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79道菜:克裏斯的惶恐

之後的過程對克裏斯來說難度就更低了。

空空草雖說叫草，但體積并不小, 直徑可能比有些竹子還大, 雖說竹子也是草本植物。

這種植物內部完全中空，除了兩頭開口外, 具有很好的密封性，完全可以當管子用。同時, 還具備一種特殊的吸附淨化作用。

将浸泡後的百葉根小心地塞入空空草裏, 要把裏面完全塞滿，同時不能傷到百葉根，也不能讓一滴汁液溢出來。再加入特制的輔料秘方, 均勻地覆蓋在所有材料上。

這個輔料秘方類似于産生酒精的酵母, 是整個釀酒過程最大的秘密, 阿斯加德每一家酒館的老板都絕對不會洩露出自家秘方, 也就只有克裏斯才能嘗一口，就将整個秘方反推出來了。

接着, 用飛龍血将兩端封口，等飛龍血凝固, 整根空空草就完全密封起來了。

這還沒完, 最後要用梅裏斯礦石, 磨成粉末，在外面厚厚地包裹上一層，這才是最終形态。

做好之後, 就是慢慢釀造的過程, 期間需要在最合适的環境中, 不斷進行各種微調。

阿斯加德的文明技術其實挺發達，用魔法陣做到這些并不算困難，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只有在釀酒上才會這麽精細。

當然，在訓練空間裏，克裏斯想要做到這一點更為簡單。

通常來說，戰争嚎叫一年後就能釀成，但之後還要醞釀至少百年才能出酒，而赫娅手中的“精品”，都是千年陳釀起步。

不過，也不是所有酒都能承受千年的醞釀，對赫娅來說，每年出酒時，只有成色完美的那一兩只空空草裏的，才有資格醞釀成精品，剩下的釀個百年就拿來賣了。這也是為什麽必須要生長一百年以上的空空草才行，只有這種等級的空空草，才能承受千年以上的釀造而不腐不朽。

當然，對克裏斯來說，完全沒有這個問題，在他手中，每一支酒肯定都是一樣的完美。

不過，如果能預先練習一下肯定會更好。然而，這些食材都是克裏斯帶進來的食材，并不能在訓練空間具現。

訓練空間只會具現克裏斯已經擁有的系統食譜的食材，連自創食譜的食材都不會具現，除非達到發光的完成度。然而已經發光的食譜，克裏斯還具現它幹嘛？

至于帶進來的食材，克裏斯之前早就嘗試過，可以通過空間裝備帶食材進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實體，之前克裏斯也沒嘗試過制作。

這次進來前，克裏斯專門在外界做了點設置，也是想驗證自己的猜想，希望不是……

安置好這堆酒管，克裏斯開始練習新的食譜。

……

餘光瞥到克裏斯瞬間消失，芬裏爾愣了楞，爪子一瞪趕緊竄回來。

“嘔”，克裏斯剛從訓練空間出來，還沒反應過來，瞬間被一道白影撞倒在地。

“嗷？”芬裏爾有些迷惑，鏟屎官怎麽有突然出現了？

“唔，你這家夥是不是又長胖了啊！”克裏斯捂着肚子站起來，單手拎着芬裏爾的後脖子。

“算了，現在暫時沒空管你這家夥了。”克裏斯搖搖頭，随手把芬裏爾往地上一放。

芬裏爾鼻子動了動，并沒有接着去撒歡，而是繞着克裏斯轉了兩圈，眼神似乎有些擔憂地望着克裏斯。

靈魂漸漸恢複的芬裏爾神智也在複蘇，況且，犬系生物的鼻子都是感知情緒的利器，芬裏爾可以察覺到，克裏斯現在的狀況有些不對勁。

克裏斯看了看旁邊的沙漏，裏面的沙粒在自己出來的瞬間就控制其停止流動，可以看得出來，在訓練空間裏的時間很短，短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和往常一樣地進出訓練空間，練習食譜，偶爾玩玩，收獲還行，系統也是一如既往地屏蔽了無聊，枯燥等可能導致産生心理問題的情緒，克裏斯究竟在擔憂什麽？

撸着芬裏爾的狼頭，克裏斯心中翻江倒海地猶豫了好一陣，最終還是咬咬牙，從随身空間中取出了……

一根酒管！

包裹着梅裏斯礦石粉末的空空草，看起來就像一根石柱一樣，高一米左右，表面因為塗抹均勻看起來像粉刷過一樣。

将這根酒管懸浮在空中，克裏斯手中靈力湧動，凝結出一把冰刀。

戰争嚎叫的開酒要求也十分苛刻，首先，必須夠快。一旦拖泥帶水，有半點梅裏斯礦石碎屑掉進去，整支酒的風味都會大打折扣。

最關鍵的是，封口處的飛龍血，凝固之後，與百葉根化作的酒液接觸的部分，會形成一層特殊的物質。和外面的梅裏斯礦石接觸的部分，則會形成另一種物質。最完美的開酒，就是一刀揮過，将這兩層物質完全分離，不管是哪邊多了少了點，都會影響到酒的風味。

克裏斯一刀揮過，寒光一閃。

“铛”

堅硬的上層封口掉了下來，灰白色的切面上沒有半點雜質。

空空草裏，露出的琥珀色切面也無一絲雜色，在接觸到空氣後緩緩融化，濃郁的酒香散發出來，向着四周彌漫。

是完美的酒液！完全可以承受千年醞釀！

芬裏爾鼻子動了動，唔，是好酒的味道，不過也僅限于此了。作為一只阿斯加德狼，芬裏爾當然也喜歡喝酒，但是這酒液再怎麽完美，也只是剛釀出來的新酒而已，這種品質的酒芬裏爾見得多了。不過若是像真正的戰争嚎叫那樣，醞釀千年，怕是能把芬裏爾的舌頭都饞出來……

但很亂，芬裏爾就沒心思注意酒了。

“哐當”，整支美酒掉到了地上，酒液流出來潑了一地，空氣中的酒香愈發濃郁。

克裏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像是被什麽吓到，又像是怒急攻心，忽然沖出去，瘋狂拍打着吧臺臺面。

以克裏斯現在的力量，再加上恐慌到幾乎失去理智的靈力爆發，即使是钛合金怕也早就拍扁了，也就系統的吧臺還毫發無損。

“系統！出來！”

“系統！你***快出來！”

“系統，解釋！我**需要一個解釋！”

十分反常的，不管克裏斯怎麽呼叫，系統都沒有半點反應。

放以往，哪怕系統不打算解釋的問題，也會彈出來一句權限不足或者別的什麽，完全沉默，這還是第一次。

哪怕克裏斯稍微冷靜下來一點，用遍了各種方式向系統提問，系統仍然保持着沉默。

……

克裏斯為什麽那麽恐慌？

因為酒釀出來了。

一開始，因為訓練空間裏沒有任何能帶出來的東西，克裏斯一直以為那只是個思維空間，類似于潛意識之類的東西，在裏面的練習也只是形成肌肉記憶。

直到後來，克裏斯發現自己進入訓練空間的時候竟然會從現實世界消失，這才引起警覺。雖然消失時間很短，系統還會專門調整，确保克裏斯的前後狀态不會有任何區別，可這恰恰引起了克裏斯的懷疑。

只是，在得到随身空間前，克裏斯并沒有什麽太好的手段驗證，在那之後，由于訓練空間對料理和食材的保護作用——比如料理永遠不會過最佳賞味期——也很難徹底确認。

于是克裏斯心底的懷疑越來越濃。

直到剛剛。

在訓練空間裏，克裏斯從來都沒有對存放酒管的部分開時間加速，也就是說，酒釀了多久，克裏斯就在裏面呆了多久。

四百八十三天零十一個小時二十三分五十六秒。

這是聞到酒香的那一剎那，克裏斯判斷出來的，酒液的釀造時間。

和這支酒管在訓練空間裏面制作好後存放的時間……完全一致！

這也就是說……那根本不是什麽潛意識空間……克裏斯在裏面……确實足足呆了五百天！

想來也是，有什麽潛意識空間能那麽強大？就算有這種技術，克裏斯的思維能力，也完全不足以支撐這種程度的時間對比……

克裏斯癱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雙手，絕望的眼神裏充滿了苦澀，自己……竟然也将近百歲了麽？

只是，毫無實感。

對系統來說，在訓練空間裏的時候必須封閉宿主的負面感情與時間感知，不然，除非是那種天生熱愛廚藝到瘋狂的存在，普通人大概都會很快發瘋。

而對克裏斯來說，就好像是在高中課堂上睡了一覺，夢裏感覺發生了很多事，一醒來，整個世界都告訴你，你已經七老八十了，該考慮後事了！可自己，雖然記得一切，但完全沒什麽實感，真的……還只是個少年！

最重要的還不是這些感覺，最重要的是，克裏斯怕死！

是的，克裏斯非常怕死！和其他穿越者動不動就富貴險中求不同，克裏斯一直都很慫，十分怕死！除了自身的生命，再沒有任何事能在他心中擁有同樣的分量。

而現在這個事實，同樣也就意味着，克裏斯生命長度變相地下降了五百倍！

哪怕升級會增強體質，克裏斯終究只是個凡人，比如美國隊長也不是永生的，克裏斯哪怕比他的壽命多個幾倍，也就幾百千把年的壽命。哪怕真的成了阿斯加德人，具克裏斯所知，阿斯加德人的平均壽命也就五千年左右。

這樣的生命本來已經足夠漫長了，但對克裏斯來說……除以五百，也就幾年到最多幾十年可活了！

如果是在前世，知道自己還有幾十年生命的話，克裏斯或許還能勉強接受。但現在，見識了宇宙的壯闊，見識了無數的文明，擁有了超凡的能力，克裏斯還怎麽舍得……

像一個凡人一樣絕望地迎來生命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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