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合并·誤會(5)
致遠董事會當晚,有網友在自己的微博上爆料出“致遠易主”之事,消息一經面世便引發各界人士的激烈讨論與轉發,網絡上八卦與調侃齊放,焦點話題不間斷,熱鬧勝似趕集。
“商界大亨紀司念出任致遠CEO” 毫無疑問成了第二日各大報刊及網站的頭條新聞,財經版、娛樂版紛紛沸騰,不但把紀司念和郗非寒的兄弟關系添油加醋大肆報道,還結合之前四角戀緋聞對本次事件的原因作出諸多猜測。思路和致遠因此股價紛紛大漲,思路更是接連兩天登上交易異動榜,盤中股價最高上行至77元,一度沖破多條均線壓制。
中午十二點,外賣服務員準時敲響致遠總裁室的玻璃門,季節付了錢把餐盒擱置一邊,坐回電惱前繼續被打斷的事情。
在搜索引擎裏輸入"紀司念"三個字,出來的終于不再是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各家門戶網站陸續登上了上午記者會的相關新聞。
鼠标移到最頂上那條點進去,是一則視頻快訊,季節趕緊從抽屜裏取出耳機接上。視頻裏,紀司念牽着芮七夕從會場側門進入,緊跟着是此起彼伏的快門聲,面對無數鎂光燈和攝像機,兩人臉上都是淡淡的表情,仿若今日的主角并非他們。
不知是誰起頭鼓的掌,在場不管是應邀而去的媒體還是工作人員均積極響應,眨眼的時間掌聲便如雷鳴。
紀司念紳士地替芮七夕拉開椅子,待佳人坐定後自己才落座,拿過話筒環視全場,他朗聲說道,“感謝各位媒體朋友賞臉,今天請大家來主要為宣布一件事情,我和七夕……已于半月前解除婚約。"
此話一出,衆人無不抽氣,包括坐在電腦前的季節。
半個月前不就是她從香港回來的時候嗎?他和芮七夕早在八卦新聞鬧得最厲害的當口退了婚,而她竟半點不知情,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來不及理清楚此刻的情緒,便聽見有記者提問, “兩位感情破裂是因為季節的中途插足嗎?”
紀司念眼睛微眯,剛要開口卻被芮七夕搶了先,“和季節無關,是我愛上了別人。”她臉頰挂着淺淺的笑容,似在說一件普通平常的事情。
本該在今日完婚的金童玉女,不僅當衆宣布勞燕分飛,女方還毫不避諱承認自己另有所愛,饒是見慣各色場面的娛樂記者也被震驚得張大了嘴巴,反映過來皆是亢奮追問。
“芮小姐說的別人是前致遠總裁郗非寒嗎?”
“有傳聞說芮小姐曾和郗非寒有過一段戀情,是真的嗎?”
“芮小姐此番選擇和紀總裁分開是為了跟郗非寒破鏡重圓嗎?”
“請問芮小姐住院時流掉的孩子是郗非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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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孩子,芮七夕神色有幾秒凝固,笑意慢慢隐去,“抱歉,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記者怎肯就此帶過,繼續發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精神變着法子套話,可任他們如何巧舌如簧,芮七夕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只以淺淺的笑容作為回應。
眼看就要冷場,都市晚報的女記者突然轉變話峰,向旁邊的紀司念抛去問題,“請問紀先生,你此次出任致遠CEO一職,是因為季節的關系嗎?”
另一家報社的記者不甘落後,跟着追問,"紀總會對季節的職位作出怎樣的安排?"
紀司念倒是不意外,雙手環胸向後靠到椅背,聲音不急不徐,“我接手致遠完全是遵從父親的安排,至于季節——”深黑瞳眸垂下片刻後再擡起,他平靜地接着說,“她的辭職信現在就擺在我的辦公桌上。"
“那你會批她的辭呈嗎?”
季節只覺心口一窒,握鼠标的手瞬間僵住,呼吸的頻率不自覺加快。
他會怎麽回答呢?
死死盯着屏幕裏那張表情淡淡的清俊臉龐,她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會錯過任何細節。
“當然。”他唇弧緩緩上翹,“我尊重每一位員工的選擇。”
有那麽片刻,季節以為紀司念是在同她怄氣,氣她一次次的不信任,氣她誤會他用手段奪走致遠,氣她讓他在寒風中苦守一夜,氣她昨天上午讓林湖帶了辭職信給他……
可他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哪裏像有氣,他從始至終都無惱無怨,唇角蕩漾出的那抹笑意真實得不能再真實,就好像真跟她沒有絲毫關系似的。
尊重每一位員工的選擇……
這便是他給的答案。
她以為不過是二選一的題目,原來也可以有第三種答案,他即使選的不是芮七夕,也并非就一定是她季節。用辭職信逼他做選擇,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眼眶開始發熱,趁着視線還未完全模糊,她飛快移動鼠标點下紅色小叉,那個人後面又說了什麽,她已經不想知道。
拿過外賣拆開一口一口地吃,季節努力讓自己維持平靜。人生總大喜大悲,沒什麽坎坷傷痛是過不去的,被男人甩而已,又不是沒經歷過。直到嘴唇沾染上大量的鹹澀液體,她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懦弱。
終究是,伏案而泣……
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英文鈴聲唱響,季節整個人處于迷糊狀态,原想直接無視,來電之人卻不放棄,只得伸手去取手機。
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愣了愣,她滑動接聽,輕輕說了聲“喂”,但那邊好一陣沒有回應。
“紀總?”試探着喚了聲,還是沉默,難道是誤撥?
正猶豫着打算挂斷他又忽然開了口,“到思路來。”聲音慣常的淺淡無波,“我兩點鐘有個會要開,Freya請假了,缺個做會議紀要的秘書。"
季節怔了怔,唇邊彎出一朵諷刺的笑容,低眸去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回道,“已經一點半了,我趕不到。”
除去Freya,思路的秘書成打計數,找不到做會議記錄的人,誰會信?
他并不理會她的推辭,“致遠到思路只需十五分鐘車程。”
她仍舊替自己找借口,“我沒開車。”
“那就打車。”
“我……”
“季節。”他截住她的話,簡單的兩個字強勢中透着些無奈。
她嘆氣,終于妥協,“我馬上過來。”
既然他紀大老板非她不可,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闖的,橫豎不過再被人當笑話看一回,沒什麽大不了的。
挂斷電話便開始收拾要帶過去的東西,除了近兩日各部門提交來需要紀司念簽字的文件和報銷數據單,她又重新打了份辭職信放進文件袋。
…………
思路會議室裏,支恺興致勃勃地翻着手中的報紙,“紀司念富二代身份曝光,生父原是致遠集團董事長;紀司念任職致遠CEO,為紅顏不顧手足情義;紀司念為季節勇奪致遠,多年情敵變至親兄弟;紀司念原定婚期取消,新歡舊愛難割難舍;紀司念……”
林湖終于聽不下去,揮手打斷,“行了,大中午的這麽雞婆,要八卦去樓上找你家甄小妹。”再念下去,就成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了。
支恺扁嘴,“看你林大爺這麽氣定神閑,難道早知道了紀大人和郗非寒的關系?”
林湖不置可否,端過茶杯啜飲一口,彎唇淺笑。
支恺不滿地把報紙扔過去,“你丫果然早就知道!”這種天大的八卦竟然不告訴他,真是豈有此理!
“你那130的IQ是不是全拿給甄小陸當下飯菜吃了?”如果他支恺還具備一點點正常人的觀察能力,現在又何至于對着報紙大驚小怪?
支恺跳起來使勁拍桌子,“林湖你個鐵板燒雞!明天可是星期六!”
星期六?林湖猛地一拍腦袋,有些懊惱。
怎麽晃眼就到了每周一次的相親日?不知家裏的老太太又給他倒騰了哪家的閨秀小姐,想想都覺得頭昏腦脹。
轉了轉眼珠,他撿起被支恺扔掉的報紙,“支支,打個賭怎麽樣?”
“賭什麽?”支恺栽回椅子裏。
“你猜待會兒跟司念來開會的是Freya還是季節?”
每逢這種時候,支恺就知道他表弟在變着法子算計他了,哼笑一聲,毫不猶豫給出回答,“Freya。”想誤導他選季節,當真以為他好糊弄?雖說致遠現在也歸紀司念管,可畢竟兩家還沒正式合并,今天是思路的年終總結大會,季節怎麽可能會過來。
“OK!”林湖打了個響指,“那我就賭季節。”
看到林湖嘴角邊逐步擴大的笑弧,支恺有種還未比試勝負已分的感覺,他和林湖打賭十有八九都會輸,難道這次又遭了暗算?季節明明早幾個月就辭職了,沒理由會來開會的。
還未想明白,林湖又滔滔說開了,“如果是我贏,以後的相親日就拜托給你了。”
“不幹。”
“別急着拒絕嘛,指不定這次幸運女神會照顧你哦。”
“So what?”支恺不以為然地翹翹嘴角,猜對了等于蠅頭小利,可若猜錯了,甄小陸估計會扒掉他的皮。
林湖嘿嘿笑了兩聲,開出誘人的條件,“如果是你贏,從明天起我就自己去相親,順帶再告訴你一個有關司念和郗非寒的特大八卦。”
這下支恺有些動心了,倒不是因為什麽特大八卦,而是近來每周六都被林某人死拖活拽拉去裝同性戀,更氣人的是竟然還威逼利誘他演哭哭啼啼的小受,真是快被煩死了。
想了想,他沖林湖比出三根手指,“三個月。”猜對了一勞永逸,錯了也只輸出去十二個星期六,算不上太吃虧。
林湖毫不猶豫伸手去與支恺擊掌,“成交。”
…………
路上出奇的順暢,再加上有意增快速度,季節只用十分鐘就開到了思路。在地下停車場直接搭紀司念的專用電梯上樓,梯門剛分開就聽到熟悉的嗲聲嗲氣,她加快步伐拐彎過去,甄小陸正站在走廊裏指揮工人擺放盆栽。
“節姐姐!”小姑娘眼尖,看到她後歡叫着迎過來。
久違的場面讓季節有些忍俊不禁,這丫頭還是跟以前一樣毛毛躁躁,也不怕十厘米的高跟鞋崴到腳。
“節姐姐,來找紀總嗎?”甄小陸問。
季節抿唇笑笑,“司念……呃……紀總叫我過來開會。”
甄小陸拉着她饒過大盆的滴水觀音,進了兩人原來的辦公室,“節姐姐你先休息一會兒,紀總剛回公司,正在午餐。”
季節點點頭,開始打量室內的陳設。這裏和她離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辦公的桌椅不見了,添了幾組沙發,還有飲水機、茶幾和書報架。
她以為這裏應該是宮維維的辦公室,怎麽變成了接待室?
甄小陸自然知道她在疑惑什麽,倒了杯水遞給她,解釋道,“你離開後紀總就下令把這邊布置成了會客室。”
原來是這樣,看來她當初升職被安排到這間,還真是紀司念的有意而為之。
外面工人還未将盆栽擺放好,甄小陸才說兩句話便被叫走。季節看看時間,一點五十,又看看手裏的文件袋,決定在開會之前交出去。
到了總裁辦,Freya果然沒在,內間的門大開着,卻不見紀司念,桌上也沒有快餐盒之類的東西,想必他是關在自己的地盤吃飯。
季節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進去,把文件袋放到辦公桌上,正要轉身離開,便聽到牆角“啪嗒”的開門聲。想起前天的不歡而散,她忽然緊張,雙腿不自覺加快速度,只希望趕快走出去。
可惜有個成語叫“事與願違”,她還是不夠快。
“等我。”紀司念出言喊住那道急欲出門的婀娜倩影。
不容拒絕的字眼如同咒語般困住季節的腳步,雙手緊握成拳,指尖幾乎陷進皮膚,好久好久她才找到勇氣轉回身去。
這一次,她無處可逃。
紀司念邊走邊打量門口之人,見她垂眸盯着地板看,本就不快的心情越發煩躁。
又是這種畢恭畢敬的疏遠态度,完全回到她最初進公司的身份,他是老板,她是職員,泾渭分明的關系,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半點感情瓜葛。
插在褲子口袋裏的手緊了松松了緊,他花光所有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沒有走過去扒光她痛打一頓!
最終,他經過她直接出門。
腳步聲漸遠,季節擡頭,默默凝視那道高挺的背影,五秒後将所有情緒收拾幹淨,提步跟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呃。。。。。改了一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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