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二天高考，前一天晚自習，班主任交代了各種注意事項，十多年的學習生涯終于要迎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學生們既緊張又興奮。

晚自習下課要比平時早很多。宿舍樓裏吵吵鬧鬧，一直安靜不下來。

常輝拿了一本同學錄出來，給宿舍的幾個人每人發了一張。

季琰坐着尹策床沿，雙腿懸空，拿着那畫着卡通的紙張說：“你又買了一本？”他記得前段時間常輝在教室裏把同學錄發給班上的同學，叫人家寫同學錄，當時那本好像和他現在手上拿的不一樣。

“這個是室友錄，和同學錄不一樣！”常輝把同學錄的冊子放在一邊，仰着頭對季琰說，“一會就幫我寫好！”

誰知道為了第二天能好好發揮，熄燈時間提前了，季琰跳下床，把常輝給的室友錄放在一邊。

宿舍裏吵鬧了一會歸于平靜。

宿舍裏是安靜了，季琰躺在床上卻睡不着覺，無論是自己媽媽的行為還是尹策媽媽的談話，對季琰産生的影響都微乎其微。可馬上要到這輩子第一個轉折點，他心中難免有些不真實感。

如果這次高考之後，他選了和上輩子不同的學校和專業，那他以後的人生會徹底不一樣，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新生活。一想到這些，季琰就激動地睡不着覺。

宿管老師在走廊裏路過，季琰閉着眼睛，心裏默念着背誦課文，不知不覺睡着了。

上鋪傳來輕微的響動，季琰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

無論今天之前是多麽的興奮激動，臨到考前，全變成緊張了。

吃過飯，距離考試還有一個小時，季琰透過操場看到已經有外校的考生坐在花壇邊等着進考場，“我覺得我現在頭腦一片空白了。”

“別看了，坐回來放松一會。”尹策拉着他坐回宿舍，宿舍裏其他人都趁着最後的時間看着語文書，季琰一個人坐不住，從床上拿了本書開始翻，只不過眼睛盯着課本，內容根本沒過腦子。

常輝把書一扔說：“不行，我現在看不進去！越看越覺得我怎麽啥啥都不知道啊！”

“你們能別緊張嗎？”紀承光抓狂，“我本來不緊張的，被你們影響得心也砰砰直跳了！”

Advertisement

梁晉宇放下書說：“砰砰直跳說明你還活着，不跳那就死了。”

“關鍵時刻說什麽死啊死的！”宋岩盯着書本，想趁最後的時刻，盡可能地把知識印在腦中。

季琰坐在床上，尹策站在他身前，胳膊放在上鋪護欄上，額頭抵着胳膊，把季琰整個人罩在自己的身前，小聲安慰道：“沒事，就和平時考試一樣。”

季琰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他上輩子都沒這麽丢人！明明經歷過一次，怎麽還沒人家應屆生淡定。為什麽他沒記住高考的試題呢！如果早知道會重來一次，他一定把他高考題做得滾瓜爛熟！

“季琰你和外表真是差很大，還以為你不會緊張呢。”紀承光徹底不看書了，他看着尹策安慰季琰，啧啧稱奇道。

季琰沒心思回答他，如果不是他有個那麽優秀的戀人，他真的沒那麽大的壓力！

常輝從床底翻出一本娛樂雜志說：“要不然看會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吧，我們一起看看明星，最近好像那誰離婚了，聽說被小三插足，看嗎？”

“不看了，我找點別的事做。”曾經年紀小，憧憬明星的生活，後來在娛樂圈也摸滾打爬了那麽久，娛樂雜志裏的明星也見過七七八八，個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他是徹底不打算進娛樂圈。

常輝翻了兩頁哀嚎：“完了我現在連娛樂雜志都看不進去了！”

宋岩走到陽臺看到校園內越來越多的考生說：“幾點了？是不是要考試了？？我們也趕緊準備準備吧，诶我準考證呢？”

一聽到宋岩說準考證，季琰馬上推開尹策開始翻找自己的準考證，然後悲劇地發現自己也找不到了！

梁晉宇看宋岩跟沒頭蒼蠅似的翻箱倒櫃，嫌棄道：“不是在你床上放着嗎？”

“吓死我了！”宋岩從床上雙手拿起準考證，放在透明文件袋裏，“我不看書了，準備下考試的東西。”

季琰在床上翻了一大通沒找到，驚得他心髒都要驟停了，“我的準考證怎麽也不見了？”

“在這。”尹策拿出一個透明文件袋說，“昨晚發準考證的時候你讓我幫你拿着，我把考試用具整理了一下，打算進考場之前給你的。”

短短的兩分鐘，季琰的汗都要冒出來了，他心有餘悸地拿着屬于自己文件袋，坐在床上冷靜頭腦。

尹策站在他面前，沉思了一會，突然雙手捧住季琰的臉，輕輕在他的嘴上親了一口。

好像時間凝固了一般，剛剛還吵鬧的宿舍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季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尹策。

靠在門邊的紀承光本能地把宿舍門嘭一下關上。

常輝手裏的娛樂雜志啪一聲掉落在地。

宋岩傻在當場。

一直處變不驚的梁晉宇差點驚掉眼鏡。

“還緊張嗎？”做完了這一切轟動性的事之後，尹策居然能如此平靜地問出這句話。

還緊張個屁啊！

回過神來的季琰惡聲說：“你徹底不想讓我考試了嗎！！”

“是你們徹底不想讓我們考試了吧！！”其他四人異口同聲道。

尹策轉過身，語氣裏不帶一絲波瀾，“所以你們還緊張嗎？”

梁晉宇扔掉手裏的課本，給了門口的紀承光一個眼神，紀承光馬上鎖上門，常輝和宋岩一人搬了一個凳子放在宿舍中間。兩兩駕着季琰和尹策坐在中間。四個人在他們周圍轉來轉去，季琰被他們晃得眼睛都要花了。

“你……”季琰剛說出一個字，宋岩馬上停在他面前，猛地靠近他，季琰朝尹策那邊靠了一下問，“你跟着轉什麽，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

宋岩先是莫名其妙，而後恍然大悟，他不可置信道：“你那次說的是真的？？？”

季琰雙手環胸，淡定道：“當然，而且我應該說過不止一遍。”

“這……這……這……”宋岩結巴了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常輝拉着他追問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知道什麽啊！！”宋岩看看季琰又瞅瞅尹策，他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了，“你上次是說你喜歡尹策……可……可……這怎麽可能！”

季琰站起來拍拍宋岩的肩膀說：“一切皆有可能。”

常輝抱着腦袋不停自我催眠：“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哼哼！”梁晉宇轉了幾圈停下來，推了推眼鏡，“其實你們倆早就被我看穿了！”

“看穿個球！！你少做事後諸葛亮！”紀承光非常不給面子的拆臺，“你早看出來剛剛眼鏡都吓掉了？”

短暫的震驚之後，宿舍裏的人非常自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紀承光翻着語文課本說：“我覺得比起你們倆在一起，高考對我的沖擊已經算不了什麽。”

梁晉宇贊同道：“我的心已經萬分平靜。”

紀承光翻了一頁書聳聳肩膀調侃道：“現在就是告訴我常輝和宋岩在一起我也不會震驚了。”

常輝：“……”

宋岩：“……”

季琰：“……”

尹策：“……”

梁晉宇咬牙切齒道：“不會是真的吧？”

紀承光憋了半天吐出個字，“擦！！”

常輝着急地解釋道：“我們暫時還是朋友！！”

梁晉宇明顯不相信，他反問：“暫時？？”

宋岩底氣不足道：“很……很快會轉正的！”

紀承光被震驚到無奈了，他說：“還有什麽爆炸性新聞你們一次性說清楚，我現在想清醒清醒頭腦！”

季琰看了眼手表說：“現在有一條爆炸性新聞是，還差十分種就要九點了，我們還沒出發。”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還等什麽！！！跑啊！！！”

匆匆忙忙進了考場，季琰奇跡般地淡定下來，等待發試卷的過程中，平時學習的知識慢慢在腦海裏流轉，看到試題，下筆沒有以前那種慌亂。

“考得如何？”

“別問我！！我不知道！”

“考完了就不管了！等成績出來自然就知道了！”

最後一門考試的鈴聲響起，全校都爆發出歡呼，無論考得好與不好，走出考場，學生終于迎來了解放！

季琰走到自己的班級裏，考完的同學都回來，正在把桌子回歸原位。不到十分鐘，教室又恢複原狀，每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聽班主任講什麽時候出成績，什麽時候來填志願，拿畢業證書。

因為考完試是下午，很多住校生打算第二天再收拾東西回家。

季琰宿舍裏的人也一樣。

“這些書我全部要賣掉！！”常輝拍了拍他床下的兩摞書，“反正拿回去我也不會用。”

季琰對自己的課本沒興趣，倒是翻起來尹策的筆記，“我覺得尹策的筆記可以拿去賣錢。”

常輝非常與有榮焉地說：“可不是嗎？當初我就是出錢買的他的筆記，雖然最後我也沒發揮它的價值。”

說起這個季琰想起來去年的烏龍，他好奇道：“尹策你又不缺錢，幹嘛還賣筆記。”

“被他纏得買辦法，随口一說，結果他真的拿了一百說要買，我就重新寫了一份。”

紀承光蹲在一邊清理着自己的筆記，把工整的筆記放在一邊，雜亂的就随意一扔，“你們這麽一說，我倒真覺得是個好辦法，明天到操場擺攤去。”

梁晉宇也開始整理從高一到高三的筆記，“加我一個。誰還跟錢過不去啊，一塊錢也能吃根冰棍。”

宋岩坐在床上啃着冰棍說：“我就不找了，也沒啥價值。”

“尹策肯定很多，快去整理整理！”常輝慫恿道，“連課本都能賣，尹策課本上的筆記做的可好了。”

尹策沒動，倒是季琰興沖沖地整理起來，宋岩靠坐在床上說：“尹策前兩個月給你整理的重點呢，那個肯定值錢，你可是憑着那麽多筆記聯考漲了二十多分呢！”

季琰的手一頓，敷衍地說：“那個一會再整理。”那些尹策特意為他做的筆記他可舍不得賣出去，并打算明天全都帶回去放在書櫃裏好好珍藏。

常輝翻找着以前尹策的筆記，突然看到自己的室友錄，想起來了，“我的室友錄你們還沒寫呢！”

“不寫了，給你簽個名，以後你看到我名字的時候，能想起我這麽個人就好了！”梁晉宇翻開室友錄，找了一圈沒看到筆，他遞給季琰說，“你先寫。”

季琰坐在書堆上，接過尹策給的筆，想了一下，在空白的簽名板上開始下筆。

剛找到筆的梁晉宇低下頭一看嘆道：“卧槽！你酸不酸啊！！”

尹策從季琰手中拿過筆，就着季琰的膝蓋寫下同樣的話。

“你們簡直沒救了！！！”紀承光蹲在季琰身邊，等尹策寫完最後一個字，搶過室友錄寫字。

常輝擠到他們的中間喊着：“你們倒是給我留個地方啊！一個個字那麽大！”

宋岩強調道：“我要中間的位置！！”

“都寫完了嗎？？”明明是第一個拿室友錄的人，卻是最後一個動筆。

全部簽完後，常輝心滿意足地把室友錄放好。

空空的簽名處早被填滿。

愛生活，愛尹策！——季琰

愛做題，愛季琰！——尹策

努力争第一！把尹策踹下去！——紀承光

我要長高！！！——常輝

轉正轉正轉正！！——宋岩

最近是不是該換眼鏡了？——梁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