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一

喬栖比平常晚了半個多鐘頭到公司，姚秋在二十分鐘前給她打電話時她車正開在半途中，她告訴姚秋讓許陽浦九點去她辦公室，姚秋原以為她遲到是因為身體不适，但聽她語氣沒有異常就放下心來。

可電話一挂上她又忍不住開始好奇喬栖遲到的原因，她跟喬栖以來除了少數幾次特定原因，喬栖從來沒有遲到過，她的準時幾乎是整座瑞豐的奇跡，喬栖這次到底是因為什麽遲到姚秋實在很想知道。

喬栖的遲到剛好被其他遲來的員工在電梯裏撞見，幾個人不知是該打招呼還是假裝沒有看見等下趟電梯再上去，倒是喬栖看見他們微微一笑，他們也不好再裝看不見只能硬着頭皮進了電梯。

從喬栖家到榮放比到瑞豐少繞大半個環線，所以顧簡初到公司的時間剛剛好，她坐在辦公室裏想起早上幕幕，這個時間正值早高峰不知喬栖是否到達了瑞豐，于是她給喬栖打去了電話，說來也巧，此時瑞豐的電梯門剛剛關閉。

密閉狹小的電梯廂內，幾個人盯着地板屏息靜氣，努力減少呼吸頻次放輕呼吸深度，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喬栖手機鈴聲響起時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千萬別是自己的電話，等聽見喬栖接聽的聲音後又都悄悄呼出一口去。

幾個人雖然都怕聽到不該聽的機密但還是豎起了耳朵，不肯放過這個偷聽的機會，他們不敢看喬栖的神情，可從她輕輕柔柔的語調裏能感受到電話那頭是極為親密的人，聯想到上次有人給喬副總送花，一則關于喬栖的花邊新聞就這麽順理成章的從電梯裏生産了出來。

不知經過幾層加工潤色這則八卦再回到三十四樓的時候，喬栖這個神秘戀人已經變得有名有姓，今早遲到的原因也被虛構的有板有眼，姚秋給樓下行政部打去電話，讓他們立刻處理公司內部對喬總的流言，還要調查清楚這流言的源頭在那裏。

喬栖跟許楊浦在辦公室裏開會對這些一無所知，U.E委任的另一個項目負責人叫托馬斯，雖然U.E對外宣稱有兩個主要負責人，但很明顯後來的托馬斯更為至關重要。

“喬總，飛機定在下午三點，現在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不用了，你去通知風投、市場還有營銷幾個主管半個小時後上來開會，還有讓姚秋進來一下。”

姚秋敲響兩聲門板然後開門走了進去，裏面的喬栖正在伏案書寫，聽見她進來擡頭示意她稍等，她以站姿的優勢對喬栖的寫寫畫畫一覽無餘，喬栖在設計一副耳環，雖然只是簡單勾勒的雛形但樣式已躍然紙上，她現在做的是将對耳環的設計想法标注在一旁。

姚秋篤定這不是給她自己設計的，她跟了喬栖這麽多年太了解她不會在首飾上多花心思，猛然的她想起公司上午瘋傳的流言，可這幅耳環分明是為女性設計的，不知為何跳入她腦海的是顧簡初，那個明媚動人任誰都會喜歡的女人。

喬栖習慣性的在最後一筆落下時用力停頓，她檢查草稿查看是否有遺漏才将它遞給姚秋，“找一家珠寶公司先把設計稿做出來。”

“好的，喬總。”

喬栖看了眼時間，說道，“你出去叫陽浦他們進來吧。”

會議持續到下午一點半，姚秋已經給幾位高管定好了午餐，喬栖跟許陽浦來不及用餐只能打包三明治在路上吃，好在路上沒有堵車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機場。

飛行時間長達十幾個小時，落地時間在次日的當地下午，金之宇早早就來到機場等着接喬栖，喬栖上機前給他打去的電話，告訴他這次美國之行讓他一路随行，挂了電話的金之宇摩拳擦掌掩飾不住的興奮。

他自從被送來美國幾乎遠離了瑞豐的一切工作，雖然以前在國內他也不曾過問公司，但是至少在豐瑞裏一直都有挂職，偶爾也會參與些小項目的運作，等這些特權被硬生生的剝奪後他又不停的懷念過去。

不過高興歸高興他卻沒主動跟家裏提起這件事，喬栖與金家的關系複雜，與金之寰又有直接的利益沖突，他要學着沉住氣才行。

喬栖見到他後先是一笑，問他，“我發給你的資料都有看過嗎？”

金之宇沒有金之寰的陰郁，二十五六的年紀還在成長階段，笑容燦爛，“都看過了，這段時間還請栖姐好好指教，我一定會認真努力不讓栖姐失望的。”

喬栖被他逗笑，“今年是不是要畢業了？”見金之宇點頭，“準備好重回瑞豐了嗎？”

金之宇立正站好半是玩笑半認真的說，“那就要看喬總這二十天裏對我的考核結果了。”

“有不懂的地方就問陽浦。”

許陽浦推着行李車面無表情的跟在喬栖身後，金之宇回頭熟稔的與他勾肩搭背，“許特助，這段時間也請你多多指教啊。”

“小少客氣了，我沒什麽能指教的東西。”

“許特助就不要謙虛了，我們瑞豐的許特助可是衆多公司重金挖搶的對象，連我都想把你從栖姐那裏要過來。”

許陽浦挪動肩膀躲開金之宇搭在肩頭的胳膊，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小少有需要随時都可以打我電話。”

許陽浦跟姚秋是喬栖的左膀右臂，不管從工作能力還是忠誠程度上都令人羨慕又嫉妒，金之宇開始也不明白，為什麽這兩個人在喬栖還沒起勢的時候就願意跟她奔波勞累，不過現在他倒是明白了，因為喬栖這個人值得。

喬栖這一趟來不單只為U.E這一個項目，所以從來的第二天起她幾乎不是在開會就是在去開會的路上，金之宇還是頭一次見識她工作的狀态，一連十幾天後，不得不感嘆一句能力都是磨煉出來的，而他栖姐更甚。

晚上是在美華僑舉辦的酒宴，他好說歹說才把喬栖給勸來，美其名曰拓展在美人脈順便放松身心，喬栖無奈答應，她沒有刻意打扮但一經出場便讓人矚目，她優雅端莊又極具東方女子的溫婉，這裏也不是國內，不會有謠言來影響她的大受歡迎。

顧凡初是上次隔着車窗玻璃看過喬栖一眼，沒有太多的印象，這一次再見委實令他眼前一亮，原想上前攀談奈何她身邊男士絡繹不絕。

喬栖應付的有些疲乏，她在金之宇耳邊低語兩句後帶着許陽浦離開了酒宴，等到顧凡初從別的圈子裏退出來再去找她，才發現整個宴會廳都沒了她的倩影，顧凡初竟有些悵然若失之感，又為自己沒能抓住機會而懊惱。

酒宴結束後不久，顧簡初剛好找他有事，聊完工作之後就聽他問道，“上次你跟瑞豐的喬小姐一起來看展會你是不是跟她很熟？”

無端端提起喬栖，顧簡初推測兩人應該碰到了，“有什麽事嗎？”

“沒有，只是剛才在酒宴上遇到她了，你又正巧打電話來就想來問問。”顧凡初及時打住話題，又說，“聽說她這次來也是為了U.E的項目，而且，據傳她跟托馬斯是老相識了。”想到這裏顧凡初的那點熱情瞬間熄滅，當前他們之間是最大的競争關系不宜談情。

顧簡初的眉間一擰，“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我就想跟你說下這件事，怕到時候你們因此鬧得不愉快。”他已經走到了車邊，他一向不敢給顧簡初提建議，但這次思來想去還是開了口，“簡初，我覺得你在國內最重要的是要争取到吳爺爺的支持。”

顧簡初心中有數，于是說道，“我知道怎麽做。”

顧凡初發動好車子，“如果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挂了電話，顧簡初捏了捏眉間，她想拿下與U.E合作這件事顧明逸已經有所察覺，她知道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而現在U.E那邊未知風險加大顧勇這邊又打草驚蛇，一時之間竟然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真是夠她煩的。

同樣覺得煩悶的還有金之寰，喬栖雖然人不在瑞豐大樓，但臨走前交待下去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推進，趙向前的每一次彙報都無疑是在他的焦躁上添柴加火，何況他爺爺的态度這一年來越發的不明朗，這也更讓他不安。

金芝蘭跟他從小一塊長大一眼識破了他的強作平靜，“還沒想好怎麽做？如果喬栖這趟去真的把U.E談成，不用爺爺表态董事會可能都不會再看好你。”

金之寰的臉色立即冷了下來，“不用你來告訴我這些。”

金芝蘭不以為然，“我最親愛的哥哥，U.E很關鍵，你真的不打算在這上面做文章嗎？”

金之寰在長久的沉默後說道，“U.E能給瑞豐帶來巨大的利潤，如果爺爺知道我因為争權而不顧公司利益，到時候只會帶來更壞的結果。”

“那就不讓爺爺知道呗。”

金之寰看着對面的金芝蘭，眼神仿佛能把她穿透，“看樣子你已經做好了打算。”

金芝蘭笑得高深莫測，“把瑞豐關于U.E的一切都通過齊二透露給齊思妙，讓她去做出頭鳥，到時候真出了問題就全推給齊二。”

“齊思妙？”金之寰不解，“她能做什麽？”

“哥哥，你可千萬不要小看女人的妒忌之心。”

“她有什麽好嫉妒的？金家跟她有什麽關系，說到嫉妒難道不該是你更嫉妒喬栖？”

金芝蘭好端端遭了金之寰一通埋汰，用力白了他一眼氣道，“她不是嫉妒咱們金家家大業大，她是嫉妒顧簡初看上了喬栖而沒有看上她。”

金之寰更加的難以置信，“你是說顧簡初跟喬栖？”他又突然一笑，“有趣，這太有趣了，如果齊思妙能把她跟U.E的合作攪黃我就有辦法踢她出瑞豐。”

金芝蘭得意的笑了笑，“她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