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正面交鋒

他們到陳秋家門口的時候天上還能看見星星。

“砸門！”随着老太太一聲令下，江六子跟黑瘦兒抄起旁邊的木頭就開始砸，連砸帶踹。

陳秋家的門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哪經得起這麽砸。三五下下去，門再也支撐不住了，一聲悶響整個掉了下來，砸得地震了震。

陳秋正睡得香呢，一個激靈坐起來。“出事了”。

“什麽事姐姐”小勇揉着眼睛。

“姐姐出去看看。”陳秋迅速地穿上衣服。

還沒來得及穿上鞋呢，外面的叫罵聲就此起彼伏了。聽着聲音，有男有女。

陳秋一想，壞了，一準兒是那倆流氓帶着人來了。

小勇也沒了睡意，一骨碌爬起來，瞪大了眼睛往外瞅。

“別怕，姐姐會武功”陳秋握緊了拳頭，在小勇面前晃了晃。

“嗯，我跟你一起出去，情況不好我就跑去找人”小勇也攥了攥自己的小拳頭，他堅決不能讓流氓帶走姐姐。

“好，我先出去”陳秋說着就外走。

剛走出正屋，陳秋發現門竟然被砸下來了，頓時火冒三丈，拼了！不能這麽欺負人，今天必須給這兩個流氓點顏色看看，邊走邊挽袖子，一定要收拾他們。

老太太出生入死的習慣了，一看陳秋這是要動手啊，好個小丫頭，長得也不賴，這小脾氣，不當孫媳婦可惜了。

只怪自己這孫子不争氣啊，要不然娶了這小丫頭，生個兒子又是一條好漢。

“怎麽着，想動手？”老太太噌地從小推車上下來，閃電般的站到最前面。

“動手怎麽了？你們這流氓做法就是欠收拾”陳秋眼裏冒火。

“行，你趕緊打，朝我老婆子這裏打，打呀！”老太太把頭抻到陳秋眼前，叫嚣着“有本事打死我老婆子”

“行，我這就打死你”劉大叔拿着鐵鍁沖了過來，他這一晚上就沒睡沉，生怕這波人再殺回來，還真讓他猜中了。

陳秋趕忙上去拉住他，這老婆子一看就是無賴慣了的，精明着呢，把她打傷了，恐怕更麻煩。

劉浩緊跟着跑出來，死死地拽着他爹。

劉大叔氣得手直哆嗦，指着江六子跟黑瘦兒“昨天就應該打斷你們的腿”

江六子往後一縮，老太太立馬接話“行，六子，讓他打，打斷了你媳婦伺候你”

“不要臉了你”劉大叔掙脫開劉浩跟陳秋，上去就給了江六子一記大耳光。江六子這小身板，經不住劉大叔這一巴掌，愣是翻了好幾個骨碌。

“你打我！你打我！別打我孫子，我孫子哪兒錯了，來找自己媳婦哪錯了？我們家這是造什麽孽了，自己家的媳婦連看也不能看一眼，為了定這門親，我把老頭子吃藥的錢都給你們老陳家了，我老頭子死得不值啊”老太太見孫子挨了打，撲過去抱着孫子就哭，那樣子要多可憐就多可憐。

這時陳秋家門口已經不止這幾個人了，左鄰右舍的幾乎全到齊了。

“大田媽，你去找村長，我去看看，大田，你去看着小勇”張大叔安排了一下，拿起棍子出了門。

老太太見人越來越多，更來勁了。

“大夥兒給評評理，十五年前，我們為了他們家送了我老頭子的命，現在要來娶媳婦兒來，他們家死活不認”

人群中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別聽這老婆子胡扯，他們一家人無賴着呢。”張大叔穿過人群，站到老太太面前。

“老張，話可不能這麽說，畢竟是定了親的”媒婆大建媽說道，她最讨厭這種退親的，最後壞人都讓媒婆做了。

“現在哪有逼着孩子嫁人的，你當這是舊社會呢？”張大叔毫不客氣。

“這不是社會的問題，是講不講信用的問題”大建媽翻了個白眼。

“要定親也得孩子同意才行，不經孩子同意這不是賣孩子嘛”張大叔據理力争。

“戚！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呸，真有臉說，這都新時代了知道不？”張大叔真是看不慣媒婆這幅德行，好歹也是一個村的，竟然幫着外人說話。

正說着，村長披着衣服呼哧帶喘地跑了過來。

他路上聽大田媽大體說了一下情況，心想堅決不能讓這種定娃娃親的事在他們村發生。

自打新政策實施以來，上頭領導天天開會，三令五申嚴厲杜絕這種娃娃親事件，婚姻必須建立在雙方自願的基礎上。

估計自己明年也就卸任了，這一世好名聲可不能讓這件事給毀了。

“村長來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

“村長，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我們來看自家兒媳婦，沒讓進門不說，還把我們給，給打了”老太太泣不成聲。

“陳秋，怎麽回事？”村長沒理老太太，直接問了陳秋。

“昨天開始，他們就拿着一張紙來騷擾我，說是跟我爹簽的契約，讓我跟他們走”陳秋清晰地說道。

“那你願意嗎？”村長問道。

“不願意”陳秋大聲回答。

村長點了點頭，轉身對老太太說“老太太啊，孩子不願意，咱們當大人的就別勉強了，我看咱再尋摸着給孩子重新定戶人家吧，重要的是，雙方自願。”村長特意強調了後面四個字。

聽村長這麽說，老太太掙紮着站起來，“誰說不是自願的，怎麽就不是自願的，他不自願我們家能把錢給他？！我老頭子白死了？！”聲音震天響。

“這契約真的假的還不知道呢？”劉浩站了出來，這事從昨天起，他就覺得奇怪。會不會是最近陳秋各個村收雞蛋，被人盯上了訛錢來了。

“不是真的？你把陳元那縮頭烏龜叫出來！我跟他說，跟你們這些人都說不着”老太太這才注意到當事人一直沒出來。

“陳元兩口子死好些年了”村長嘆了口氣。

“什麽？死了？！”老太太根本不信，怎麽可能，一定是裝死。

“真的死了，我可以去村委給你看銷戶記錄”村長說道。

老太太看着村長這樣也不像是說假話的，不怕，他死了還有證人呢，證人就是大槐樹村的張福來。

可是，張福來前些年也死了！

老太太徹底傻了眼，這是死無對證啊，又不甘心就這麽回去，孫子還等着錢救命呢。

“張福來死了，那他兒子呢？”老太太不信邪了。

“把他兒子叫來，問問知不知道”老太太重新坐上了小推車，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再看看江六子跟他媽還有黑瘦兒，全程一句話沒說，真是連鼻涕也趕不上！

“行，大建媽，你去把張國亮叫來”村長跟媒婆說道，今天這個事得掰扯清楚了，不然以後都是麻煩。

陳秋明白村長的意思，她自己也不作聲，這事今天就交給村長處理了，不管這事是真是假，村長都不會承認契約有效。就是這獨眼老太太确實是不好對付啊。

她看了一眼人群，來了好些村民，郭春花也在人群裏看熱鬧，想必現在快樂死了吧。

郭春花冷笑着盯着陳秋，天助我也，叫你個小蹄子再嚣張，還有錢修理房子，哼，修理完了也沒用，還不是得乖乖地跟這獨眼老太回家遭罪，想想就痛快。

等前腳陳秋一走，後腳她肯定有法子從小勇手裏把房子搶過來，到時再稍一收拾，正好給大虎娶媳婦。

正做着美夢呢，媒婆帶着張國亮來了。張國亮剛下地鋤了一會草，腳上都是泥，腿上露水還沒幹，就被媒婆抓了過來。

“張國亮，你認識這老太太不？”村長問道。

張國亮盯着老太太，鎖着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老太太倒是不怕看，橫豎這麽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