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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有什麽疾病嗎?

邱言至發自內心地詢問他自己。

賀洲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男人。

他的“合法配偶”在發出那聲怪異的動物叫聲之後,整張臉都因窘迫而變得通紅,映着他腦袋正中間端端正正頂着的那顆紅色櫻桃,顯得分外……

像個智力障礙的漂亮猴子。

賀洲幾乎從未認真打量過邱言至的面容,可這時看了兩眼,卻發現邱言至雖說看起來傻了點——可也傻得漂亮。

黑亮的眼睛,通紅的臉龐,甚至那黑色發頂的嫣紅櫻桃。

都漂亮地有些……紮眼。

深深切切地顯出了邱言至身上的所有屬性——漂亮,無辜,令人憎惡。

邱言至眼見着賀洲困惑的眼神逐漸變得嫌棄。

好狼狽。

好丢人。

婚禮當天就被當衆推開了的“糟糠妻”頂着一頭鳥屎,沖着人貓叫,真是……夠腦殘夠驚悚夠傻逼的。

就在邱言至僵硬地挺着身子,伸手在口袋裏尋找手帕時,賀洲的手緩緩擡起。

擡起。

一秒,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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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洲伸出的手,靠近了邱言至的腦袋,邱言至在這一刻幾乎屏住了呼吸。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

他到底想幹什麽?他想打我嗎?我該怎麽辦?讓他打嗎?還是跑啊?!好他媽糾結啊……等等,他為什麽要打我?我要躲嗎?要還手嗎?要哭泣嗎?

等到賀州的動作真正落下來的時候。

邱言至震驚了。

……卧槽。

賀洲。

打飛了。

老子。

頭頂的。

鳥、屎。

……邱言至的表情變得十分難以言喻。

“不……髒嗎?”邱言至忍不住問道。

賀洲斜着眼睛看了邱言至一眼,滿臉都是鄙夷,他拍了拍手,語氣冰冷:“髒?比起自然界給予的食物,怕不是你更髒一些吧。”

邱言至:……

自然界給予的食物?

賀總口味好特殊。

想起剛剛婚禮上接的那個吻。

邱言至胃裏忽然翻滾了起來。

邱言至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唇,為了穩住心态,他暗示自己道:……沒事,沒事,不要大驚小怪,可能這個世界的設定就是這樣,可能賀總的口味稍微獵奇了些,有的人還變态到活吃猴腦呢,吃鳥屎怎麽了,說不定賀大總裁的生活就是這麽樸實無華且枯燥呢……

“嘔……”

邱言至到底是沒忍住,扶着牆幹嘔了起來。

賀洲皺了皺眉,嫌棄地後退了一步,冷着臉譏笑道:“在外面的場合注意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懷孕了呢。”

邱言至整個身子都一顫,這個游戲的設定也太瘋狂了!!男人能結婚就算了,有錢人喜歡吃鳥屎也算了,莫非男人還能懷孕?!!

他擡頭看着賀洲,由于剛剛的幹嘔,眼眶盈滿淚水,身子搖搖欲墜:“……這個世界,男人也能懷孕嗎?我……我也能嗎?”

邱言至頓時感覺天旋地轉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

“不是我的。”

賀洲脫口而出,并後退了一步。

邱言至:……

賀洲:……

兩人之間彌漫着一種詭異的沉默。

邱言至率先打破了沉默:“咳咳……我沒有……沒有懷孕。”

“我知道。”賀洲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失言,他頓了一下,“你不會懷孕。”

“為什麽?!”

邱言至這就不高興了。

他不想懷孕是一回事,他不能懷孕是另一回事。

在這個男人都能懷孕的世界裏,憑什麽他不會懷孕啊?

搞玩家歧視嗎?!

這就好像他不想吃小蛋糕,但老師進來給每個同學都發了一塊後,偏偏不給他發,這就讓人很生氣了。

賀洲看了他一眼,說:“邱言至,你是女扮男裝,變性人,雙性人,或者跨性別者嗎。”

邱言至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賀洲:“那你是患有智力障礙?”

邱言至睜圓了眼睛:“不是!”

賀洲:“明天之前給我一份你的智力報告。”

邱言至:……

邱言志看着賀洲,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我不是智障。”

賀洲:“有待商榷。”

邱言至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他也不想顧及對方不知道薄不薄弱的自尊心了,憤怒地說:“你一個吃鳥屎的人,有什麽資格懷疑我智障?!”

“因為你一個男人還懷疑自己會懷孕!”賀洲忍無可忍,脫口而出。

等一下。

賀洲眯起了眼睛:“吃什麽?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呵,還不承認。

邱言至簡直要氣笑了。

就在這時。

一聲鳥鳴後,他的頭頂又出現了熟悉的觸感。

操。

老子頭頂看起來很像廁所嗎?

邱言至一秒之內把那只鳥的祖宗三代都罵了一遍。

這個時候邱言至也不管髒不髒了,伸手就往頭上一抓,把那東西抓到手裏,伸到賀洲面前。

“諾,鳥屎,你不是喜歡吃嗎?吃啊!”

賀洲沉默了半晌。

邱言至有些得意洋洋:“怎麽,沒話說了?”

賀洲似乎是嘆了口氣:“明天之前,除了智力報告,再給我一份視力報告。”

邱言至愣了一下,低頭一看。

他手掌正中間放着一顆嫣紅的大櫻桃。

邱言至嘴角抽了抽。

在原地伫立了許久許久。

直到賀洲面色嘲諷地離開。

直到,第三顆櫻桃砸了下來。

“那個……”微弱的聲音響起,面前的草叢中探出來了一個黃色的腦袋。

大黃弱弱地說:“你要不要換個地方站?會被砸的……這是一道環境設置的小程序,每隔三分鐘就會掉下櫻桃……還有…我提醒一下哦……人設有一點點點點點點……崩……只是一點點,不算很嚴重,你千萬不要有壓力……”

雖然邱言至才玩了這個游戲一個月。

可在整個游戲背景中,他的角色是從小暗戀賀洲的癡情少年。

大黃說過,人物前後行為差異過大可能會導致NPC程序崩潰。

邱言至扭頭看向大黃,臉上露出了一個森然的笑容。

“老子從不崩人設。”

“老子的任何行為都是在豐富這個傻逼人設。”

……等一下。

好像罵了我自己。

關于賀洲在婚禮上推開言至,黑着臉離開的事情,已經被傳了七八個版本。

婚宴舉行地盛大而隆重,最終卻以笑話收尾。

邱氏小公子邱言至,足以成為全國人民下半年的笑料與談資。

邱言至不在乎,可邱擎蒼氣得臉都綠了。

邱言至低着頭被他訓了二十分鐘,終于有些疲了,他身子虛晃了一下,閉着眼睛緩緩地就要倒下去。

鐘雅柏看見之後,慌忙伸手拉住了,邱言至才像忽然清醒了一樣,慘白着一張臉,看着邱擎蒼。

鐘雅柏向來心軟,看到邱言至這幅模樣,眼圈都紅了,對邱言擎蒼說:“行了行了,說兩句就得了,你還想幹什麽呀,言言他有什麽錯啊!我們言言也很可憐啊……”

鐘雅柏說着說着就開始低頭抹眼淚:“……喜歡上一個不愛他的人,他能怎麽辦,婚禮上出了出現了這樣的事兒,言言自己心裏也不好過啊,你不知道安慰孩子,只知道兇他……你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心疼孩子啊……”

邱言至看着鐘雅柏,忽然有些恍惚。

婚禮上,他被推開後,去追賀洲的時候,鐘雅柏分明也是憤怒的,還罵他沒有自尊心,可這會兒自己稍稍裝得脆弱了些,她又心疼地不得了。

……真的是一個好母親。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支持着邱言至繼續把這款游戲認認真真玩下去的,也有鐘雅柏這個因素。

鐘雅柏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有一些像邱言至的母親。

“媽媽。”邱言至輕輕喊了一聲,“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邱言至回到房間,是真的躺到床上睡了一會兒。

他這次是真的睡了過去。

雖然這只不過是個游戲,可還原度和逼真度十分驚人。

在游戲裏休息和現實中的休息幾乎毫無差異。

以至于他醒來看見賀洲的時候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賀洲?

他怎麽從游戲裏跑出來了?

好看。

随便往那兒一站都像是畫報。

不愧是老子一眼看上的男人。

“我有事要和你說。”賀洲聲音冷冷的。

邱言至這才反應過來——這還是在游戲裏。

邱言至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由于剛睡醒,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摻上了些軟糯:“說什麽啊?”

賀洲眸色沉了一沉:“把衣服穿好,別試圖勾引我,也別對我撒嬌。”

邱言至:“……”

誰他媽勾引你了?!誰他媽對你撒嬌了?!

邱言至低頭看了一眼,他睡衣扣子在睡覺的時候蹭開了兩顆,松松散散地挂在身上,露出左肩大片雪白的皮膚。

邱言至低下頭,不緊不慢地把扣子扣好了,然後擡頭看着賀洲,聲音也恢複到原來的模樣:“你想說什麽?”

“蜜月旅行,你一個人去。”

雖然早有預料,可邱言至還是十分配合地做出了愣怔與受傷的表情:“……為什麽?”

賀洲倒是沒有隐瞞:“明天,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朋友要回國,我要去接機。”

邱言至細長白皙的手指死死地抓緊被子,眼眶微紅,聲音都帶着顫:“……什麽朋友,比我還重要嗎。”

賀洲撩起眼皮看他,語氣冰冷:“當然比你重要。”

邱言至:“……”

邱言至內心:噢,我的老母親,演地過火了,我在賀洲眼裏就像一根草,連糟糠妻都算不上,沒必要用這種哀婉凄涼自取其辱的語氣。

邱言至擡頭看着賀洲:“……賀洲,我們已經結婚了,我是你的合法伴侶,我在你心裏,難道還是一點分量都沒有嗎。”

賀洲譏笑了一聲:“邱言至,你應該最清楚這場婚禮是怎麽來的。 ”

邱言至當然知道。

即使是得到了結婚卡,可由于好感度還沒刷夠,只能通過特殊方式強制結婚,走先婚後愛劇情。

所以最後卡片自動生成的劇本就是賀洲喝醉了酒,第二天起床便是邱言至脫光了躺在賀洲的床上,帶着滿身傷痕被一衆長輩捉奸在床。

與此同時,在賀洲公司資金短缺的情況下,邱擎蒼提出了不結婚就撤資,結婚就追加投資的條件,硬生生逼迫賀洲結婚。

知道內情的人,全都在罵邱言至不要臉。

“賀洲。”邱言至緩緩從床上下來,赤腳站在光滑的木質地板上。

他緩緩解開了上衣的一顆扣子,露出脖頸出大片雪白的皮膚。

邱言至微微側了下.身子,指尖觸上一個微褐色的傷痕,他輕聲問道,“你還記得這是什麽嗎?”

那傷痕在邱言至雪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眼,賀洲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那天晚上,你自己掐的嗎。”

……猜錯了,是卡片自動幫他生成的,沒想到吧!人家ssr卡還是一條龍服務。

“這是齒痕。”邱言至勉強扯了下唇角,“你咬的。”

邱言至呼吸有些不太平穩,他微微顫抖着攏了攏衣服,擡頭看着賀洲,淺褐色的眼睛卻一片平靜:“那天你醉酒,我本來只是想把你扶到床上,誰知道你……你真的以為這都是我策劃的嗎,這種地方……我怎麽可能做出牙印……你把我想成什麽了。我只記得,在我疼地想要死過去的時候,你卻在喊其他人的名字。”

賀洲身子忽然僵了一下。

“你說什麽?”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問。

“齊康。”邱言至似乎是笑了一下,“是這個名字吧。你叫他齊康哥。”

邱言至伸手抹了把眼淚,卻像是怎麽都擦不幹淨似的:“你就那麽喜歡他嗎……我現在每天都還會做噩夢。你明明傷害地是我,嘴裏卻一聲一聲喊着別人的名字,我感覺我的靈魂和肉體都被撕扯開來了……每次做這個噩夢的時候,我都在想……你倒不如殺了我。”

“你撒謊。”賀洲冷冷地看着邱言至。

邱言至垂下眼皮:“我到底有沒有撒謊,你最清楚,不是嗎。”

“你要去接機……就是去接他,對吧。我不阻止你。”邱言至眼睛紅紅的,聲音也嘶啞了起來,“我只想問一句,賀洲……我在你眼裏,有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位置。”

賀洲面無表情的看着邱言至,在邱言至準備伸手觸碰到他手的時候,他一把把邱言至推開,皺了皺眉:“滾開。”

就在這一瞬間,邱言至忽然拼了命的從床上站起來,然後狠狠地撲倒在賀洲身上。

賀洲正想要呵斥什麽,只聽一聲巨響,天花板上的吊燈猛地砸了下來!

邱言至被吊燈砸住的那一刻,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由于劇烈的疼痛,他連五官都有些猙獰而扭曲,最後整個大腦都由于疼痛而變得一片空白,鮮血淋漓而下,吊燈的右上角砸到了他的頭頂,鮮血從發間裏蜿蜒而下,順着下巴滴落在賀洲的臉上。

溫熱的鮮血濺在賀州臉上的時候,賀洲整個人都僵住了。

似乎有兩滴血濺在了他的睫毛上,以至于他睜眼看向邱言至,都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紅。

恍惚朦胧時,一段往年的記憶忽然沖了進來,幾乎要将他撕裂。

賀洲手腳冰冷,整個身子都微微發着顫。

由于邱言至的保護,賀洲渾身上下只是受了輕傷。

經過簡單的包紮,現在已毫無大礙。

而邱言至,做完手術後一直昏迷不醒。

鐘雅柏眼眶通紅的從病房裏出來了,他擡起頭看着賀洲,卻很快別開了目光,擦了擦眼淚說。

“你進去看看吧。”

賀洲推開門走了進去。

邱言至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病房裏,整張臉龐依舊是毫無血色。

邱言至似乎是睡得不太.安穩。

額頭隐隐沁出了些汗,嘴唇微微蠕動着,不知道在說什麽。

賀洲俯身湊過去,才聽見他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賀洲心中忽然湧上來了很複雜的情感來。

他知道邱言至喜歡自己,可卻沒想到是這麽喜歡。

齊康哥也對他很好。

可齊康哥不愛他。

邱言至愛他。

邱言至愛慘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邱言至:不,我也不愛你。: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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