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沈安瑜戶口一起一伏的, 忽然向他伸手,掌心向上。

她的手指修長纖細,掌紋有些淺。

靳擇琛看着, 心裏癢癢的, 眼中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喜悅。

下意識的便把手放了上去。

掌心相握的那一瞬間, 肌膚相碰的滾燙像是通過兩人交握的手心, 順着動脈直接湧入了心髒。

使得兩人同時一震。

下一秒,沈安瑜猛地反應過來, 反手“啪”的一聲打在了靳擇琛的手背上。

不大不小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傳開,聽上去就像是迎頭被扇了耳光。

靳擇琛眉色斂了斂, 之前眼中那點光淡了下去。

他唇角微抿, 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到她, 有些疑惑的問, “怎麽了?”

“把作廢的結婚證給我。”沈安瑜面無表情的, 把“作廢”兩個字咬的及重。

誰要你的手了?!

靳擇琛眉間輕皺,一時間沒想明白她的意圖,帶着些不解,“幹什麽?”

沈安瑜表情忽然十分嚴肅,“去和保安打架!”

“……”

見他沒有要給的意思, 沈安瑜忽然轉身氣勢兇兇的就往卧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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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擇琛愣了下,下意識的跟在她身後。

他一進去, 沈安瑜便已經開始翻箱倒櫃,像是在找什麽。

沈安瑜将各種抽屜櫃子的全都打開, 弄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音。這些聲音的背後是掩飾不住煩躁。

像是處在某種暴走邊緣, 靳擇琛沒見她這樣過。

他站在門口,看了半天,實在忍不住問, “你在找什麽?我幫你?”

伴随着木質櫃子磕碰的聲音,沈安瑜涼涼道:“離婚證。”

“……”靳擇琛聽到着幾個字就頭皮發麻,此時眉頭不自覺的皺起,“找它幹什麽?”

他深吸了一口氣,耐着性子也不知道是在求還是勸的,就像是在哄騙小朋友那樣,語重心長道:“安瑜,外婆心髒受不了,你別刺激她。”

沈安瑜終于暫停下來,斜着頭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着他,“我有病嗎?”

靳擇琛看着她的表情,也反應過來是自己相差了,“那你……”

“都說了要去找保安打架了!”沈安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麽大個的‘證件無效’印章,他們都能把你放進來,工作及其不認真!住戶的安全不能保障,我要投訴!”

靳擇琛摸了下鼻子,視線從上到下的輕掃了她一眼,最後在她光潔的腿上停下,聲音有些啞沉,“我也沒對你做什麽不安全的事吧?”

“……”沈安瑜一僵,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下意識的擡頭,再對上靳擇琛不加掩飾的灼灼目光時,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

這!個!人!怎!麽!能!這!麽!不!要!臉!!!!

沈安瑜收回了視線,故意将手裏翻弄東西的聲音變大,來掩飾着那種說不出的羞恥。

靳擇琛看着她紅起來的耳朵,嘴角微微上揚。

“安瑜,你臉怎麽紅了,很熱?”

沈安瑜頓時全身一僵,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已經走近,說這話時幾乎是貼在她耳邊說的。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靳擇琛唇齒間呼出的熱氣,全都噴灑在了沒有任何遮擋的脖頸處。

那股熱氣順着脖子直接湧到了臉上,而後沖上了頭頂,讓她有輕微的目眩感。

沈安瑜好久才找回了自己聲音,可說起話來還是有些結結巴巴的,“啊……對,我……我有點熱。”

“那我們下去吧,車裏有冷氣。”靳擇琛看着她有些閃躲的視線,嘴角的笑意更甚,“別讓外婆等久了,她很想你。”

還有一句話,靳擇琛沒說,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我也很想你。

安靜的車廂裏,依舊沒有什麽多餘的聲音。

司機早已經習慣了他們這種相處模式,在前面靜靜的開着車像是個隐形人。

沈安瑜悄悄側頭,用餘光看了眼靳擇琛。見他正在看着手機,一臉端正,在沒有剛剛半點不要臉的勁兒。

她常常懷疑,靳擇琛到底有幾張面孔。

見他沒注意到自己,沈安瑜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臉。

溫度下去了。

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臉紅紅的。

沈安瑜忽然覺得自己很丢人。

他們明明更親密的事情都做個遍,又不是純情的小女孩了,竟然還會被他似是而非的一句若有似無的暗示,還臊的羞紅了臉。

沈安瑜!

你不可這麽沒出息了!

你早就把他睡膩了!他說什麽,也只是動動嘴皮,什麽都做不了!

沈安瑜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重新定位好了兩人現在的狀态。

靳擇琛處理完手裏的一封緊急郵件後,視線便下意識的黏在了沈安瑜身上。

可是他看到的就是沈安瑜點頭又搖頭,清澈的眸子快速轉動着,最後竟然嘴角帶着些笑,就像是——

過去的影視裏,女王拿着小皮鞭抽打着自己奴仆時那樣得意。

靳擇琛額角抽了抽,在眨眼時,沈安瑜的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

要不是剛剛的表情太過戲劇,而且和沈安瑜平時的狀态太過違和,他一定會覺得自己看過了。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靳擇琛猜測多半不是什麽好事,便也沒問。

視線無意識的掃在了她的腿上,這一看便定了格。

随着坐下,裙擺微微上滑,露出了一小段大腿。淺黃色的裙擺,他認出似乎這叫……百褶裙?

在她潔白的腿上,像是鋪開了一層波浪。

那浪花像是一個不經意的,卷到了靳擇琛心裏,蕩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靳擇琛眸子深了深,随後收起了視線。

同時,沈安瑜總覺得身邊有若有似無的目光傳過來,她下意識的扭頭。

就見靳擇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收起了手機,正放松的靠坐着,目光有些懶。

靳擇琛再次回過頭,目光直接和她對視,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還熱嗎?”

“……咳,”沈安瑜嗓子哽了下,差點被一句話打會了原型。

沈安瑜迅速調整好自己,心中默念着“別慫,穩住,和他剛!”,同時一臉端莊道:“不熱了。”

“哦。”靳擇琛拖腔帶調的,目光輕掃在她臉上,随後微微下移,“那你冷嗎?”

沈安瑜不自覺的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明明只是一件十分普通的裙子。

可不知道為什麽,在靳擇琛懶散目光的掃視下,她竟然有種自己沒穿衣服,被他直接看到裏面的錯覺。

沈安瑜垂在一側的手緊緊掐了把自己,暗暗咬牙,“不冷!”

她說完,頭扭向一側,也不知道是在和誰置氣。

可是冷風直接吹在腿上,汗毛都不自覺的豎起。還是有點冷的,如果這個時候能有一個小毯子擋一擋——

驀地,腿上一沉。

她下意識的低頭看去,也不知道靳擇琛從哪真的拿出了一張薄薄的小毯子,蓋在了她的腿上。

一股說不出的情緒湧上了沈安瑜心頭,他什麽時候這麽貼心了?

可緊接着,靳擇琛忽然湊近她,貼着她耳邊,聲音不大不小卻也不會讓司機聽到的聲音說:“那也蓋上點,不然我不知道會不會對你做出一點‘不安全’的事來。”

“?”

沈安瑜的鼻息間全是他身上淡淡的煙草香,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以前不覺得,可分開以後才發現這個味道似乎是他身上獨有的。

她忽然想到十幾分鐘前,靳擇琛站在門口,意有所指的說出這句話來時的流氓樣。

沈安瑜在這一刻悲哀的意識到,自己不僅喜歡上了一個無賴,還是一個流氓無賴。

也不知道是靳擇琛之前掩飾的太好,還是她眼拙沒發現;

或者是……這是靳擇琛的隐藏屬性,不知道怎麽就被開發了出來。

“沈安瑜。”靳擇琛忽然叫她,嗓音又低又沉,“兩個月了。”

沈安瑜全身一僵,手無意識的摸在小腹上,眼中全是慌亂。

一時間各種想法蜂擁而至。

……他知道了?

沈安瑜的心髒在急速跳動着,不是不能讓他知道。

就是……總覺得他們之間現在還差了點什麽。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靳擇琛的磁沉的聲音再次想起,“我會控制不住。”

沈安瑜心猛地一跳,下意識的看了眼前面的司機。

司機神色如常,應該什麽都沒聽到。

她松了口氣,才慢慢的轉過頭去,看向靳擇琛。

難以置信的,他到底是怎麽一本正經的說出這樣……這種話來的。

沈安瑜默默的回過視線,明白如果靳擇琛不要臉來,她根本不是對手。

——哪怕已經睡的再膩。

他也總是會在不知不覺的某個點,騷到她心上。

車中再次回到了安靜,沈安瑜怕他再說出什麽騷話,會讓自己尴尬的腳趾挖出索馬裏海溝,便默默的低頭玩起了手機。

但是靳擇琛怎麽會放棄難得的相處機會,視線一刻也不肯離開她。大腦急速運轉着一切能說的話題——

下一刻,他眼睛微轉,看着沈安瑜手裏明顯新買的手機說:“怎麽換手機了,不是說之前那部用慣了?”

沈安瑜的手指一僵,在擡頭時嘴角帶着笑,只不過那笑意并沒達到眼底。

“靳擇琛,你是真忘了那部手機是怎麽來的了對吧。”

靳擇琛的大腦飛速運轉着,順着時間線快速的往前走,一些記憶碎片由模糊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倏地,他瞳孔瞬間一縮,連帶着家裏衣帽間那一排排她收納起來的東西都清晰起來。

靳擇琛的嗓子有些發幹,剛想說什麽,就聽沈安瑜已經淡淡道:“之前那部手機,是你和我求婚的時候送給我的——也是你這些年來唯一一個算是認真送我的東西。”

“不是……”靳擇琛輕垂着眸子,這一刻竟然不敢看她。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有些艱難的開口,“不是你想的這樣。”

沈安瑜靜靜的看着他,有些咄咄逼人的反問,“不是這樣,那又是什麽呢?”

“我以前,不知道送人禮物的。”

沈安瑜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是,你确實不需要。你靳大公子哪怕是站在那兒,也有一大批人前俯後仰的對你俯首稱臣,哪用得上花費心思送人禮物來讨人歡心吶。”

“你能讓助理按時、打開一樣的一批批禮物運進家裏,我簡直應該感恩戴德。”沈安瑜邊說邊想笑,連帶着眼睛都有些發酸,“我還不知道,分明就是不識好歹是吧。”

看着忽然有些失控的人,靳擇琛眉頭皺了皺,擡起胳膊去握她的手。

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幹什麽?

沈安瑜抗拒的要把手掙脫出來,然而靳擇琛早就料到她會反抗,因此微微用了力。

同時沉聲說:“我只是想讓你高興。”

就像是早已穿上了铠甲,準備面對刀槍劍戟,可是下一秒刀劍竟然被換成了糖果,頓時砸的沈安瑜暈頭轉向。

她嘴張開又閉上,好半天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這太犯規了。

靳擇琛用手腹輕輕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笨拙的示好,“後來我才知道,那樣真的太敷衍。你可能感覺不到一點高興和快樂——如果你是拜金女孩的話還好,可是你并不是那樣的。你和我一起,從來不是為了錢,所以我這樣做真的很抱歉。”

我天,這也太會了。

道歉認錯怎麽還把她順帶着誇上了一把?

這是萬萬沒想到的,這誰受得了?

沈安瑜忍不住道:“靳擇琛,你是不是還兼任了公關部經理?”

“?”靳擇琛茫然的看着她,半秒鐘中終于反應了過來,眉頭微皺道:“你覺得我說這些都是在騙你?”

沈安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忽然張了張嘴吃驚道說:“難道你們銘銳的公關都是騙人來的?”

“……”靳擇琛沉沉的看了她兩眼,深吸了口氣,覺得有些無奈。

沈安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她當然知道靳擇琛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可是她怕自己不這樣打岔一下,在聽他說下去,就會忍不住原諒他。

——那也太容易了。

城際高速,來往不過一個多小時。

沈安瑜看着兩個月沒見的臨城,忽然發現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分別和重逢。

斑駁的光影投射在一幢幢熟悉的高樓上,那一刻她竟然覺得好像什麽都沒有變。

別墅區兩旁的梧桐樹迅速倒退着,在快下車時靳擇琛忽然說:“但是那些花和卡片,都是我認真挑的,還有之前的那條手鏈。”

提到花和卡片,沈安瑜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眼中是瘋狂壓制的笑意。

靳擇琛毫無察覺,陽光将他的半邊側臉打出了朦胧金黃的光影,顯得他的面容更加堅硬冷峻。

他的聲音啞沉,是說不出的矜貴,卻又帶着一點點不太明顯的憂郁。

這種狀态下,最适合說情話。

然後他就用這種聲線說:“原來能親手為你選一份禮物的感覺,是那麽的幸福。我很遺憾,錯過了那麽多次享受幸福的機會。”

靳擇琛說完,便側頭去看沈安瑜的反應。

她垂着頭,肩膀在止不住的輕顫着。

靳擇琛心中一緊,她哭了?

可是,一秒,兩秒後——

在靳擇琛還未思考出要怎麽做時,沈安瑜控制不住、像是壓抑許久的笑意忽然傳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沈安瑜笑的不可抑止,靳擇琛每說一句,那些尴尬的土味情話便不受控制的出現在腦海裏。她實在是沒忍住,邊笑邊說道:“對不起,你繼續,哈哈哈哈哈——”

茫然、疑惑、甚至略帶受傷等衆多複雜情緒從靳擇琛眼中閃過。

——在和老婆說情話的時候,老婆忽然瘋了。

怎麽辦?

在線等,挺急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大噶都早點來看哦,那個抽獎活動條件系統截止到26號的零點全訂,所以要是來晚了可能就失去中獎資格了

我明天也争取晚上九點之前就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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