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她肯定腦補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一路無話,車子停在了一個大宅門前。

嚴成本以為以夏安卉的條件必定沒見過這麽大的房子,此刻定然會露怯,卻不想她竟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樣,一路上連瞧都沒有多瞧一眼。

倒是小孩子好奇心重,一直東張西望的。

嚴成忍不住在嚴裕耳邊小聲嘀咕着,“你這女朋友裝得倒是挺像。”

嚴裕略一皺眉,很快便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了,道:“學姐可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她以前可是豪門千金大小姐。”

“她?”嚴成将夏安卉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前倒沒太注意,現在仔細一看,發現她雖然外表看着就一花瓶,但從她一舉一動的細節處,任然能看她應該是受過良好教養的。

可既然是豪門千金,又為什麽會混成這樣?

大概是看懂了他的疑惑,嚴裕又補上一句道:“只是家裏破産了而已。”

嚴成幸災樂禍的低聲笑了起來,“活該,當初看不起你,結果自己破産了,果然是因果報應啊…”

話剛說完,就感覺衣角被拉了拉,他垂下頭,剛好對上了小蘿蔔好奇的大眼,“大伯,什麽是因果報應啊?”

當着孩子的面說他媽媽的壞話,還被孩子聽到了,嚴成瞬間覺得有些心虛,“小孩子那麽多話做什麽?”

夏安卉早聽到兩人在嘀嘀咕咕的,只是聲音太小,她沒聽清他們說的是什麽。

不過大概也不是什麽好話。

“我才不是小孩子!”小蘿蔔生氣的瞪了嚴成一眼,“你才是小孩子!”

“嘿,小屁孩…”嚴成撸起袖子,一副要揍他的模樣,偏這會兒小蘿蔔卻突然開不起玩笑了,紅着眼睛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鬧得嚴成突然手足無措起來,“小祖宗,你這突然哭什麽?”

嚴裕也跟着皺眉問,“怎麽了?”

小蘿蔔撅着嘴不說話,兩人同時看向夏安卉,夏安卉道:“他大概不喜歡別人說他是小孩子。”

她攤了攤手,沒打算去哄。

誰惹的誰解決去。

嚴成看向嚴裕,嚴裕卻撇開了臉,這是和夏安卉統一戰線,打定主意不幫他了。

嚴成欲哭無淚,只好頭疼的自己去哄,“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我才是,這行了吧?”

客廳內,管家匆匆前去報信,見他跑那麽快,屋內相談正歡的兩人同時看向他,李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老爺,大少爺和二少爺回來了。”

嚴父不冷不熱的輕嗯一聲,繼續和旁邊的女孩說笑,“我們家實在太冷清了,那兩個臭小子常年不歸家,還得老頭子我三請四接的還肯回來看看我,萱萱你以後可得多來陪陪我這老頭子才行啊。”

叫萱萱的女孩笑容溫婉,“伯父您說笑了,您可年輕着呢,我想嚴大哥和阿裕只是太忙了而已,這不就一起回來看您了嗎?”

嚴父冷哼一聲,面上帶着不滿,眼裏卻已有笑意,“還是萱萱會安慰人,哪像兩個臭小子,一個嘴裏沒正經話,一個跟人掐了他喉嚨似的。”

他說完,便發現管家依然站在旁邊,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嚴父擡首看他,“怎麽了?”

“二少爺還帶了個女人和孩子…”管家支吾着不敢看兩人的眼睛。

誰不知道老爺中意萱萱小姐當自己的兒媳?這會兒将萱萱小姐喊來,就是為了擺明态度。

可二少爺帶個女人回來也就罷了,還帶了個孩子,這不明擺着打老爺的臉,讓萱萱小姐下不來臺嗎?

“什麽?”嚴父拍坐而起。

相比嚴父的震驚,胡萱萱顯得要鎮定得多,她先安慰嚴父坐下,又朝着管家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把話說清楚。”

嚴父一直以來都默認她是嚴家的兒媳,她心裏也十分的清楚,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自己遲早會嫁給嚴裕的。

幾乎從未想過會出什麽變故。

嚴父見她這般有大家風範,一時之間對胡萱萱更加滿意了。

他轉頭看向管家,管家道:“二少爺說,那孩子是他的…”

“不可能…他明明…”饒是剛才冷靜萬分的胡萱萱,此刻聽到這句話也有些慌了神。

“爸,我們回來了。”突然嚴成的聲音插了進來。

兩人同時擡眼看了過去,嚴成也看到了胡萱萱,“萱萱也在啊。”

胡萱萱站起身,喊了聲,“嚴大哥。”

又看向嚴裕,“阿裕…”

她轉眸,果然看到他身後的女人和孩子,問道:“他們是?”

嚴裕朝她颔首,算是打過招呼,卻沒回答她的話,而是将夏安卉拉到身前,對嚴父道:“爸,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

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嚴裕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這是我爸,你不用緊張,有我在。”

聽到這聲音,不知怎的,夏安卉瞬間感覺心裏安定不少。

明明是假的,卻有種真的見男朋友父母一樣的緊張感,她勉強露出笑容,“伯父您好,我叫夏安卉。”

嚴父冷哼一聲,根本不甩她,冷着一張臉指着小蘿蔔問嚴裕,“這孩子怎麽回事?”

“我兒子,您孫子。”

嚴欲将小蘿蔔推到前面,小蘿蔔收到指示,脆生生的喊道:“爺爺好!”

夏安卉驚訝的看向嚴裕,看他淡定的神情,看來果然是他教的。

胡萱萱目光微變,她搖頭後提兩步,“這不可能…”

嚴成也很是驚訝,夏安卉這女人果然詭計多端不安好心,竟然提前教小蘿蔔見了老頭子喊爺爺,可惡啊!

老頭子年紀大了,肯定受不住會心軟。

可老頭子卻突然拍座而起,“胡鬧!”

他氣得顫抖着手指着嚴裕,“你哪來這麽大的兒子?”

說完又好像突然想到什麽,瞪大了眼睛看向嚴成,嚴成心虛的不敢看嚴父的眼睛,只小聲道:“是他們六年前生的。”

嚴父又轉頭看向嚴裕,目光嚴厲,“你哥說的可是真的?”

嚴裕直認不諱,“沒錯。”

嚴父看向夏安卉,冷哼一聲,“那也就是說,你就是他以前談的那個女朋友?”

也不等夏安卉回話,又自顧自的說道:“我可是聽說,你當初嫌阿裕窮,抛棄了阿裕,怎麽?現在知道他今時不同往日,又跑來求合嗎?”

他一字一句的,話語十分緩慢,帶着威嚴,讓人聽着似要被壓得喘不過來般。

“我…”夏安卉剛要開口,卻突然被嚴裕拉到了身後,他以一種保護的姿态擋在了她的身前,只聽他說,“爸,不是她來找我求和,是我自己主動求她給我機會的。”

夏安卉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他這是…在維護她?

可他們分明只是做戲而已,嚴裕完全可以順着他爸的話,把所有責任都推在她身上,反正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擋箭牌而已。

可他為什麽要幫她?還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如果說夏安卉是震驚,嚴父就是驚怒了,他指着嚴裕目眦欲裂,“你!!”

他氣喘籲籲,突然看到桌上的茶杯,抓起就朝嚴裕砸了過去,“沒出息的東西!你是想氣死我不成?”

瓷杯不偏不倚,剛好砸在了他的額角上,被子落地,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嚴父看着他,手指微微抖了抖,背過身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夏安卉甚至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小蘿蔔都已經被吓傻了,胡萱萱和嚴成都已經湊了過來。

嚴裕額角被砸出一個大包,中間還在流着血,胡萱萱緊張的問,“阿裕,你沒事吧?”

嚴裕搖了搖頭,回頭看向夏安卉,問她,“你沒事吧?”

夏安卉整個人都快懵了,早知道嚴裕的父親這麽兇,她就不來了。

嚴成突然嗤了一聲,“到現在還惦記着她,她能有什麽事?”

他狠瞪了夏安卉一眼,看向管家,“李管家,你還愣着幹嘛?拿藥箱過來啊。”

“哦哦哦。”李管家似現在才反應過來,連連應聲,然後快速離開了。

夏安卉看着他頭上的大包,目光複雜,“你怎麽不躲?”

嚴裕道:“我如果躲了,這杯子可就砸你身上了。”

嚴成聽到這話,更氣了,但又不能對他做什麽,只能和他老爸一樣背過身去生悶氣。

“阿裕你……”胡萱萱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爸爸,你疼不疼?”小蘿蔔抱着嚴裕的腿,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遲遲沒有落下來。

嚴裕摸了摸他的頭,朝他露出一絲笑意,“不疼。”

管家很快便拿醫藥箱過來了,胡萱萱上前接過藥箱,“給我吧。”

“阿裕,你坐下吧,我幫你上藥。”兩人身高有着差距,如果不坐下,上藥會有些麻煩。

嚴裕撇開臉,“不用了。”

胡萱萱已經被拒絕習慣了,現在只是焦急,“可你還在流血,得盡快止血才行啊。”

“我說了,不用…”剛說完,就被人猛的推坐在沙發上。

他擡眼看向夏安卉,夏安卉正朝胡萱萱伸出手,“給我吧。”

胡萱萱愣了一下,手指将醫藥箱抓得死緊,最終松懈下來,将藥箱當到夏安卉的手中,淺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夏安卉拿出消毒液給他消毒,嚴裕正要偏頭躲開,卻被伸手按住,一棉簽給壓了下去。

一邊消毒一邊還碎碎念,“躲什麽躲?小孩子都比你乖,你如果臉上留疤了顏值下降一半,可沒人會要你。”

聽到這話,嚴裕不再動了,任由她動作。

他知道,夏安卉最初看上的,就是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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