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緣是故人來

“哥哥，這些年來辛苦你了。”清澈的眸子注視着身旁的男子，她知道那些市井上的流傳不過是他的僞裝。傅琉風從小就聰明，她深知他的習性，又怎會相信那些謠言。只是若不這樣做，只怕傅琉風活不到她回來。

他們看到的是傅琉風光鮮亮麗的外表，誰又能看到他背後的艱辛。

傅琉風微微一愣，似是沒有料到她會這般說。

而傅琉月卻是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嘆了口氣，目光盈盈卻又堅定的看着他，“當年爹娘接連出事怎麽可能是意外？既然不是以為，那就只能是人為。後來我又不幸在宮中被下了毒，而那些相關的宮人皆被賜死。雖說是為了給我們左相府讨回公道，但又怎會不讓人懷疑他別有用心，做出這些不過是為了滅口罷。我雖然是女子，但也不是那般無知，這些年來，我也是想清楚了不少事情。如今我回京，這一湖水只怕又會再起波瀾，哥哥早些做準備也是好。”

久久的，傅琉風呆愣在原地，他本以為她什麽都不知，卻沒想到她卻是什麽都知。

“你......究竟知道什麽？”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不肯定的問道。

“至少，那些我們左相府的不幸。”

一語落下，傅琉風終于明白了這個妹妹遠比他還要聰慧，他又自豪又憂心，“月兒，雖然我不知你想做什麽，但是你自身的安危最是重要。若是出了什麽事，定要和哥哥說。”

心知對方是真心為己，傅琉月目光漸柔，“哥，倘若我真是手無縛雞之力，只怕這次傷的就不是手臂而是要了命了。”

她說的事實，她雖然身子不好，沒有手頭上的功夫，但是她身後還有一直以來苦心經營的勢力，以及這一手的毒蠱之術。

不過這些她并不會全然告之，并不是信不過他，而是人在必要的時候都需要留一手底牌。

傅琉月只是挑挑揀揀幾件不大的事情告訴傅琉風，但僅僅只是這些事情就已經讓他足夠吃驚。

眼中的驚異一直沒有散去，等傅琉月說完，他才慢慢緩過神。

“這些事絕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只是片刻，傅琉風就皺眉警醒道。

傅琉月了然點頭，若非怕傅琉風擔憂，她也不會揭露自己的一些老底。她知道傅琉風有自己的勢力，能夠保障他的安全，她也要告訴他，她也有能力保護好自己。

與傅琉月再說了幾句後，傅琉風起身告別。

看着轉過院子消失不見的身影，傅琉月換來瑤光伺候着她更衣。

只是這麽一會兒，手臂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小姐，就算您不想老爺他們擔心，您也要好好擔待着自己的身子。若是這般不愛惜，這傷口這輩子怕是好不了了。”瑤光一邊給傅琉月上藥，一邊又忍不住抱怨。

“我怎的不知自己身邊還多了個小老太太？”看着瑤光緊鎖着的眉，傅琉月忍不住打趣道。

“小姐！”瑤光忿忿躲了下腳，她的小姐還是這般不把自己當回事兒，這傷口還留着血，還能笑盈盈的開她玩笑。

“好了，我的好瑤光，我聽你的就是了。”見藥上的差不多，傅琉月放下袖子，“這院子裏還有些空閑，等下你去爺爺那兒說聲，去府外買些丫鬟婆子，也讓我們的人插些進來。爺爺哥哥身邊都是些男子，而西苑那邊的人我也信不過，只能讓你出去跑一趟了。”

告知言恪與星雲去了處理京城中暗樁的事宜後，瑤光便退出屋門去辦事了。

院子中還留了幾人，那些都是傅琉風派來的人。傅琉月将她們都安排到了外院，而她坐在屋前的石凳上，看着屋前開得豔麗的海棠，煮着茶。

袅袅煙霧讓院中的青衣女子的身影愈發不真實，只見她手持茶勺，露出一截凝霜似雪的皓腕。

南宮淺翻牆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色。

“傅小姐當真是好心情，前不久才遇了刺，現在就如此閑适的賞花喝茶。”

聽到熟悉的聲音，傅琉月的動作一頓。她雖沒有武藝傍身，但比起一般人還要靈敏許多。而這南宮淺卻能做到毫不驚動她，只怕對方的身手已在言恪之上。

“我剛與久別重逢的親人見面，心情自然是好。我倒是不知，南宮大人為何要做牆上君子，要知這擅闖女子閨閣的習慣可不好。南宮大人或許是闖慣了，可我卻不是那般不在乎閨名的女子。”傅琉月擡起頭，一雙清冷的眸透過袅袅霧氣，看向那搭着一只腳坐在高牆上的男子，“南宮大人還是快快離去為好，這若是被人發現了，明日京中關于南宮大人的風流謠言只怕是不少。”

傅琉月雖說的輕巧，但心中實則警惕。此時她周圍沒有人在，若南宮淺奉命前來取她性命，只憑她也不知能不能從南宮淺的手下逃脫。

“呵，我倒是想看京中有何人敢傳我的流言。”南宮淺狂妄一笑，翩然一躍，眨眼間便落到了地上。他幾步上前，在傅琉月面前坐下，鳳眸輕挑，“怎的，客人來了，傅小姐怎不泡杯清茶以示歡迎？”

“不知南宮大人是否聽過一句話，相請是客，不請自來方為賊。”嘴角含笑，傅琉月原本緊繃的身子也松了幾分，看這人的樣子，并不像是來取她性命的。但南宮淺此人向來心思難測，她也不敢完全松懈。

“好一個賊，不知琉月可曾看到過我這般俊俏的小賊？”南宮淺挑挑眉，轉而又是笑容一斂，嘆了口氣，“我本以為你我二人之間不會這樣客氣。”

被突然叫了聲名，傅琉月握着茶匙的手一頓，看着面前妖豔的男子不解道，“何意？”

她并不記得和此人有過交集，即使是在八年前，她的印象中并沒有這個人。今日，确實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看着傅琉月沉默，南宮淺眼神一暗，很快又被他掩飾過去，笑聲出，“難不成琉月不記得伽葉寺的事兒了嗎？”

伽葉寺？傅琉月垂眼，她曾經确實常常去伽葉寺，不過那也是她的母親尚在人世時。只是經過南宮淺這樣提醒，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人。

她驚訝擡頭，看着眼前這個比起女子還要美上幾分的男子。若是她沒錯，那他的變化還真是不一般的大......

知曉女子已經憶起，深沉的眸中染上了一分笑意，“琉月可是想起來了？”

“你是寺中的那個孩子？我記得......”她記得他全身都是燒傷，皮膚潰爛，她怎知那個容貌盡毀的男孩，現在變的這樣光彩奪目，又發展了這樣的勢力。

“得高人相助，這張臉倒是恢複的不錯。”

也不知是不是傅琉月的錯覺，在說這句話時，他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