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宋祁藏在岩石後,大氣不敢出, 喬沉月默默握住他的手, 顯然也被吓着了。
雖然怕,但宋祁還是忍不住探頭去看, 傳聞中的大魔頭此時正背對着他,只看到他挺拔矯健的背影, 一襲華服曳地, 每一根頭發絲揚起的弧度都淩冽霸氣。
媚夭夭膝行到男人腳邊,眼淚大滴大滴落下, 不住磕頭道:“是屬下之失, 讓那群人被人擄走, 但還有......還有菩提觀的人在屬下手上。”
久祟冷笑了聲, 一腳踹了過去,媚夭夭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僅離岩漿一寸的距離, 大口鮮血被踹得吐出, 顧不得被燙化的長發,立即爬起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一柄彎刀出現在手中, 久祟勾起無情至極的笑,一步步朝媚夭夭走去,媚夭夭擡起頭驚恐地瞪大了眼,而她身後的魔修早已受不了強盛的魔王之威爆體而亡。
産生恐怖到極致的氣浪劇烈蕩開,宋祁所在的岩石瞬間泯為灰飛, 他支起結界将喬沉月護在身下。
漫天血霧下,久祟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停下動作,能讓人解體的氣浪也僅僅吹得那一襲豔麗華衣揚揚起起。
宋祁心驚膽戰的看着血霧裏的魔王,驚吓過度甚至忘記了呼吸。
然而魔王僅僅偏了下頭,沾着血跡的側臉白皙如玉,極長的眼睫低垂,鼻梁挺立,下颌刀削般棱角分明。
俊美桀骜,也極殘忍。
宋祁看到他薄唇勾起個邪妄肆虐的笑,下一刻血霧漸濃,徹底将人掩蓋,等漫天血霧散去後,原地已無魔王身影,連媚夭夭也消失了。
渾身松懈後,宋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氣,剛剛憋氣太久,差點把自己憋死。
喬沉月拍了拍胸口,欲哭無淚道:“怎麽辦啊,連久祟都現世了,我們肯定拿不到補天石了。”
宋祁嘆道:“那我們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
喬沉月哽了下,道:“但至少還是要努力一下。”
“行吧。”宋祁扶着喬沉月站起,沒走一會,喬沉月忍不住問:“話說,那誰......為什麽放過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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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不敢說出久祟的名字,宋祁心照不宣她指的是誰,無奈笑道:“誰知道呢。”
至此兩人一路無言,來到那座火山腳下,喬沉月拿着個輪盤分析道:“天為圓,地為方,按照指針所示,補天石藏在火山最裏面。”
一路走來,宋祁渴得很,拿衣袖當扇子,吐了吐舌頭道:“裏面全是岩漿,沒個大乘境恐怕不太行。”
“大乘境......據我所知,修真界前來煉獄秘境的只有菩提觀的徐子晖是大乘境。”
宋祁想起一年前菩提觀來過玄真派,其中就有位少年叫做子晖。
原文中徐子晖是洛水的好友,雖觀念不同但兩人依然交往密切,同樣也是一位天賦極高的選手,有着救世之心,只是後文突然就沒了他的音訊。
宋祁道:“可菩提觀的人在魔修手裏。”
喬沉月也頗為難地皺起了柳眉,正這時,傳音玉牌突然亮起,玄真派弟子焦急的呼聲傳來:“大師兄!救命,好多弟子突然發瘋了!”
宋祁正要細問,對面傳來一聲慘叫,接着傳音玉牌急促閃了兩下,徹底暗了下去。
“這......”眼看走到火山腳底下,喬沉月不想就此放棄,一番猶豫後道:“大師兄,不然你我兵分兩路,你修為比我高,便繼續去找補天石,弟子那邊我去跑一趟。”
“好。”宋祁擡頭揉了揉喬沉月頭頂,道:“萬事小心。”
既然弟子能使用傳音玉牌通知他們,那必然也在夏境裏,喬沉月打算快去快回,點了點頭,運起輕功眨眼消失在了視野裏。
宋祁提起一口氣,口幹舌燥地繼續沿着幹裂曲折的山路往上行。
這火山大得一眼望不見頂端,山路又十分陡峭,一尺外便是萬丈懸崖,宋祁恐高,走到一半就忍不住腿抖了。
拐過山道,一座石廟出現在眼前,宋祁沒想到居然遇到了阿九。
阿九此時正觀察着石廟裏的石像,聽到腳步聲回過頭,見是宋祁彎眸一笑,喚道:“仙君哥哥。”
宋祁如遇救星,問道:“阿九你有水嗎?我快渴死了。”
阿九又是一笑,解下水囊遞給他,宋祁接過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終于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一抹嘴角的水漬,還了水囊。
有了精神,宋祁這才察覺到石廟裏的那尊石像,看了片刻後嘶了口氣,道:“這就是淵帝?”
阿九挑了下眉:“仙君哥哥知道?”“嗯。”原文中有提及過這尊石像,具體記不太清了,應該與劇情有關,宋祁道:“淵帝就是建築栾城一統天下的霸王,亦誕生于血海煉獄,是只魔。”
若說這個秘境是這位曾經輝煌一時的霸王留下的,倒也說得過去。
正要說什麽,宋祁感覺頭有點暈,身體晃了下,扶着牆站穩,阿九關切道:“哥哥怎麽了?”
“無事。”宋祁順着牆坐下,擡眼再看阿九時,猛然發現眼前之人變成了黑衣小孩,只不過這小孩此時給人的感覺很奇怪,明明是一樣的樣貌,但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卻渾然不同。
宋祁捏了捏額角,喘着氣道:“你給我下了藥?”
小孩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一臉天真地看着他道:“怎麽辦呢哥哥,我必須拿到補天石,你非要來跟我搶,雖然很舍不得,但也只好送你去見閻王了。”
他眨了眨眼,明明是一副天真無邪的容貌,卻又顯得陰恻恻的。
宋祁咬着舌尖強迫自己清醒,小孩似乎很确信他活不了了,也沒補刀,而是俯身親了口宋祁的臉頰,模樣萬分依戀:“謝謝哥哥之前給的烙餅,很好吃。”
說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石廟。
宋祁捂着心口倒在地上,渾身像是被淩遲般疼痛,他又開始想:我這短暫的一生......
石廟外傳來妖修的聲音,宋祁撐着最後一絲力氣滾到供臺後,無論無何也不能落到妖修手裏。
手指突然碰到一塊松動的石磚,宋祁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千鈞一發之際終于想起原文中零碎的片刻。剛他本想說這座石廟或許能通到最底端,但黑衣小孩沒給他說的機會。
妖修的聲音越來越近,宋祁撐着身體坐起,艱難維持清醒辨認石壁上的經文。
這是五行機關術,宋祁試着破解,按下最後一塊石磚後,地面移開一個狹縫,宋祁毫無防備地掉了進去。
沿着長長的甬道階梯滾到底,頭猛地磕在石壁上,頓時破了皮流出大量鮮血,宋祁頭暈眼花,想要運行靈力将毒素逼出來,然而這毒引出了之前未散盡的阻塞靈脈的藥,一時絕望至極。
宋祁動了動手指,拿起傳音玉佩,本想叫喬沉月,卻因意識迷糊連接錯了,對面是低沉的男音,喚了句:“師兄?”
宋祁喘息了聲,一口血控制不住吐出,再無靈力維系傳音玉牌,徹底昏迷了過去。
走在前面的媚夭夭察覺身後人停下,遲疑地問了聲:“大人,怎麽了?”
久祟一臉陰郁,轉頭便往外走,媚夭夭急道:“馬上就到核心了,大人萬不可前功盡棄啊!”
回應她的卻是空蕩蕩的甬道。
久祟以最快的速度移動,本以為還要找好一會,卻在出甬道的時候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宋祁,他将人抱起,探了下靈脈,察覺到蝕骨之毒已侵蝕四肢百骸,快要腐蝕到心髒處了。
媚夭夭也終于趕了上來,一看便知宋祁中了什麽毒,一時臉色煞白,連忙跪在了地上。
久祟眯了下眼,陰沉道:“說!”
媚夭夭戰戰兢兢道:“仙君這是中了七絕散,無藥可解。”
久祟冷笑道:“無藥可解?我便是他的藥,我若未死,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亦死不了!”
“可是......”媚夭夭大氣不敢出,卻還是硬着頭皮道:“如今各勢力彙聚,大人若此時損了道行,恐怕......”
察覺到周身威壓如泰山壓頂,媚夭夭吓得聲音都在抖。
久祟揮袖将她震開,喝道:“滾!”
如蒙大赦,于是媚夭夭便連滾帶爬地滾了。
久祟狠絕陰戾的紅瞳在看向宋祁時化為一潭春水,他動作無比輕柔地将宋祁放在憑空出現的鵝絨玉床上,像是害怕弄疼宋祁,低頭溫柔地吻過他額頭上的傷口,血因此止住,宋祁悶哼一聲,無意識地緊緊抓着久祟的衣袍。
“疼嗎?”
宋祁恍惚中聽到聲音,小弧度點了點頭,秀麗的眉宇擰起,眼角閃出星星點點的水光。
“不疼,乖,很快就不疼了。”久祟低頭啄了下眼角的淚水,吻上緊咬的嘴唇,就着這姿勢運作法決将毒素渡到了自己身上。
他是魔,任何毒都能在他身體裏漸漸被化解。
宋祁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冰冷的四肢重回溫度,呼吸綿長,是睡着了。
久祟直起身,一口污血吐出,他毫不在意地舔掉嘴角的血跡,撫摸宋祁的側臉,手指插入發絲中,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宋祁再醒來時,渾身酸軟無力,他環顧四周,迷茫道:“怎麽地獄也這麽熱啊?”
低頭一看,宋祁大驚,見阿九倒在他身邊,臉色蒼白,嘴唇也是蒼白的,氣息還很弱的樣子。
一瞬間宋祁便明白了怎麽回事,慌忙地給他探了下脈象。
手突然被人握住,阿九虛虛睜開眼,可憐兮兮地喊了聲:“仙君哥哥......”
“你先別說話。”宋祁喂了他些化毒強體的藥丸,想要再找些靈丹妙藥出來,阿九阻止道:“我沒事的,過一會就好了,哥哥,此地不宜久留,你先扶我去找個隐蔽點的地方。”
“好。”宋祁搭過他手臂放在肩上,扛着人往深處走。
這甬道彎彎繞繞,如同迷宮一般,宋祁也不知哪隐蔽,見也走得挺遠了,便尋了個小洞帶着阿九進去。
然而卻跟洞裏的人撞了個正着。
媚夭夭欲哭無淚地看了眼他,再看了眼歪在宋祁身上的阿九,阿九此時已睜開眼,冷冷看着媚夭夭。
宋祁将阿九放到一邊,召出長弓嚴陣以待,心想就算自己戰死也不能讓阿九再受一絲傷。
半晌後,卻見媚夭夭将他落下的破塵劍遞上,讨好道:“夫......仙君,你的劍。”
宋祁:???
作者有話要說:團子有三種外形,不算切片卻酷似切片,都是會吃自己醋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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