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倒數

地毯上躺着兩瓶空酒瓶,還有些自制的五色彩帶,看起來像是慶祝什麽一樣,小桌上還有一盒的蜂蜜可頌和奶油松餅蛋糕,還有一根被吹熄的蠟燭躺在一旁。

韓冶森喝得茫,整張臉紅通通,嘴角還有鮮奶油,他用舌頭舔了一下嘴角,舌上的甜味化開,他滿足的啊了一聲。

「列呀!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是吧!」

「說應徵上,下周還有一場面試。」伸手抹去他下巴的糖霜。

韓冶森努着下巴,讓他抹乾淨,模樣有些孩子氣。

列肇旭半撐起身,側身拿過紙巾為他擦嘴又說:「聽說褚叔會親自來英國面試。」

褚叔,褚震,勝亞財團的總裁,也是小寶褚非文的父親。

韓冶森看着他,三姑六婆四地喔了一聲:「酉鬼媳婦見公婆。」說完又是一次捧腹大笑,直喊列肇旭媳婦兒。

列肇旭嘴角微彎,任他喊也不阻止,瞄了他一眼後,沒好氣地吐了口酒氣。到現在為止,都沒聽見韓冶森提起金發表弟,他承認自己有點在意,還有點擔心,讓他心神不寧。

「你,今天還好嗎?」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

韓冶森擰起小眉頭,藍眼珠轉了一圈,他說了今天遇上肯特的事,還說了兩人一塊喝了紅酒。

「加上今天晚上的酒,我喝了八大杯!」手比了九。

「跨年遇見的那位假紳士?」按了他的手指,糾正他的數字

韓冶森笑出聲,嘴角彎起可愛又慵懶的笑容:「假紳士說人假紳士!噗!哈哈哈哈……」

「才見兩次面就喝紅酒。你不怕他別有居心。」

「爹。你又瞎擔心了。噗……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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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肇旭啧地一聲後跟着彎起嘴角,爹這詞好像從韓冶森交女朋友後就沒出現,現在竟然又出現了。

「你這不讓人省心的孩子。」配合的說了一句。

韓冶森滾了一圈,低頭就着馬克杯又喝了口紅酒。

「肯特他這周還要去相親。」相親兩字說得八卦,指着他又說:「誰像我們兩個。同性戀爹,同性戀兒子。」指着自己。

列肇旭噗地一聲,嘴角弧度彎得老高,笑得露出白牙。

韓冶森聊了兩句閑話後滾了一圈,仰頭看他。

「列,我想你房子要買有庭院的。」手比了個寬度,還說了要這麽大。

「你又想幹嘛。」

「我想養狗。」

「養帶財、帶運?」以前韓冶森說過要養兩只狗,就叫這個兩名字。

「對對!最好有草坪!」

「好!買!一起養那兩只狗。」

韓冶森聽了一起兩個字,心跳快了一拍。

「你把屎把尿,我帶他們玩球追逐!」露出賊笑。

列肇旭彈了他的額頭一下後說:「你別想。」喝了口紅酒說:「對了。小說,要寄到我認識的出版社試試嗎?」

韓冶森點頭如搗蒜,舉起馬克杯,一口乾,随口又說了和小說有關的話題,列肇旭仔細地和他分析,說着說着又說起蘇珊早上的三明治加太多的乳酪,吃起來很有臭襪子味。

列肇旭喝了口紅酒,瞄他一眼:「她應該是為了表弟做的。」

「小圓來了?」

列肇旭一愣,看着他:「出門時,剛好看見。你……沒看見他?」對韓冶森說:「還有,他不圓,是位金發帥哥。」

韓冶森搖搖頭說着沒見着,看着他後小眉頭皺起:「所以?」

「感覺可以認識。」

韓冶森愣了好大一會兒,呿一聲:「你別把我推給小圓!」

他跳起身,踹了列肇旭一腿,不輕不重,卻能感受到他的不開心。

列肇旭跟着半坐起身喊:「蘇珊的表弟,看起來是個好人。」

「你喜歡送你。」

「我和他?別鬧了。」

「你也別鬧了。」

「我沒有非要你和他一起,就是……」

「就是?你就是想把我推給別人!」

列肇旭一愣,跳起身,拉上他:「我沒這麽想!」聲音跟着大了起來。

韓冶森背對他:「列!我不需要你為我配對!」甩他的手,走向浴室。

列肇旭跟進浴室:「喂!韓!」

韓冶森拉上浴簾,打開花灑,他的聲音被水聲蓋過卻藏不了怒氣說:「你有小寶,你會和他一起,可是不是每個人都要非和誰一起!」停了一下說:「我不需要你為我找伴!」

列肇旭看着浴簾,傻愣愣地站在門邊。他沒想過為韓冶森找伴,只是想起下午那金發表弟和蘇珊那極力撮合的笑臉,他覺得自己該為韓冶森開心,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如果表弟是他要的,自己會比別人還高興一百倍。

韓冶森聲音壓抑:「你出去。請你出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

「韓冶森!我說了不會讓你一個人!」

韓冶森靜了一下說:「你不是急着讓我也找個伴?這樣你就能和小寶一、起。」唰地一聲拉開浴簾,挂上浴巾走回房。

列肇旭跟上他,卻被他關在房門外,他叩了幾下門,卻是一片無聲回應,他額頭靠上門。

「韓……我……」

他嘆了口氣,心裏發酸,自己确實是該死的混蛋,下午沒由來的覺得金發表弟和韓冶森般配,原本猶豫是否去勝亞的腳步,卻是在想着他們倆站在一塊很合适下,越走越堅定。

這樣的自己,真的像韓冶森說的一樣。

将他推給別人。

「頭發記得吹乾……」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倒回床上,反覆轉身不能成眠,半昏半醒間還想起韓冶森告訴自己,這牆很薄,聽得見隔壁間聲音的事。他起身走向那面薄牆,手掌貼着牆面,就耳貼上。

噠噠噠噠地敲打鍵盤聲還有……

列肇旭側身靠上牆,自言自語:「……列肇旭,你真他媽的幹得好……」

他沒見過韓冶森哭,眼眶紅已經是他的極限,這次他也沒見到,只是清楚地聽見壓抑在他嘴邊的嗚噎聲。他跟着紅了眼眶,覺得心痛得發酸,一股冷意自腳底竄上心髒,揪緊自己的心髒跳動。

***

韓冶森感冒了,他真的沒擦頭發,還哭了一整晚,精疲力盡之下,就是發燒兩天,拒絕了肯特的紅酒邀約,浪費大好假期。

叩叩兩聲,蘇珊端着一鍋熱鍋進房。

「還熱?」

韓冶森看了眼鍋子裏的中國蛋米粥,自己拿過碗,盛了一碗。他知道這蛋米粥是列煮的,因為自己說過,生病時吃這種蛋米粥,是一種被人疼愛的幸福。

「他呢?」

蘇珊挑眉:「誰?」

「就他。」

蘇珊圓胖的大臀坐在一旁的小木椅上,塞滿整個椅墊,好整以暇地又問:「他是誰?」

韓冶森吹着粥,喝了一口:「蘇珊。好像沒有人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眼眶不知道是發燒的紅還是心酸。

蘇珊看着他,肥胖的手摸摸他的頭:「你們兩個吵什麽?」

她和韓冶森,扣除高中一年的離開,相伴十年,像姐弟又像姨母待侄兒,多少能體會他有家人卻沒有歸屬感那種寂寞。

韓冶森看着米粥:「跟列在一起,太快樂。」吃了一口。

蘇珊嗯了一聲,瞄了眼門口的影子,伸手抽了紙巾給韓冶森。其實,照她看起來,他們倆太過親密,像好朋友,像家人,更像情侶。

韓冶森勺了一口說:「我希望他好,希望他得到他的小寶,希望他永遠幸福。可是越是這麽希望,現在的每一刻都像……」哽咽地含了一口粥說:「在倒數。」

他又說了就像小時候坐在爸爸腿上學習中文,每天下午的四點,自己都會坐在書房等爸爸,可是有一天書房只剩下自己,又有一天書房裏沒有爸爸的東西,他才知道原來上一次練習是最後一次。

「我真的長大了,能知道現在正在倒數,想好好把握和他一起的時候,是吧。」輕笑一聲,吞下哽咽。

蘇珊收起他的空碗說:「我覺得未來列有他的歸屬,你也有你的歸屬後,你們倆不會擁有現在的快樂,可是會擁有另一種快樂。」

韓冶森靠在床頭小聲說:「可是我現在真的覺得很快樂。」微側身又說:「從來沒有過的快樂……」

蘇珊嘿咻一聲起身:「吃個藥,睡一覺後,和他好好談談。」像姨母一樣摸摸他的頭後走出房,在門邊看了眼列肇旭,也拍拍他的肩才走下樓。

列肇旭在門口邊站了好一會兒,神情嚴肅,可是眼眶邊有些紅,他探頭見了韓冶森睡下後,悄悄地走近他,坐在床邊,為他換毛巾。

「我也很快樂。」

他将毛巾貼上他的額頭,手指撥開汗濕的浏海。

「說了買房一起住,是認真的。你知道我的性子,不像你鬼靈精怪,說一就是一。」

他看向韓冶森,見他睫毛輕顫,看起來是醒了。

「還有,我覺得為小圓吵架的我們很蠢。」

韓冶森掀起眼皮看向列肇旭,嘴角微彎。為了一個素未蒙面的人吵,好像真的很蠢。

「你蠢。」聲音沙啞。

列肇旭跟着彎起嘴角:「當爹的都蠢。但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彎身打開一旁的小暖爐。

韓冶森噗差,躺在床上笑得疲倦虛弱。他往床裏頭縮,拍拍自己的床。

「列。你過來。」拉開自己的被子。

列肇旭沒好氣地看着他,坐上床邊,他如果不窩進被窩裏,眼前人一定會堅持地将被子拉得大開,讓冷風吹的鼻水直流等他。

「你記得,我曾經不理你,結果你老大拉着被子撐了一個小時的事吧?」拉上毯子。

他從沒忘記韓冶森的堅持與執着。

韓冶森點頭:「手超酸!肌肉都跑出來!」

他無法抵抗這樣聊天的氛圍,溫暖又充滿歡樂,自己随意的任性,列都會包容,偶爾吵鬧,卻還是讓自己知道,自己是被疼愛的人。他也曾疑惑過這樣的友誼,是不是太過暧昧,可往往想到這裏,就會想起小寶。

他從來沒忘記列肇旭對小寶的堅持和執着。

兩個人從手臂肌肉聊起,說到高中時煮蛋米粥失敗,兩人改叫披薩,又說到最近糖妮交了新男朋友,好像搞大了肚子,鬧着只要生小孩不要結婚,話鋒一轉又說到想開車繞繞郊區,當畢業旅行。

韓冶森吃了感冒藥,說話已經顯現倦意,一手攥上列肇旭的衣服。他聽着列肇旭溫柔的輕聲細語,也聊着想趁畢業前好好玩一趟英國,他笑着應了聲好。

「帶我去……」

列肇旭聽了一頓:「是一起去。一起。」

韓冶森昏昏欲睡:「怎麽連畢業也在倒數……」無意識地說出口,閉上眼。

列肇旭額頭靠上他的額,還發着低熱,撫着他的背:「睡吧。」

倒數。

他沒想過和人的相聚,也能倒數。

韓冶森咕哝一聲,眯着眼輕聲:「五。」

列肇旭一頓看着他,睫毛顫得厲害,不知道為什麽眼眶湧上一股熱氣,胸口一窒。

韓冶森再啓唇:「四、三……」

列肇旭勾上他的頭,在他說二時,吻上他的唇。

***

*希望大家會喜歡~有人說這樣個攻喜歡小寶又和韓這麽摸來摸去,太渣。南佬咦了一聲,渣嗎?這篇南佬想說的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盲點,一直最想要的,不見得适合自己,适合自己的,等回頭再尋的時候,不見得找得到。大概就是這種攻吧~這本長篇小說,南佬也是私心喜歡列肇旭這個角寫的,沒打算入V,喜歡的就請多多支持收藏推薦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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