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不行, 不行, 冷靜。

斷舍離, 斷舍離, 斷舍離。

邱言至忍住自己想要抱着賀洲就上去啃的欲望,猛地就把他推開, 然後一頭又紮進了水池子裏, 開始背乘法口訣。

賀洲皺了皺眉, 第二次把邱言至拎了出來:“邱言至,你有什麽毛病嗎?”

邱言至欲哭無淚, 說話都帶着細喘:“……我……我被下藥了。”

賀洲:“……”

賀洲靜了兩秒。

然後默默地把邱言至的頭又按回了水池子裏。

“你繼續。”

邱言至:“……”

人生啊。

賀洲過了一會兒, 又問:“你被誰下藥了?”

邱言至閉上眼睛, 感受着這冷水朝着自己沖刷而下。

“柳……柳澄, 他給張煜軒的酒裏下了藥,被我不小心喝了半杯……”

……等一下!張煜軒!

他要是真和柳澄睡了, 柳澄得賴上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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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言至慌忙對身旁的賀洲說:“你……你去一下包廂117,不管是敲門砸門還是踹門,別讓……別讓柳澄得逞……”

賀洲站着沒動。

邱言至急了:“你快去啊!”

賀洲說:“邱言至,你憑什麽覺得我還會幫你。”

賀洲頓了一下, 聲音冷冷清清:“況且, 不管是我還是張煜軒或是柳澄, 對你而言都只是NPC罷了,你至于這麽關心他們嗎, 邱言至, 對于一個游戲而言, 你是不是玩地太投入了點。”

邱言至的話噎在喉嚨裏,過了好半天他才哼哧哼哧地說:“我樂意!”

不過沒一會兒,他就沒心思再想這些了。

這水的确是涼,沖着頭也的确是刺激。

可也沒刺激幾分鐘,他的腦袋就麻木了,這涼水從頭頂撲下來,竟然澆滅不了他身上的半分燥熱,反而是冷熱交加,令他的腦子愈發混沌了起來。

賀洲雖然說着不想幫邱言至的忙,但又不想真的看着什麽調戲戲碼發生,就背過身給沈星玮打了個電話,讓他去那個包廂看一下。

賀洲剛挂了電話轉過身來,就看見邱言至關了水龍頭,站起身子,朝着他嘿嘿地笑。

賀洲:“……”

賀洲莫名覺得有些心慌。

下一秒,邱言至就朝他撲了過來,要啃他。

賀洲皺了皺眉,往後退了一步。

邱言至又要撲上來。

眼見邱言至已經無法控制了,賀洲幹脆就把他打橫抱起。

邱言至在賀洲身上還不安分地亂動着,攀上賀洲的脖子,就要去親他。

賀洲怎麽偏頭都躲不過。

只好面無表情地任他啃。

只是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賀洲走出酒吧,腳步頓了一下,然後低頭看着身懷裏的邱言至,忽然說:“邱言至,我幫你叫一下葉明煦吧。”

邱言至眨了眨眼睛:“好啊!”

賀洲手一顫,幾乎想把邱言至扔下。

……他就那麽一說。

邱言至皺了皺眉,似乎很認真地思索道:“但是我沒記下葉明煦的電話,你存他號碼了嗎……”

“邱言至!”賀洲咬牙切齒地喊。

邱言至看着他忽然眨了眨眼睛,然後他湊過去,在賀洲嘴巴上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他彎了眉眼,咯咯地笑着說。

“你不是,你不是就想聽我這麽說嘛……”

賀洲在邱言至裏又要湊過來親他的時候,面無表情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

讓邱言至吃痛地叫了一聲。

賀洲抱着他直接去了對面的酒店,開了一個套房。

然後直奔浴室。

賀洲把邱言至放到浴缸裏,開始給他放水。

邱言至腦子已經徹底不清醒了,離開了賀洲的懷抱,就有些不滿意。他伸出胳膊,白皙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扯着賀洲的衣角,他擡頭看着賀洲,水滴從黑色的發絲低落下來,臉色白皙,眼睛卻紅通通的,他就用這樣的表情看着賀洲,然後一聲接着一聲,喊賀洲的名字。

賀洲眼神一暗,聲音喑啞地不像話:“邱言至,松開我。”

邱言至卻不松,他有些冷,又有些熱,眼睛裏閃着瑩瑩的光,聲音都帶着哭腔:“賀洲……”

賀洲心中一顫。

但又很快狠下心,又把水調低了幾度,然後又開啓了一個水量自動關停,掰開邱言至的手,就逃也似地離開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

賀洲再次進來,發現邱言至已經睡着了。

滿臉都帶着疲累。

賀洲小心翼翼地把他從浴缸裏抱了出來,給邱言至脫了衣服,拿毛巾把他全身都擦幹,然後,就給他換上了剛剛讓人送來的,幹淨的衣服。

最後把他抱到了床上,蓋上被子。

做完這一切後,邱言至睡得很沉,賀洲就靜靜地盯着他看。

賀洲忽然伸出手很溫柔地把邱言至的頭發撥到了後面,他用指腹輕輕的摩挲着邱言至的臉頰,眼尾,額頭。

他低下頭,下意識地似乎想要在邱言至的額上印一個吻。

可動作進行到一半,卻又頓住。

賀洲抿了抿嘴巴,站起身子,轉身走了。

邱言至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着酒店的陳設,十分茫然。

然後他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被下藥的事情,邱言至猛地打了個激靈,就全清醒過來了。

等一下。

老子昨天是和哪個狗男人在這個豪華酒店共度了春宵?!

……

想起來了。

和浴缸裏的冷水。

哦,那沒事了。邱言至松了口氣,又癱軟在床上。

不過……

邱言至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扣地嚴嚴實實的襯衣,皺了皺眉。

誰給他換了衣服?!!

邱言至終于想起來了賀洲的模模糊糊臉。

別的記不起來了,但大致是記得賀洲把他從水池子裏拎出來,又按回去,然後開了個酒店,把自己放到了浴缸裏。

邱言至還記得,浴缸裏的水,冷地讓他做了個夢,夢到自己掉到了冰窟窿裏。

邱言至心情有些許的微妙,不知道怎麽形容。

嗯,就結果而言。

……真好。

幸好他們把持住了,要是再和賀洲糾纏在一起,這還怎麽斷幹淨啊。

邱言至穿上鞋走到洗手間開始洗漱,但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情。

張煜軒!

邱言至慌忙刷完牙洗完臉,拔腿就往酒吧跑。

到酒吧門口,邱言至才發現自己頭上裝着的是個驢腦袋。

酒吧白天不營業,門都關上了。

于是邱言至就只好往公寓趕。

柳澄怎麽都沒料到是這種情況。

雖然昨天他下跪的時候,張煜軒說了不趕他走,可張煜軒說這句話的時候到底還是醉着,還是被自己猛地一跪吓到了,柳澄害怕第二天張煜軒醒來就不認這個承諾,對他依舊心懷芥蒂。

所以他就狠下心,對張煜軒下了藥,到時候自己再主動獻身。最好結果弄得慘烈一點,能把自己弄進醫院最好,這樣才能讓張煜軒對他産生愧疚,以後不再趕他出去。

可他沒料到第二天早上。

愧疚看不出來,反倒是張煜軒哭得死去活來。

他後悔自己沒有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他哭着說自己不能把一個幹淨的身體留給他心愛的學長了。

……你學長哪裏稀罕要你幹淨的身子。

柳澄被他哭地沒辦法了,硬着頭皮安慰他說:“張煜軒你看,我睡了你學長,你睡了我,這就不是相當于你睡了你學……”

“——哇嗚嗚嗚……”張煜軒哭得更大聲了。

柳澄咬了咬牙,然後閉上眼睛說:“張煜軒你他媽別哭了,咱倆沒睡!”

張煜軒的哭泣戛然而止,睜着一雙淚眼,可憐兮兮地看着柳澄,說:“……什麽?”

柳澄拿過一盒化妝棉,然後把自己5分鐘前剛穿好的襯衣扯開,往身上的吻痕上一擦。

那以假亂真的吻痕就掉了個七七八八。

張煜軒傻了眼。

柳澄把化妝棉一扔又坐到床邊,說:“昨天晚上本來都準備要發生點啥了,但酒吧老板忽然帶着人過來砸門,就中止了。”

張煜軒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但我昨天晚上明明覺得好像好像……我還看見了你,是夢嗎?”

柳澄面無表情地說:“不是夢,是我的手。”

張煜軒搓了搓被角:“那……那你為什麽要騙我說……我們我們那啥了啊?”

柳澄說:“因為我怕你趕我走。”

“我說了我不趕你走的。”張煜軒撇過臉,臉上紅撲撲的,“而且而且你昨天晚上都……幫我了。”

柳澄:“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能不能……”

“砰!”

房間的門被邱言至一腳踢開。

“該說的都說了?那你怎麽不說,昨天晚上你下藥的事情呢?”邱言至冷冰冰地說。

“下藥?”張煜軒一臉茫然。

柳澄臉色一變,但依舊故作鎮定道:“……你說什麽,我怎麽不知道?”

邱言至冷笑了一聲:“柳澄,別演了,昨天晚上張煜軒那杯酒我喝了一半。”

柳澄臉色一白。

怪不得……張煜軒的藥效那麽快就下去了。

原來是一人份兩人用。

張煜軒看着柳澄,滿臉不可置信:“……澄澄,你給我下藥?”

柳澄臉上已經半分血色都沒有了:“不是……不是,那杯酒确實有問題,但其實是別人……”

邱言至:“柳澄你夠了,你還要再繼續編下去嗎?!你覺得靠謊言支起了信任是真的嗎?!你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那你呢?!”

柳澄忽然打斷了邱言至,咬着牙,惡狠狠地說。

“——下三濫?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你逼賀洲結婚不也是憑着下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張煜軒眨了眨眼睛:“……什麽結婚?言言你要結婚了?”

邱言至愣在原地:“柳澄你……”

柳澄臉色一變,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他抿了抿嘴巴,說:“……對不起,是我腦子糊塗了,我去趟洗手間。”

說着他就跳下床準備出去。

結果被邱言至一把拉住手腕:“柳澄,你給我說清楚,你怎麽會知道……”

……你怎麽會知道上局游戲裏發生的事情?

柳澄忽然甩開了邱言至的手,然後撒腿就往外跑。

邱言至心中一驚,慌忙跑出去追他。

柳澄跑起來飛快,把手能碰到的東西全都推到了地上,然後迅速跑出了屋子。

邱言至躲開障礙物跑過去的時候電梯剛好關上。

邱言至氣憤地捶了一下電梯的門,旁邊的另一個電梯卻依舊停在1樓,邱言至等不及,便跑了樓梯。

10層的樓梯跑下去。

已經四處都張望不到柳澄的身影了。

邱言至早就應該察覺到不對勁的。

重置卡使用之後,除了主線劇情,明明支線劇情都沒有改動。

連每天的新聞時事,都和上一局游戲裏一模一樣。

連父母鄰居家養的那條狗,都生了和上局游戲裏花色一樣的四只崽。

偏偏張煜軒這條線上,劇情像脫了僵的野馬。

上局游戲裏,自己快離開的時候,才告訴張煜軒,他學長是個什麽樣的人。

可這局游戲,他使用重置卡之後的第一天,張煜軒就知道他學長嫁了個男人。

上局游戲裏,葉宏遠在婚禮上還和柳澄茍合。

這局游戲裏,這才過了幾天,葉宏遠就知道柳澄睡了他妻子,要對柳澄下死手。

邱言至第一次發現劇情不對的時候,還只當這是蝴蝶效應。

——可什麽蝴蝶效應,能讓張煜軒這邊的線亂地像一團麻?!

原來根本就不是什麽蝴蝶效應,而是因為柳澄這個bug。

是他帶着記憶回到了四個月前,并做出了和上局游戲裏完全不同的選擇,才讓一切都變得複雜了起來。

但是邱言至不明白。

如果賀洲是因為自己和他接觸地最多,又在他面前崩了人設,才出現了bug。

那柳澄在上局游戲裏,作為一個和他沒見過兩次面的小配角,為什麽憑空出現了這樣的bug?

而且,他為什麽那麽害怕自己發現?為什麽要跑?

柳澄到底知道什麽?

以及。

在這個游戲世界中出現了bug的NPC,到底還有多少個?

邱言至忽然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椎升起,令他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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