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臨別

沾酒即暈的人有，但醒酒過後就會忘掉喝過酒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赫連無雙有些疑惑：“她這是什麽毛病？”

“我們也不知道，反正小姐從小就是這般了，老爺和夫人說盡量別飲酒就好，我們先告辭了。”春風和夏雨兩個丫頭對視一眼，扶着陸雙羽對赫連無雙告辭。

“這可好，喝酒後什麽都忘了。”歐陽麒麟摸了摸下巴，“真是令人羨慕的體質啊。”

清風客去叫了馬車，與兩人告別後就帶着陸雙羽回了連雲樓。

一直到了傍晚，陸雙影才帶着畫書生回來，當他聽見陸雙羽被一個神秘人叫走并喝了酒的時候不禁有些詫異，心想必須趕快離開京城了，否則必多生瓜葛。

約莫到了掌燈時分，陸雙羽睜開了眼睛，她感覺精神極好，就是肚子好餓，伸了個懶腰就爬起來要東西吃。

“先前在閣內好像有個大叔邀請我過去，也不知他說了啥，我就睡着了。”陸雙羽吃着夜宵，詢問陸雙影比試的結果。

陸雙影見她喝酒就忘事的毛病依舊沒改，甚至遺忘的細節更多了，眼中憂愁更甚，但他臉上不顯，伸手從她手中搶了一個鳳爪：“比試結果你不必多問，後天啓程回家。”

“啊，這麽快？”陸雙羽嘴上叼着一個魚丸，頗為怨念，“我千裏迢迢來到京城就出去吃了頓飯……”

“誰讓你傻乎乎去招惹那些朝廷中人。”陸雙影拿鳳爪打了她幾下額頭，“明天紅袖過來帶你去采買衣服飾品，這下你滿意了吧？”

“蕭紅袖，她……”

“她跟我們一起回去。”陸雙影無奈搖搖頭，“我原本不許，但她執意，我怎好讓她一個弱女子獨自上路。”

陸雙影見大哥無奈的模樣嘿嘿笑：“我懂得，大哥，等回去後你的夫人們也該到齊了，肯定非常熱鬧。”

“幸災樂禍，都是你幹的好事兒！”

“你不去招惹那些女子，用得着我幫你收拾爛攤子啊？大哥，你真的應該感謝我。”陸雙羽想起重生前陸家雞飛狗跳的日子不禁一陣心寒，幸好她這一次反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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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這小丫頭懂什麽？你看你惹人的本事也不比我差。”陸雙影起身收了桌上的夜宵，“快去洗漱，明天早點兒起來，別讓紅袖笑話。”

“嗯嗯，放心。”

陸雙羽趕緊搶了一把核桃，等晚上睡不着的時候拿出來慢慢玩兒着吃，可惜卻被大哥反搶了回去，警告她半夜不許再吃東西。

于是，長夜漫漫，白天睡多了的陸雙羽只好拿出枕頭下的小小金元寶把玩兒。

她決定明天就把它拿去用掉，聽別人說白得的錢財如果不用掉的話就會橫生災劫，她算是受教了。

然而有蕭紅袖在，陸雙羽的錢財又怎麽用得出去了呢？

“紅袖姐姐，你好厲害啊，居然在京城有這麽大的玉器鋪子和綢緞莊。”陸雙羽跟着蕭紅袖逛街，終于知道了何為第一美人。

美麗的不僅是外表，是風情，更是能力、財力和背景。

蕭紅袖聞言擡袖捂面，輕笑一聲：“傻妹妹，哪怕是花瓶，那也得是由著名師傅燒鑄描繪，從瓷器聖地出産的才名貴，更何況是人呢？”

陸雙羽摸了摸臉，似懂非懂笑了笑。

她前生雖然慘死，但究其根本也并未經歷太險惡的人事，對蕭紅袖講的話只能是聽聽罷了。陸雙羽從來都沒想過做盛世美人，她只想當個尋常人，一家人和和美美也就滿足了。

蕭紅袖也笑笑，她知道小姑娘聽不懂，于是伸手拿起了一支點翠工藝的孔雀簪綴在了未來小姑子頭上，那是她紅袖閣的鎮店之寶之一，但拿來送給陸雙羽毫不手軟。

點翠工藝一向只有宮中人才可擁有，陸雙羽拿着那支造型別致的簪子莫名覺得沉重：“紅袖姐姐，這孔雀栩栩如生，但好像太重了。”

“是我考慮不周，你年齡尚小撐不住，不如拿這朵由遠疆來的和田玉做成的珠花。”蕭紅袖又拿起一朵冰清似雪山上下來的晶瑩玉潤的珠花過來，金絲盤轉下綴着三束由細密黑色寶珠做成的流蘇，清新雅致又不顯過于簡樸。

陸雙羽立即愛不釋手，蕭紅袖于是就将那孔雀簪包好準備帶回去送給陸夫人做見面禮。

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陸雙羽四處走走看看，又買了好些家裏買不到的稀奇玩意兒，不知不覺就逛到了天黑。

已盡深秋，天黑得早了，刑部大牢中更是暗無天日，仿若地獄一般。

只有罪人地獄般的煎熬才能讓犯罪的人受到懲罰，讓被罪犯傷害過的人感到心安。

“呼呼……”

沉重的喘息仿佛破落的風箱，重犯奄奄一息躺在深牢中，嘴巴微微張着，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撐着地想要起身，可惜力有不及，剛剛撐起一點兒，悶氣一聲又重重倒了下去。

看守牢門的衙役看到犯人的情況，拿起刀柄拍了拍牢門：“喂，你怎麽回事？”

沒有得到答案，衙役們暗罵幾句走開了。

新來的衙役看那犯人有些可憐，于是送了碗水過去，等他回來就見老衙役搖了搖頭：“別的犯人你可憐可憐也就罷了，你知道他進來之前禍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子？采花大盜，早死都是便宜他了。”

“他不會就是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的采花大盜田不通吧？”新來的衙役錯愕不已，立即轉身回去再看一眼，這一看不打緊，立即叫了起來，“死了，他自殺了！”

就這麽一會兒時候，那采花大盜田不通已經将碗打破，将碗的碎片深深插進了喉嚨，血流了滿地……

那血色暗紅，蜿蜒流淌在地，幾個血色大字赫然在目：抓我者家破人亡，死無葬身地！

新衙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慘烈的場景，驚恐不已：“老大，人死了還能報仇？”

“人死如燈滅，當然不能，你別自己吓自己，快去報告上頭，牢裏的人沒了我們也要跟着受罰，真晦氣！”老衙役狠狠淬了一口，連忙将這件事報告上去，希望不會發生什麽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