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抱歉，情不自禁

蘇妍跟着他的腳步，困惑不已：“你慢點，什麽意思？”

蕭瑾航放慢了節拍，驀然回頭看她，“什麽什麽意思？”

蘇妍拽着他，“将近十年什麽意思？”

他默然地笑着，有些無奈地開口：“字面意思。”

“蕭瑾航！”

“嗯？”

她的薄怒被他微微上揚的尾音驅散了大半，蘇妍反觀他唇邊星星點點的笑意，好奇心已經打消，松開了他的手走加快了腳步走到他面前去，似是一口氣咽不下非要趕在他前頭。

蕭瑾航跟在她紊亂的步伐後，深邃俊美的容顏上洩露一絲笑意，薄唇莞爾，如同心中積攢了數不盡的疼愛，只等着交托給一個等候許久的女人，等待溫婉又恬靜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眼中的這一刻。

蘇妍沒發現他追上來，刻意緩下來，經過門口庭院前時聞到了花香的氣息，擱在以前她一定好好停下來欣賞一番，可眼前她的注意力全在身後那位身上。

他的回答和此刻的心情都讓她迷惘，心情莫名地不安和緊張，蘇妍擰了擰眉頭。

怎麽不跟上來？

剛要轉身去看，下一秒突然腰間一緊，熟悉的氣息在她頸間萦繞，蘇妍下意識尖叫了一聲，縮了縮脖子，心髒快速地跳起來。

她一步一步往前移動着，身後的人就摟着她的腰耷拉着腦袋随着她移動，越抱身體越靠得近。

蘇妍燒紅了臉，身後的重量可不輕，她無法忽視，支支吾吾問了一句：“你幹什麽？”

蕭瑾航毫不掩飾他的意圖，用他的腿帶着她往前移動，來到香氣散發的地方。

擱在她肩膀上的俊臉，嗓音低沉暧昧：“看不出來麽？我想跟你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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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擡起手摸上她柔軟的唇，輕輕扣着她的下巴，蘇妍氣息有些喘，伸手想去拽下他作惡的手指，來不及的結果是，男人微熱的唇已經沿着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一邊禁锢着她的雙手一邊與她零距離親吻，濕濡的舌描繪她的唇型，蘇妍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騷動她的心，一點點将她帶入迷離的漩渦之中。

蕭瑾航吻了好一會兒，離開她唇的時候蘇妍似乎聽見他的笑聲。

他的眼中，她的臉蛋嫣紅可愛，蕭瑾航安撫着她：“脖子酸了？抱歉，情不自禁。”

蘇妍動了動脖子，确實有點酸。

抿了抿唇，她問：“……你種了什麽花？很香。”

蕭瑾航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花簇，月光下白如美玉一朵花開了，迎着這邊展露花顏。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昙花。沒有你香。”

蘇妍臉色微醺，低笑，“敢問蕭先生的情話是跟誰學的？”

他依舊淡然，凝視她的雙眸，幽幽說道：“我說的是情話？難道不是實話？”

蘇妍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底都是他的樣子，似笑非笑，正經又調戲的雅痞樣。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嬌柔含羞的目光悄然移開，落在那朵昙花上。

記憶深處，昙花在這個月份盛開算早了。

她還記得昙花的話語是：剎那間的美好，一瞬間的永恒。

這是好的還是壞的，只看賞花人的心情。

可蘇妍覺得不好，一瞬間而已，就像熱戀的情侶，熱戀之後各自走散無法修成正果，那麽剩下的回憶都已經沒用了，原諒她是個結果論者。

“之前想種，是因為你沒回來，我覺得此花與我同病相憐，得到過的稍縱即逝。”他忽然在她耳邊開口，聲音涼得像水，“可我不肯死心，一年又一年等着花開，它也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在夜裏獨自盛開，等我這個賞花人回來看它一眼。”

蘇妍深喉中隐隐作疼，“瑾航。”

蕭瑾航仰頭看向夜幕，朝她噓了一聲。

“再陪我看一回滿月。”

蘇妍也順着他的視線往上望去，明月皎潔無暇，靜靜地鑲嵌在夜空中，她頓時發現，月亮，昙花，還有人生都無一例外悲喜交加，有分離殘缺，就應該有美滿團聚。

陪他看第一次滿月是湊巧，第二次絕不會是意外。

人生哪有那麽多意外。

清晨坐在他的對面吃早餐，蘇妍一邊喝着鹹豆漿一邊想起之前在E文學的豆漿。

蕭瑾航吃飯的時候不喜歡發出聲音，蘇妍也不喜歡，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吃着精美的食物。

直到他忽然看了口：“看了我這麽久，想說什麽？”

他優雅地塗抹着面包，英挺的眉頭微微挑起，将摸着草莓醬的面包遞給蘇妍。

蘇妍乖乖接過，垂着眸像是閑來無事提起的話題：“我只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第一次去格盛餐廳吃飯他們會給我鹹豆漿，我記得我沒有說我不喝甜的。”

蕭瑾航這次連眉頭都不動一下，沉靜地開口：“格盛的大廚必須掌握每個客人的飲食愛好，況且，格盛本就是為E文學專門設置，摸清每個職員的喜好不該嗎？”

蘇妍聽聞他的解釋，頗為贊同：“格盛的老板給的理由很充分。”

蕭瑾航抿着咖啡拿深邃的眼神瞧她，嗓音揉進笑意：“誰告訴你我是？”

蘇妍看着他，輕輕呼了一縷氣，沉默了好久才告訴你：“今晚你能早點回來嗎？”

蕭瑾航将咖啡杯放在杯墊商，淡然地瞧着她，随後點了點頭：“是想給我什麽驚喜？”

哪怕現在不怎麽可能，他還是忍不住期待。

蘇妍思索着，擡眼看向他眼中的極淡的笑意，輕輕點頭。

“你早點回來，我給你做飯。”

一句話，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湖泊，逐層漾起波紋，一圈一圈，蕭瑾航緊了緊杯耳，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蘇妍以為他沒時間，不留痕跡地撇了下嘴角，“如果你忙的話，也可以下次。”

“蘇妍。”

“嗯？”

她擡眸的瞬間，不知他何時站了起來，淺淺的吻印在她的額頭。

她聽見了他說：“今晚我會早點回來。”

……

剛到E文學，蘇妍便被曾月拉着外出做采訪去了。

今天要做的采訪的對象是市中心的心外科醫生，曾月興致高漲，一路上都在誇今天天氣好，蘇妍坐在車裏，也覺得天氣好。

曾月審視她一張笑意連連的臉，捏着她的下巴嘆道：“你是心情好，我猜今天就算下大暴雨你也覺得天氣好。瞧你這張被疼愛過的臉，真是讓人羨慕不來啊~”

蘇妍勾唇笑起來，別開臉看着車窗外的懶洋洋的陽光，想起他時再欣賞遼闊的風景線，也不再覺得心空空的，有一種很甜的滋味在蔓延。

曾月見她不說話，接着開口：“你們這算重修舊好，恢複舊情了？”

她只知道蘇妍和蕭瑾航曾經交往過，也知道蘇妍拒絕蕭瑾航再次追求，可她并不知道來龍去脈是什麽，蘇妍同她也只是剛認識一段時間，并不是每件事都告訴她。如果不是她喜歡問八卦，估計蘇妍也不會将她和蕭瑾航的事情透露半分。

重修舊好，恢複舊情……

蘇妍仔細地想，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曾月這個問題。

她不過是暫時放縱這幾個月，一切美好的表象下是什麽？

還未等蘇妍回答，曾月的車子便在紅燈路口停下。

“前面好像有人出車禍了。”

蘇妍往前面拐彎的地方瞧去，是一個穿着優雅的女子，被一輛摩托車撞倒後摔在地上，小腿都是血跡，可摩托車司機白着臉慌亂地牽起自己的摩托，像是要扔下她不管。

蘇妍看見離擋風玻璃不遠處的女子朝摩托車司機說了幾句話，司機依舊無動于衷，擰動摩托車飛快地逃走。

這時候正直下午三點，泊油路上散發着熱氣，那名女子坐在地上起不來，又沒人去扶她，蘇妍見她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法站起來，再繼續下去一定會出事。

蘇妍剛想擰開車門下車，曾月拉住她的手，擰眉低聲說：“如果是碰瓷怎麽辦？”

雖然她的穿着和臉蛋都能看得出這樣的女人不可能會做這種事，但現在世态炎涼，曾月上一次就遇見一個人模人樣的男人光天化日下勒索她，無恥之極。

現在她對這種随随便便往馬路上一躺的傷者可是心有餘悸。

蘇妍按了按她的手，“不會有事。”

“诶，蘇妍……”

曾月沒把人叫住，只見蘇妍下了車朝那個女人走去，她也趕緊解開安全帶下了車過去。

地上的女人秀眉擰得緊緊的，臉蛋被太陽曬得有些紅，襯得她白皙的肌膚更顯嬌嫩，她不敢碰自己的腿，疼得她沒有好臉色。

以至于蘇妍她們走過來的時候，這個女人是以一種防備的眼神打量着她們。

蘇妍注意到她腿傷嚴重，關心道：“你傷得很嚴重，我們送你去醫院吧。”

曾月淡淡地看着她，打量着她身上的衣着和鞋包，可以了，不用擔心，這個女人身上的東西都不是俗物，不用怕碰瓷了。

曾月深深呼了一口氣：“這位小姐，你應該站不起來才會一直坐着吧，再繼續待在這裏估計會中暑，我們有車，送你去看醫生吧。你這傷口挺深的吧。”

蘇妍點了點頭：“我們也可以幫你做個證，找到那位肇事司機……”

蘇妍還沒說完，那名女子便開口拒絕：“不用了，我已經打電話給我家的司機，他很快就會來接我去看醫生。謝謝你們的好意。”

她開始望着來來往往的車輛，忍不住又打了一個電話，好像沒打通。

蘇妍見她臉上沒有血色，腿上的血似乎沒有止住，流到泊油路上，黑色紅色染成一片，看上去有些猙獰。

搖搖頭，蘇妍告訴她：“你一直在流血，如果不現在去醫院會出事的。”

曾月也覺得她腿傷怪吓人的，擰眉揚聲勸道：“你別以為我們是閑着沒事幹啊，待會還有工作呢，要不是我這位朋友心眼好下車想幫你，估計現在還沒人搭理你呢。這個點誰知道會不會塞車，小姐你家的司機說不定正在大馬路上堵着車，你身上有多少血能等他來？”

地上的女人再次疼了起來，才緩緩說：“那……好吧。謝謝。”

兩個人終于将她扶上了車，蘇妍随她坐在後車座，曾月趕緊開了車。

“怎麽流這麽多血啊？”曾月瞧了她一眼，心中一驚，踩住油門。

那名女子死死咬着唇，蘇妍給拿着一團又一團沾了血的紙巾扔在垃圾袋裏，見她血止不住，将頭發上的發繩解開，長發散下來，拆了發繩給她綁住小腿。

“可能會很勒，但這樣多少能止血。”蘇妍不忘按住她的腿，記起很久之前蕭瑾航教給自己的止血方法。

那個女人看着蘇妍，覺得這個女人不僅長了一張仙氣十足的臉，還有一副好心腸。

到了市中心醫院，把女人送到急診室裏，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忽然告訴她們：“你們別急着走，我還要好好謝謝你們。”

蘇妍趕緊讓她躺下：“你先讓醫生看看吧。”

那個女人點頭。

确定她沒事之後，蘇妍和曾月才發現自己身上都沾了不少血，無奈地笑了笑。

曾月拉着蘇妍到了洗手間清理身上的血跡，離開前，蘇妍似乎聽見那名女子告訴醫生她叫梁……美琪。

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洗手間裏，曾月搖頭說：“哎呀蘇妍，我今天可被你拉着做了一件好事。想想我還是第一次救人，這感覺真奇怪，又激動又刺激的，雖然……”她拉着自己的衣角聞了聞：“血腥味好重，但也算值得了。”

蘇妍揉搓着身上的衣服，朝她笑着：“還好她沒事。我真怕幫了倒忙。”

曾月沖她抛了一個媚眼：“蘇妍妹子，你還會緊急搶救啊，醫生都誇你止血工作做得不錯呢，以前是不是想過當個白衣天使啊？”

“這倒沒想過。”蘇妍勾唇淺笑：“不過我認識一位白衣天使，哦，不，是兩位。”

曾月嗤之以鼻，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對哦，我們本來就要來中心醫院，現在湊巧，抓緊時間采訪去吧。”

因為那個女子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蘇妍擰幹了衣裳，跟着曾月進了電梯。

電梯裏的人有些多，難免味道奇怪，蘇妍和曾月彼此示意了一下，笑着走出了電梯。

剛走出電梯，一個男人忽然從一邊走過，望過來的時候怔了一下。

“蘇妍？”他微笑着又打量眼前兩個人：“曾月？你們怎麽在這？”

蘇妍沿着音源看去，許承。

男人挺拔地站在曾月面前，穿着迷人的白大褂，永遠溫和的笑容還是那麽平易近人。

曾月勾了勾耳邊的發絲喊了他一聲：“來采訪你啊，大醫生。”

蘇妍抿着唇笑。

許承這才想起院長說的今天有人來采訪一事，微微松了松肩膀，“歡迎。”

将人待到院長辦公室，許承朝他們指了指，“院長在裏面，你們進去就可以。我還有點事，采訪完打電話給我，今晚我請你們吃飯。”

蘇妍想起今晚她跟他的約定，垂眸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已經下午四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