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轉機·真相(4)

不可以死了,季節心裏并沒有很難過,只是覺得有點對不起它。如果它遇到的主人不是她,或許它的生命不會如此短暫。

紀芸蓮非常自責,一直悶悶不樂,季節安慰了好久才勉強讓她放下心裏的疙瘩。郗非寒知道了說重新買一條,并保證和不可以長得一模一樣,但季節不願意再養寵物,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收拾好心情,這一頁就此揭過。

淩百川親自來思路商談合作事宜,紀司念為表誠心,親自等在一樓大堂迎接。

54樓的第一會議室裏,季節和甄小陸各自忙碌。甄小陸跑前跑後準備茶水,季節則因為上次比稿發生的意外,又把提案資料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無纰漏後,方才放心去做其他的事情。

剛把投影儀調試好,紀司念便領着一群人走進來,季節趕緊恭敬地指引一衆人落座。

淩百川身後除了跟着陸晟外,還有一個看起來年約四十的女人,面相很和善,保養得很好,整個臉上除了眼角外幾乎看不出有歲月的痕跡,就連穿衣打扮也很貼近年輕人的品位。

季節聽見紀司念叫她陳總,立刻便知道了此人的身份,陳悅,百悅的總裁夫人兼財務總監。

甄小陸摻好茶水輕手輕腳退出會議室,季節把分好份的方案書、報價表以及一些附件資料從淩百川開始一一分發下去,然後拿着最後一份往主席位走。

紀司念看着一身淺灰色套裝的女子慢慢向他走近,劍眉微微攏了攏,下一瞬唇邊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以為那只狗死了她會難過,可從早上進公司到現在,她的臉上沒有一點難過的跡象,有的只是一如往常的毫無所謂。

他皺眉,是因為她不為任何事情動容的态度;他笑,是因為郗非寒在她眼裏也不過是沒所謂。

季節低垂視線把資料放到紀司念面前,接着繞過黑皮座椅走到他右邊連接U盤,他的手此刻正握着鼠标,離USB接口不到五厘米的距離,就在她伸出手的下一瞬,他忽的把食指往上一擡,她如被針紮了一般迅速縮了回去,安靜的會議室裏接連響起幾聲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淩亂且毫無章法。

本來埋頭翻看資料的衆人視線一下被吸引過來,她趕緊低着頭在衆人疑惑的眼神中道歉,然後将U盤輕輕放到那個人的手邊,一言不發坐到一邊翻開筆記本準備記會議紀要。

直到她坐下後紀司念才收回視線,一秒後再一次看過去,果不其然對上她看過來的眼眸,她一驚,馬上把頭埋到死低,眼裏的驚慌卻還是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紀司念輕笑出聲,衆人的視線再一次聚集到他身上,他收起笑容以手掩唇說了聲“抱歉”,淩百川卻是毫不在意地笑着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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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會議持續開了兩個小時,最終結果是雙方各退一步,紀司念以比提案那天公布的報價少一百五十萬的價格拿下了百悅的案子。

商定好簽約的時間和地點,雙方代表握手以示合作愉快,會議到此結束。

紀司念交代林湖和季節送淩百川一行人下樓,回程的電梯裏,季節有些心不在焉,林湖說什麽完全沒聽進去,腦子裏不停閃現那雙含着笑意的眼睛,怎麽都揮之不去。

電梯停在53樓,林湖打了聲招呼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季節一個人回54樓取筆記本。

第一會議室的門虛掩着,她伸手打算将之推開,卻聽見裏面傳來支恺說話的聲音,透過縫隙往門內瞧了瞧,除了支恺外紀司念也還沒走。

54樓是會議室樓層,為了開會時不受外界幹擾,走廊的地板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再加上季節一向走路腳步都不重,所以就算是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踩在上面,裏面的人也不會聽到任何動靜。

會議室內,支恺把面前的筆記本往旁邊一推,跑到主位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紀大人,現在可以說說你的陰謀了吧?”

紀司念心情似乎不錯,抱着手臂頗為悠閑的問,“你想知道什麽?”

他萬年難見的爽快,支恺當然不會錯過套話的良機。

“為什麽我們的方案會外流出去?為什麽比稿那天你事先有所準備?為什麽百悅在比稿當天拒絕了我們,現在又和致遠解約主動找上門來?”

從比稿那天別家公司盜用了思路的方案時紀司念淡定自若的表現,以及後來的新方案和反常的報天價,再到百悅主動上門,要是看不出來點貓膩,那支恺兩個字就和傻子對等了。

良久沒有聽到回答,支恺剛想開口繼續再一輪追問,卻在開口吐出第一個字眼的時候被紀司念出聲打斷。

“據我所知,致遠近半年來已經發生了三起創意外流事件,包括這次百悅的案子,是致遠內部高管洩的密。”

支恺驚訝,“郗非寒那麽精明一個人都不知道內奸是誰?”郗非寒也算是商界奇才,竟然會允許自己公司的創意被偷三次,真是不可思議。

門外的季節也驚訝到極點,沒想到致遠會在半年內三次丢失創意,而她作為郗非寒的未婚妻,知道的竟還沒有紀司念多。

紀司念低笑一聲,“第一次他不知道,第二次沒有證據,現在是證據确鑿了。”

“你的意思是,郗非寒故意利用百悅這次的招标抓內賊?”支恺完全不能相信。

這招引蛇出洞代價未免太大,支恺很不能理解郗非寒的做法,“抓內賊和百悅的案子并不相沖吧?就算方案流失也完全可以另外再制定一套全新的方案,淩百川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

紀司念笑容變得深沉。

支恺理了理思緒,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是怎麽知道的?”他們現在談論的都是高度商業機密,就算紀司念如何神通廣大,可郗非寒也不是什麽吃軟飯的主。

“致遠的項目總監張之啓私下找過我兩次,想把創意賣給我,我沒要,反而還把整個談話過程錄下來打包發給了郗非寒。”

紀司念這一席話說得毫無波瀾,卻讓門外聽的人心緊緊揪成了一團。

室內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季節站在門口緊緊靠着牆壁,一顆心就像弦上的箭一樣緊繃着,四周的空氣開始嗡嗡作響。

支恺愣了好一會兒,終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提供給郗非寒張之啓作案的證據,他便把百悅的生意作為人情還給你。”

紀司念點頭。

“難道我們公司也有內奸?”支恺沒有忘記萬維盜用思路方案的事情。

紀司念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方案是七夕洩露的,比稿前幾天她來公司找過我。”而那天季節正好把整套方案拿給他審核。

随着支恺的尖叫聲,門外季節也捂住了嘴巴。

竟然是芮七夕!

她為什麽要把思路的方案透露給萬維?她可是紀司念的未婚妻,思路未來的總裁夫人,她到底是為了什麽?

緩沖了不過兩分鐘時間,季節便想通了芮七夕那樣做的原因,臉上不禁泛起一絲苦澀。

“哇靠!我說總裁大人,你是怎麽管教你老婆的?胳膊肘竟然往外拐!”支恺大聲吼叫。

紀司念幽幽嘆氣,雙手撐着桌面向後靠到椅背上,“七夕這麽做,我知道。”只是沒有拆穿說破罷了。

支恺詫異,“你竟然縱容芮名模幹壞事!”

紀司念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縱容嗎?算是吧。

芮七夕無非是想陷害季節,至于原因,當然和他無關,不過是不滿某人對季節太好了。而他之所以沒有阻止,是想看看季節的反應,不過後來又狠不下心,暗地裏動了些手腳。

支恺忽然慶幸自己找了甄小陸那麽個沒心沒肺的傻姑娘,要是找了和芮七夕同款的,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抓狂。

還以為芮七夕是個蕙質蘭心、溫婉大氣的美女,沒想到卻原來是條美女蛇,而且還是一條專咬自己人的美女蛇。

女人真是可怕,就像《倚天屠龍記》裏面殷素素臨死前對張無忌說的一樣,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腸越歹毒。

“不對啊,依照季節的性子,去百悅之前她鐵定會檢查一遍所有資料的。”可比稿那天她的反應和其餘人一樣茫然,顯然也不知道紀司念臨時換了方案和改了報價。

“她沒有檢查。”紀司念淡淡回道。

“為什麽?”季節做事一貫認真嚴謹,沒有特別原因是絕對不會省去最後檢查這一道程序的。

并沒有聽到紀司念的回答,季節愣愣站在門邊,只覺得一顆心被針尖刺了一下,有些疼痛。

原來,那天在車裏他是故意招惹她的,目的是攪亂她心裏的一池平靜止水,以至于完全忘記檢查比稿的資料,依此類推,她放在保險櫃裏的東西應該也是他換掉的,她設的密碼,他是知道的。

“那今天你又怎麽解釋?我明明看到是你故意伸手碰了一下季節,你還當着淩百川的面表現出和她暧昧不清的樣子,這可不像你會幹的事情。”

紀司念遲疑了一下,“淩百川的老婆年輕時做過他的秘書,而且……”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他也幹過類似的事情。”

聽到這裏,季節的一顆心徹底跌進冰窖。

她本來以為他的手指會碰到她完全是個意外,卻沒想竟然是他先預謀好的有意而為之,目的是為引起淩百川的注意,為拿下這單生意推波助瀾。

她的情緒和反應完全在他的掌握之間,換言之,她整個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能怪誰?只能怪自己沒長腦子。

支恺跳起來指着紀司念,“哇靠!外界說你是風度翩翩的紳士,誰知道原來肚子裏面藏着一副黑心肝。”連季節妹子都下得了毒手去摧殘,這要是哪天他支恺得罪了這個腹黑男,估計會被整得爹媽不識。

紀司念不甚在意地抿唇笑笑,結束了這場談話。

外邊,在得知了真相後,季節靠着牆壁沉默了許久。

原來只是他做生意的籌碼,還好她時刻提醒自己保持理智,否則如今的事實所帶來的後果,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一下就覺得沒了意思,正打算轉身離開卻聽到林湖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季節,怎麽在外面站着?”

她不禁暗罵自己失神,連林湖什麽時候走近的都沒察覺到。

會議室裏發出一些摩擦引起的窸窣聲,緊跟着有腳步聲朝門口的方向傳來。

“我先回辦公室了。”她不緊不慢說完,也不看林湖,只是邁着腳步靜靜往電梯的方向走。

林湖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剛想伸手把半掩的精致木門推開,下一刻被人捷足先登,門從裏面被拉開了。

支恺拉開門沖出來,季節已經進了電梯,他只來得及看到她的背影,于是轉頭問林湖,“她聽到了?”

“聽到什麽?”林湖雲裏霧裏,他回到辦公室才發現手機落在會議室了,回來拿正好看到季節站在門外,而且是他剛來她就走,他哪裏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支恺懶得和他廢話,拉了他兩人一道進了會議室。

紀司念已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他手裏燃着一支煙,時不時放到嘴邊吸一口。支恺和林湖對視一眼,走過去站到他旁邊,三人都沒有說話。

林湖用手肘碰碰支恺,眼神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支恺聳聳肩,湊過去和他咬耳朵,“我們剛才在說百悅的事情,被季節聽到了。”

林湖頓時大驚,他不像支恺後知後覺,百悅的事情雖然紀司念沒有明說,可他多少還是猜到一些的。難怪剛才季節那麽冷淡,原來是不小心聽到了真相。

林湖有些擔憂地朝紀司念看了看,見他臉上各種情緒都有,卻獨獨沒有預想之中的慌亂。

不禁佩服起紀司念的淡定來,這事兒要擱在其他人身上,估計早八百年就跑去解釋了,可他表現得如此冷靜,和聽到真相的季節一樣冷靜。

只能感慨,這兩個人,真是有得一拼。

作者有話要說: 呃~~~我估計這章貼上來大家該罵“賤男”了~~~~

可是~~~~可是~~~~俺對長生天起誓,俺不是故意的,如果不來點誤會啥的,上不了吻戲啊~~~~

然後上上不了那啥啥~~~~

嘻嘻~~~~那啥啥神馬的~~好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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