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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外人來看,兩人現在的姿勢也極暧昧, 裴青臨站在她背後反剪她的手, 她動彈不得, 整個人無力地後仰, 只能靠在他懷裏。
沈語遲有些着慌。
她也不是沒有過玩小把戲被他看出來的時候,就像上次那迦南的事兒,他也只是戲谑嘲諷,但這次不一樣,他這次似乎是真的惱了。
裴青臨這樣的人, 狠則狠矣, 但也不是沒有胸襟的。若只是為私印這樁事, 他報複回來不就完了, 至于着惱嗎?
她眼看着瞞不住,倒也光棍認了:“那日先生逼我殺人,想要拉我下水, 難道就不允我留一手自保嗎?但是...”她說這話的時候已經不敢看他了,飛快又補了句:“我沒想拿這東西做什麽, 其實我拿了它之後已經後悔了,今兒永寧郡主邀我去海上游船, 我本是想毀了它落個幹淨的。”
裴青臨淡淡哦了聲, 語調譏诮:“距楚淇之死已有十數日,大娘子卻現在才想起來處理它,真是好記性。”
沈語遲語塞,她前些天确實存了留一手的心思, 但後來裴青臨對她不差,也沒有對她下手的意思,她這才熄了這份心。她絞盡腦汁地解釋:“我,我不是...我真的沒想害你,我今兒把私印帶出去,就是為了毀了這物證!”
裴青臨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點住她的唇瓣:“我不信你。”
沈語遲一顆心沉了下去,一肚子話堵在嘴裏說不出,又不知裴青臨會如何了結此事。他卻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的五指板開,又把私印放在她攤開的手掌中。
他諷刺一笑:“大娘子,讓我瞧瞧你的能耐。”
......
“什麽?您還把私印還給那小娘們兒了?您還放她走了?!”
說這話的是上回裴青臨特地去雲渦觀的觀主,他現下已剃了胡須,瞧着不過三十五六,不知是不是在道觀待久了的緣故,身上很帶了幾分仙氣,換下道袍仍是仙風道骨的模樣。現下已不能叫他觀主了,他如今算是還了俗,名號也換成了衛令。
衛令簡直不能理解裴青臨的做法:“那小娘們擺明了算計您,這您居然都能忍?!何不趁此機會殺了她,正好推給鬧事的楚家!”他看着仙兒,但因經歷所致,殺心極重。他說着說着就目露兇光:“若您下不來手,我這就去宰了她,再把屍首扔到楚家,包管做的□□無縫!”
當初他躲在山裏也就罷了,但現在既然被裴青臨收服,自然要為他考慮。
裴青臨沉默地看着他。
衛令被他看得心裏發虛,慢慢斂了兇色,苦口婆心地要勸說:“您...”
裴青臨手指有節奏地一下一下點着桌面:“你去看着她,若她出府去了旁處,你只管回來向我彙報,若她去尋楚家人...”他手指一頓。
衛令接口:“那我就殺了她。”又不解:“您何必費這麽大周章,要我說,早殺了便完了...”他說着說着頓了下,面露詫異:“您費這麽大波折,又是放人又是還私印的,不會是為了試探她吧?難道您還想再給她次機會?”
裴青臨低頭啜了口茶,不答。
衛令嘆息了聲,搖着頭領命去了。
他辦事是極利落的,來回不過一個時辰就探查出來。他面有猶豫:“那小娘們沒去楚府,也沒聯絡楚家人,還真去了永寧郡主的那艘海船上。看來...她應當沒打算把那私印交給楚家人。”
裴青臨的唇瓣稍松。
他腦海裏浮現她有些惶恐,有些委屈的臉,不由皺了皺眉。
衛令實在瞧不慣他如今這樣反常起來,不由潑了盆冷水:“即便這樣,您最好也別放松警惕,今兒早上您才拆穿她的把戲,她未必敢轉頭就找楚家人告發您,一時掩人耳目也是有的!可以後呢?縱然她今兒沒敢背叛您,但偷拿這枚私印,私留一手也是真的吧?要我說,一刀殺了就得,哪有那麽多麻煩。”
裴青臨指節仍敲着桌面,慢慢笑了笑:“我叫你出山,是讓你為我做事,不是讓你指點我做事。”
衛令心下一慌。
裴青臨捏了捏眉心,看上去倒有些乏了:“她若是回來了,記得告知我一聲,我有幾句話要問她。”
......
這個早上,心情錯雜的可不止沈語遲和裴青臨,還有裝神弄鬼被揭露的楚家人。
沈正德見到那個裝神弄鬼的,發了好大一通火,他這人愚鈍是真的,不過還沒傻到一定地步。既然有人敢在府裏鬧鬼,那肯定和楚姜這個當家夫人脫不開幹系,他當即叫了楚姜來問,楚姜吃逼不過,便說自己是受了楚大人和楚夫人的哄騙,這才幹下這事兒的。
這可把沈正德氣的,他再不喜歡大女兒,也見不得親生的被外人這般算計。楚姜倒是好罰,但他縱有爵位在身,也管不到楚家人頭上,當即命人送信過去,義正言辭地斥了楚大人一通,還威脅他要向聖上參奏此事。
楚大人既然敢這般算計,自然做好了失敗之後的準備。他怕的倒也不是沈正德知道會如何,他轉頭與老妻道:“早與你說了,這法子未必管用,如今你瞧,果然被她識破了。那藥怕是也不頂事了。”他連連苦笑:“還得備一份禮向沈公爺賠罪。”
楚夫人雙眼已哭的紅腫,連連拭淚:“咱們還能怎麽辦?楚姜和監司那邊都不肯幫咱們,你又馬上到了任期,沈家那小賤人分明知道些什麽,卻不肯說實話!難道淇兒就這麽白死了?”又怨憤地捶打丈夫:“我早說那小賤人是個災星,與咱們家犯克,你偏生不信,這下好了!若是當初不定這門親,淇兒還不一定能被她克死!”
楚淇是兩人最小的兒子,自幼就極受疼愛的。楚大人想到幼子慘死,亦是紅了眼眶,長嘆一聲:“這也沒有別的法子,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沈大娘子身上,她執意不說,咱們也不能撬開她的嘴。若再查下去,就怕連累到老大老二他們,他們如今也已經有功名在身吶。”
楚大人說完又長嘆了聲,掩淚出了屋。
楚夫人已是狀若瘋癫,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了!她雙手緊握成拳,雙目赤紅地在屋裏轉了幾圈,口中神經質地喃喃念叨:“都怪那小賤人,都怪那小賤人。”突然吩咐自己的貼身嬷嬷:“你去我娘家,把家裏的好手借調十幾個過來,都不肯幫我,那我就親自審問!”
她娘家是武将人家,養了不少身手不錯的死士。
嬷嬷不敢多問,依照她的吩咐快步出去了。
......
沈語遲自打被裴青臨搜出那枚私印以後,心就慌的跟擂鼓一樣,哪怕他把私印還給她了她也不能安生。老實說她真有那麽一瞬間,以為自己要命喪于此了。
她盯着那枚私印瞧了許久,勉強定住了神,重新把私印貼身藏好。
——不管裴青臨怎麽想,她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行事。私藏私印這事她做的的确不夠妥當,只要她妥善處置了這枚私印,裴青臨總不可能還抓着這事不放吧?
永寧郡主為了方便游船,還在海邊不遠處修了所宅院,長義郡王寵她,就是小小的一處別院也修的富麗堂皇。可惜沈語遲沒什麽欣賞的心思,心事重重地跟着王府的管事進了一處花廳,卻沒見永寧郡主。
沈語遲難免問了句:“郡主呢?
那管事娘子帶了三分驕矜,似乎有意拿喬:“勞娘子等等,我們家郡主在招待貴客。那海船早上也不好開,得等晌午才方便出海。”
這就是糊弄鬼了,沈語遲都能看見珠簾後面晃動的人影,更何況誰家待客也沒有請了客人來還不出面相見的道理。
她幹脆順着這管事娘子的話,直接起了身:“既然郡主有貴客招待,那就是我來的不湊巧了,我先回去,等郡主什麽時候有空再來。”
管事娘子面上一急,要說永寧郡主也算是個實心眼的姑娘,聽沈語遲要走,一把掀開珠簾跑了出來:“诶——”
她特別不開心地跺了跺腳:“你這人真是的,有你這麽做客的嗎?主家還沒見到,你就要跑了!”
沈語遲給她氣樂了:“那也沒有郡主這般待客的啊,你有貴客,那就去招待貴客啊,何必又下帖子邀我來?”
永寧郡主被怼了回來,皺起眉地瞪着她,沈語遲毫不畏懼地跟她對視。
衆所周知,跟人瞪眼的時候忍住不笑,其實是個挺難的差事,兩個小姑娘鬥雞似的互瞪了半天,還是沈語遲先忍不住樂了。
永寧郡主眼睛瞪的更大,不滿道:“你笑什麽!”
沈語遲努力憋住笑:“這不是看你長得可愛,我忍不住笑嗎。”永寧給她突然的調戲搞得還臉紅了一下,她又擺了擺手:“郡主不是叫我來坐海船嗎?我可是為了坐船看海才來的,要是沒船坐,我可就走了啊。”
永寧郡主上前幾步,一把扯住她。她沒好氣地哼了聲:“放心,不光能坐船,好酒也管夠!”她又一臉不服,高傲地擡起下巴:“別以為就你會喝酒,其實我也挺能喝的,上回那是沒發揮好,今兒非把你喝趴下不可!你今兒沒喝醉就不準走!”
上回她想整沈語遲不成,自己反而被喝倒了,好不丢臉,今兒一定要把這場子找回來!
沈語遲不以為然:“成啊。”
朝廷給海船的規格定下了嚴格的條例,縱然永寧是郡主,她拿來游玩的海船也不過是中等大小,請來的人裏除了幾個相熟的姐妹,就是沈語遲了。
俗話說天下酒友是一家,沈語遲和永寧本來互相看不順眼,但又拼完一場酒之後,非但沈語遲看永寧順眼不少,永寧也覺着她這人倒也還成。
沈語遲陪她又喝了幾盞,看着外頭天光正盛,船已經離岸老遠了。她借了醉酒的由頭跑出去,掃了一眼四下蒼茫的海面,又轉頭确定周遭無人,她從內袋裏小心取出那枚私印,用力抛向了波光嶙峋的海面。
這下她的心頭大石總算是落了地,楚家人就算再怎麽想為兒子報仇,也沒有大海撈針的本事了。
這可真不是她小題大做,別以為處理物證是容易的,登州城裏大小湖泊河流都有官府登記備注,甚至包括私宅裏的池塘湖泊,這些都要登記在冊,還有人定期清理,怕的就是有人失.足落水,出了人命,所以像這等物證很容易被底下人無意打撈出來。
同理,這玩意也不能随便扔在哪個旮旯角或者山林裏,因為各處的垃圾官府都有專人管理清掃,當然她也不能拿去埋了,埋的淺了很容易被人發現,埋深了要挖坑,動靜又太大,所以想來想去,只有扔海裏才最萬無一失。
所以古裝劇裏那些殺了人直接扔草叢裏的,也就只能看看,畢竟電視劇裏的草叢可能連着黑洞,屍體一扔進去就會自動消失。但真正的古人可精着呢。
現在得想想該怎麽跟裴青臨解釋...她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腦袋,沒留神被幾個女娘拿住了,她們嘻嘻哈哈地又把她拖進船內拼酒去了。
這麽玩鬧就鬧到了暮色将至,還是掌船的人怕夜裏行船不安全,強行将女孩們送回了岸上。永寧硬抱着沈語遲不讓她跑了,還得王府裏的侍女嬷嬷們來拽她才肯放人。
沈語遲喝的已有五分醉意,被夏纖扶着上了馬車。夏纖陪着她坐在車裏,小聲道:“大娘子,這路好黑啊,奴瞧着有些吓人呢。咱們今兒來游海可沒帶幾個侍衛啊。”
她和其他的女娘們都不同路,沈府離海邊又遠,還要走一小段山路。沈語遲腦袋昏昏沉沉的,扶額道:“有什麽吓人的,這朗朗乾坤的,就算有刺客,也不可能刺殺咱們這些女眷。”
事實證明,做人還是不能随便立fg,她話音剛落,馬車就猛地頓了下,馬兒受驚之後的長嘶了聲。
她腦袋還被酒氣攪的昏沉着,有些迷離地睜開眼:“怎麽了?”
夏纖短促地輕叫了聲,沒人回答她的問題,回答她的是一片刀刃相接的乒乒聲。
......
沈語遲出事的時候,裴青臨正在屋裏練習書法。
他的字體不像平時教課時那般清隽秀美,此時的一筆一劃,皆是鐵畫銀鈎,顯出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大氣凜冽來。
衛令在外輕輕敲門,他擡眸:“進來。”又問:“大娘子回來了?”
衛令躊躇片刻,還是照實說了:“沈娘子...怕是不能按時回來了。”他飛速道:“方才我才出去,就看一個沈娘子身邊的侍衛受了重傷,連滾帶爬地跑進沈府,我看沈娘子怕是出了意外。”
他想了想,又補了句:“八成是楚家幹的。”
‘啪’一聲,裴青臨手裏的筆斷成了兩截。
他閉了閉眼,撂下一個字:“找。”
他對沈語遲的感覺很複雜,自己都不知道當中飽含了多少思緒,但有一點他是肯定的——他不希望她出事。
他的東西,也輪不到別人來處置。
衛令瞧他大步出了書房,皺眉:“我們去找就是,您不要摻和此事了吧?您...”
他後半句還沒說完,裴青臨就做出了讓他更意外的動作,他旋身展臂,做了一套極複雜的功法,随着自身的動作,骨骼開始咯吱作響,額間冒出細汗來。等他做完這一套功法之後,身條又拔高了幾寸,身形也與方才大為不同。
按照沈語遲平時的目測,他估計得有176左右,這麽一拔高,又長高了10厘米,委實稱得上修長挺拔了。
衛令滿面錯愕:“想不到您的縮骨術練到這等地步了!”天地分陰陽,人類分男女,一個人想僞裝成另種性別自然不易,他想讓人不起疑,就不得不這麽做,只是代價也不小,縮骨術難練不說,平時用了縮骨術之後,自身的功夫只能發揮十之三四,若想使出全身本事,必須先破了縮骨術。
就為了個沈語遲,他至于這般折騰嗎?
衛令看起來是真急了,緊皺着眉:“您至于這般嗎?縮骨術本就要配合藥物進行,您這般強行...”後半段他不敢再說:“讓我去吧,我一準把人給您帶回來,您何必親去呢!”
“倒也不全是為了她。”裴青臨随手取了件黑色大氅套在身上,慢條斯理地笑笑:“只是想起來,自己很久沒見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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