16

“這裏是哪裏?”慕溪看看周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問道。

“城主府……大概吧。”羅星洲不确定道。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城主府實在是太破爛,甚至連他們之前住過的客棧都不如,在外面看着不過是三十平大小的房子,用石頭搭建而成,就算把裏面所有的空間都利用上,放置桌子櫃子和床,最多也就容納兩個人住。如果再進來第三個人怕是擁擠的路都走不開。

就算這個城古怪的很,羅星洲和慕溪也不太相信作為這個城鎮的城主,那個叫做杜莎的女人會住在這麽破爛的地方。

“宿主,精英BOSS和小怪們追來了,再不進去躲一躲會死的,真的會死的。”系統提醒道。

羅星洲狠了狠心,道:“進去!”

裏面最多有一個高等級的黃色BOSS,打是肯定打不過的,只能寄希望于對方不會主動攻擊。而且留在這裏被三個築基期的人圍攻,以他們一個煉氣中期一個煉氣圓滿來抵抗一定是死路一條,倒不如進去賭一賭。

羅星洲和慕溪走進房間後就怔住了,房間裏空蕩蕩的一片,只有最中間的位置有一個蓋的嚴實的棺材。

羅星洲瞧了一眼小地圖,那個黃色的點就在棺材最中央的位置。

那個女城主杜莎,就躺在棺材中。

而且,還活着。

至少在某個意義上來說,算是活着。

一石牆之隔外,那些人都追來了,但是他們都好像根本就看不見這個石頭房子存在一樣在周圍四處亂轉,找不到羅星洲和慕溪的蹤跡。

外面的境況慕溪也感覺到了,他緩緩的坐在了牆角,長嘆了一口氣。

總算安全下來。

羅星洲也坐在了他身邊,将琴抱在懷裏歇息。片刻後,羅星洲輕聲道:“對不起。”

慕溪扭頭用黑色的眼睛靜靜的看着他,問道:“對不起什麽?”

“是我将你帶進來的。”羅星洲說道,“而且我現在還沒想好怎麽離開這裏。”

“天亮就能離開了。”慕溪說道,“如果她沒有騙人的話。”

她自然是指杜莎,白天的時候杜莎曾經說過,夜晚在客棧休息,次日白天再行離開。

只是有一句話杜莎沒有點明,就是首先他們要活過這個夜晚。

“你不生氣?”

“……如果我生氣你要怎麽樣?”慕溪扭頭笑吟吟的看着羅星洲問道。

羅星洲有些卡殼。

“我說過,我想要追求你。”慕溪低聲道,“并不是單純的玩樂,羅星洲,我想和你結為道侶,與資質無關,只是想和你……”

慕溪的聲音慢慢的低了,最後隐藏在兩人緊貼的唇中。

他沒有做更多的動作,只是輕輕的蹭着,但是很快就被羅星洲推開了。

慕溪的眼中閃過一絲遺憾。

“抱歉,我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和……和男人……”這是真心話。

剛才那一吻,羅星洲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活了這麽久,這是初體驗,獻給了一個漢紙……

不,被一個漢紙奪走了!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再次上升,慕溪現好感度六十!”系統開心道,“五十是一個大坎,過去後就升的快了!”

“沒關系,過一段時間,你自然就會接受了。”慕溪微笑道,只是這笑容卻有些沒有達到眼底,看着略滲人,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

羅星洲垂下眼眸,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房子中央的棺材卻突然動了,吱呀一聲,那棺材蓋就輕輕的移開,一只纖細雪白的手從裏面伸出扶住了棺材邊。

羅星洲頭皮發麻,若不是他早就有心理準備,這個時候肯定會尖叫有鬼。

慕溪原本是不知道這裏有人的,或許他猜到了,但是沒想到在他們進去一段時間後才會有反應,頓時就站起身警惕的看着前面。

一聲輕嘆,披散着頭發的杜莎慢慢的坐了起來,她用手指輕輕的揉着太陽穴,然後擡眼看向羅星洲和慕溪,微微一笑:“兩位既然能夠跑到這裏躲避起來,也是緣分。所以我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你們怎麽就在我這裏開始談情說愛了呢?”

慕溪面色不變,羅星洲卻有些尴尬起來。

“罷了。”杜莎從棺材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邁出棺材道,“情愛本就是人之常情,只是……這位客人,兩位之間的事情我本不該插手,卻看這人和我以前的一位冤家相像的很,所以提醒你一句,癡心常被無情負,若不想害人害己,還是莫應的好。”

羅星洲和慕溪頓時就愣住了,因為她這話不是對羅星洲說的,而是對慕溪說的。

“那個……你說的無情人……是我?”羅星洲疑惑問道。

“對啊。”杜莎巧笑嫣然,“你和我的那位冤家很像,看似多情,實則無情。”

系統:“好厲害的女人!一語中的!”

羅星洲:……

“你若此時反悔,還來得及。”杜莎對慕溪道,“否則等他日情刻骨銘心,想忘忘不掉,想得得不到,想丢丢不了。連遠遠看着的機會都沒有,修真的歲月有多麽漫長,你就會多麽的痛苦不堪,甚至想活不能活,想死無法死。只能像是一個行屍走肉般在世間游蕩,只為他日能有機會再見一面。為這一次晤面,甘心等上千年……”

“無需你擔憂,我定不會向你這樣。”慕溪看了一眼羅星洲道。大不了捆在身邊随時帶着,就不怕得不到,見不到。

羅星洲被慕溪那一個眼神看渾身發冷。

“是嗎,我以前也是這麽想的,而後我就發現,我太天真了。”杜莎嘆道。

“你的那個冤家是誰?”羅星洲問道,想了想又多問了一句,“和你留在這裏有什麽關系嗎?”

“我的那位冤家啊……”杜莎笑了,“就是将我制成活傀儡,丢在這裏看守陰城的家夥。”

“把你丢在這裏看守陰城?”

“對啊。”杜莎的笑容中帶着恨意,“別看我現在這幅樣子,我曾經也是修真大門派玉陽宗一位長老的嫡女,只是後來卻愛上了一位魔修,蒙蔽了理智毅然叛離宗門改修魔,甚至為提高修為壞事做盡,就為了能到他身邊。他答應過我會與我結為道侶,但是後來……因為陰城需要魔修鎮守,就将我煉成活傀儡,丢在了這裏。呵……”

她本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結果不想只是個挂着微笑面具的狠心人。

前一刻還對她溫柔以待有求必應,後一刻就臉色一變對她冷言冷語,就算是當真要變心也沒有這麽快的,只能說那人的心從未在自己身上,所以才不在意。

“如果讓我許一個願望,我希望他們會對一個比他們更加冷心冷情的人動了心,而後被抛棄。體會一下錐心之痛是個什麽滋味!”杜莎說着說着就笑了起來,只是眼裏卻帶着悲傷。

愛到極致被傷了透底,心中就有了恨意。

羅星洲:“他們?”

杜莎止住了笑容,歪頭看向羅星洲:“日後,你會見到的。”

被那人盯上了,就算這次能逃得出這陰城,以後也未必能逃脫出他的手心。

那本就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家夥。

“你們可以在這裏躲避到天亮,這裏有陣法庇護,其他的傀儡進不來。”杜莎說道,“天亮後,城門會再次打開,從辰時開啓,巳時封閉。而後就是下午的未時開啓,酉時關閉。然而除了上午的辰時以外,其他的時間都是許進不許出,你們要把握好時間。”

“你告訴我們逃跑的路,不怕被你那位冤家知道嗎?”慕溪問道。

“以前也有好運氣逃出去的,總歸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經死了,站在這裏的不過是殘魂活屍,就算被他得知懲罰我,還能對我怎樣呢。”杜莎道。

“之前和我們一起來的小子牆壁的縫隙逃跑了,那個縫隙是什麽地方?”慕溪追問道。

杜莎聽後有些茫然:“縫隙?什麽縫隙?我怎麽不知道除了正門以外還有其他的道路可以出去?”她的表情不似做僞,反而讓慕溪更加疑惑,連送來鎮壓這裏充當城主的杜莎都不知道,巫墨是怎麽知道那裏可以出去的?

“這裏的其他人……都像你一樣嗎?”羅星洲突然問道。

“不,那些都是沒有靈魂的傀儡。在這裏和我一樣仍然保留神智的只有三個。”杜莎說道,“不用擔心,他們和我一樣。”

哪裏一樣,杜莎卻沒有說清,只是道:“我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這裏的陣法我不會關閉,天亮之後外面就會恢複如白日般,到時候你們從這裏離開直接奔大門走,無論誰搭話也不要理會,更不要和別人對視,只顧離開這裏。這樣才不會有人攔住你們。”

“謝謝。”羅星洲道。

“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慕溪問道,“你為何幫我們?這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好處?”杜莎笑了,扭頭看向羅星洲道,“不,對我有好處,很大的……好處。”

羅星洲:?

杜莎沒有再說話,她只是對羅星洲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然後就走出了石屋。

她只是給自己打了一個賭而已,那個人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為了得到一個完整沒有損壞的奪舍身體,他已經下命令不允許陰城的人傷害羅星洲,只允許活捉。說明他對羅星洲的看重,若是羅星洲從這裏逃走,那人很可能會親自上陣誘騙羅星洲。

然後就和自己一樣,心甘情願的奉獻出一切……

只是她卻在羅星洲身上下了賭注,賭羅星洲不僅不會被誘騙,還會偷走那人的心。

而她這個賭注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至少比其他人強,在其他人身上杜莎連這一點希望都沒有看見。

“真想看看你在送上真心後卻被摔成碎片踐踏成泥的痛苦模樣。”杜莎聳肩低聲笑,竟是有些癫狂,“明琒,讓你這絕情之人,也去嘗嘗那情傷的滋味!哈哈哈哈!!!!”

被廢氣海,殺身剝魂制成傀儡在這裏一呆就是五百多年,她想,或許她早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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