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鄭松和戚嘉南如願以償, 都拜在了匡正的門下。

行過拜師禮後,大家就都算同窗了。

阿芙喜滋滋的,和戚嘉南各拿了一盒心愛的點心出來分享, 以慶同窗之誼。

宋辛卻還是沒給他們一點兒好臉色看。

畢竟,阿芙一口一個哥哥喊得那麽甜的, 都是他們。

而他。

只配一句“好的少爺”。

想想都氣。

再想想從前, 阿芙喊他哥哥都沒這麽甜,就更氣。

戚縣令知道他的寶貝兒子能拜匡正為師, 高興得一整夜都沒睡着, 親自送了張金絲楠木書桌和一整套頂頂好的筆墨紙硯到容莊來,花了許多積蓄都不在意, 只千叮咛萬囑咐戚嘉南要好好學習, 不要再似從前那般混日子了。

鄭松買不起桌子, 宋辛也不同意他搬下人用的破舊桌椅進來拉低他書房的檔次。

他本意是讓鄭松站着聽課, 刻意為難。

不過戚嘉南卻大氣得很, 直接分了一半的桌子給鄭松。

兩人就這樣坐在了離宋辛不遠的後方,也成了同桌,不過沒有劃宋辛他們桌上的那條分界線, 倒顯得這倆同桌之間感情更好一些。

只有鄭松知道, 來容莊是戚嘉南強行跟着他過來玩的。

換了先生還和戚嘉南當同窗, 他是有些郁悶的。

和戚嘉南從同窗進一步成了同桌, 鄭松這心裏頭就更加七上八下了。

戚嘉南的性子,他最熟悉不過。

讀書是萬萬不可能讀書的, 換個先生也沒可能。

反倒是個禍害。

果不其然。

第一天上課。

宋辛和戚嘉南都坐在靠窗的那一邊, 齊刷刷頭偏向左邊地睡着了。

姿勢十分整齊,睡得也都極香。

甚至鄭松還能隐隐約約地看到戚嘉南嘴角流出的一絲晶瑩口水。

鄭松:......

他沒想到,在這兒上課是這副光景。

在鄭松心中, 學堂是十分神聖的地方。

可是被這兩個纨绔子弟如此亵渎,他心裏莫名不爽。

然而阿芙好像對這一切接受良好的樣子,小身板坐得筆直,眼睛直盯着先生,時不時聲音清亮地回答問題,完全不把這睡覺的兩人當一回事兒。

而匡先生也好似完全不在意,只對着醒着的兩人講課。

要換了鄭松在私塾裏的先生,那戒尺早就揮得老高了。

聽了一整日的課,鄭松終于适應了幾分。

這京城來的名師,果然就是不一樣。

随着匡正最後一句“今日的課就到此處,你們可以走了”,宋辛和戚嘉南同時醒過來,睜開眼坐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鄭松:......懷疑他倆根本沒睡着,合着躺了這麽久就等着先生的這一句是吧?

和兩個學渣一起上課是什麽體驗。

學霸鄭松表示心裏極其難受。

尤其是看到戚嘉南坐直身子後露出的桌上那一灘晶瑩。

鄭松心裏更難受了。

宋辛的睡相倒是極好,醒來依舊好看得過分,甚至臉上都不似戚嘉南那般留了幾道壓出來的印子。

阿芙似乎早就習慣了宋辛這樣,笑容甜甜地将手裏的書推過去,“少爺,先生說今晚的功課便是把一篇背熟。”

“好。”宋辛的聲音睡得有些沙啞,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阿芙的肩膀上,“扶我回房吃飯。”

“好的少爺。”阿芙點點頭,認真地履行丫鬟的義務,全程都無暇回過頭來看鄭松一眼。

鄭松瞧着她和宋辛相互支撐着離開書房的背影,心裏更更難受了。

嘆氣。

嘆氣。

戚嘉南這會兒有精神了,打趣似的看着鄭松,“你的小媳婦兒都要被人拐跑了,啧啧啧。”

鄭松剜了戚嘉南一眼,平日裏臉上始終挂着的溫和謙柔不見了,就好像在戚嘉南面前褪下了那層僞裝的面具。

戚嘉南彎起唇角,把玩着手裏的折扇,“鄭松,我發現宋少爺說得沒錯。你這人......确實挺裝的。”

說罷,戚嘉南起身,找匡先生吃飯去了。

在這兒讀書唯一的樂趣,就是可以在吃完飯後聽先生點評飯菜,再順便講講這天底下的其他美食。

接連幾日下來,都是如此。

鄭松也漸漸有了心理建設,可以熟視無睹地聽課了。

而阿芙,自然是更高興的,又多了兩個同窗,熱鬧許多。

雖然宋辛還是偶爾地冒一兩句冷嘲熱諷的話,但是看在匡正和阿芙的面子上,還是沒有真趕他們走。

只要他們不與阿芙有過多的接觸,那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轉眼又過了幾日,到了一個大日子。

宋辛的生辰。

京城裏來的兩架馬車早兩日就到了,裝滿了給宋辛的生辰賀禮,還有一封用金皮燙出來的書信。

乖乖,兩架馬車的賀禮,看得阿芙眼睛都直了。

戚嘉南也發覺一個小小縣令的兒子完全威風不起來,與宋辛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鄭松則默默走開了,去涼亭裏讀書多好,何必在這兒浪費光陰。

宋辛懶懶倚在廊下,勾起唇看着下人們清點從京城過來的賀禮。

都是些司空見慣的東西,也沒什麽特別新奇的,不過都是花銀錢就能買到的,也不必費心思。

像極了宋家待他的一貫作風。

反正是個過幾年就要消失的死人嘛,對他太好反倒生離死別的時候傷感情。

宋辛的笑容裏多了幾分譏诮,雙手抱胸,就這樣不冷不淡地看着。

阿芙捏着那封金皮信跑過來,獻寶似的遞給宋辛,“少爺,您的信!這金子燙出來的信,阿芙還是第一次見呢!”

很稀奇的口吻。

宋辛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地道:“你喜歡的話,就送你了。”

阿芙愣在原地,杏眸眨了下,“可是少爺,這是您父母給您的信呢。”

“我不想看。”宋辛站起來,一副拒信于千裏之外的樣子,“你要是不喜歡,就直接扔了吧。”

乖乖。

這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金子,怎麽說扔就扔呢?

少爺就是少爺,一如既往的闊氣。

可是......

阿芙将信揣在懷裏,第一次意識到少爺和父母的關系似乎并不好。

他的心裏還橫着許多事,但是都沒提起過。

阿芙望着宋辛有些單薄的背影,抿緊了唇,晶亮透澈的杏眸裏,露出思索的神色。

......

宋辛不喜歡他的生辰。

他從小就想,父母為什麽要将他生下來。

生下來受苦麽?

若是他們生他要經過他的同意,那麽他一定不會同意。

他的生辰,是他一切苦難的開始。

茍延殘喘求生的每一天,都讓他備受折磨。

可他也沒有尋死的念頭,就像是潛意識裏有人在告訴他。

他還有該做的事沒做,還有該見的人沒見。

不能就這樣離開人世間。

所以宋辛一直是要死不活地度過每一日。

他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也沒有任何欲.望。

就只是重複而無聊地艱難度日。

生辰于他而言,更像是一道瘡疤。

每到這一日都在提醒着他,他在這世上受的折磨又多了整整一年,離他十八歲的死亡又近了一步。

他不喜歡,可宋府卻總是喜歡張燈結彩地給他過生辰。

好像是為了慶祝他終于在病魔的折騰之下又辛辛苦苦熬過了一年。

苦是他受的,功勞都歸他們。

來了容莊,一切都聽他這個少爺的,總算生辰這日沒有那些刺眼的紅燈籠彩绫羅了。

宋辛只想過個平平常常的生辰。

可是他還沒踏進書房,就被阿芙攔住了。

“少爺,今兒天太熱,先生說放我們一日假!”阿芙笑吟吟的,杏兒眼浸在一汪清潭裏。

這時已是夏日的尾巴,暑氣難消。

吹過來的風都鼓動着浮躁的熱意,讓人肌膚都生出黏膩的不爽利。

只是平日裏也熱,可也沒見過先生放假。

宋辛猜到,是因為今日是他的生辰。

他不想過這個生辰,可是看到阿芙眸子裏的期待和歡喜,宋辛開口的話就成了。

“好,那我回房了。”

“回什麽房呀,一塊去泅水呗。”戚嘉南從書房裏打着折扇走出來。

平常這個時辰是戚嘉南最困的時候,但是今兒不用上課,一切就不同了。

戚嘉南比誰都有精神。

宋辛默不作聲地垂眸。

他不會泅水,不想去丢人。

阿芙笑得眉眼彎彎,扶着宋辛的胳膊道:“少爺,您去嗎?”

鄭松插了一句,“宋少爺身子不好,你們就莫要為難他了。”

“誰說是為難了?”宋辛擰緊眉,看着阿芙亮晶晶的眸子,心裏頭莫名又湧上來一股子少年意氣。

宋辛雖無欲無求一心等死,但就是不願意在阿芙面前丢這個人。

“走,阿芙,我們去泅水。”

“好耶!”阿芙偷偷朝身後的鄭松和戚嘉南眨眨眼,然後便扶着宋辛往林子裏走。

鄭松無奈而寵溺地搖頭淺笑,戚嘉南則也做了個鬼臉,折扇一打,又開始裝翩翩公子。

林子裏的那條小溪離寧院有段距離,即便是精力旺盛的阿芙走過去,也有小半個時辰,更別提是宋辛。

但剛踏出寧院,就有馬車在等着了,仿佛早就恭候多時,算準了宋辛要出門。

宋辛忽然明白了什麽,掀了掀眉頭,睇了阿芙一眼,“有出息了?知道算計我了是不是?”

方才為了激他去泅水,這三人的配合還打得挺好。

阿芙白生生的小臉浮出殷勤的笑容,扶着宋辛往馬車邊的梅花軟凳走,“少爺莫怪,這天兒太熱,阿芙也是想帶您去小溪邊解解暑嘛......那兒可涼快哩!”

她臉上滿是“信我信我”的表情,活潑又天真。

宋辛想着假日難得,這小丫鬟念叨着泅水很多回了。

他便去看一看,到底有什麽好玩的。

大不了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坐在旁邊看她泅水就行。

見到宋辛上了馬車,阿芙轉身和戚嘉南擊了下掌。

原本看着阿芙臉上挂着清淺笑意的鄭松在旁邊一怔,嘴巴一張,想要說話。

有幾句“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已經憋在鄭松心裏很久了。

只是他一直在想要如何委婉又清楚地告訴阿芙。

鄭松還在糾結,馬車的簾子已經挑起來,露出宋辛半張冷白的臉。

“你們還在做什麽?走不走?”

“走走走。”阿芙吐了吐舌頭,又聽到宋辛叫她上馬車去。

“少爺,能讓他們也上來嗎?外面好曬呀。”阿芙瞧着外頭鄭松和戚嘉南兩人在熱烈的日光下走,脖頸都曬出了一層薄汗。

宋辛懶得擡眼,直接了當的拒絕,“不能。”

只要阿芙白白嫩嫩的不曬黑就行了,其他人關他何事?

阿芙無奈地坐在宋辛身邊,頭頂忽然被扔了條帕子。

“手擦幹淨。”

“?”阿芙攤開手,她的手明明白白軟軟的,一點兒都不髒呀。

“男女授受不親,書都讀到哪裏去了?”宋辛冷冰冰地訓她。

“可是少爺......”阿芙扁起小嘴,想要反駁。

“學以致用,不懂?”宋辛又睇了阿芙一眼,然後眯上眸子,閉目養神。

阿芙不敢再打擾他,還是乖乖地用帕子擦了擦手心。

還有一句話打算等少爺醒了再告訴他。

“男女授受不親”先生沒教呢!

......

林子裏的樹太密,馬車走不進去。

只能停下來,宋辛自個兒走。

被阿芙扶下來,宋辛的臉一下就黑了。

放眼望去,根本就沒有小溪,這說明他走去小溪邊還有很長的距離。

而他的身子骨,根本不允許他連續走很久的路。

讓阿薇抱,抑或是停下來休息,都會顯得很丢人。

宋辛皺着眉頭,走了四五步,開始體力不支。

臉色發白,鬓角沁出了些許汗意。

在樹影斑駁間細微發亮。

宋辛正要強撐着繼續走,忽然戚嘉南蹲在地上,指着樹幹的底部,“小阿芙,快來看,犟牛兒诶!”

宋辛扶住樹幹,阿芙趁機湊過去看,然後聳着肩膀笑,“小南哥哥,林子裏這玩意兒多得很,不稀奇的。”

“是麽?”戚嘉南用折扇搔搔頭,“我在江淮縣見得還挺少的。”

才聊了這麽幾句,宋辛就板着臉道:“還走不走?”

見阿芙和那戚嘉南的腦袋快挨到一塊去了,宋辛十分來氣。

這一生氣,自然也就忘了身子的不康健,自顧自往前沖。

“少爺我來啦,你等等阿芙!”阿芙忙站起來,去追宋辛的腳步。

到底是力不從心,宋辛沒走多遠,胸口就跟個破風箱似的,劇烈起伏。

他擡起削瘦冷白的手,撐在樹幹上,往回瞥一眼。

鄭松和戚嘉南又沒走了。

他倆圍在一棵樹下,正擡頭看鳥窩呢。

宋辛假裝等他們,實則是在偷偷等力氣恢複。

他是力氣去得快,來得也快。

等戚嘉南想要嘗試上樹掏鳥蛋結果被鄭松一本正經板着臉訓了一頓後,宋辛的力氣也就恢複了。

他扯了扯阿芙的小揪揪,淡聲道:“繼續走吧。”

“好喔。”阿芙仰起下巴朝後頭的兩人喊,“小鄭哥哥小南哥哥快走哩!少爺等你們好久了!”

聽到她喊“哥哥”兩個字。

宋辛:......又生氣了。

阿芙扶着宋辛往前走,這段路不是特別長。

宋辛方才走走停停,休息了兩回,終于看到這條阿芙心心念念要來泅水的小溪了。

阿芙跟快要飛走的蝴蝶似的,已經躍躍欲試。

宋辛站在樹下,望着小溪,繼續不留痕跡地恢複力氣。

這兒确實很美,流水潺潺,清澈見底,樹木叢生,芳草鮮美。

從樹影稀疏中吹過來的風裹挾了幾分涼意,暑氣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罩子攔在了外頭。

阿芙拉着宋辛往小溪走,“少爺,你也下來一塊玩吧!”

“......”宋辛抿緊唇,想着最完美的婉拒理由。

還沒來得及。

阿芙已經撒了歡兒似的脫了鞋襪,“噗通”一聲跳進了小溪裏。

然後宋辛便看見她在小溪裏站着,白藕似的一截小腿露出來,晃得發光似的。

她笑吟吟地朝他招手,眸子亮得像是小溪裏長出來的星辰。

“少爺,你不過來泅水嗎?”

宋辛:......你告訴我泅水就是在淺得剛沒過小腿肚的溪水裏泡着?

早知道是這樣,他何必去練憋氣學泅水?

還差點把命搭上。

宋辛終于知道,當時阿芙明知他身子不好為何還要盛情邀請他來泅水了。

宋辛控制着表情,一副寡淡的樣子,走過去,慢悠悠脫了鞋襪,蹚進小溪裏。

這兒的溪水果然挺涼。

但又不是刺骨的那種,好像能解乏又解暑,原本夏日裏的浮躁郁悶似乎都随着與水面的碰觸而煙消雲散了。

宋辛尋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來,水才到他的腰間。

輕輕蕩漾着,清澈得能看見偶爾有經過他身邊游的魚兒,他擡手一抓,魚兒靈活地從他指縫間溜走了。

這是宋辛頭一回與生機勃勃的大自然親密接觸,心頭竟漫上一股奇妙的感覺。

是對生命的敬畏,是能活着真好的嘆息。

宋辛就這樣泡着,像泡溫泉似的。

既輕松又解乏,确實舒坦。

能在炎炎夏日有這樣清涼的感覺着實不錯,也難怪這小丫鬟日日惦記着了。

宋辛朝阿芙的方向看了一眼。

阿芙彎着腰在溪間的石頭縫裏摸索着,也不知她在找什麽。

至于鄭松和戚嘉南,還在岸上。

鄭松奇怪地看了戚嘉南一眼,“你不去嗎?”

戚嘉南望着不遠處的宋辛,日光落在他頭頂像是給他鍍了一層光,面部線條好看得不可思議。

她輕輕撇了撇嘴,“不去,太曬了,我就這樹底下睡一覺。你怎麽不去?”

鄭松也望過去,宋辛和阿芙正在說話。

阿芙笑着,梨渦淺淺,像綻着光,有些刺眼。

他們都生得好看,陽光又太過閃耀。

這樣的畫面太融洽美好,好像再不需要任何人的插足。

鄭松撩起前擺,也靠着樹蔭處坐下,從懷裏掏出一本書,微微勾唇,“我看會兒書。”

今日是他的生辰,就暫且讓他一回吧。

不過記住,也只有,這麽一回。

宋辛和阿芙說話的時候,餘光瞥見那邊兩個人都坐下了。

他心裏一松,這兩人倒是有些眼力見兒,沒有來打擾他們。

“少爺,你過來這邊坐嘛。”阿芙還在拉着宋辛的袖口說話。

尾音帶着些撒嬌的語氣,好像有什麽他非去不可的理由。

宋辛的眸光不着痕跡地掠過阿芙指的那一片,抿起薄唇,“好。”

不知道這小丫鬟又在賣什麽關子。

宋辛從溪水裏走過去,又費了不少勁兒。

畢竟在水裏走路更費勁,所以一到阿芙指的那塊石頭那兒,他就走下來,大口喘氣。

有點丢人,不好幸好誰都沒有注意他。

宋辛默默捧了一口溪水喝。

這是山泉水,很甜,也幹淨。

阿芙湊過來,神秘兮兮地指着宋辛腳邊的石頭縫裏,“少爺,你瞧,那兒似乎有什麽東西哩!”

宋辛忍笑,十分配合,裝模作樣的看過去,“還真是。”

他彎腰,把方才阿芙在這兒偷偷摸摸藏進去的東西拿出來,“這是什麽?”

一個用麻繩系着的油布包。

平平無奇的樣子。

“哇!少爺!你找到寶藏了诶!”阿芙小嘴微張,杏眸瞪得老大。

宋辛:......你有點誇張了。

宋辛忍笑忍得辛苦,他繼續配合地表現出驚訝的樣子,眉梢微挑,還要僞裝出幾分隐秘的開心。

真難。

宋辛把那油布包拆開,裏頭裝着三樣東西。

一個木頭雕出來的王八,一張寫着“甲魚湯美味秘方”的宣紙,還有......

一只烏龜布偶,模樣還有幾分熟悉。

宋辛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凝固了。

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阿芙卻在旁邊眯着月牙兒似的杏眸,昂着驕傲的小腦袋,是那種“我做了超棒的事情少爺快誇我呀”的表情。

宋辛:......對不起我真的誇不出來。

阿芙等了一會兒,見宋辛盯着手裏的三樣東西發呆。

她将小腦袋往他那邊湊了湊,小聲道:“少爺,你是不是猜出來了?這是我們三個送你的驚喜喔!”

被送王八的驚喜,來一回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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