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突然發現你好可愛

對于棠韻的受傷, 程玖玖非常生氣, 一邊心疼地去找藥膏, 一邊給氣勢洶洶地給秦璃打電話：“你怎麽能動手打人？她都毀容了！你太過分了！”

秦璃心情正不好, 想到自己拿文件砸了棠韻一下，冷笑道：“她倒是矜貴。”

“她自然矜貴, 你得過來跟她道歉。”

“你讓我跟她道歉，程玖玖, 你越發沒大沒小了！”

“你這是在跟我倚老賣老？”

“好, 程玖玖, 你可真能耐了，為了個女人對我發大小姐脾氣了！”

“你別扯別的！這事是你做的不對！你就不該打人, 尤其不該打她！”

“你心疼了？呵, 你還敢心疼？這事鬧到你爸媽面前，你等着關禁閉吧！”

“別拿我爸媽壓我！秦姐，誰沒有點小心思？你沒比我清白多少！真鬧開了, 我就說你教壞了我！”

“我靠！程玖玖，你有臉說！”

……

争吵聲越來越大。

兩個女人的口水戰聽得棠韻都快要加入了。

棠韻坐在程玖玖個人辦公室的沙發上, 頭痛地閉上眼。她無心算計程玖玖, 但确實做了小人行徑, 這與她做人的原則相矛盾，心裏非常不好受。

“夠了！別吵了！”

她低喝出聲，拿掉額頭上冷敷的毛巾，甩到了地板上。包裹在其中的冰塊滾落下來，沒一會, 在地板上融化出一灘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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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玖玖停下争吵，看着沙發上滿面戾氣的人，心慌慌，小聲地喚了句：“棠韻？你別氣，我——”

棠韻不理她，站起身，往外走。

“你等等——”

程玖玖急忙跑過去，腳下沒留意，一腳踩到冰化出的水上了，那地板有點滑，一個踉跄，她身體就飛了出去。

“小心！”

棠韻下意識地攬住她的腰，身體因為沖力，倒退幾步，胳膊肘正好擦過牆角。

“嘶——”她悶哼一聲，面色慘白，額頭滴下冷汗。她這次真成傷患了。胳膊肘蹭掉一大塊皮肉，鮮血滲出來，紅得蝕人眼。

血腥味蔓延。

程玖玖吓到了，白着小臉拿出錦帕去止血。可血流太急，很快錦帕被染紅、浸透，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暈染出點點紅梅。

“棠、棠韻，你怎樣？疼不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玖玖心疼的眼淚汪汪，好不可憐。

棠韻卻是扭過頭，看也看不看。她疼的說不出話，唇色咬得泛白，緊按着錦帕止血，手指被血水染得鮮紅。

“我、我錯了，棠韻，你跟我說說話，別不理我。”

“行了，離我遠點，別弄身上去了。”

棠韻也不想跟她計較，橫豎是自己作的。她蹙眉看着還在流血的傷口，哀嘆了一聲：“得去醫院處理，傷口有點深了。”

程玖玖倏地站起，慌裏慌張地往外跑：“我這就去開車。你去樓下等我。”

“冷靜點，你瞧瞧你那狀态，能開車嗎？”

棠韻捂住傷口往外走，路上遇到了很多人，一個個盯着她的傷口，小聲議論起來：

“怎麽受傷了？流了這麽多血，估計傷的挺嚴重。”

“我剛聽到程小姐的辦公室鬧哄哄的，興許打了起來。”

“早聽聞程小姐刁蠻任性，沒想到這麽心狠呀。”

“也不知道因了什麽事，鬧得這麽難看。”

……

對于這些流言蜚語，棠韻一句話沒說。她走到電梯口，迎面撞上拎着一袋零食的徐昭欣，後者見她滿血的胳膊，驚訝地張着嘴：“棠小姐，你受傷了。”

棠韻看到她，眼眸一轉，将受傷的胳膊藏到後面，苦笑着說：“沒事，小傷罷了。”

“看着挺吓人的，怎麽傷着了？”

“小意外。”

棠韻敷衍了兩句，邁步進了電梯。

徐昭欣愣了一會，若有所思地拎着東西繼續前行。她走去培訓室，一路聽着閑言碎語。趁着沈珂培訓課休息的時候，提了句：“我買東西回來，看到棠小姐了。她受了傷，胳膊都是血，還藏着，不讓我看。”

“怎麽回事？”

沈珂撕開巧克力包裝的手一頓，“怎麽受傷了？詳細說說。”

徐昭欣擰開礦泉水遞給她，回答道：“我聽人議論，說是在程小姐辦公室吵起來，程小姐把她推傷了。”

她們關系那麽好，為什麽會争吵？

先前午餐時，就看出她們因為她言語不和，難道是——

沈珂站起來，跟劉老師請了假，換了衣裳，匆匆出了培訓室。

“沈姐，沈姐——”徐昭欣跟過來，分析道：“我估摸着應該是意外。程小姐跟棠小姐情同姐妹，應該不會出手傷人的。”

“可她受傷是事實。”

沈珂敷衍地回了一句，拿着手機給棠韻打電話。出乎她的意料，棠韻沒有接。是不方便還是不想？她握着手機不死心，又撥打了一遍。

等撥打到第4遍時，手機才慢慢接通了。

“喂，沈珂？”

“我是，你在哪裏？”

“臨安中心醫院的路上。”

“我去看你。”

“你知道了？也……沒什麽事。嘶——”

“痛嗎？我這就過去。”

沈珂不給她多說的機會，挂斷電話，攔了一輛出租車。等到醫院時，棠韻的傷已經處理好了，胳膊肘纏着一層白紗，透着鮮紅。她從白大褂醫生的身影中探出頭，面色有點白，但眼神透着笑：“你來了，我這小傷，沒事了。”

鐵質的醫用托盤上放着很多棉球，上面浸染了血漬。

沈珂瞥了一眼，看出那是處理傷口留下的，心裏亂糟糟的，像是狂風過境，不知作何言語。她身體僵硬地走進去，看醫生給她挂了點滴，囑咐一些注意事項。

“怎麽傷了？”

她問這話時，身邊的程玖玖身體一震，像是被什麽打中了一樣。其實，傷在棠韻身，痛在程玖玖的心。她又心疼，又自責，對于沈珂的詢問，只覺一巴掌扇在臉上。她害棠韻受傷了，還流了那麽多血。

程玖玖不知道怎麽面對棠韻，也不知道怎麽面對沈珂。她以前可以嚣張地對待沈珂，自覺自己對棠韻無害，可如今，那點兒底氣全被她揮霍了。她不自然地抽了抽鼻子，血腥味混着消毒水味堵得她心裏塞塞的，難受極了。

到底是個千嬌萬寵的小公主。遇到這種事，一時沒了章法。

棠韻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好了，玖玖，別擔心了，我沒什麽事了，你回去吧。”

程玖玖看看沈珂，又看看棠韻，咬着唇，猶豫了兩秒，終是紅了眼嘟囔：“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走，我走，我不煩你。”

她哭着跑開了。

沒了她在，病房裏乍然安靜了。

沈珂看着醫生端着托盤離開，視線轉回來，落在她的傷口處：“還痛嗎？”

棠韻搖搖頭，笑的漫不經心：“沒，這點兒傷不通，我以前學跆拳道時，被打骨折了，那才痛呢，痛在骨子裏。尤其是骨頭生長時……”

她做出龇牙咧嘴的搞怪模樣，逗得沈珂笑出來。

“你就逞強吧。”她嗔怪道：“這麽大的人，怎麽還會讓自己受傷？”

“小意外，誰也不想的。”

“你額頭上的傷也是她弄的？”

“不是……唉，一言難盡，總之，一場意外了。”

她明顯不想多說。

沈珂也不多問，只低下頭，暗暗猜測：“是為廣告的事嗎？你下午的培訓課沒上，程玖玖還借我手機給你打電話，當時你去哪裏了？”

棠韻沉默，不知怎麽接話。那時她剛從秦璃那邊回來，鬧得也很不愉快。

“其實，沒必要的。”沈珂眉目染上惆悵，“程玖玖幫着你，我知道，人都有私心，我也确實羨慕妒忌了，不過，這是屬于你的因緣際遇。個人有個人的緣發，想一想，也沒什麽，我們是朋友，我總想你好的。”

“我知道。”

“所以，不用為了我和程玖玖鬧別扭。我雖不喜歡她，但看着她，總像看着以前的自己。那樣張揚嚣張的性子，那種獨屬于年輕的随心所欲，也挺好。”

她語氣裏有懷念。

當一個人開始懷念過去，她就老了。

沈珂悵然地說：“你不用總顧忌我，誰欠了誰，我心裏明白。”

“也不是，關于過去，我都忘了。”棠韻擰起眉頭，忖度着言語：“我想保護你。就像你以前保護我。你想要的東西，我總想給你。誰也搶不走你的東西。”

沈珂聽得笑出聲：“你這樣說，我倒像一個霸道的人了。”

“你霸道些好，我喜歡。”

“哈哈，棠韻——”她笑倒在床上，忽地身子前傾，湊到她面前，捉弄似的吹了一口氣：“我突然發現你好可愛。”

可愛的棠韻被她吓得面紅心跳，好一陣子，才恢複了平靜。

沈珂笑過之後，也安靜了，思忖着兩人的言語，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棠韻對她不求回報的好讓她有些不安。

按理說，6年不見，兩人的閨蜜情早該散了，可她對她，抛開偶爾的冷淡，多數情況都是一如既往的友善、體貼、親密。甚至，她包容她，保護她。從出租車遇險，到企圖毆打顧明哲，她的表現像是男人在保護自己的……女人……

想到這裏，她的心咯噔一下，臉似火燒，腦袋裏一片空白。

棠韻看着她紅着臉，眼神呆呆愣愣的，伸手碰了下她的頭發：“沈珂？”

沈珂驚得身體一顫，思緒回轉，眼神有些慌亂。她不敢去看她的眼，低着頭，規規矩矩坐好了，手指絞在一起，好一會兒，才低低出了聲：“棠韻——”

“怎麽？你說——”

“你、你有喜歡的人嗎？”沈珂慢慢擡起頭，故作輕松地眨眨眼：“我的感情史你都知道，我卻不知你的，這不公平。”

棠韻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話有深意：“你不樂意聽到的。”

沈珂撇着嘴反駁：“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樂意聽？”

棠韻被問住了。

要說嗎？要說她從高中就喜歡她，哪怕過了6年，依然初心不改？

她會接受嗎？會不會嫌惡，會不會再不理她？

這是一場賭局，贏則相安無事，輸則從此陌路。

棠韻不敢賭。對于沈珂，她永遠不敢賭。

棠韻面色沉重，避重就輕地說：“我覺得最美的愛情……大抵是……夢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尋找她千百次，都見不到。不經意回頭，卻看見她立在燈火深處。

她一直在那裏。

沈珂品味着這句詩，心裏七上八下，落不到實處。棠韻到底想說什麽？那個她喜歡的人是……

作者有話要說： 跪謝小可愛們的支持。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