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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扶着宋祁避免他摔下去, 默默聽他嘟囔地胡言亂語,要是換做旁人恐怕根本就聽不清,但阿九每一句都聽懂了他在說什麽。
宋祁道:“你今天是不是吃醋了啊, 你也喜歡我嗎?既然這樣, 我們不如就湊合湊合在一起吧。”
他掙紮着想站起,然而四肢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索性就歪歪扭扭地趴在阿九身上了。
阿九垂目看着他,搖頭道:“你并沒看清自己的心。”
“我看清了, 我就是喜歡你。”宋祁打了個酒嗝, 伸手把阿九的頭拽到面前,用自認為十分真誠的眼睛對他道:“你不在的時候,我老是想起你, 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太難的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雖然......雖然我沒喜歡過人,但......”宋祁本就因醉意紅透的臉更紅了些:“但我知道, 只有跟心喜之人親熱時, 才會有反應。”
說完,又十分煞氣氛地打了個酒嗝,宋祁揉了揉疼到爆炸的頭,剛想接着說時,卻愣住了, 滿是迷茫道:“我上一句說的啥來着。”
阿九嘆了口氣, 半摟着宋祁站起身,扶他到床上,道:“哥哥你醉了,早些睡吧。”
宋祁推開他,擺了擺手:“我雖不愛喝酒, 但輕易也不會醉,你莫要唬我,來,繼續喝,再來三百壺!”
“哥哥,你有這麽多錢嗎?”
這句戳心之語讓宋祁清醒了些,重新倒回床上,兩眼發散地看着床帳,無力道:“沒有,我連買十壺酒的錢都沒有。”
他完全不知道別的修真者是怎麽賺錢的,反正他自己什麽都不會,只能在仙門裏蹭吃蹭喝才能勉強維持最後的體面。
他已經沒錢整整兩年了,從剛穿來的那一晚,把原主剩的都給仙門裏的小崽子們發了紅包,從那以後,他的錢包再也沒鼓起來過。
宋祁拉過被子把自己捂了起來,不想面對這個現實。
阿九替他把鞋脫了,見他還捂在被子裏,擔心他把自己悶過氣,便扯了扯被角,輕聲喚道:“哥哥?”
被子裏的生物動了動,掀開一角探出頭,定定地看着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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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伸手想碰他,可手指停在半空中硬生生止住了,收回手後道:“我以前以為只要把你弄到手就行了,不管耍什麽手段,但看到傅清儀後,才發現最重要的并不是得到你這個人,我想要的是你的心。”
“我不想成為第二個傅清儀,讓你在醒悟後對我露出那種厭惡的神色。等此間事終了,我會慢慢告訴你我對你隐瞞的事,到時候是去是留,皆由你定,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我要堂堂正正地追求你。”
阿九不敢再多看他,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控制不住欲念,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他快速替宋祁蓋好被子,轉身快步走了。
宋祁翻了個身暈乎乎地趴在被子上,敲了敲頭嘀咕道:“阿九剛剛在說什麽,明明說的中文我怎麽一個字都聽不懂。”
他覺得胃裏翻滾地難受,爬起身想去倒杯茶喝,卻看到朦胧月色下桌邊正靜坐着一人,宋祁搖搖晃晃地走過去,伸手搭在那人肩上,道:“阿九,你怎麽還不去睡?”
那人轉過頭,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也不能說陌生,宋祁見過一次,正是在神秘人拉他進去的幻夢中,那位不速之客,看似跟神秘人關系頗好的輕衫公子。
但他此時醉得厲害,那一面并不能在他此時遲鈍的腦袋裏被想起一星半點。
傅明秋好整以暇地給他倒了杯熱茶,見宋祁毫無懼意地坐在他面前把一盞茶灌進肚子裏,挑了挑秀長的眉宇,玩味道:“窫窳,今兒個你又在玩什麽把戲呢?”
宋祁喝完還是難受,實在沒空搭理他,站起身就想回床上躺着,傅清儀朝他使了個法術,宋祁便站不起來了。
有氣無力道:“你叫誰?”
傅明秋單手撐着頭,眯了眯眼:“龜津說你不是,當我跟你平白無故認識的那上千年嗎。”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好嗎?”宋祁用力揉了揉額角,啞聲道:“我現在只想睡覺。”
傅明秋輕笑了聲:“你都睡了那麽久了,好不容易找到個樂子,還成天想着睡覺呢,你們這些天生神祗,真是讓人恨得牙癢。”
宋祁捂着嘴,趴在桌上不住聲了。
傅明秋并沒在意,自顧自道:“我來就是給你提個醒,雖然不知道你又在搞什麽,但看在當初我拿到面位之主這位置少不了你的幫助,好心提醒你一句,別太相信龜津。”
見宋祁遲遲沒有回應,傅明秋皺眉道:“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唔唔。”宋祁猛地站起身,趴在窗臺上狂吐了出來。
傅明秋:“......”
“算了,反正你應該也死不了。”
一陣風過,輕衫人消失在原處,仿佛從來來過。
仙門論談會定在當晚辰時,宋祁宿醉後睡到卯時才起,離大會也就一兩個時辰了,他還愣愣地坐在床上,拍了拍額頭回想昨晚的事。
只記得他去灌阿九,最後反倒把自己灌醉了,之後的事完全沒了印象,偏生輕衫人來的那一段記憶,他記得分毫不少。
這未免也太詭異了。
阿九端着盆熱水推開門,見宋祁醒了便招呼道:“哥哥過來洗一洗,仙尊已經在下面等着了。”
宋祁磨蹭過去,沾濕了帕子擦了擦臉,試探地問道:“昨晚......我沒做什麽丢臉的事吧?”
“還好吧。”阿九笑了笑。
一看阿九這笑宋祁更加拿不準了,心裏越發忐忑:“我要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就打我吧,我絕不還手。”
阿九搖了搖頭,失笑道:“我怎麽舍得。”
“那......”宋祁分外心虛:“我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或者問你什麽奇怪的問題?”
阿九笑盈盈地看着他,卻不回答。
宋祁默默将毛巾把臉都擋了起來,心裏哀嚎:估計有了。
阿九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估計晚上不回客棧了。”
宋祁忍不住問:“你去哪?”問完後他就後悔了,怪自己最嘴快,他根本沒立場過問阿九太多,而且阿九是魔道的人,他更不應該逾矩。
“去看場熱鬧。”阿九笑了笑,接過水盆道:“我順便拿下去,桌上有烏梅湯,哥哥喝一點可以解酒氣。”
宋祁也不敢耽擱太久,換了身衣服後灌了口烏梅湯就要下樓,走到門口又轉了回來,覺着這烏梅湯挺好喝的,便喝完了才走。
到了樓梯口正巧撞上邱鶴,邱鶴笑眯眯地湊過來小聲問道:“昨晚怎麽樣,得手沒?”
宋祁想想都來氣,他十分後悔聽信了邱鶴的鬼主意,但又不好直說自己反倒喝醉這事,只好含糊道:“你那酒私藏了多少個年頭,怎麽勁那麽大。”
“這不是怕你灌不醉他嘛。”邱鶴跟着宋祁下了口,眼見胧月仙尊看了過來,便住了嘴沒繼續聊下去。
胧月仙尊淡淡看了眼宋祁,勾唇道:“喝酒了?”
宋祁:我明明已經清理過了還聞得到酒味嗎?!師尊問的是問句,那應該也拿不準。
正想着糊弄糊弄,胧月仙尊繼續道:“還醉了。”
這下不是問句了。
宋祁低着頭不出聲,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胧月仙尊打趣了幾句後便沒再說什麽,起身說道:“這次參會的不止八大宗門,還有上百個小宗門已經各大宗門的附屬宗門,別在會上給我丢臉,否則罰你們吃一個月的苦膽。”
暗中相互使眼神的宋祁和邱鶴瞬間老實了,恹恹地跟在胧月仙尊身後上了馬車。
馬車十分奢華張揚,表面上這車廂很小,但實則一進去卻是另一番廣袤的空間,一看就是上乘法器,宋祁驚于胧月仙尊的大手筆,遲疑地問道:“師尊,用得着搞這麽大派頭嗎?”
雖說這種大會每個宗門或多或少都會用各種方式來展現自己的實力,并且攀比心地再各方面都用最奢華的,但胧月仙尊素來都不是愛跟人比較、拿捏派頭的人。
邱鶴提前胧月仙尊一步解釋道:“長老們強烈要求的,必須在會上展現出我宗的氣派,所以師兄,今晚只管揮霍,一切都可向宗門報銷。”
宋祁驚了,宋祁喜了,宋祁蠢蠢欲動了。
一路上都在計算今晚要采辦些什麽。
談論會辦在風都城外的一處無主山上,山上有個能容納上萬人的芥子客棧,一般專供這種會議時才開啓。
到時已經黃昏臨近,客棧外停了許許多多的代步法寶,各有各的氣派,有些一看就知道是哪個宗門,搞得倒像是選美大會。
相比胧月仙尊這輛馬車,只有坐在裏面才知乾坤,外表上反而是最樸素的了。
但胧月仙尊這張臉,就比得過在場所有法器,一露面就立即有大能圍了上來,一些身份不夠的也遠遠跟着不敢露出絲毫不敬。
這不單單是因為胧月仙尊為宗門之首的宗主,而是因為他飛升在即,且沒有飛升失敗的憂患,誰也不敢得罪一位準仙人。
很多人都等着看胧月仙尊對兩派的态度而見風使舵,可以說胧月仙尊站在哪一派,單憑他一人都能間接掌控絕大多數的票數。
邱鶴一直低着頭跟在胧月仙尊身後,可圍上來的人太多,很快就把他擠了出去,正自暴自棄地不去擠時,一只溫暖的手握住他,往裏一拉,旁邊的人頓時分開給他讓出空間。
邱鶴錯愕地看向胧月仙尊,胧月仙尊松了手,轉身淡淡道:“跟緊。”
被擠得摔了一跟頭還被人踩了一腳的宋祁擡頭正巧看到這一幕,心疼得抱住了自己:
師尊太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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