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九

喬栖的慌亂出現在她一如既往的鎮定之後，是将剛才突如其來的吻反複回想才發酵出來的，胸口的悸動也是後知後覺，城市的夜景燈火通明，樓層的高度能看見遠處大廈上不停更換的廣告畫面，顧簡初那張漂亮的臉總在不經意間出現，微笑或是沉思，她竟然沒有控制的辦法。

喬栖輕聲嘆息，收回思緒，“姚秋，訂明早回去的飛機。”

劉岩妍挂了姚秋的電話，将喬栖回國的消息告訴了顧簡初，顧簡初原本就要在這裏多待幾天，但喬栖提前回國還是令她有些意外。一個小時前她才在這裏吻過她，一個小時之後她就要離開這裏，雖然沒有言語怪責但行動倒像是厭惡。

顧簡初在感情的游戲裏很少會被人厭惡，對她又愛又恨的卻能抓一大把，她以為以喬栖的風格如果拒絕是會當做沒有發生，但提前回國是她沒有想到的，越想越是煩躁，她擡手捏了捏眉間的鼻梁，喬栖的身影一刻不停的在占有她的全部注意力。

這一個晚上兩個人都沒能睡好，喬栖是習慣了，但顧簡初沒有這樣的習慣，在各自床上翻來覆去的兩個人，又同時想到了彼此，第二日，顧簡初因為有事一早離開了酒店，喬栖不用趕時間在房間裏一直待到可以去機場的時間。

喬栖沒有顧簡初懂得享受生活，除了與顧簡初同行的兩次飛行，她大部分的商務旅行搭乘的都是民用客機，異國的機場裏劉岩妍來得很是時候，她到機場時姚秋剛辦好托運，在回來的路上倆人相遇。

劉岩妍是一個人來的機場，顧簡初沒在，她手裏捧了一個盒子，問，“姚秘書，請問喬總在哪裏？這裏有顧總為她準備的一份禮物。”

“喬總在那邊休息，你随我來。”

喬栖看到劉岩妍時微微有些震驚，在看見她手裏的東西跟着又是困惑，劉岩妍将東西遞給了她，并說道，“這是顧總特意為喬總準備的禮物，希望喬總會喜歡。”

盒子不大也不是很重，她說道，“替我謝謝你家顧總。”

“喬總不用客氣，顧總還說沒能親自來送您她很抱歉，讓我轉達您路上注意安全。”

喬栖淺笑，“謝謝。”

一直将喬栖送上機劉岩妍才離開機場，出了機場她給顧簡初打去電話，“喬總已經登機了，她讓我向您轉達感謝。”

“辛苦你了。”顧簡初是在開會的空檔接起的電話，她原本可以親手送出這份禮物，可惜她太忙不然她很想去見喬栖一面。

喬栖是到了飛機上才打開的盒子，是那只她在展會上感興趣的機械貓，只會簡單的模仿動作，她記得顧簡初當時說過投入價值不大，她把機械貓放在手掌上，冷硬的機械線條不太精致沒有平安半點可愛，但是她很喜歡。

比原定計劃早一天回國，她的專屬司機這次一早等在了機場，喬栖回來的頭一件事是回公司工作，行李擺在後備箱裏直到下班才帶回家。

蘇佳茵知道她提前回來，抱着平安來找她，平安回到家熟悉的跑回自己的領地，蘇佳茵看見了喬栖沒來及收起的機械貓，拿在手裏擺在眼前研究，機械貓發出了一聲模拟貓叫引起了平安的警覺，它也仔細打量起了家裏的陌生物件。

“這是你這趟去的收獲？看起來沒什麽的特別的。”

“覺得它像平安。”喬栖把東西放回原處，平安跑了過來跳進了她懷來，她抱着貓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蘇佳茵看着她，問，“這趟去可有什麽其他收獲？不是說去觀摩學習的。”

喬栖摸着貓神思游蕩，蘇佳茵還在她耳邊絮絮叨叨的說話，好半天後她突兀問道，“顧簡初是什麽樣的人？”

蘇佳茵話音一頓，直覺在國外她們之間發生過什麽，她反問，“你覺得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跟我有很大不同的人。”喬栖的眉梢帶上了笑意，聲音輕緩，“但她很美很迷人，充滿着誘惑也充滿着危險，是一個美麗的陷阱。”

“我不知道你們在美國發生了什麽，但你不應該到現在才看出來她對你的意圖，她跟你性格有很大的不同，你跟她我想來想去又覺得還是你要吃虧。”

“我知道。”她一早就察覺到了顧簡初的有意接近，只是她若想故作不知也就真的是不知，不知道為何平安從她的懷裏離開，她倚着沙發慢悠悠的道，“飲食男女罷了。”

蘇佳茵突然笑了，“從你嘴裏說出這話還真是難得，既然你知道又做什麽把自己搭進去，你明明做什麽都很理性。”

“感情又不是個講理性的地方，她很吸引我，我對她有好感就夠了。”

蘇佳茵也知道有些事太講理性不用開始就結束了，何況顧簡初也說過大家都是成年人，而喬栖？她看向喬栖的目光略帶深意，一路過來這個女人沒出過半點差錯，總是波瀾不驚，冷靜又聰明，她既然聊起這件事想必已經做了打算。

她不再多說，只道，“你放心，你跟她我肯定站你這邊，哪天她要是敢欺負你我第一個敲死她。”

喬栖輕笑，“那你可要牢記這句話才行。”

蘇佳茵皺皺眉，喬栖這話仿佛篤定會有個壞結果似的，她輕拍她一下有怪責的意思，轉念想到喬栖回來之後的變化又忍不住去八卦，“我有點好奇你們在美國發生了什麽？”

喬栖避而不談下起了逐客令，“太晚了，我要休息了。”

蘇佳茵被她氣笑末了又變得語重心長，“你做事一向認認真真對待感情也不會例外，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你是真動心但簡初未必，但同時我也祝福你們倆有個好結果。”

“我知道。”

蘇佳茵恨恨道，“你又知道。”

蘇佳茵說得沒錯她的确是動了心，但顧簡初對她有幾分真心她不會浪費時間去猜，就好像她一路以來做的所有事情都只在意做好自己該做的部分，過分關注超過自己掌控的事只會分散精力反而落得兩頭空。

她對喜歡的東西一向很大方，何況這一次還是個活生生又有趣的人，喜歡顧簡初這件事其實她自己也很意外，不過她已坦然接受，喬栖就是喬栖，不糾結，也不會浪費時間。

送走蘇佳茵喬栖回到書房打開了關于林秩的那封郵件，思緒回到那日在停車場的偶遇，她一個外人都能看出林秩對顧簡初十分明顯的意圖，顧簡初肯花時間應付少不了是做給顧家人看的，她給許陽浦打去了電話。

一周之後，顧簡初人依然在美國忙碌，新項目的談判過程遠比計劃的要久，顧明逸不放心她在美國久待也飛了過來，顧簡初很忙無暇與他周旋，倒是他有事沒事的跟在顧簡初身後想看看的究竟是如何工作。

“顧總。”劉岩妍走進将手中平板遞了過去，“瑞豐高調宣布将要收購南非TIE鉻礦公司，這家公司的股價在連續回升之後今天接近漲停。”

中英兩個語言地區同時報道了這則新聞，國內第一大公司介入南非采礦産業，影響股價是在所難免，而且這一次瑞豐一改風格行事十分高調，顧簡初的嘴角有了笑意，喬栖還真是可愛，既然幫她都幫到這份上了那回去之後她一定要好好感謝她。

“還有顧總，對方公司已經同意讓步了，今天下午就能簽合約。”

這次談判對方一直在打持久戰，想通過消耗她的時間與精力來争取利益，但也錯誤估算了顧簡初的态度，只要是顧簡初想要達到的目的，不管用什麽方法都一定能夠如願以償，所以對方的最終讓步只是早晚的事情。

“準備一下後天回國。”

“好的顧總，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先出去了。”

不到下午，顧明逸就告訴她林秩已經在回來的飛機上，瑞豐的橫插一腳打得威頓措手不及原定的收購計劃被打亂，瑞豐的實力雄厚，硬碰硬往往會超出原定投入資金的許多倍，林秩作為這次收購的主要負責人少不了要焦頭爛額一陣子。

電話響起，沒有名字是一串熟悉的數字，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難掩高興，用英文說道，“顧小姐果然是上帝派來給我送好消息的使者。”

喬治對這個年輕的東方女人開始并不信任，但那日在俱樂部裏她的開門見山倒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喜歡跟性格直截了當的人打交道，而後的幾次見面他又被她言談裏的自信折服，加之眼下收購項目的轉機都讓他愈加放心與她的合作。

顧簡初用英文對答如流，“所以，喬治先生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當然滿意，林就要回來了，這次董事會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顧小姐既然帶着誠意而來，那我也會給予顧小姐想要的回報，不知顧小姐晚上有時間一起共進晚餐嗎？”

“不好意思喬治先生，我這邊還有其他工作，回國之前可能都沒有多餘的空閑時間。”

喬治語帶惋惜，“那太遺憾了，希望顧小姐能常來美國給我和你共進晚餐的機會。”

“也同樣歡迎喬治先生去中國。”

事情進行的比顧簡初計劃的順利，這一切要歸功于喬栖的幫忙，她很想給喬栖打去電話，但這個時間國內還在深夜，還有，這件事再一次提醒了她不能再放任顧勇下去了，她原本以為這場內讧還要等上幾年，但似乎大家都有點等不及了。

臨回去的那天，顧簡初接到父親的電話，金老太爺三天後大壽，壽宴在金家老宅裏舉辦，問她有沒有興趣參加，電話還沒挂斷金芝蘭的電話也打了進來，想必也是金家舉辦壽宴的邀請，她回複父親會代他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