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辭職·問情(4)
下午四點半,甄小陸把打印好的文件放到季節桌上,然後搬了凳子坐到季節面前,手裏自然提着她那據說是一周口糧的大袋子。
季節懶得理她,雙手繼續敲打鍵盤。
甄小陸早已經養成習慣,下班前半小時是八卦兼吐槽時段,誰要是去管她誰就會倒黴。
甄小陸拆開一袋薯片,看着季節問,“節姐姐,你覺得幸福是什麽?”
季節離鍵盤兩厘米的手指頓在空中沒能落下,轉而伸過去摸甄小陸的額頭。
“你今天哪根筋沒搭對?”往日說的都是些什麽王子公主、明星八卦之類的,今日卻要來和她讨論“幸福”這兩個深沉的字眼,未免有點奇怪。
甄小陸擺出一副惱羞成怒的表情,“哎呀,人家的問題很認真啦,快點回答。”
幸福是什麽?
季節凝神開始思考,腦子裏忽然跳出在某個陌生博客裏看到的一句話,笑了笑,她對甄小陸說,“幸福啊,就是你吃魚,我吃肉,看着支恺啃骨頭。”說着連自己都沒能忍住笑意,捂着嘴巴哼哼哈哈笑了起來。
“季節小姐,請你嚴肅一點!”甄小陸丢開薯片袋子做襲擊的動作。
季節舉起雙手投降,“好吧,好吧,我嚴肅就是了。”
不過,“幸福是什麽”這個問題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同,有的人覺得非得要轟轟烈烈才不枉來世上走這一遭,有的人卻不求蕩氣回腸,只願與心裏的那個人平平淡淡厮守在一起。
到底幸福是什麽樣的,千百年來沒有人能給得出标準答案。
甄小陸似乎知道她回答不出來,換了個方式問,“那你和你的未婚夫在一起幸福嗎?”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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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郗非寒在一起幸福嗎?第一次有人問她這個問題。
郗非寒對她很好,這點毋庸置疑,兩人的相處模式有點類似于老夫老妻之間的相敬如賓,沒什麽大起大落,在一起很平淡,很開心,至于幸不幸福,她倒是從沒有想過。
甄小陸伸長脖子等着答案,她只得抱歉,“我和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們的感情很難用言語來形容。”
甄小陸頓時兩眼放光,“你們是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季節點頭,算是吧。
“那他一定是你第一個喜歡的人咯?”甄小陸再接再厲。
季節遲疑,原本有些閃爍的視線被定格在了門邊。
紀司念雙手環胸站在那裏,滿臉諷意地直直看着她,看樣子也是在等她回答。
甄小陸完全沒注意到異樣,還在不停追問,“快點說呀,你未婚夫是不是你第一個喜歡的男人?”
季節垂下眸子,用盡全力壓下心裏的煩悶,終是點了點頭。
就在她點頭的下一瞬,對面辦公室傳來關門的聲音,很重、很響。
甄小陸被吓了一大跳,跳轉身沖到門邊,卻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本以為是有人惡作劇故意大力拍門,但在看到對面那扇原本開着的門已經緊緊關上後,瞬間鼓圓了眼睛。
紀大人回來了!
雖不知道剛才的對話他聽到多少,但就剛才關門的聲響來判定,他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火大。
Oh,My God!
這下死定了!
甄小陸欲哭無淚,喪着臉去看季節,倒是看不出是喜是悲,她再不敢造次,乖乖溜回自己的位置,下班點一到,馬不停蹄溜號。
季節沒有忙着收拾東西下班,她把紀司念手拟好的合同打出來發到他的郵箱,三分鐘後,郵件提示音響起,紀司念通知她把合同打印出來拿過去給他。
到了對面,門已經開了,她在門上敲了兩下,沒反應,繼續再敲,仍舊沒反應,她不再敲門,默默站在門邊等候。
好一陣,裏面的人終于出聲讓她進去,聲音隐約透着一絲惱怒。
她在門邊靜了一瞬,理了理衣襟,然後才邁着步子慢慢走進去。
她雙手把合同遞到他面前,“紀總,這是你要的合同。”
紀司念一句話不說接過去,拿起筆開始埋頭寫寫畫畫。
沒一會兒,他把合同遞回給她,淡言道,“兩個小數點打錯了地方,有一處少了一個零,另外還有三個錯別字。”
她大驚,趕緊翻開檢查,他标注出來的地方果真有錯誤。
“對不起,我馬上去修改。”拿了文件轉身要走,他卻出聲叫住了她,“不着急,明天改也來得及。”
他這樣說,她自然不好馬上離開,只能低着頭站在原地,默默等他發話。
“你今天怎麽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這樣的低級錯誤你可是頭一次犯。”他話語裏透着絲關切,但更多的卻是對她工作失職的不滿。
“昨晚沒睡好。”她如實回答。
他抿着唇哼笑一聲,神色略微帶着譏诮,起身緩緩走向她。
她低垂的視線裏出現一雙黑色皮鞋,沒一下頭頂便傳來他的聲音,“怎麽,郗非寒沒回家?”
她微楞,接着把頭轉向一邊,“這是我的私事。”而這裏是公司,她是員工,他是老板,現在更是下班時間,他似乎管得太多了。
他口裏溢出低低的笑聲,視線向下看到她那微微泛着粉色的耳垂,以及白皙柔嫩的頸部肌膚,再向下一點便是輪廓清晰的鎖骨和微微起伏的胸口。
他輕嘆一下,越過她走到落地窗前站定,良久,她聽見他說,“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她下意識地問。
“如果……”話一出口他猶豫了,但最終還是下狠心問了出來,“如果當年我在你被帶走之前趕到游樂場,你會離開我嗎?”
她大驚失色,腦子裏交錯出無數混亂不堪的畫面,瞬間覺得腦袋快要爆炸開來。
下意識轉身想要逃離,卻在轉身的前一秒被他抓住手腕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他終于還是知道了那件不堪的事情!
她一直以為他不知道那件事情,因為當年為數不多的幾個知情人一個已經永遠開不了口,一個進到監獄失去自由,另外的知情人只剩下她自己和郗非寒了。
她和郗非寒這麽多年來從沒有提起過那件事情,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淡忘掉了,這一刻他卻明明白白告訴她他知道那件事情。
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最近幾天?一年前?三年前?或者是更早?
她的眼睛開始泛紅,幾欲開口說點什麽卻只能将嘴巴撐開一條小小的縫隙,半點聲音都難發出。
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将眼睛緊緊閉上。
晶瑩的淚珠子滑落,一滴一滴猶如針尖一般刺入心髒,疼得她無法呼吸。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晚上,回到了那個肮|髒黑暗的破舊倉庫,那樣鑽心刺骨的疼痛,她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如果,可以在那一刻死掉,她一定會感激上蒼。
紀司念盯着面前脆弱得猶如風中薔薇的女子,看着她在他面前淚眼婆娑,有那麽一瞬,他想放棄不再追問,只需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能把她揉進懷裏軟語疼惜,可他到底沒有。
有些事情,如果他不主動說出來,她永遠只會縮在自己的龜殼裏不出來面對,他不願意看到她這樣。
伸手輕輕替她拭去臉上的眼淚,她卻越流越多,他只得作罷,任她去流。
季軍說過,當年她一滴眼淚都沒掉過,如今放開了好好哭一場,未必不是好事。
有些事情,她必須要面對,他會陪着她一起面對。
哭過一場,情緒得到宣洩,季節動動嘴唇,試着開口說話。待确定自己真的能發出聲音後,她擡起一雙淚眸靜靜看着面前的人。
紀司念的眼神告訴她,他仍舊在等着答案,她知道他的脾氣,沒有辦法,只能嘶啞着嗓子開口回他,“對不起,當年的事情我都忘了。”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答案呢?”他擡起她的下巴,不顧她的脆弱,一字一字狠心說。
她沉默半晌,嘴角噙上冷冷的笑意,“我記得當時跟你說過的,之所以會跑去纏着你完全是因為想要利用你……”
他終于發怒,扯過她一個轉身按在冰涼的玻璃窗上,冷着臉咬牙切齒。
“不要給我扯什麽亂七八糟的,我知道那都不是真的。”喜歡和利用他還分得清楚,利用一個人絕對不會是她當年纏着他的樣子。
她把頭扭到一邊,他卻一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轉過來面對着他,“看着我!”他的聲音比她背後抵着的玻璃還要冷上幾分,眼中已然翻滾起驚濤駭浪。
季節嘆着氣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已是滿眼的絕望,一如她那一顆早已經跌進冰窖的心。
她想起了在她家老房子的那個晚上,他也是這樣子逼迫她的,罷了,如果順了他的心意就可以離開的話,她什麽都願意說給他聽。
“你到底想要聽什麽?你給個話,我如你的意便是。”
“是嗎?”他臉上挂着冷冷的笑,俯身湊近她的耳邊,“那就……說你愛我。”
她驚楞在當下。
他怎麽可以這般殘忍?殘忍到不顧一切想要置她于死地。
把視線別開,她緊緊閉着嘴唇不肯說一個字。
“怎麽?當年不是一天說三遍的嗎?如今只一遍你就開不了口了?”他笑着輕言道,玩笑嘲諷之意表露得淋漓盡致,“還是你心裏只想着你的初戀情人郗非寒?”
她靜靜看着這個笑容依舊卻早已經不是當初摸樣的絕情男人,所有的堅持在一瞬間轟然坍塌。
他原來是在氣她下午當着甄小陸的面說第一次喜歡的人是郗非寒。
罷了,既然他非要逼死她,那她就往他給的槍口上撞便是了。他一定要她說那三個字,她說,無論多少次她都說。反正再痛苦的事情都經歷過了,死不了還是要繼續活下去的。
使勁眨了眨酸澀脹痛的眼睛,她緩緩啓唇,“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不知道說到了第幾個,唇瓣上猛然傳來刺痛,她那些即将出口的字眼盡數被他兇狠地吞了過去。
薄涼的氣息一瞬間霸滿她的周圍,他将她整個禁锢住,不讓她動彈分毫。
有那麽片刻的時間,她幾乎失去意識,完全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對唇上的輾轉壓迫沒有做出一點反應,從近在咫尺的那雙漆黑眼眸裏,她看到了她自己,狼狽的、麻木不仁的自己。
胸口沒來由開始澀澀生痛,他又有什麽權利對她做這種親密的行為呢?上一次他說她欠他的,她還給他了,那麽這一次呢?這一次他又是什麽意思?
可憐她嗎?但他明明就是冰冷絕情的。
如果他對她有着哪怕一絲絲的憐惜,剛才就不會那麽殘忍去撕她的傷疤,更不會把她往死裏逼迫。
唇上傳來被啃噬的刺痛,她終于意識到應該反抗,剛擡起手就被他握住按在玻璃窗上十指緊扣。
比死亡更痛苦的是不能自控的欲|望,但她必須要反抗,她不能放任自己沉論下去。
他輾轉吻吮了片刻,将她的兩只手捉到背後控制住,騰出來一只手撫上她細嫩嬌好的下巴,毫不猶豫地使勁一捏,她頓時吃痛,發出一聲嗚咽,他靈巧濕熱的舌便趁機将她的整個口腔進占,纏着她不停閃躲的丁香一起共舞,隐約帶着點誘哄的意味。
她被他壓制得快要不能呼吸,只能趁他稍稍離開去吻她嘴角之際微喘着開口,“你走……”剩下的那個“開”字被他再次覆上來的滾燙唇舌泯滅掉。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波吻戲,親們有何感想啊???
唉~~我怎麽越寫越覺得男主渣啊~~~
神吶~~怎麽會變成這樣子呢~~~
最後,前邊所有章節均大修,情節變化還是蠻多的,親們有空可以倒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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