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可憐可恨

“站住！”

嚣張得不像話的赫連無雙攔住她的去路，眼神複雜。

陸雙羽眼睛都不擡，側身若游魚順滑溜了過去。

她現在可沒心情對付他！

其他人看了過來，只覺赫連無雙實在是霸道無禮，連小寡婦都欺負。

“無雙。”歐陽麒麟見狀連忙将他拉住，現在這個情況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的名聲已經夠差了，再惹上桃花傳聞對無雙軍的聲望不利。

這麽一會兒功夫，陸雙羽已經被簇擁着不見了身影，走在最後的陸雙影撇頭暗暗看了一眼白發紅眼的赫連無雙，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麽。

等再回來，陸雙羽作為太子府的當家，一身素缟，兇喪之象，衆人皆回避。

赫連無雙被歐陽麒麟拽着站在角落裏，他看到一身素白的陸雙羽，臉上詭異笑了笑，摸了摸下巴：“歐陽，平時總聽你說人要俏，一身孝，現在看來有幾分道理。”

“有個屁的道理，無雙，剛才我可找你身邊兩個影衛打聽了，你，你居然做出那種事……”歐陽麒麟指着他頗為無語，搖頭嘆氣，“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我看那陸家人挺邪性的，以後可千萬別再與之牽扯上。”

“呵，我都下過地獄了，還怕她？”赫連無雙不屑，轉身往外走去，“我們去瞧瞧趙珏怎麽死的，還有新房的那把烈火，差點兒燒到我了。”

歐陽麒麟趕緊道：“太子，是太子，你雖然是天啓有史以來第一個異性王，但也不能不尊重皇族。”

“人都死了，尊重給誰看？”赫連無雙不屑挑眉看了一眼那些如喪考妣的各種人，“在生的時候不好好對待，死了流狗尿。”

“喂，住嘴吧，快走，我們去查原因。”歐陽麒麟跳腳，自從赫連無雙中毒醒來後就變了個性子，行事說話嚣張肆意，比他赤麒麟還要不靠譜，盡得罪人。

太子死得蹊跷，再加上新房那把火，朝野震驚，當即将王側妃下了大牢，連她身後的王丞相和王貴妃都沒放過，通通圈禁了起來。

之所以如此遷怒如此之廣，不止是因為毒害太子，更因為經過查探，太子所中之毒竟然跟赫連無雙當初中的一模一樣。難怪一直查不到罪魁禍首，竟然是如此人物，若非後宅争寵或許永遠查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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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相平日裏清廉為官，就算女兒是貴妃還生下兩位皇子，王家也從未有過仗勢欺人之事，沒想到一朝就成了北戎奸細，先害戰神後毒太子，死不足惜！”

“聽說後宮的那位貴妃被抓的時候還在教唆十一皇子以後殺兄弑父當皇帝呢？”

“哎呀，這麽惡毒啊，若不是太子新娶太子妃，那位王側妃争寵，恐怕……”

“啧啧，我聽太子府的下人們說當年的雅太子妃難産就是王側妃幹的，新太子妃進來不僅沒洞房還差點兒被燒死在新房裏。”

“哇，高門後宅中的女人竟然如此歹毒，那新太子妃也不知是福是禍了。”

……

如此大事本該諱莫如深，但不知是誰挑起，短短幾天就在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流言半真半假，令人難以分辨。

靈堂內。

陸雙羽讓人送哭累了的皇孫回去休息，獨自留守，撇開下人與陸雙影說悄悄話。

“大哥，太子死得蹊跷。”陸雙羽又不是笨蛋，早就發現不對了，“聽夏雨說雁華城中風言風語，但其中對我的評論似乎好了許多。”

“當然好了許多，是你嫂子們故意傳出去的。”陸雙影此處上京帶的兩個妻子，一個是風月場上長袖善舞的蕭紅袖，一個是家庭複雜的第一富商家的女兒，她們處理起這些來手法手法熟練。

“故意傳出去，這是想讓我處于弱勢，讓輿論憐惜我麽？”陸雙羽嘆氣，人言可畏，她如今沒有了太子作為倚靠，想要好好活着就不能處在風口浪尖。

陸雙影笑了笑：“不止這些，八卦很快就會淡去，大家最後的注意力還是在皇家争鬥上，等過一段時日，你就能遷到別院去安心生活。”

“嗯。”陸雙羽點點頭，雖然太子很可憐，但她離安心日子近了許多。

突然，她想起了什麽，問：“大哥，我想見見那位王側妃，因為我總覺得她不像會毒殺……”

“噓！”陸雙影搖搖頭，“這件事與我們無關，一個就知道争男人寵啊的将死之人有什麽好看的。”

“可是，我想看嘛。”陸雙羽微微低頭，她不禁想起了翠兒，以及重生前陸家的混亂後宅。

她不解，一個男人真的值得各種優秀的女子反目成仇，争鬥不休麽？

她并不相信她們只是為了利益，因為利益是可以商量的，而人和心卻是不能分割的。

陸雙影無奈，他向來寵妹妹，更何況她如今情形，更是要哄着來，沒辦法，只好安排她悄悄去看一眼。

半夜，罩着鬥篷的陸雙羽進入了天牢，看到了即将被賜死的幾乎已經瘋了的王側妃。

“王夫人。”陸雙羽摘下鬥篷開門見山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毒殺太子殿下，火是你放的嗎？”

“哈哈……你就是那個新太子妃，這麽好心來看我就問這麽兩個問題？”王側妃并沒瘋，只是哀莫大于心死，當看到陸雙羽，嫉恨爬滿了她的心，立刻從地上起身，抓着鐵欄杆，張牙舞爪伸出手來，“過來，讓我掐死你。”

陸雙羽不免退後幾步，皺眉：“我與你好像并無冤仇。”

“哼，是你搶了我的太子正妃之位。”王側妃扯了一把頭發，突然發狂，“他一來就拿出匕首讓我自裁，說從來都是利用我……我只是下了點兒藥而已……是你！”

發狂的女人指着陸雙羽大聲嘲笑：“哈哈，你連我都不如，連男人都沒有，只能守活寡，哈哈！”

果然不是她下的毒，陸雙羽從她混亂的話中找到了答案。

她本想走，但聽對方越罵越離譜，不禁輕輕道：“你以為你死了就能如願和殿下在一起麽？別想了，殿下早就和雅太子妃雙宿雙栖上了天堂投胎轉世，而你……心腸歹毒，壞事做絕，只能下地獄！”

“啊……”

身後傳來痛苦的嚎叫，白绫已經繞上了犯人的脖子，無論多麽不甘痛苦也沒用。

陸雙影見妹妹臉色發青，立刻将她身後的鬥篷搭上，趕緊帶出了陰暗的牢房：“叫你別來，你偏來，這裏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嗯，我不會再來了。”陸雙羽從未想過一個人可以對陌生人有如此大的怨念，不過也明白了為什麽上輩子會無緣無故被翠兒嫉恨。

因為有些人就是可悲可憐可嘆，永遠活在別人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