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萬壽節

“阿嚏！”

陸雙羽重重打了個噴嚏，腦袋昏沉沉，誰能想到盛夏天她居然得了風寒，鼻塞喉嚨痛，難受得緊。

“娘娘太過貪涼的緣故，最近不要吃寒涼之物，多喝熱水。”太醫給陸雙羽把了脈，開了治療夏日風熱感冒的藥，讓宮人們煎成藥給她服用。

陸雙羽唉聲嘆氣：“這麽熱的天，我不過是去冰窖裏轉了轉罷了，誰知道就病了。”

一旁正溫習功課的趙玉延涼涼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偷偷去冰窖待了一晚上，若不是吳鈎及時找到你，你就會被宮人發現扔出來。”

“唉，今年實在太熱了，送來的冰根本不夠。”陸雙羽很是不适應雁華城幹熱的天，感覺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那是你整天躺着不動，夏天應該要多出汗。”吳鈎從軍中來，對陸雙羽這種南方典型的大小姐做派不敢恭維。

陸雙羽淡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春風和夏雨立刻瞪他：“哪家貴夫人小姐會出汗的，你這莽夫，快去煎藥。”

吳鈎摸摸鼻子，好男不跟女鬥，當他沒說，連忙跟太醫去拿了藥準備煎藥。同時，他也趁機将陸雙羽每月要服用的藥悄悄替換出去了一天……

東宮門可羅雀，整個皇宮卻是熱鬧極了。

當今聖上一向崇尚節儉，除了婚喪嫁娶外從不大操大辦，這次是宮裏的人鉚足了勁兒要讓郁郁寡歡的聖上高興一番。

大家心裏都亮堂着呢，東宮之位空虛，聖上的心裏也空虛，這時候誰讓聖上高興，誰就能代替原太子趙珏的位置，成功坐上東宮之位。

後宮的那些嫔妃們争了半輩子寵，如今都想通了，反正也當不上皇後，那就拼後代吧，不當皇後當太後。

于是，各家皇子迅速就位，拉幫結派，在每一個為聖上獻禮的節目上下足了功夫，其中各種陰謀手段聯合衆橫不足為外人道，但隐隐透露出的冰山一角都足以讓人心驚膽顫。

陸雙羽被迫待在屋裏哪兒都不許去，喝着辛苦酸辣等各種滋味的藥，只覺五髒六腑都泛着苦水，四肢百骸都流淌着酸辣……

盛夏後即将交秋的季節，她仿佛覺得自己變成了巴蜀的火鍋，沸騰騰冒着熱氣，只等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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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延溫習完功課，打開一本雜書開始看，他一邊看書，一邊看陸雙羽：“皇爺爺壽誕，我們還沒準備禮物呢，怎麽辦？”

“放心吧，大哥說交給他。”陸雙羽皺眉，“宮宴那天我可以不去嗎？”

“不可以。”趙玉延阖上書，嘆氣，“或許宮宴之後我們就該搬出去住了，娘，你要打起精神來啊。”

“那太好了。”聽聞這個猜想，陸雙羽感覺身體都好受了許多，她巴不得快點兒出去住。

皇宮什麽的，跟一座牢籠沒什麽兩樣，見來見去就那麽幾個人，這個不能說，那麽不能做，憋屈死了。

趙玉延也跟着笑，他生來無母，身體瘦弱，心思敏感，自然也不願意待在宮裏，皇爺爺雖然對他很好，但終究隔了一輩。皇爺爺還有很多兒子，很多孫子呢，不差他一個。他如今就是其他叔伯堂兄弟眼中釘肉中刺，若想以後平靜生活，離得遠遠的才好。

兩娘母相視一笑，春風和夏雨也覺得高興，唯有吳鈎沒好氣道：“沒志氣。”

“哼！”陸雙羽濃重的鼻音哼了一聲，“好男兒志在四方。”

“沒家沒勢的男兒才走四方，我從沒聽說過誰走四方後能比皇帝還出名。”吳鈎不是貪慕名利之人，但作為軍人，皇權至上，誰不想封侯拜将，他從未見過不把皇宮當一回事的人。

陸雙羽翻了個白眼：“那是你孤陋寡聞，等着吧，以後流芳百世的絕對是走遍天下之人，而非固守深宮的帝王。”

“我不信，自古列傳不是帝王便是将相，販夫走卒就算走遍天下也不過是為別人跑腿。”吳鈎搖頭表示不相信。

“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哉，王侯将相寧有種……呼……”陸雙羽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玉延捂住了嘴。

趙玉延大驚：“怎麽能說這種話，被人聽見要殺頭的。”

春風和夏雨也連忙去看四周有沒有其他人，吳鈎搖搖頭：“真是燒糊塗了，一個弱女子居然說這種話，我去看藥煎的怎麽樣，争取在壽誕前治好，免得在萬壽節上還瞎說。”

陸雙羽郁悶，史書上說得，她還說不得了？

或許的确是有些熱糊塗了，她轉頭對半大孩童的趙玉延道：“你若是登上帝位肯定是最好看的小皇帝……唔……”

“啊呀，娘，別胡說！”趙玉延從未想過當皇帝，吓得又連忙伸出小手捂住這小後媽的嘴，“帝王要絕情絕心，我不行。”

“哼，我看是花心濫情。”陸雙羽不知吃錯什麽藥，一通亂說，得虧他們不受待見，東宮除了身邊幾人和那兩隊羽林軍和鳳霄軍外再無旁人願意多待，否則……

索性說了胡話後，陸雙羽當晚就出了一身汗，病就緩了過來。

萬壽節到，大病初愈的陸雙羽略施粉黛，帶着一臉嚴肅的趙玉延去了宮宴。

他們純粹是來看戲的，不知下一任東宮之主花落誰家，若是看得慣就将東宮完好得給他，若是看不慣，嘿嘿。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孤兒寡母，反倒不怕。

吳鈎作為監視陸雙羽的影衛，看得直搖頭，只得感嘆有些人臉皮厚生命力強，看着柔弱，實際哪兒都能活，哪怕有一天當了乞丐去讨飯也能要得理直氣壯。

這樣的女人，王爺可真倒黴，一定是被她給騙了吧。

陸雙羽不知道他的想法，就算知道也是嗤之以鼻，她從答應嫁給太子趙珏的時候就明白了好死不如賴活着，上天讓她重生來肯定不是讓她憋屈死的，不好好活着都對不起老天，老天會懲罰她的。

宴會上觥籌交錯，私下卻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盤。

首座上的帝王看着一衆妃嫔皇子公主們其樂融融的場面，臉上的傷痛漸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屬于帝王的不可捉摸的淺淡微笑，他看向自成一角的嫡皇孫所在，揮手示意身旁的高公公送去一碟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