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認賊做母

經蘇瑾一提醒，周天淵一拍腦門，“我怎麽就給忘了。”

自顧自走到一旁的軟塌上，懶懶一倒，順手撈過桌上的茶水，半眯着眼小口飲着，“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大事嗎？”

蘇瑾挑了挑眉，從身側取出一張幹淨的白紙，在桌上鋪平，不語。

“你難道一點興趣都沒？”一把扔開手中的茶盞，周天淵支起身子半誘惑道。

這一次蘇瑾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自顧自磨着硯臺，哪裏有什麽感興趣的模樣。

“哎，笑面狐，我可不相信你什麽風聲都沒有聽到。”轉了個身子，把臉湊到蘇瑾面前小聲道，“你的那些影衛可不是白養的，若是什麽都不做，不如把他們給我，我也好物盡其用。”

手中的動作一頓，蘇瑾面無表情的擡起頭，波瀾不驚目光瞥了一眼正在賊笑的周天琦，“你竟然說了是大事，你說還是不說對我有什麽影響嗎？”

笑臉一僵，周天淵抖了抖眉毛，他說的好像是挺有道理的。如果是大事，要不了多久蘇瑾也好知道。

周天琦不甘心，看着蘇瑾又不緊不慢的開始磨墨，嘴角一咧，将死纏爛打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從別人那聽說的和我告訴你的總有些差異，這事兒還和我四哥有關系。上次在禦花園的那個傅琉月你也是看到了，不論長相還是性子都挺對我胃口的。”

“我日日給傅小姐把脈治病，外貌長相自然是清楚。不過......”蘇瑾頓了頓，掃視了周天淵一眼，“對你而言，只要女人還過的了眼，哪個不對你胃口。”

“你這純屬污蔑！”周天淵伸手在桌上一拍，硯臺晃出了幾滴墨汁，又再一次讓一張白紙作廢。

蘇瑾嘆了口氣，“看來今日确實不宜寫字作畫。”言罷，大有撒手不幹的意思。

“別！”周天淵伸手阻攔，奪過蘇瑾手中的硯臺，讨好似的開始研磨，“你可以繼續！”

“雖然忠義侯府不缺銀子，但這些上好的宣紙可不便宜。”

“這有什麽，等下我就讓人給你送一摞來。”咬着牙，他有事相求，他忍。

蘇瑾點點頭，面色不變的又取出一張紙，看的周天琦面部一陣扭曲，心中暗暗戳着這笑面狐的脊梁骨，他這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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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與左相府家的小姐的婚約取消了！”說完，飛快的看了蘇瑾一眼，見他沒有露出絲毫詫異的神色，心中有些拿不準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于是心下盤算着，将整件事情都給他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問上一句，“你看四哥他到底是不是被人暗害的？”

“害與不害又有什麽關系？是他技不如人，這婚事已經取消，這結果重要嗎？”他雖想到傅琉月會在迦葉寺動手，可他沒有料到的是，她竟然會用這種方式，只能說她的心也狠。

香爐裏飄起的袅袅青煙，若菊若蘭的香氣萦繞在他的周圍。他清晰的記得她送他這些香時說的那句話：君子當配菊蘭香。他在她的眼裏，是君子嗎？

眉間化開一縷溫柔，快的讓人捉不住，又似天邊轉瞬即逝的煙火，閃耀一剎那又消失殆盡。

“你這麽一說也有道理。”周天淵撓了撓腦袋，歪着頭看了眼燃着的香爐，“你說這傅琉月被皇室中人退婚，日後定然沒人敢求取，你說我去和父皇求一下，将她許配給我如何？”反正他覺得她挺有意思的，娶來一定不會煩悶。

冷眼一掃，蘇瑾寡淡的聲音響起，“只是取消婚約，并不是退婚。”

“那又如何，反正在外面的人看起來就是這樣，他們只管能給左相府抹黑就行，哪管真相如何。”莫名的一冷，周天淵縮了縮脖子。

“寧王爺也是王爺，你娶了應該成為你嫂子的女人，你認為皇上會允許？還是說你本意是為了讓什麽女子為你吃醋？”

蘇瑾平平淡淡的聲音，卻讓周天淵動作一頓，眸中劃過一道刺痛，臉上卻滿不在乎道，“我娶傅琉月和木馨雅有什麽關系？”

“我有說是吏部尚書家中的那位小姐嗎？”清晰的看到周天淵瞬間變得難看的面色，蘇瑾平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大智若愚，寧王爺确實聰慧，能忍常人不能忍。只是寧王爺要知道，過猶不及。有些話不說，一旦錯過，只怕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說出口了。”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傅琉月，心中不喜就去争，這也是他不出手，只是在暗中推動的理由。

“你說的輕巧。”周天淵将手中的硯臺在桌上一放，有些自嘲道，“就算她不嫁給秦然那家夥，皇後也不會讓她嫁給我。要知道，她本該是我的王妃！”

眼中的刺痛是那樣的深，這一副為情所傷的模樣，任誰都不會相信這是個恣意潇灑的寧王爺。

蘇瑾并沒有感到意外，周天淵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他确實沒有相争的心思，或者說，他仇視太子一系，當年皇後害死阮貴人，又将他養在膝下，就是為了表現出她慈母大度的樣子，暗中卻想方設法的養壞周天淵。若不是當年阮貴人之死他看在眼中，他只怕早就變成皇後希望的那個樣子。這種認賊做母，又忌憚對方的勢力敢怒不敢發的感覺，他很清楚。現在皇後又奪走了他深愛之人，前仇舊恨早就已經将他壓的喘不過氣。

至于周文帝，蘇瑾勾起一抹冷笑，明明知道周天淵母妃是皇後害死的，但他還是選擇視而不見，周天淵早就對這所謂的父親心如死灰。如果不是如此，他又怎會與周天淵為友？

看着周天淵因為仇恨有些扭曲的俊顏，蘇瑾的聲音如冬夜的寒風，“如果木姑娘一無所有，身敗名裂你還願意娶她嗎？”

“願，為何不願！”雖然有些不理解蘇瑾的話，周天淵還是飛快的脫口而出。木馨雅于他是最後的一點溫暖，在他年幼喪母的時候就陪着他，兩人的情誼怎麽會是那些世俗之物可以阻擋的，又怎會說抛就抛。

對周天淵的回答蘇瑾并不意外，他只是意味深長的道，“若是有一日木姑娘真的遭遇了這一切，還忘你不要忘了今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