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舒雁

繁花疏影，白瀑綠潭。

水似玉珠迸濺，水潭邊的青石板上，一對身着喜服的新人正在對拜。

赫連無雙看到自己伸手挑開了對面新娘的蓋頭，只見一雙明眸正羞澀的看着他，烏雲似的頭發盤起，鳳冠的樣式并不繁複，鳳頭銜珠，兩翅分別垂落九道流珠，搖曳在女子粉嫩的臉頰旁，整個人都仿佛在發光。

他揚手将紅紗蓋頭高高揚起，任由風吹落在水潭，飄浮在水上若盛開了一朵妖豔的紅蓮。

“我不是在做夢吧，雙羽，我們成親了。”

陸雙羽望着他興奮的模樣，捂嘴嬌笑，一挑眼眸，嗔怒：“當然不是做夢了，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無雙，你以後叫我羽兒吧。”

“羽兒，羽兒。”赫連無雙高興壞了，一把抱起陸雙羽轉了好幾圈，看她笑靥如花，整個人氣血沸騰，立刻附身……

一陣天旋地轉，赫連無雙從床上掉到了硬邦邦的地上，深冬的寒氣冰涼入骨，與體內熱血相撞，他不得不從美夢中驚醒了過來。

“居然喝醉了，不行，我必須得寫封信過去，不然她恐怕早把我給忘了。”赫連無雙坐起身摸了摸下巴，喃喃回味着夢中“羽兒”兩字，只覺似有輕柔羽毛在心尖若有似無刷過，癢癢的，酥酥的。

“啊嚏！”陸雙羽走在去鬧洞房的路上重重打了幾個噴嚏。

“大吉大利，你不回去睡覺跑新房這邊來幹什麽？”畫書生提着酒壺走了出來，看那似笑非笑的模樣，分明也不是純粹路過。

“你不去前廳陪大哥喝酒跑這裏來幹什麽？”陸雙羽仿佛盯賊一樣盯着他，不知為何，她心裏總覺得這個畫書生有些奇怪。，她摸摸下巴，“莫不是你對我那幾位大嫂有什麽非分之想？我警告你，可別打什麽壞主意。”

畫書生連忙将酒壺送過來：“冤枉冤枉，我哪裏敢對陸大公子的女人有非分之想，我就是閑來無事，随便走走，來，這裏有酒，我們一起去把你大哥灌醉。”

“嗯！”陸雙羽接過酒壺，點頭，“那我們走吧，等把大哥灌醉了，我再來看大嫂們。”

可惜她幻想中的情景是不可能出現了，外堂一片熱鬧，誰灌醉誰還不一定呢。

畫書生臨走将手背在身後，對着暗處的人影比了一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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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人走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在了這裏，不是別人，竟然是此刻應該在前堂的陸夫人張靈均，她見事情辦成，長舒一口氣，然後轉身往新娘所在的房間而去。

今夜，注定無眠。

落筆，赫連無雙拿起信吹了吹，喊了影衛過來：“歌舒，吳鈎回來沒有？”

白巾罩面的歌舒聲音朦胧：“大人，他前幾日才剛被你派去送禮，總得喝杯喜酒再走吧，估計要明天才開始啓程回來。”

“嗯，那你再走一趟。”赫連無雙将信裝好遞給他，“務必親手交給陸家小姐，另外再備些年禮送去。”

歌舒無奈，掀起面巾道：“大人，您馬上就要封王，身邊正是用人之際，送信送禮這種事我恐不能親自去。其實，大人，您過幾個月就要親自提親了，何必如此着急。”

赫連無雙聞言想了想，覺得是這麽個道理，但是又一想美夢中的場景，他心頭火辣辣，摸了摸下巴：“等你去，吳鈎就回來了，無妨。對了，前幾日我去禮部好像聽到南邊那些地方男方給女方送禮有個提舒雁上門的說法，我出去弄一對，你将其和信一起送過去。”

“……”歌舒無語，心下對那陸家小姐竟然産生了幾絲憂愁，俗話說女人誤事，大人對她仿佛着了魔一樣，這似乎不太好。

他連忙道：“赫連大人，冬天的大雁早就飛走了，況且所謂舒雁一般指大鵝，表示男子英勇可靠之意，并非一定要送大雁，就南邊兒那些瘦胳膊瘦腿的書生，逮個雞都難，哪裏還會射雁，您不用如此。”

“送鵝？”赫連無雙又沒成過親，還真不知道原來是這種說法，不過一想也就明白了，“所謂鴻鹄，鴻乃大雁，鹄乃天鵝。此時正值隆冬，大雁是難打了，但若是送鵝，我必然不能送普通大鵝，一對忠貞不渝的天鵝最為恰當。”

他立即吩咐歌舒去找一對恩愛的天鵝過去，讓陸家人一看就明白他求娶的決心，并且會像天鵝一樣生死不棄。

“是。”歌舒勸不過，只好領命去了，他只盼陸家小姐能領會大人一片苦心。

然而，他也有小心思，覺得不能讓那陸家太過放肆，必須幫赫連大人多些震懾之意，于是在選天鵝的時候故意放了普通的白天鵝，而是定了一對性格孤僻桀骜不馴的黑天鵝。

此黑天鵝就好像他們的大人一樣不拘一格，不是什麽人都能配上，若是有誰敢罔顧其一番心意，必遭反噬。

不提過些天陸家接到來信和天鵝的心情，此時的陸家歡聲笑語，大公子一下迎娶五個夫人，大家都可勁兒想鬧鬧洞房呢。

因為大家都很好奇，這同時迎娶五個，怎麽洞房啊？

“嘿嘿嘿。”陸雙羽面上詭異的笑着，舉杯給大哥敬酒。

陸雙影冷冷一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反手就将手中酒反灌到了她的嘴裏，他很後悔小時候用記憶中那個世界的教育方法教導妹妹，看看吧，現在成什麽樣子了。

“大哥，你……呃……”也不知道那酒是什麽酒，竟然如此之烈，敬酒不成反被灌的陸雙羽瞬時渾身泛出醉酒的粉色，兩眼一閉就要倒下。

陸雙影趕緊扶住，對各方客人道：“小妹不勝酒力，我先扶她進去，然後再出來陪各位，抱歉。”

衆客人感嘆陸家兄妹情誼真，順便也知道這是新郎想要趁機看新娘了，連忙開始起哄，如果他一去不回那可不依，必須不醉不歸。

“我先替兄弟頂上，來，喝！”畫書生連忙頂上，并對陸雙影點了點頭。

陸雙影輕嘆一聲，扶着妹妹隔開衆人往後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