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虛僞帝王2

真話蠱，顧名思義，就是可以引人說出真話的蠱蟲。

不過，觸發真話蠱需要一個條件，必須情緒激動幾乎失去理智，說出真話的意願十分強烈才行。也就是說，要調動宿主的情緒觸動真話蠱，才可以令宿主說出真話。

聽見寧幼薇給徐巍喂了真話蠱，系統感嘆：“寧寧還是這般簡單粗暴。”

聞言，寧幼薇漫不經心地擡眸，清泠泠的目光在徐巍身上轉了一圈。

她給系統傳音：“讓我精心籌謀算計，他還不夠格。”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渣渣，何苦費大勁。

喂徐巍吃下真話蠱，寧幼薇就不搭理他了，讓他自便，自己帶着人去王氏那裏。

——

霜語院

甄子思正在看下面人送來的賬冊，她也不用算盤，只一支炭筆，一張白紙，就将數千上萬的銀錢算得一清二楚。

丫頭紫鵑端了一碗燕窩過來，柔聲勸道：“小姐，快歇一會，一早晨就開始看賬冊，小心壞眼睛。”

甄子思放下賬冊，端起燕窩，慢慢用瓷勺攪動。

“小姐。”紫鵑說起一件事，“方才，七殿下去瞧二小姐了，還不許二小姐節食，說這般模樣的二小姐最可人。”

甄子思噗哧笑出聲，她似是控制不住自己，捏着勺子，笑得肚子疼。

紫鵑愣神：“……小姐？”

“沒事。”甄子思擺手。

這個七皇子可真有意思，一邊勾搭她，誇她雨荷新露，一邊對寧喬甜言蜜語。男人啊，真是沒幾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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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時還有婚姻法約束，這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尋常事，就愈發放縱自己。

七皇子瞧着人模狗樣的，內裏一樣的龌蹉不堪。

甄子思十分看不上七皇子。

紫鵑倒是很羨慕寧喬：“小姐，你說二小姐這是什麽命啊！上輩子一定做了許多善事，今生才有這等好姻緣。七殿下人生的英俊，性格好有才幹，還對二小姐一見鐘情，體貼入微，真是難得的良人。”

甄子思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安得什麽心思？”倒不是甄子思故意使壞，實在是那寧喬不出色，樣貌普通，身材普通，性格普通，若不是有一對好父母，七皇子許是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會。

紫鵑吓了一跳，趕緊往門口張望，見外頭沒人才松口氣，“我的小姐呦，您以後說話可得小心，若是被人聽見，還以為你對七殿下有意見呢。”

甄子思神情冷漠：“放心，我以後說話會注意。”

紫鵑點頭，而後探究地看向甄子思，輕聲問：“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啊？”

“我能知道什麽。”甄子思語氣冷漠，七皇子對寧喬真心或是假意，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紫鵑也不認為甄子思會知道什麽，只是随口一問罷了。

而後，她說起另外一件事：“小姐，您前些日子托二小姐找的孤本，二小姐已經找到了，映綠昨晚上使人過來，讓您今天有空過去。”

“真的？”甄子思驚喜。

紫鵑點頭：“小姐，二小姐對您可真好，親姐妹也不外如此。”

甄子思臉上的笑容淡了淡，聲音清冷：“我可是給了她琉璃坊兩成的幹股，琉璃坊日進鬥金，這些錢買什麽都夠了。”

“小姐。”紫鵑不贊同甄子思的話，“孤本可不是用錢衡量的，奴婢聽說，孤本是二小姐從皇宮藏書房借來的，這用金錢可買不來。”

紫鵑覺得自家小姐什麽都好，就是太愛錢，都快鑽到錢眼裏去了，什麽都用金錢衡量。

這世上，錢可不是萬能的。江南首富錢家不就是個活例子，富甲天下又如何，還不是皇上一句話，就被抄了家。

還有那些底蘊低的人家，有錢也買不到孤本。

甄子思生活在網絡知識大爆炸時代，根本不覺得知識有什麽了不起，在她看來，不過是這些古人敝帚自珍罷了，總是弄一些孤本，就不能多印刷幾本嗎？

想到這，甄子思琢磨着，要把活字印刷術搞出來，這樣她想看什麽書就印什麽書，省得費事，還要到處求人。

甄子思越想越激動，恨不得立刻就安排人準備印刷廠。

她是一個想到什麽就必須立刻要做的人，燕窩也不吃了，直接去找二夫人。

見到二夫人劉氏，甄子思将自己的想法一說，然後期待地看向二夫人，準備看二夫人激動的模樣。

結果，她在這說了半天，二夫人非但沒反應，反而有些煩躁。

“姨母。”她輕聲喚。

劉氏攬着甄子思，語重心長：“思兒，你今年都14了，還有一年就要及笄。可你看看自己，女紅不通，中饋不學，整天尋思着做生意，寧家是養不起你嗎？你雖說不是寧家正經的小姐，可也是在國公府長大的，眼皮子不要太淺，只盯着錢。”

甄子思被說的臉色發白，身體輕顫，垂着頭一言不發。

劉氏也是真疼這個外甥女，不然也不會縱容她做生意，還給她撐腰，不許人搶走她的鋪面。

見她這般脆弱模樣，立刻便軟了心腸，也不忍深說，只嘆道：“思兒聽話，姨母都是為你好，你也大了，不好總出去抛頭露面。”

甄子思垂眸，遮住眼中的冷漠。她乖巧點頭：“姨母教訓的是，思兒會聽話的。”

劉氏滿意地點點頭：“去尋你二姐玩去吧，你大姐出嫁得早，國公府現如今只有你們兩個女孩，要好好相處，知道嗎？”

甄子思行禮告退，垂着頭，一言不發，默默往寧喬的院子走。

寧幼薇剛從王氏那裏回來，正坐在軟榻上看書。這個世界和前幾個世界不同，身份是大家閨秀，身邊總有人，根本沒有私密空間。

怕被人打擾，寧幼薇索性也就不修練功法，而是看書解悶。

見甄子思過來，寧幼薇朝她招手：“妹妹來了。”

甄子思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上前幾步：“姐姐在看什麽？”

寧幼薇揚了揚書冊：“你讓我幫你尋的那個孤本，我看了看，還真不錯。”

甄子思笑容甜美：“姐姐什麽時候也對醫書感興趣了。”

寧喬一向對書本沒興趣，一看見書就發困。這會見她看得認真，不知為何，甄子思心裏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識地不喜歡寧喬看書，不喜歡有人跟自己一樣。

不過，甄子思為人八面玲珑，并不是真正的14歲女孩，前生今世加起來起碼也有40歲，很快便将這抹不舒服壓在心底。

她打起精神，跟寧幼薇說一些醫書上的趣聞，說着說着便提起活字印刷術。

甄子思感嘆：“雕版印刷術局限太多，一板即一頁，刻錯了一個字，就要廢掉整個頁，而且一本書一套版，再印另外一板書，就要重新刻板，實屬不易。”

甄子思沒想過寧喬能聽懂，她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在她心中，寧喬就是一個肚子裏沒有二兩墨水，沒有主見，沒有性格的木頭女。

“活字印刷術？”寧幼薇擡眸，問她，“你發明的嗎？”

甄子思謙虛：“只是偶然一個想法而已。”

“哦。”寧幼薇語氣淡淡，“那妹妹的想法與民間一個人倒是不謀而合。”

“什麽意思？”甄子思變了臉色。

寧幼薇看向她：“這活字印刷術早就有人提出來了，只是不宜推廣而已。”

甄子思臉頰燒得通紅，她是真沒想到，原來這個時代，早就有人提出活字印刷術。

為了緩解尴尬，她追問道：“為何不宜推廣，活字不是比雕版更方便？”

寧幼薇瞥她一眼：“漢字有9萬多，想要囊括現今通行書籍，起碼要2萬多字，活字印刷，每一頁都要重新排版，這就需要夥計識字。可是認得兩萬多字的人，為何要去當一個印刷夥計？”

甄子思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反駁：“書坊可以培養夥計，認得這兩萬字不難，最多也就三四年。”

寧幼薇又問：“印刷需要版面平整，這2萬多字，每一個字都需要刻得規格一致，大小、高低、凹凸必須統一，而且排版擺字時，必須保證平整，這些對于操作而言，很有難度，要怎麽解決？”

甄子思：“熟能生巧！”

寧幼薇掩口輕笑：“那書的再版問題呢？常用的經史子集，需要長期印刷，比如說論語，刻完一本書，版面是拆卸下來，還是留住版面等下次再用？拆卸下來，之後還要重新組版，費時費力。如果留住版面以待下次再用，又和雕版有何區別呢？”

甄子思被問得啞口無言。

寧幼薇并不是一味地反駁，她只是提出技術難點而已。

“活字印刷存在很多不足，但确實比雕版進步許多，妹妹若是真的感興趣，可以一點一點嘗試，克服困難。如果妹妹真的解決這些難點，将活字印刷術推廣開來，想必史書也會記下妹妹的功績。”寧幼薇鼓勵道。

可惜，甄子思并不是有恒心有毅力之人，她之前那些賺錢的點子，都是國公府出錢出人，慢慢實驗琢磨，她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沒有國公府在後面支撐，什麽點心鋪琉璃坊，根本開不起來。

而活字印刷術顯而易見不容易推廣，這種既不能賺錢，又費心費力的事，甄子思可不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