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人呢?”

夏安卉正在看招聘廣告,聽到聲音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下手機,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剛想着,對面催促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夏安卉,我問你話呢。”

好吧,都喊出她名字了,這下确定他沒打錯電話了。

她道:“我在找工作啊,你有事嗎?”

“找工作?”嚴裕磨了磨牙,“你不來上班找什麽工作?”

“可你昨天不是把我開除了嗎?”夏安卉有些懷疑他是不是還身在夢中。

嚴裕額角跳了跳,顯些要被她給氣笑了,“我什麽時候說了開除你了?”

“不是你自己……”

話說一半,夏安卉一愣。突然反應過來,他昨天只是說如果,确實沒有明确的說要開除她。

“你昨天那樣說,我就以為你把我給開除了,你話又不說清楚,誰知道你……”

她倒是開始指責他不把話說清楚了,嚴裕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直接将她打斷,“下午兩點鐘之前,如果你還沒有到,就算你自動離職。”

夏安卉瞪大眼睛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立馬回複道:“我馬上就到!”

說完挂了電話,便火急火燎的起身往電臺趕。

嚴裕看着被挂斷的電話,臉頓時黑了黑。

他盯着腕表上的時間,等時間到達58的時候,夏安卉終于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我…我到了。”

她彎着腰撐在牆面上,整個人如同剛跑完馬拉松一般,大口呼吸,喘個不停。

嚴裕沉靜的雙眸從她額上的汗水,以及紅通通的面頰上劃過,“…你別告訴我,你是跑過來。”

夏安卉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差不多算是吧,半路上突然堵車了,然後我就直接跑來了。”

她還在喘着,突然面前遞了一杯水過來,她想也沒想的直接接過,一口氣咕嚕嚕的全部喝完了。

她舒服的喟嘆了一聲,正想再喝一杯的時候,突然反應遲鈍的意識到,“這杯子是誰的?”

她愣愣的,看起來又傻又呆。嚴裕唇角掀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的。”

夏安卉頓時僵在原地,半晌後如同扔下一個燙手山芋一般的把白色瓷杯扔了過去。

嚴裕神色淡然的将水杯接過,又問,“還喝嗎?”

“不用了不用了。”夏安卉連忙擺手拒絕,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

嚴裕斜了她一眼,将杯子重重的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聲音譏诮,“以前喝我口水的時候,可沒見你嫌棄過。”

“你胡說什麽?”夏安卉面色漲紅。

剛剛那是熱的,現在卻是惱的。

“胡說?”嚴裕盯着她,起身朝她步步逼進,“哪句是胡說?”

夏安卉看了眼面前投下的巨大陰影,縮了縮肩膀,語氣微虛,“那你也不用說得這麽惡心。”

“怎麽就惡心了?”嚴裕雙目如潭,朝她步步逼近。

她粉唇輕咬,面上帶着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卷翹的睫毛亂顫,顯得緊張又無措。

嚴裕看着她這幅被人欺負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臉越壓越低,近得夏安卉近乎喘不過氣來。

夏安卉突然額角跳了跳,忍無可忍之下,猛地一擡頭,“你……”

唇上軟軟的物體讓她瞬間将餘下的話咽了下去,她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臉,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嚴裕愣了愣,顯然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夏安卉率先後退了一部,将臉移開。

嚴裕淡定的用拇指擦了擦剛剛不小心被碰到的唇角,“剛剛不還說惡心嗎?現在主動親上來又算怎麽回事?”

夏安卉臉更紅了,“我不是故意的。”

擡首間,突然看到他帶着輕嘲的眼神,夏安卉頓時怒了,“誰讓你突然靠我這麽近的。”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原來是夏安卉的節目時間快到了,李姐喊她過去準備一下。

直播完畢,夏安卉有些筋疲力盡的感覺。

她做的是情感節目,今天接到一位女聽衆,她的父母不同意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逼着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現在她想自殺。

夏安卉吓得勸了好久,才終于把人給安撫住了。

剛差點失業,又跑得差點脫力,現在又突然接到一個要自殺的聽衆。

夏安卉感覺自己的心髒就像是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

再這樣下去,她遲早得死于心髒病。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她癱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已經心力交瘁。林家浩湊過來小聲問,“怎麽回事啊?你不是說老板把你給開除了嗎?”

夏安卉瞅了他一眼,無力道:“對啊,然後他突然又不開除我了,誰知道他怎麽想的。”

林家浩托着下巴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這麽說來,老板性格還真的挺陰晴不定的。”

對此,夏安卉是十分的認同,“我也覺得。”

以前還不這樣的,看來還真是男大十八變啊。

“你也覺得什麽?”

陰魂不散的聲音突然響起,做賊心虛的夏安卉吓得立刻坐直了身體,“沒什麽。”

她猛然站起身,跑得比兔子還快,最後還不忘和林家浩告別,“我先下班了,明天見。”

“嘿嘿。”林家浩看着老板沉靜的臉心虛的撓了撓頭,“那…那我也下班了。”

還沒等他溜走,嚴裕審決的聲音便落了下來,“你留下寫檢讨書,什麽時候寫完什麽時候離開。”

林家浩瞪大了眼睛,“什…什麽檢讨書?”

可惜嚴裕并沒有回答他,他斜觑了他一眼,擡腳離去。

只留下林家浩哭喪着一張臉,“我也太倒黴了吧。”

……

自打夏安卉說要給孩子找爸爸之後,周嬌嬌便讓人給留意着,終于有了合适的人選。

周嬌嬌立馬就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夏安卉,讓她準備一下,打扮得好看一點去見一見。

夏安卉難得休息一天,還真有些不太想去,她試探性的問,“要不改天再去吧?”

周嬌嬌白了她一眼,“改天什麽改天?改天你有空別人還不見得有空呢。”

“你自己說的,要帥的。這年頭,長得帥還跑來相親的,你以為能有幾個啊?”她暼了夏安卉一眼,“這人我見過了,是你喜歡的類型。”

她可是讓人留意了好久才留意到一個長得比較符合夏安卉喜好的,不抓緊的話,如果被人捷足先登了,再想找一個長得好看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夏安卉摸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在惡勢力的威逼下還是出了門。

……

劉卓糾結了好久,最終還是決定将夏安卉有孩子的事情告訴嚴裕。

他見到嚴裕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最近怎麽天天往那個電臺跑啊,那個電臺也賺不了什麽錢,你以前不是都不怎麽管的嗎?”

他最近每次問他在哪,他都是在電臺。

雖然今天不是電臺,而是在公司,但劉卓還是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嚴裕斜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聽到這個,劉卓頓時想起了他要說的正事,也顧不上再去問別的了。

他神秘兮兮的問,“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過的,我遇見夏安卉的事情嗎?”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嚴裕看起來出奇的有耐心。

劉卓擔心的看了他一眼,猶豫道:“我說了,你可要做好心裏準備。”

嚴裕定定的看着他,雙眼如同寒潭般深不可測,盡管劉卓早就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眼神,依然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他打量着他面上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開口,“夏安卉她有孩子了。”

話音剛落,嚴裕的臉色驟變,雙拳緊握,眼裏的光迅速的冷了下去,雙目銳利似劍,“你再說一次?”

早做好了他會驚怒的準備,但劉卓還是被他泛紅的雙眼吓了一大跳,鎮定下來後,他又接着重複道:“我說夏安卉已經生了孩子了,是個兒子,雖然有些不讨人喜歡,但長得真的好像和夏安卉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他絮絮叨叨的說着,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太多了,嚴裕可不想聽他誇別人家的孩子。

話說一半,他猛然擡頭去看嚴裕的表情,卻發現他看起來平靜得不像話。

剛剛那副恐怖唬人的模樣好似只是他的錯覺一般。

沉默了許久,劉卓突然聽他開口問,“你知道他多大了嗎?”

他的聲音如同被石子刮過一般,聽起來竟有些沙啞無力。

劉卓愣了愣,雖然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麽,依然老實的搖了搖頭,“不知道,但看起來大概五歲的樣子吧。”

想到以前大學的那段時光,劉卓心裏有些感慨,他突然嘆了一聲,“聽說,是那個男人抛棄了她,她現在一個人帶着孩子還是挺可憐的…”

話還沒說完,便見嚴裕突然起身就要離開。

“喂,你去哪?”

劉卓在身後喊,可惜嚴裕沒有回答他,并且很快的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突然想到,嚴裕可能會因為這事去找夏安卉,劉卓頓時意識到自己好像給夏安卉惹了麻煩,捂着腦袋低聲哀嚎了一聲,“不是吧?”

夏安卉的簡歷上有寫家庭詳細地址,加上嚴裕還去過一次,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夏安卉所住的小區。

門牌號上寫着302的字樣,他伸出手,欲要去按門鈴,可事到臨頭卻又突然猶豫了。

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想。

他長舒一口氣,如同下定了什麽決心般,終于按響了門上的門鈴。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嚴裕聽到了往門口趕來的腳步聲。

似乎是用跑的,輕快的腳步聲給聽起來很是歡快的感覺。嚴裕幾乎一秒斷定,腳步的主人并不是成年人。

嚴裕有些愣神,突然防盜門上的小門被大開,隔着透氣孔,他看到一個白白嫩嫩,臉蛋圓圓的小男孩瞪着一雙小鹿般的大眼,好奇的問:“你找誰?”

幾乎一瞬間,他的腦海裏便浮現了夏安卉那雙水霧蒙蒙的雙眼,和眼前的這雙簡直一般無二。

大概是因為他太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小男孩稚嫩的小鼻子皺了皺。

嚴裕定了定神,問道:“我找夏安卉,她在嗎?”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此刻的聲音輕柔得出奇。

小蘿蔔撅了撅粉嘟嘟的小嘴,似乎有些不太高興,雙眼卻依然透着好奇,“她不在,你是誰?”

“我叫許裕。”鬼使神差的,他說出了他以前的名字。

大約是在心裏抱着一絲期待,如果這個孩子是他的,夏安卉或許曾和他說過他爸爸的名字。

小男孩突然驚喜的瞪大了眼睛,一雙眸子好似會發光一般,指着他道:“啊,我認識你。”

嚴裕心髒一窒,只覺得心尖都在發着燙,他聽到自己聲音顫巍的問,“真的嗎?”

小男孩認真的點了點頭,雙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你就是那個甩了我媽媽的叔叔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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