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二天一早, 言之菀下樓, 看見廖希野正在飯廳那邊擺早飯, 剛熬好的的皮蛋瘦肉粥冒着熱騰騰的氣, 還有一股濃郁的雞湯香味, 和她上回住院白鳶送來的味道差不多。

起得比她還早呢。

言之菀站在樓梯口那兒, 盯着飯廳瞅了幾眼，廖希野的視線意料之中掃向她, 手上動作沒停, 擺了兩副碗筷, 言之菀的态度仍然冷淡, 過去坐下吃早飯的過程中，一句話沒說，吃完就擦擦嘴走人。

廖希野也沒吭聲，只是在她開車離開之時, 吩咐趙智和胡傑去跟着。

這大早上的，街面上挺人聲鼎沸, 空氣也好, 吸起來特新鮮，言之菀開着車窗吹了會兒, 被冷到了就趕緊把窗戶關上, 兩只手都搭在方向盤上的時候, 她瞥了眼後視鏡裏的那輛轎車，堪堪冷笑了下。

跟着就跟着吧，但她是不會被一頓皮蛋瘦肉粥就收買的！

吃人嘴軟這事兒在她言之菀這裏, 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今天去哪兒呢？

等紅綠燈的空檔，言之菀點開導航軟件，搜了個九蒙最大的俱樂部場地出來，直接過去那邊。

來這俱樂部裏的基本上是有錢人，側門的露天停車場上一排排全是各種牌子的豪車，光是保安都配了四五個到處巡查。

言之菀找到位置把大G停好，下了車就有人前來服務帶路，言之菀跟那人說先去馬場後，扭頭瞧瞧一路跟她過來的胡傑和趙智，這倆趕緊往車尾躲，言之菀有些無語，跟蹤得這麽明顯還怕被發現，于是便招手叫他倆過來，一起進俱樂部。

不用想肯定是廖希野的意思，跟就跟吧，她又不怕被廖希野知道自己在哪兒。

到了馬場，接待的教練和言之菀介紹了一遍馬種和路線注意事項，言之菀在英國那會兒時不時就會去當地的馬場玩玩，對騎馬這項技能并不陌生，她随便選了匹紅馬，就去換防護裝備，出來時居然碰見了詹明日。

胡傑和趙智警惕性高，死死守在門口不動。

詹明日一看見言之菀，立馬笑臉相迎：“喲，這不是那天跟在廖三爺身邊的言之菀小姐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沒想到言小姐今天也來這裏玩，哎？三爺沒來嗎？”

言之菀看眼周圍，詹明日沒帶人，就單獨拄着拐杖站在馬圈外邊，知道她的名字也不奇怪，随便拿張照片上網一查，就知道她是誰，更不用說詹明日背後還有言晟，言之菀便甩甩手腕走上前幾步，言晟上下打量了道詹明日，随後客氣地笑了笑，語氣摻着質疑：“詹總......也喜歡騎馬這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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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智瞧見詹明日的臉色明顯變得鐵青，心中不禁捏了把汗，他們嫂子開始上線怼人了，怪不得剛才開車的時候飚那麽猛，他和胡傑差點沒跟丢。

趙智悄悄戳戳胡傑，小聲提醒：“三爺還沒把老婆哄好，咱倆小心點。”

詹明日盯着言之菀愣了半晌，哈哈地笑了起來，用拐杖打打自己膝蓋以下的腿部，說：“言小姐可真會擡舉人，我這腿都這樣了，哪裏還騎得了馬呀，我是看見言小姐在這裏，過來打聲招呼罷了，這個俱樂部有我的股份，今天所有項目都随便言小姐玩，就當做是我詹某交朋友的禮數......”

詹明日還未說完，就被言之菀淡聲打斷：“不必了，玩鬧這點小錢我有的是，無需詹總破費。”

“言小姐的意思是不願意跟詹某交個朋友咯？”詹明日說。

言之菀微微聳肩，口氣蠻鄙夷：“這意思還用反問？”

“......”詹明日被噎了一嘴，臉色難看得緊，弄得旁邊等候的幾名教練和馬場經理膽戰心驚的。

言之菀一副淡然不驚的姿态，扯扯手套扣緊，招手讓教練把紅馬牽過來，她撫摸了兩下紅馬的臉，先彼此簡單熟悉下，之後一手拽着缰繩，腳踩進馬鞍裏，另只手抓住坐墊後尾借力翻身上了馬背，身姿又飒又傲。

“言小姐，”詹明日兩只手按住拐杖，眯縫着眼睛看言之菀，“我想将來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交我這個朋友的，在九蒙，我詹某不說是最有錢的那個，但地位也是數一數二的，像言小姐這般天仙姿色膽識過人的美人，總不能一輩子都只有廖三爺一個男性伴侶吧。”

“我顏控，聲控，身高控，照目前來看，詹總似乎跟這三個最基本的條件都沾不上邊，就算詹總有，但是您這腿，啧，祝您遇到真愛。”

詹明日：“......”

“教練，可以開門了。”言之菀對教練道，涼森森睨了詹明日一眼，就打馬進入場地內，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不識好歹！”人走了才敢放狠，詹明日看看又去守門的胡傑和趙智，冷哼了聲，拂袖而去。

在馬場這邊呆了一個多小時，言之菀玩膩了，接着去草場那邊打高爾夫，打法不是一般的打法，她讓趙智把球全部排成一列，揮着球杆就亂打，球到處飛，完全就是宣洩式的高爾夫運動，騎馬的時候也是如此。

之後是射箭，滑冰，游泳......

在這個俱樂部裏整整玩了一天，趙智跟來跟去的直打瞌睡，什麽苦活累活都幹，還得時不時被言之菀說話紮心，胡傑倒是寸步不移，時刻注意周圍的動向，防止把言之菀跟丢了。

到傍晚的時候，言之菀什麽都玩膩了，找不到有新鮮感的樂子，她就飙車回了住處，也不知道要幹嘛，在房子裏轉來轉去，最後在屋檐下的臺階上對着泳池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還是一想到廖希野她就來氣，玩了一天都沒打從心裏原諒這個男人，她也不是沒做過江染在騙她的假設來說服自己，可無論怎麽想，廖希野刻意接近她這件事就是證據确鑿啊。

而且廖希野很爽快地承認了，她還在這裏找什麽慰藉。

這時的天邊西側已不見陽光，僅剩的幾朵彩霞也在漸漸失去顏色，言之菀郁悶地垂下眸來，抱住雙腿把臉埋進膝蓋裏。

不久，一陣腳步聲傳進言之菀的耳朵裏，言之菀知道是誰，但就是端着性子不搭理，繼續郁悶自己的。

廖希野走到臺階前，腳步輕輕停駐，随後緩緩蹲下身子跪下來，雙腿抵到言之菀的鞋尖，他擡手去撫了撫言之菀的頭，聲音低沉：“我錯了，菀菀。”

言之菀眨着眼睛透過縫隙瞧了瞧鞋尖，沒擡頭，抱着膝蓋歪去一邊，賭氣般道：“我氣還沒消，你這樣也沒用。”

下跪認錯這招他現在又想得出來了，昨晚幹嘛去了。

廖希野虛摟住言之菀的肩，身子随着側過去，他昨晚之所以沒去拿鑰匙開主卧的門，是因為他知道這口氣言之菀遲早得好好撒一次，就順着言之菀來了，昨晚言之菀離席，他下了樓也一直跟着，最後見言之菀回住處了才放心。

“我可以現在解釋。”廖希野說。

“不聽，”言之菀哼了聲，“你就喜歡騙我，仗勢欺人你！”

廖希野摸摸言之菀的後頸，低頭專注地看着她，“這件事兒你一定想聽，三年前你在南蘇丹為了我肚子左側中彈——”

言之菀頓時怔住，擡起頭來就對上廖希野那雙深而長的眼睛，“你說什麽？！”

“我是那個撲倒你的軍官，沒記錯的話，你罵了我三聲混蛋，我之前也有跟你簡單提過這事兒，只是戰鬥過後因為客觀原因，我們沒能再相見，”廖希野撥開她額前的頭發，嗓音溫柔認真，“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對你一見傾心了，後來維和結束我回國，無意中得知黎嘉彥跟你認識，就一直通過他來了解你的近況，同時也讓他對你保密，所以才有了後面我刻意接近你的種種。”

言之菀愣愣地看着廖希野，如同知道了一個驚天大秘密那般，讓她十分震驚又難以置信，“可是那次我在醫院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承認？”

“那次只是單純地想懲罰你賣慘騙我一事。”廖希野說。

“......成，騙你不對我承認，我們扯平，”言之菀怒目橫陳，“但你不也還是利用了我，虧我那麽相信你，什麽都掏心掏肺地跟你講，到頭來這一切卻只是你廖長官布的局！”

廖希野供認不諱，眼眸依然漆黑深沉，仔細看又藏着些許光澤，“是，從你讓周兵漾幫忙調查錢子恒那一刻開始，我就在布局，引你回國，我想見你。”

他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周兵漾，根本沒有第三個人知曉，除非……

言之菀驀地一頓，過半晌，她試探性詢問：“那個流浪漢，是你派去的？”

廖希野點頭，“我在九蒙做卧底的這段時間，無意中得知當年你父母出車禍并不是純粹的意外，我想你将來或許會需要我的幫忙，就把這一天提前了，但讓我沒料到的是你打算偷偷提前回國，我有些措手不及，便先來到郢城暗中為你鋪路，以防到時候你遭遇不測，我之前因為戰友死亡患有中度的創傷性應激障礙本應遵照上級命令好好呆在九蒙城療養，但是我很想見你，你也可以理解為鋪路的那兩個多月，我一直待在郢城等你。”

言之菀盯住他的眼睛，“照你的意思，刻意接近我這事是真的了？”

“嗯。”廖希野點了下頭。

言之菀悠悠挑起眉稍，心神微動，她看着廖希野半天，問：“除了你剛才說的這那些，應該沒有還瞞着我的事情了吧？”

“有一件，”廖希野握住她的兩只手掌，捏了捏說，“廖鶴年是我的親生父親，白鳶是我的親生母親，我确實是黎嘉彥的親舅舅，他媽是我大伯家的孩子。”

一道晴天霹靂直挺挺地劈着言之菀的天靈蓋，她怔楞了十幾秒鐘，扯開廖希野的手起身，“哼——！”

話音一落，言之菀氣鼓鼓地走進了屋裏，穿過偏廳，上二樓卧室給黎嘉彥打電話，順便反鎖門。

廖希野既然打算向她全盤托出，關鍵合夥人黎嘉彥肯定拯救地球回來了。

果不其然，這次打出去的電話沒響兩聲，黎嘉彥的狗聲音就傳了來：“嘿嘿嘿，小菀晚上好呀！”

“你他媽拯救宇宙......”

突然間“噔”地一聲，陽臺傳來異響，言之菀靠在門口的牆邊愣了下，下意識扭頭看過去，廖希野一派剛從窗外翻進來的架勢，雙腳落了地，拍拍黑T上沾染的一些灰塵，轉身就把窗戶拉回原來的位置。

“知道你會鎖門，我懶得去找鑰匙，就從這裏進來了。”廖希野撩開窗簾，漫不經心地朝言之菀走過去。

言之菀：“......”

等廖希野到她跟前，言之菀才意識到得趕緊捂住手機話筒，後退了兩步用眼神示意他不許跟黎嘉彥通氣。

廖希野會意，點了點頭，便又回床頭那邊，撿了煙盒和打火機，幾秒後，即見有幾縷青絲飄了上來。

“小菀？小菀？怎麽打來不說話呀？小菀你不想我嗎？”黎嘉彥在那邊納悶着，“小菀？”

言之菀見廖希野不會再過來，就側身躲着點他，重新把手機放回耳朵旁，口氣很兇，“我問個事兒，你這段時間玩消失，是不是就為了幫廖希野打掩護？”

“......啊啊啊這個，小菀其實，”黎嘉彥打馬虎眼，但今天廖希野都打電話讓他有什麽說什麽了，黎嘉彥便慢悠悠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清楚，“應該是的，我舅嘛他喜歡你好多年了，我是他親侄子，讀書的時候沒少問他要零花錢，這點小忙當然得幫啊，對不起小菀，我辜負了我們的友情！”

“你他媽也知道辜負了，你個缺得冒煙的東西！”言之菀實在忍不住罵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黎嘉彥再次道歉，“我也是為我舅的終身大事着急嘛，他第一次跟我說的時候，我都驚呆了，消化了好幾天才恢複過來，之後我飛去英國找你喝酒，你醉了便把你要回國的事說了出來，我就告訴我舅去了，我瞧着你們後來見面挺好的，沒什麽不對眼，而且我舅是發了毒誓保證會保護你，我才答應他幫忙的！”

“真的麽？”言之菀順口問，語氣緩和好些，表情已從方才的惱怒逐漸變成相信接受，沒察覺廖希野已逐漸走近。

等廖希野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胳膊，她同時側目看過去才擡頭發現，兩邊肩膀就被廖希野給摁住。

他剛抽完煙，有股摻着沉香調子的煙草味随即撲面而來，言之菀的唇瞬間被封住，發着愣由他大口大口地擭奪着。

什麽聲音啊？

黎嘉彥疑惑，也聽得不是特別清楚，暫且先不管這個，就繼續說：“當然是真的，我這段時間都待在我奶奶家，門都不敢出，就怕被認出來上熱搜，我真的太難了小菀，我現在已經回北城了，等你回來我請你吃飯，還有......”

“聒噪。”

廖希野擰着眉不太耐煩起來，抓來手機看了眼，挂掉，給丢去旁邊的櫥櫃裏，哐當一聲，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麽東西。

“現在能徹底接納我了嗎？”廖希野低頭下來，捧着言之菀的臉親昵厮磨。

言之菀輕喘，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沒說話。

廖希野當她默認，大掌滑下去扶住言之菀的腰，抵着牆壓住她，手指靈巧地鑽入後背解了她的內衣扣，狂亂娴熟的吻又落了下來。

“廖希野——！”

作者有話要說：  快大結局了，大概還有個兩三章的樣子~~~

寫嗨了就超過了更新時間，頂鍋蓋挨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