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四

喬栖在開普敦比預計的多待上了一個星期，收購計劃雖然放緩但依舊有條不紊，而且，夏爾想與她合作的傾向也愈加的明顯，所以雖然之前的購股計劃被打斷，但成功收購的可能依然存在。

結束今天與國內的視訊會議，喬栖去陽臺上接起了顧簡初的電話，關于開普敦的情況就算喬栖不說顧簡初也能猜到一二，正如喬栖也猜到了林秩敢放言收購的底氣在哪裏，他心甘情願的朝網裏鑽也就不要怪人要收網。

“心情不錯？”

夏爾今天帶喬栖出了海，所以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現在，“你那邊還順利嗎？”

“還算順利。”顧簡初簡單回答後，繼續問，“今天那些邦尼特先生又帶你去了哪裏？”

喬栖輕笑的聲音搔得顧簡初心癢癢的，她說道，“去了海豹島。”這一趟南非行讓她差點以為自己是真的來觀光的，這裏的一切雖然陌生但極其接近自然令人着迷，她做着守株待兔的事情自然空下來大把的時間，才有了這樣的錯覺。

顧簡初每次聽她談及那位法國先生的精心安排，臉上的表情都不大好看，這點喬栖也有所察覺，所以回答漸漸是一筆帶過，但她不知道的是這期間顧簡初見了喬治三次，所關注的問題都是盡快阻撓林秩的等款計劃，這樣喬栖就能盡早結束她的南非行。

至于怎麽做？當然是喬治利用自己董事的身份，再借助瑞豐強勢介入收購的意外，或說服或拉攏其他董事，投票要求對鉻礦收購的計劃重新評級，一旦成功，林秩與銀行談攏的貸款計劃就會因為項目流失而破産。

TIE公司內部傳出夏爾更傾向與瑞豐的消息，威頓內部對收購的分歧同樣也傳給了臨時變卦的兩位股東，一時間三方都處在左右為難、搖擺不定的境況之下，唯有喬栖像是很專注的在南非旅行。

很多時候，事情的轉變只在一天之內，在喬治的努力下董事會最終給林秩的這次收購降級，帶來的連鎖反應則是銀行單方面也對此次放貸叫停，接着他許諾的高價收購就無法兌現，這一切的發生正是顧簡初陪林秩共進午餐的時刻。

顧簡初瞧林秩越來越黑的臉色，眉梢輕揚，自顧吃着自己的食物，等到林秩挂了電話只匆匆說了句，“我有點事今天就不陪你了。”跟着人就飛奔出了餐廳，她切牛排的動作沒有停，只是嘴角勾了抹淺笑。

生意場上不講臉皮這種事，先前臨時變卦的兩位股東一得到消息立馬回過頭去聯系許陽浦，而此刻，瑞豐一行人正在喬栖的帶領下在TIE鉻礦公司的大樓裏進行一場談判，前幾日的相互試探今天終于擺在了談判桌上。

瑞豐這邊這十天一直在重新評估此次收購，考慮到境外公司國內控制容易出現盲區，所以瑞豐願意讓出大部分控制權，但作為公司經營主體的鉻礦所有權将歸瑞豐持有，也就是說公司的經營依舊由夏爾主持，相應的公司內部結構也不會有太大的調整。

瑞豐開出的條件不算苛刻，況且公司資金嚴重短缺，夏爾最終只能選擇接受，但是相較于林秩一上來的惡意收購，喬栖的做法已經讓他非常滿意了，臨近談判結束，一些收尾的細節程序還有在當地部門的申請都由瑞豐市場部的人接手。

談判一經結束，許陽浦在喬栖耳邊低語幾句，夏爾原先打算邀請她去鉻礦開采場看看，但見她有事也就作罷，喬栖起身與他表達歉意後，與許陽浦一同離開了TIE趕往下一個談判地點，也就是原先答應抛股的兩位股東再三要求見面的地點。

在這裏找到一家中式茶舍也真是不容易，喬栖擡眼看了看似模似樣的門樓，眉梢跟着彎了彎，那兩位股東親自等在門口将她迎了進去，她絲毫沒有因他們先前爽約而顯露不快，依舊是溫和有禮的模樣，許陽浦面無表情的跟在她身後進了茶舍。

“喬小姐，上次我們談的價格如果沒有異議今天就可以簽約。”

茶還沒喝兩口對方已經迫不及待，喬栖悠悠喝着茶淺淺一笑，但話裏卻透露着冷淡，“瑞豐與貴公司的合作已經談完了。”

這樣的态度也在對方的預料之中，緊跟着問道，“那喬小姐覺得怎樣的價格合适？”

喬栖放下茶杯，緩緩擡手，許陽浦将兩份文件放在她瑩白的掌中，她轉手将兩份文件遞了過去，說道，“二位可以帶回去慢慢看，我在這邊還要待上兩天所以不用着急答複。”她起身，依舊面帶淺笑，“我非常期待與二位的合作，不過我還有事要處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前後不過坐了十分鐘的時間，一杯茶的功夫，面前兩位股東的可得利益硬生生被砍了三分之一，他們心裏也是又急又氣，讓錢白白打水漂任誰都舍不得，瑞豐的合作暫且不管，他們又立即去聯系林秩依舊打算以原先的價格出售股票，可惜林秩那邊一整天都聯系不上。

威頓裏，喬治乘勝追擊要求林秩承擔此次收購的前期損失，林秩再次想到了顧簡初，不過這一次不是追求而是尋求合作。

林秩來到榮放在美國的分公司向往常一樣徑直走向電梯，卻被前臺攔住，前臺小姐禮貌問道，“林先生有什麽事嗎？”

林秩有些不耐煩，“你看清楚我是威頓的林秩，我哪次來不是直接上去找你們家顧總的，今天又有什麽好問的？”

前臺小姐依舊面帶微笑，禮貌道，“不好意思，我剛剛查過你沒有預約所以不能上去。”

“你什麽意思，我都說了我是威頓林秩，我跟你們家顧總的關系不一般，我跟你們家所有顧總的關系都不一般，我要見顧簡初你要她下來見我。”

“先生，真的不好意思，你沒有預約不可以見顧總。”前臺小姐見林秩态度暴躁，補充道，“先生你要是再這樣我就要叫保安請你出去了。”

“行，我自己打電話給她，我看她讓不讓我上去。”

顧簡初并不意外林秩會來電話，她接起，語氣平常，“有什麽事嗎？”

林秩怒道，“是你叫他們不放我上去的？顧簡初你什麽意思，過河拆橋？見我在公司出事就要假裝不認識我了？”顧簡初冷笑的聲音傳來，林秩只覺兜頭一盆涼水居然有了懼意，于是哄道，“簡初，我們談談好不好，我還沒有輸，只要我們合作我還是有勝算的。”

“林先生，威頓的事情與榮放無關。”顧簡初的聲音絲毫沒有起伏，如同她的神情沒有半點波動，“還有，你要想跟榮放合作應該去找顧明逸而不是我。”說完就把電話挂斷。

一聲聲忙音徹底激怒了林秩，他将手機摔在地上，前臺小姐見他如此急躁有些害怕叫來了保安，在他尚未有其他動作之前将他請出了大樓，在這之後顧明逸連續打來三通電話，全部被顧簡初挂斷，她的臉色讓坐在對面的顧凡初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林秩氣歸氣但冷靜的也很快，他回到威頓召開了臨時會議，趁TIE股票漲勢正好時抛售股票，收購雖然失敗了但損失并不大，由于他的大量抛售，連續漲停的TIE股票開始出現下滑，而這一切也都在喬栖的意料之中。

一天之後連續飄綠的TIE股票首次變成了紅色，當初抛股的兩位股東知道大勢已去，在臨近十二點的時候致電許陽浦表示願意接受瑞豐開出的價格，歷時二十多天的收購終于宣告結束，喬栖準備在臨行的前一天給新夥伴舉辦一場晚宴，地點就選在她暫居的葡萄園。

TIE股東結構重組後的新股東舉辦晚宴，全體公司員工都在出席名單上，其實這場晚宴更像是一場公司內部聚會，一直以來的公司動蕩終于塵埃落地，公司所有員工也很好奇這位來自東方的女性有着一張怎樣的面孔。

喬栖穿了一件無袖高開叉禮服，樣式普通，但多加了一條酒紅色細穗披肩，長發燙了卷一邊定型在兒後，能看清她今晚戴的一對珍珠耳環，她淺笑便如沐春風，大多數人對她的初印象都是高貴淡雅。

夏爾陪同在她身邊為她介紹前來攀談的陌生面孔，偶爾也會說一些小八卦逗她開心，她笑起來總是眉梢彎彎輕柔和煦，或許她不夠顧簡初美豔，但卻給人如瑩白月光般的溫潤質感，并不強勢卻獨一無二。

舒緩的音樂聲響起，夏爾的身體朝向她前傾做出邀請的姿勢，說道，“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喬栖微笑，“我沒法接受你的邀請因為我不會跳舞。”

她一貫是坦誠直接的這一點夏爾也有所了解，所以他只好擺出惋惜的表情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希望以後會有機會。”

她微微偏了偏腦袋并眨了下眼睛，說道，“或許會吧。”

這還是夏爾第一次見她如此俏皮的一面，與談判桌上的她同樣讓人心動，他說，“這一次能與你合作讓我十分榮幸，你擁有一顆能策劃出最佳方案的頭腦。”

“我并不認為瑞豐的方案就是最佳方案，但我秉持的是要把當下的方案做到最佳。”

這句話令夏爾震驚，于是他舉起了酒杯，“敬你的方案最佳。”

喬栖也舉杯說道，“謝謝。”

因為酒會是以喬栖為代表的瑞豐舉辦，所以這一次她沒有提前離場，而是大方得體的與人交談，從始至終沒有半年倦怠的神情，直到回到房間，她的疲憊的神色才有所展露。第二天夏爾去機場送她，飛機飛離跑道的那一刻這趟南非之旅終于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