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邱言至充分利用已知條件,動不動就朝着賀洲告白,明裏暗裏對他說不想離開他,沒幾天,沙漏所顯示賀洲的離婚意願已經達到了十分之七。
邱言至在房間裏晃了晃沙漏,忽然感覺心情有些莫名。
……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照這種進度下去,估計不到一個星期,他就能如願和賀洲離婚。
終于達成了自己的目的,邱言至本以為自己應該滿懷期待迎接新生活。
哪知卻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可能是因為,這個結局也宣告了他攻略賀洲的失敗吧,難免會讓人不甘心。
邱言至嘆了一口氣,躺在床上。
他腦海中忽然又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念頭來。
賀洲其實……好像……也沒那麽糟糕吧。
在吊燈事件暴露之前,賀洲還是不錯的,中間有一段時間,甚至可以說是待他極好。
只是最後全被他給作沒了。
再仔細想想,賀洲除了長得帥身材好,人品什麽的也沒有嚴重的問題,雖然心中喜歡孟齊康,但又始終和孟齊康保持着一些距離……
若是和費思浩比,更是差距顯著。
費思浩是個畜生,賀洲好歹算得上是個人。
就在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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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洲忽然敲開了邱言至的門。
邱言至轉過身:“怎麽了?”
賀洲皺着眉頭說:“我的卧室是你給我收拾的?”
邱言至從床上走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我閑着沒事,就打掃了一下,是不是很幹淨?”
“你以後不準再進我卧室。”賀洲冷着臉把門關上了。
邱言至:“……”
賀洲是垃圾畜生臭傻逼!
離離離!趕緊離!!
邱言至又拿起那個沙漏,使勁地晃了晃,果然一點用都沒。
“啪嗒。”門忽然又被人推開。
邱言至沒聽見,皺着眉頭,又看了看手裏的沙漏,使勁晃了晃,然後氣憤的把沙漏又扔到了床上,結果一轉頭,就看見了門口看着他的賀洲。
賀洲看不見沙漏,所以只能看見邱言至握着空氣上下搖擺,然後憤怒地把空氣扔到了床上。
賀洲沉默了片刻說:“邱言至,你知道你有的時候很像個神經病嗎?”
邱言至:“……”
賀先生,您知道您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個神經病嗎?
賀洲不願與邱言至多言語,只言簡意赅丢下一句:“換好西服,跟我去參加一個婚禮。”
邱言至本想叛逆一把:你讓我換我就換,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但忽然又想到他可以在婚禮上趁着氣氛,再對賀洲深情告白一波,還能順便帶着賀洲回憶一下他們婚禮時白頭偕老的誓願,說不定心理已經變态的賀先生直接就能把離婚意願值加滿,當天就帶着他去民政局離婚。
邱言至換好西服,和賀洲一起坐到車上的時候,還不忘扮演好自己癡情的角色,滿臉甜蜜地笑着說:“你終于想起來我了,我很開心你能帶我出來參加這種場合。”
賀洲翻了一頁手中的商業雜志,語氣平靜:“你也只有這點用處了。”
邱言至:“……”
賀洲,我操.你祖宗。
邱言至把臉偏到一邊,不再說話了。
邱言至到婚禮現場的時候,忽然感覺哪裏不對勁。
他盯着電子屏幕上清晰的同性婚禮照看了一會兒,才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兩個男的怎麽這麽眼熟?
等等……這是張煜軒學長的婚禮!
邱言至心中一緊,給張煜軒打了個電話:“……煜……煜寶寶,你在哪兒啊?”
張煜軒聲音沉沉悶悶的,像是哭了好久:“我在家裏。”
張煜軒說着說着,聲音又哽咽了起來:“我……我我沒事,學長今天結婚,我只是有一點難受……我很快就能調整好了,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真的,我剛剛還……還在心裏祝願……祝願學長和他的妻子幸福美滿,生一個漂亮的寶寶……”
邱言至越聽越覺得奇怪。
這張煜軒,怎麽還以為他學長和女人結婚了呢?!那麽那天在酒吧,他看到的兩個男人到底是誰?
邱言至看了眼屏幕上被另一個高大男人摟在懷裏的那個學長,不知道說什麽。
和張煜軒挂了電話,邱言至無所事事地坐在桌邊,四處打量。
賀洲不知又去了哪裏,婚禮還沒開始,邱言至覺得無聊,便站起來,随便走了走。
結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花園裏一個偏僻的角落,邱言至正準備原路返回,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以邱言至貧瘠的經驗,聽了兩分鐘才知道裏面的人在做什麽。
明白之後,邱言至不由得有些面紅耳赤了起來:……什麽人啊?在人家婚禮上搞這個。
邱言至正準備擡腳離開,聽見一個青年說:“唔……你今天結婚,你這樣……不怕井澤宇發現啊……”
另一個男人說:“他發現了又怎樣,不還是要和我結婚,過段時間,你甚至可以住到我們家。”
邱言至目瞪口呆。
張煜軒要是知道他暗戀了10年的學長,不僅嫁給了個男人,而且以後還要和小三共處一室,估計是要瘋。
邱言至一直在糾結這件事情,連本來計劃好的表白,都忘了對賀洲實施,一直到了家裏還有些心緒不寧。
最後實在是擔心張煜軒,又給張煜軒打了個電話。
他準備和張煜軒說點什麽,先開導開導他,或給他點心理準備,讓他以後面對真相時,不至于驚慌失措。
張煜軒說話帶着濃重的鼻音:“言言你不用擔心我會做傻事的,他不管和什麽類型的女孩結婚,我都會祝福他們的,我都想通了,我一個人的愛情根本不比他們兩情相悅的愛情高貴……”
邱言至猶豫了一下,說:“……如果他的婚姻沒有兩情相悅的愛情呢?”
“怎麽可能,沒有愛情,為什麽要結婚。”
“你不能這麽想呀,你想想我和賀洲,我們兩個是因為兩情相悅結婚的嗎?不是啊?說不定你學長也有類似的情況……”
“會有什麽情況?”
“比如說商業聯姻啊,比如家族聯姻啊,或者是像賀洲一樣,明明和我什麽也沒發生,但經我設計被長輩捉奸在床了啊,說不定你學長也是……”
“你說什麽?”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邱言至渾身一僵,一個手抖把電話挂斷了,顫顫巍巍地轉過身。
然後看見了賀洲怒火中燒的表情。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但他邱言至卻在同一條路上翻了兩回車。
賀洲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聲音冷地像是摻和了冰渣子。
“你的意思是。我們那天确實是什麽也沒發生?”
邱言至:“……賀……賀洲……”
賀洲伸手死死地捏住邱言至的下巴,語氣冰冷滲人:“你到底,還騙了我多少事情?”
邱言至被賀洲捏地下巴生疼,但餘光中他卻發現沙漏飄蕩在空中,快速地流逝着沙礫。
邱言至本來就心裏咯噔一聲,有些怕,這段時間的經驗,又讓他下意識帶了些表演成分,他表情恐慌,嘴唇顫抖着,連身子都不自覺地抖了起來:“……賀……賀洲,對、對不起……”
賀洲厭惡地松開手,把邱言至推倒在床上,表情陰冷:“邱言至,滾出去。”
邱言至從床上爬起來,微微仰着頭,眼中霧氣彌漫,嘴唇看起來蒼白的厲害,他聲音喑啞,因為恐懼而不由自主的輕顫着:“賀、賀洲…我…我…我不離開你…我不走——”
賀洲冷笑一聲,摔門而出。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
邱言至也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情了,稍微慌亂了一下就冷靜了下來。
賀洲離開之後,邱言至呲牙咧嘴地摸了摸被捏的生疼地下巴,抱怨道:“大黃,我怎麽總是那麽倒黴呀,剛剛我心髒都快被吓掉了,賀洲為什麽總是這麽吓人。”
大黃飛到沙漏旁:“倒也是因禍得福。”
邱言至拿起沙漏一看,驚訝地發現白沙只剩下一線,也就是說,就差最後一點,賀洲就會主動和他提出離婚了。
邱言至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回怎麽效果這麽厲害。”
“因為賀洲知道你為了和他結婚費盡心機,他如果想報複你,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你離婚。”
“也就是說,下次他回來的時候,我在稍微加把勁兒,就成功了?”
邱言至坐回床上,仔細在心裏醞釀着臺詞。
臺詞的标準怎麽定呢?
必須得苦苦哀求苦苦挽留,盡顯卑微姿态。
邱言至想要先演習一遍,可面前沒有真人,他感覺怎麽也上不來,就随手拿起床邊的眼藥水,給自己滴了兩滴。
這才出現了些感覺。
賀洲剛出了門就發現有東西忘了拿,他上樓梯的時候,就聽到了邱言至屋子裏傳來奇怪的聲響。
他皺了皺眉,循着聲音走過去。
看見邱言至背對着他,往眼裏滴了兩滴眼藥水。
然後對着牆,悲痛欲絕地喊:
“賀洲…賀洲…我愛你…你、不要扔下我…我錯了…求你………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求你……我愛你啊………”
邱言至忽然笑得打滾。
“诶呀媽呀,不行不行,這臺詞太他媽二逼了,賀洲那孫子聽了又該以為自個兒多牛逼呢,就他那又渣又蠢的傻逼樣兒,除了臉一無是處,連技術都他媽爛的掉渣,誰他媽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喜歡他啊哈哈哈哈哈…”
邱言至笑着笑着,就看到門前有一雙腳。
腳上面有雙腿,腿上面有個身,身上面有張臉。
那張臉五光十色,姹紫嫣紅,精彩紛呈。
邱言至笑容僵住了。
臉變地慘白。
“嘭!”
空中懸浮着的沙漏。
毫無征兆地。
爆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是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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