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心潮·抗拒(1)

星期一上班的時候,季節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在大堂遇到紀司念,仍舊是低眉順眼的一句“紀總早”,然後等他從她身邊經過一陣後才擡起頭往員工電梯的方向走。

并不是沒有心慌意亂過,只是在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她收獲了一份恬淡,不會再靠着一股沖動莽撞行事。

世間之事本就真真假假,有意無意,那麽多年走過來,她早看得清清楚楚。

活得簡單一些,沒什麽不好。

不管紀司念這段時間的反複無常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她都随他去,雖然阻止不了他的步步招惹,但她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畢竟現在心智成熟了,某些行為已經不适合她。

有些事情,做過一次就夠了,重複一次,她清楚知道自己不會再有那時候不顧一切的大無畏勇氣了。

過去了那麽多年,她的一顆心早就麻木不堪了,不想再去理清楚到底是誰欠了誰的。

執迷不悟,畢竟是少數人才會做的事情,而她早就站到了“多數人”那一列。

對于郗非寒,她也不會再去犯傻打他電話。

人與人之間,就算是親兄妹也未必能一輩子和平共處,更何況還是她和郗非寒這樣兩個性格完全不搭調的人。即使已經小心翼翼到不行,結果也沒能改變多少,矛盾依舊不可避免。

既然她主動言和無濟于事,那就只有等郗非寒自己想通,好在她的耐心向來很好,也有足夠的時間用來等他。

進辦公室才剛坐下,甄小陸一下蹿到她跟前,“節姐姐,那天晚上你怎麽撇下我自己走了呀?”

“有點急事。”季節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甄小陸不依不饒,“可我後來打你手機你也沒接。”

這下倒是有點不好回答了,季節本想說手機掉了,可她的手機明明白白就擺在桌子上,甄小陸的視力可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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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想好怎麽應付,甄小陸一張娃娃臉咻地湊到她面前,“好了,關于你沒接我電話這件事情,我就大人大量不予追究了。”接着她換上居心叵測的笑臉,“不過嘛,作為補償,你得告訴我你和大老板之間的八卦。”

季節一怔,有些沒反應過來,“我和紀總的八卦?”

甄小陸點頭如搗蒜。

“你來公司報道的時候人事部小妹沒給你科普?”

甄小陸睜大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跑到門邊四下裏望了望又迅速奔回來,“節姐姐,有句名言是這樣講的:事實勝于雄辯。”

季節對甄小陸的八卦精神有些不能理解,但想想也覺得在情在理。畢竟那天晚上紀司念毫不避忌當着衆人的面對她做了那樣親昵的動作,再加上公司裏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甄小陸要是不好奇,估計是被人抽走了魂魄。

不過,和紀司念的關系連她自己都理不清楚,自然是沒有答案給甄小陸的。

沉思間,甄小陸故作兇狠地沖她掄起拳頭,惡言相向,“抗拒從嚴哦!”

季節被她逗笑,故意裝出一副受了驚吓的樣子,“好吧,好吧,我坦白。”然後托着下巴裝出沉思狀,斟酌好答案才不緊不慢開口,“嗯……其實,紀總的母親是我幹媽。”

甄小陸一雙眼睛瞬間大放光彩。

竟然是幹兄妹!

不過,幹兄妹耶——

絕對絕對絕對有暧昧!

她腦子裏開始勾勒出一幅畫面:十七八歲的紀司念光着上半身、穿着大腳褲和人字拖站在浴室裏對門口滿面含羞的季節喊,“妹妹,給我遞根毛巾。”

紀老板穿大腳褲踩人字拖,真是想想都覺得過瘾啊!

“想什麽呢?”腦袋被拍,甄小陸回神過來,滿臉興奮地大聲問,“紀總三圍是多少?”

如果以上符合幹兄妹的想象成立,那英明神武的紀總不是早年間就被她的上司看光光了?

季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猜到甄小陸依着她剛才那句話往歪裏想了。

哼哼,三圍嘛,她看着某人的胸口笑了笑,報出一串數字,“84、62、86。”

等甄小陸反應過來季節已經逃跑到老遠的地方,小姑娘暴跳如雷,追着季節滿室亂跑。

……

中午下班之際,季節總算是等來了郗非寒的電話,看來是別扭勁兒過了。

接通後她搶在郗非寒之前開口:“怎麽的?郗少爺息怒了?”

那端郗非寒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生娘子大人的氣,小的我還沒吃雄心豹子膽呢!”

标準的花花公子腔調,看來是真的想通了,不氣了。

沉默一下,郗非寒軟語裝可憐,“娘子,我想你了。”

季節沒能憋住笑,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煽情,“你在哪裏?”

“來接你的路上。”

“你要請我吃午飯?”她笑問。

“是你請我。”郗非寒糾正,轉而變得委屈,“節節,你已經一年沒請我吃過飯了。”

“有這麽久嗎?”她詫異,原來時間過得這麽快。

“我可是每天掰着手指頭算的。”郗非寒又開始瞎扯。

她笑着應下,“你到了給我電話。”

等甄小陸從洗手間回來,季節交待她自己去解決溫飽,小姑娘不滿地扁扁嘴,抓起手機給支恺發短信。

甄小陸跟着支恺離開後沒幾分鐘,季節也拿了包出門。郗非寒既然打電話過來通知她,想必已經快到了。

在電梯口遇到簡丹,兩人屬于點頭之交,颔首打了招呼後便是沉默。

季節并不善于交朋友,簡丹也不是個多話的人,兩人之間除了沉默,似乎真找不出其他的相處方式。

電梯裏,季節無意間朝簡丹瞟了一眼,對方竟是臉色慘白,額頭上汗珠密布。

“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開口問,這其實應該算是兩人私下裏第一次交談。

簡丹露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搖搖頭,用手拍了胸口幾下。

電梯到一樓,季節先一步跨出去,沒走多遠背後傳來簡丹的喊聲。

“季經理,麻煩等一下。”

季節應聲回頭,簡丹已行至跟前,“季經理,我有點不舒服,可不可以麻煩你去對面的西餐廳幫紀總帶一份芝士牛排?”

她本能的想要拒絕,可簡丹看上去确實很不舒服的樣子,想了想,終是不忍拒絕。

帶份午餐而已,沒什麽好難為情的。

把簡丹送上出租,季節剛想給郗非寒打電話手機就震動起來,她會心一笑,還真有那麽點心有靈犀的感覺。

“節節,我馬上到了,你趕緊下樓。”郗非寒說。

季節猶豫着開口:“非寒,我不能……”

話未說完手機裏突然傳出郗非寒的慘叫聲,接着便是“啪”的一聲,最後就只能聽見“嘟嘟嘟”了。

“非寒?非寒?!”季節大受驚吓,倉皇喊了好幾聲都無人應答,她顫抖着手指撥過去,系統提示已關機。

一顆心瞬間被吊到喉嚨頂端,全身開始冒出冷汗,直覺告訴她,郗非寒出事了。

季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翻到甄小陸的號碼撥過去,交代她吃完飯後給紀司念帶午餐,然後在甄小陸的驚叫聲中迅速按了挂機。

電話裏郗非寒說馬上就到了,那他應該就在這附近,于是她也顧不得烈日當頭,一條街挨着一條街開始找起來。

焦頭爛額之時手機又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她無心接聽,直接挂斷,哪知道對方不死心又打過來。

“你好,我是季節。”接通後她耐着性子開口。

“節節,是我。”竟是郗非寒的聲音!

“非寒,發生什麽事情了?你還好嗎?”她有些語無倫次,一顆心七上八下咚咚咚亂跳着,生怕聽到的回答會超出心理承受能力。

“別擔心 ,我沒事,沒事。”郗非寒放柔聲音安慰。

剛想開口問他在哪裏,他卻先她一步出聲,“我在你對面。”

她聞聲朝馬路對面望過去,果真看到郗非寒在沖她揮手。

在離郗非寒不遠的地方,季節看到了他的Zenvo ST1,整個車身已經慘不忍睹,全是被砸毀的跡象,車頭已經燒成了焦黑色,此刻正騰騰往外冒着濃煙。

兩名穿着制服的交警站在郗非寒旁邊,他把手機遞給其中一個交警,然後開始和他們談話。

這個時候還是紅燈,季節站着等了半分鐘便失了耐心,顧不得那麽多,她拔腿就往馬路對面狂奔,一路上和好幾輛飛馳的車子擦身而過,所幸都有驚無險。

郗非寒回頭見季節亂闖紅燈,吓得目瞪口呆,還未回過神那道淺黃色身影已經飛撲至他的跟前。

“非寒,發生什麽事了?”季節一把抓起郗非寒的手臂,後者卻是“嘶”一聲抽氣。

“你受傷了?!”她尖叫着将他的袖子卷起,赫然發現整條手臂紅腫得厲害。

郗非寒先是一愣,默了片刻後攬她入懷,“別擔心,我還好。”

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她,給她解釋先前的情況,“剛才給你打電話的時候突然從路邊蹿出來一只貓,我剛把車停下一群人就圍攻上來,我反應慢了半拍,結果手臂被鐵棍砸了一下。”

“那你現在感覺怎樣?痛不痛?癢不癢?”她的聲音有些急切,說着又拉起他那只受傷的手臂檢查。

郗非寒伸手揉揉她的頭發,“你相公是何等身手,能讓自己吃虧?還好我從小喜歡舞刀弄棒,不然你就只有晚上在夢裏才能見到我了。”

被他一逗,季節哭笑不得。再看一眼邊上冒着濃煙且發着刺鼻焦味的寶石紅Zenvo ST1,不禁皺眉,天價的跑車就這樣子毀了,果真是燒錢的。

“趙文長那只老狐貍,看少爺我回頭怎麽收拾他!”郗非寒說着眼裏面劃過狠戾之色。

“又是趙文長?”季節撫額。

郗非寒點頭,“我前天在董事會上降了他的職,昨天又開除了他的一個親信,他應該是不甘心,所以故技重施雇了黑手黨襲擊我。

“要不告訴郗伯伯吧,趙文長是他一手提拔的,他應該有辦法徹底解決。”類似的襲擊事件發生過不止一次兩次了,季節是真的害怕郗非寒有個三長兩短。

“他能解決個屁!成天就知道守着個白癡女人幹些幼稚小兒科的事情,你以為他人在加拿大就不知道國內的事情?他小舅子想要他兒子的命,他比誰都清楚!”

“可今天的事情難保不會再發生。”雙手難敵四拳,萬一哪天他出事了怎麽辦?

郗非寒眯了眯眼睛,嬉皮笑臉地岔開話題,“有你為我闖紅燈,便是死了也值得。”

她使勁捶他胸口,“以後不許這麽吓我!”

做個深呼吸讓自己放松,她又一次開口确認,“你真的只有手臂受傷了?”

郗非寒放開她,忍痛将雙手展開在原地轉了一圈,順帶着跳了兩下,“你看,這能動能跳的,像是有事的樣子?只是情急之下手機被抛了出去,現在估計早成車輪下的亡魂了。”

直至此刻,季節那一顆擔驚受怕的心終于落回它應該呆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寫吻戲啊。。。。。

唉,就是情節還沒發展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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