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小蒼蘭嗯了一聲,拿舌頭舔了舔嘴唇,城河似乎很滿意,把那塊他碰過的肉吃掉了。
“副隊。”撲滿說:“你幹嘛呢?”
城河發現了,今天撲滿是非要和自己過不去。
“我在吃飯,你看不見?”
“你和他那麽親近幹什麽?你喜歡他?”
城河笑了一下,很漫不經心,“我不能喜歡?”
“別做人類的叛徒,副隊。”
“你他媽神經病!”城河不耐煩了,很快吃完了飯,他簡單洗漱了一下,推着小蒼蘭躺在最裏面,他在中間。
城河很想和小蒼蘭說說話,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特別想逗小蒼蘭和自己多說幾句話,或者沒事兒就在他臉上捏兩把什麽的。但今天撲滿也在,還離得這麽近,他說什麽都會被聽到,只能沉默着在朦胧的夜燈裏看着小蒼蘭的臉,小蒼蘭睜着眼睛,時不時眨一下,看起來很溫順。
外面的風突然刮的很大,像是有誰在哀嚎,小蒼蘭吓了一跳,城河趁機抱緊了他,把他的頭壓在自己懷裏,但他們還是不能說話,就這樣過了會兒,城河半夢半醒的,突然打了個冷戰——他這是幹嘛呢?
“別做人類的叛徒”。撲滿這句話好像還飄在半空裏沒散去,城河罕見地慌了手腳,他對小蒼蘭這麽好幹什麽?對他這麽上心幹什麽?
小蒼蘭縮在他的懷裏,溫熱的呼吸氤氲在他的胸口,像是一團散不去的霧,像猶豫了很久似的,他擡起手,摸了摸城河的胳膊,再往下,把手搭在城河的腰上不動了。
操!城河在心裏罵,這讓我怎麽睡?
隔壁帳篷裏只有林克和凱撒兩個人,林克沒睡,在低頭看電腦,凱撒不需要睡,坐在地上發呆。
“你上次唱的那首歌。”林克突然說:“我去查了一下,确實存在,是二十多年前一個牧師寫的。”
“那我怎麽會唱呢?”
兩個人面面相觑,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麽,林克捏了捏眉心,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凱撒換了個姿勢躺,兩條長腿伸出來,帳篷裏幾乎要放不下,他說:“你對我們很友好,和別人不一樣。”
“是吧。”林克看着這個表面上桀骜不馴的少年,總是會想起他被人捅了一刀之後的表情,驚訝,錯愕,痛苦。
林克不再看他,關了電腦躺下睡覺。
淩晨三點,輪到城河守夜了,他輕輕地托着小蒼蘭的頭放在疊好的衣服上,小蒼蘭睜開眼睛,小聲說:“我陪你一起出去吧。”
城河搖搖頭,穿好了防寒服,起身走了。
小蒼蘭往被窩裏縮了縮,沒過一會兒,突然覺得被子被人掀開了,是撲滿,他好像根本沒睡,看起來精神狀态不太穩定,眼睛裏很多紅血絲。
小蒼蘭的外套被他疊好當作枕頭,裏面只穿了件薄薄的襯衫,撲滿跪坐在他身邊,用手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低聲威脅他:“不許出聲。”
不許出聲,是命令。小蒼蘭茫然了,他不知道撲滿要對自己做什麽,撲滿的手往下摸,像在過瘾似的,把他的鎖骨都摸紅了,撲滿的作風一向是這樣,每次他去找樂子,都很喜歡折磨人。
他恨共生體,但是看見小蒼蘭的第一眼就想上了對方,撲滿知道城河也喜歡這個聖靈,不過在他的心裏,聖靈不是人,不是人,就是工具,既然是工具,那誰都可以用。
他扯壞了小蒼蘭的襯衫,又把手往下摸,摸到了他細嫩的腿間,小蒼蘭還是沒有出聲,盡管他已經厭惡到眼前發黑,也害怕到渾身顫抖,但——不能出聲,這是人類的命令。
撲滿開始脫褲子,外面的風聲小了點兒,褲子拉鏈很澀,撲滿沒能一下子就拉下來,他罵了一句,又用力往下拉,唰地一下,拉鏈拉開了,聲音很響,小蒼蘭茫然地看着頭頂的帳篷,撲滿把身體壓了過來,他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忽然地,風雪灌了進來,城河探進來半個身體,“怎麽——”
他看清楚了。
撲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城河一拳打得差點兒暈過去,城河的樣子看着很恐怖,好像随時要一槍斃了他,“你他媽幹什麽呢,說話,你他媽幹什麽呢!”
撲滿覺得自己肯定是腦震蕩了,他狼狽得很,但是推不開城河,反而又挨了幾下。
周圍的人都被驚動了,三個人合夥才把城河拉開,小蒼蘭抱着自己的外套坐在帳篷一角,他覺得自己好像闖禍了。凱撒坐在他身邊,緊緊地攥着他的手。
撲滿終于把褲子穿好,林克的臉色也很難看,他站在撲滿面前,問他:“撲滿,你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麽嗎?”
撲滿剛剛被打蒙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他一擦鼻血,指着城河說:“他還他媽摟着他睡覺呢!他能碰我不能碰?”
誰也沒注意,城河突然掏了槍,一槍打在他腳邊,一股雪花被卷了起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再敢碰他我就殺了你。”城河的狂怒褪去了,他冷冷地盯着撲滿,“別以為我不敢。”
他确實敢,城河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只有十一歲,那時候他媽媽為了給他妹妹治病在外面借了錢,不多,但是城河不知道,妹妹死了之後,有人來家裏要賬,本金加利息翻了大概幾十倍,錢不夠,他們就當着城河的面侮辱他媽媽,拿過來吓唬人的槍被甩在城河面前的桌子。最後城河開了槍,死了三個,那是他第一次殺人。因為年紀小,他只被監禁了三年,出來的時候媽媽也不在了,從那以後他就很少有害怕的事情,死亡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覺得沒什麽可怕的。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撲滿當然也知道。
“你為了一個破機器人要殺了隊友是嗎?”撲滿的義眼瘋狂地打轉,他很惡毒地說:“城河,你知道你這是什麽什麽性質的行為嗎!”
“殺強奸犯是什麽行為?你告訴我?”
“強奸?睡一個機器能叫強奸?”
“我殺了你這個畜生也不叫殺人。”城河手背上青筋鼓起。
林克攔着城河,把撲滿帶走了,遠遠的,他不知道和撲滿說了什麽,好像有争執,城河沒管,回了帳篷。
小蒼蘭還抱着自己的外套呆呆地坐着,城河過去,試探着碰了碰他的臉,凱撒起身走了。
“你沒事兒吧。”城河輕聲問他。
小蒼蘭搖搖頭,手指頭緊緊抓着外套,城河把外套拿走了,抱着他,右手在他的背上貼着。
“為什麽不叫我?我剛才就在外面。”
“他不讓我出聲。”小蒼蘭的聲音很小。
“不喜歡的事要學會拒絕,你不懂嗎?”城河捧着他的臉,這才反應過來,他确實不懂,這個傻乎乎的小機器人,但是城河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他就是想讓小蒼蘭懂。
“以後他再趁着我不在欺負你,你就反抗,你不是很厲害嗎?”城河說:“記住了嗎,你聽他的話,聽不聽我的話?”
小蒼蘭點點頭,城河又把他抱住了,問他:“你今天怎麽沒哭?凱撒要死的時候你不是哭的稀裏嘩啦的嗎。”
小蒼蘭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他對自己的遭遇反而不是那麽在意,其實,如果是當初受折磨的是他,他也未必不能挺過來。
城河嘆了口氣,抱着他躺下,小蒼蘭還是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城河看了半天,突然問:“他親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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