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簽約·西蒙(2)
回到55樓,走過一段不長不短的路程,季節停在自己辦公室的門口,看着門上貼着的“造型部經理季節”幾個黑色大字,她有些恍惚。
轉頭往對面看,是另外一間辦公室,紀司念的。
她不禁搖頭苦笑,光這點就足夠讓公司裏那些花癡女們紮她小人了。
她當然不會認為是紀司念有意而為之,可很顯然,其他人并不和她的想法一樣,不過她也不在乎,反正“季節”兩個字早就和潛規則畫上了等號,別人早就給她判了罪,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辦公室裏,季節拿出先前放在抽屜裏的手機,一遍遍撥着郗非寒的號碼,但不管打幾遍,那端永遠都是無人接聽。
放下電話,她一臉懊惱地趴到桌子上,整個人陷入深深的無助當中。
十分鐘,她給了自己十分鐘的時間來頹廢。進公司一年,不要把私人情緒帶入工作,她一直堅持做得很好,這次也不例外。
和西蒙國際簽約在即,每個相關部門都要上交一份方案,這是周一例會時紀司念親自下達的任務,時間節點是簽約儀式的前一天。
本來該是全部門商讨完成的事情,現在卻變成了季節一個人的事情。原因無他,只因為以宮維維和莫棋為首的一幹人等都稱自己很忙,至于忙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開電腦、查資料、敲鍵盤、順語句,等到把做好的文件打印出來整理成冊,時間已經接近七點。
外面的雨早已經停了,剛想收拾東西準備下班,桌上的內線電話就響了。
早過了下班點,有人和自己一樣留下來加班,季節的心情稍稍舒暢了一點,嘴角跟着微微上揚起來。
依舊是慣常的開場白,“你好,我是季節。”
結果對方卻久久無聲,她懷疑是誤撥,正要挂那邊卻又開了口.
“你過來一下。”非常簡短的一句話,平靜得近似嘆息,甚至沒有給她回答的時間,偏偏她握着電話好一陣子不能回神。
打電話過來的,竟然是紀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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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她把已經提到手裏的包放回原位,拿了剛做好的整體造型策劃書往外邊走。
曲起手指在門上敲了敲,裏面沒有反應,再敲兩下,還是沒有反應,她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選擇不請自入。
總裁秘書的位置上沒有看到簡丹,想必是得到紀司念的允許不必留下加班。內間沒有開燈,借着外邊的無邊夜色卻也不會顯得很暗。
紀司念坐在辦公桌後面,以手托腮望着巨大的落地窗,眼神透過厚厚的玻璃投向遠方的某一處。他的辦公桌挨着窗戶,而此刻天上又是滿天繁星,在這樣夢幻唯美的天色襯映下,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朦胧。
“紀總找我有事?”季節走上前禮貌詢問。
這是她進公司一年以來第一次踏進他的辦公室,也是紀司念第一次電話聯系她,雖然有點意外,可也并不覺得有多麽奇怪。
“你過來。”紀司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開口讓她靠近他。
她依言走到他身邊,他側過臉擡眸看她,兩人一坐一站,都沒有開口說話。
她把手裏的策劃書雙手遞到他面前,他接過去開了臺燈浏覽一番後放到一邊,沉默了一下,開口問她,“你一個人做的?”
“當然不是,我們部門全員參與。”她不卑不亢,語氣無波無瀾。
他微微擡眼看她,眼神變了幾變,仿佛聽到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随即嘴角往上揚起一道諷刺的弧度。
就憑她在公司的人際關系,全部門參與,她以為他很好騙?
“想不到你的刁蠻任性短短幾年就被郗非寒磨得一點不剩了。”被排擠欺負了還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幫別人掩蓋事實,他記憶中那個嫉惡如仇的季節可是斷然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刁蠻任性”四個字讓她不禁抿起嘴唇。日理萬機的紀大總裁,竟然有閑情逸致在這個地方和她開這種不合時宜的玩笑,真不像他的行事作風。
不過,他的話倒是提醒了她,曾經她确實有過一段刁蠻任性的歲月。
思緒慢慢飄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過去的那些歲月就像是一座長得怎麽都走不完的橋,她一個人在上面漫無目的地游蕩,可無論怎樣,都找不到他口中的那個刁蠻任性的自己。
這就是時間的本事,白雲蒼狗,流年易逝,不論什麽東西它都可以帶走,甚至包括那些我們原以為會一輩子都牢牢記住的人和事。
好不容易從回憶裏爬出來,季節發現紀司念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身,此刻他雙手置于桌面上,微微俯身湊近她,視線悄無聲息地落在她臉上,眸光深沉且異常複雜。
兩人對視片刻,他唇角彎出笑意,開口發問,“想起了什麽?”
他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她感覺窘迫,別開視線立即後退兩步,“沒有。”
對面的人哼笑一聲,眼睛浮上譏诮之色,繼而重新坐回椅子裏。
從抽屜裏拿出幾本明星寫真集放到她面前,紀司念狀似不經意地問,“西蒙國際的新車廣告,你覺得誰最适合做形象代言人?”
季節有絲愕然,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轉換了話題,認真依次翻看了幾個明星的寫真,想了想方才給出自己的看法,“芮七夕最适合。”
這個答案似乎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卻仿佛又在預想之內。
他用手撐着下巴,平靜地看了她片刻,“為什麽覺得七夕最合适?”
她頓了頓,認真答道:“根據西蒙國際的品牌形象和在業界的影響力,再結合芮小姐的個人形象氣質、知名度以及在娛樂界的號召力,她自然是這次代言的不二人選。”
紀司念點點頭,算是贊同她說的。
談罷公事,對話被沉默推進死胡同,偌大的空間裏,空氣流動的速度似乎都變得不正常。
季節扭頭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經擦黑,正猶豫要不要告辭離開,他卻先她一步開口,“現在還去酒吧混嗎?”
聽他問這個,季節愣了兩秒鐘,跟着換上不太自然的笑意,“早就不去了。”
他今天有點反常,平時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現在忽然來關心她的私事,本想避而不談,偏他又是她的衣食父母,得罪不起。
躊躇間,他切換話題,“七夕問你什麽時候有空,她最近要拍一套寫真集,想讓你幫忙做造型。”
她不回答,看着他有些無奈。
她和芮七夕好像并不熟吧?那麽多明星造型師不用來找她,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再則,她空閑時間只想呆在家裏,不想跟着一群人到處跑,更不願意和芮七夕單獨相處。
“七夕早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他也早知道她不會答應,傳話給她,不過是被芮七夕磨得耳朵起了繭子。
她颔首不語,只聽見他翻拉抽屜的聲音,下一瞬,她手裏便被塞了幾張不大不小的紙片,來不及細看便聽見他不鹹不淡的聲音,“沒事了,你下班吧。”
“好的。”她轉身便走,一刻都不願意多作停留。
出了門,下意識拿起手裏的紙張一看,她愣在當下。
紀司念給她的是幾張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背景大概可以辨別出是一家高檔娛樂會所的包廂。雖然燈光昏暗,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中摟着火辣美女的男人,除了是她這幾天一直聯系不上的郗非寒還能是誰。
嘆口氣,她順手把照片撕碎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雖不知道紀司念給她照片是何用意,可此刻卻也覺得安心了許多。照片上郗非寒的表情是一貫的玩世不恭,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該親的親,該抱的抱,該摸的摸,眼神戲谑之中帶着對世間一切的不屑,看起來興致還是蠻高的。
看來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季節”兩個字對他郗非寒的影響力壓根就沒有她以為的那麽大。
還真是人生處處充滿絆腳石啊!
季節承認自己還是有些失落的。
她一直都知道郗非寒是個花花公子,也通過各種渠道了解過一些他的風流韻事,只是沒想到,沒有和她在一起的郗非寒原來是這副模樣。
不過,人生就是這樣,沒有誰會為誰停留,沒有誰會一直守着一個人而長久不厭煩的。
有個女人說過,若不愛一個人,便無權要求他無條件奉獻,因為,沒有誰欠得起這樣的深情。
既然自己不能達到別人的要求,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別人對你忠貞不二?
季節慶幸,還好她從小就學會了把這些看得很淡,要不然現在可就不止一點點失落了。
對于一個人的生活,她早就習慣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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