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的芙拉爾·小修

暴食症,那種永遠也不會有飽腹感的痛苦。

像是從靈魂深處透出的饑餓與無止境的索求,填充再多的食物進去也都不知滿足,永遠貪婪渴求,永遠受困于那種如同缺乏了什麽重要之物的苦困和不圓滿當中。

什麽都不能滿足她的渴求,因喪失滿足感而陷入崩潰之中,大量進食的行為一般只會在有明顯飽脹感極度不舒服時才停止,然而虛弱的腸胃不會消化過量攝入的食物,之後就是惡心、反酸、腹脹,消化不良,在暴食後嘔吐……

那種在過度進食後對自己産生的厭惡感、抑郁或罪惡感,真的會壓垮人的意志。

塞拉有過很多次那種體會,數年時間裏被折磨壓抑,所以能夠控制自己的行為,即便是真的不能适應每回變化的環境,暴食症發作反複、來勢洶洶,但在醫院裏沒有過多地叫人擔憂煩惱,她是最讓人安心省力的孩子。

行為模式不能在短時間內改變,依舊遵照以往的慣例來,而這并不是個壞習慣,她在學會控制自己。

papa從來就限制她的進食量,即便她感到再餓、再是哀求,崩潰哭泣也沒用,他頂多會給她準備一些小糖果和小零食,然後抱住已經進食過的她,把那樣瘦弱的一小只姑娘抱在懷裏,撫摸她被剃光後重新長出的頭發,在單間的病房裏安靜陪伴,或者為她講一些笑話和趣事轉移注意力。

那個男人的脾氣說實在不太好,從他第一次反抗起就不太在乎他人的感受了,但他會很細致耐心地照顧她,為了她咳嗽的毛病,還把抽煙的習慣慢慢戒掉了。

他在自己不開心時,會像是無奈又關懷地喚她“芙拉爾”,這是一個充滿愛意親昵的小昵稱,那一雙他們相似的黃綠色眼眸裏盛滿對于世上不公的憤怒,熊熊如烈火燃燒,但他從不高傲,他只在塵埃泥濘裏。

“芙拉爾,命運從來無常,有太多的滑稽笑話被藏在生活每一步裏,我不想讓你知道那些醜惡晦暗的東西,我希望你開心。”

他是那一整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塞拉又一次做了夢,究竟是什麽樣的夢境她已經記不得了,只是很想papa,如果是往常,當她從睡眠裏醒來時就會得到一個印在額頭的親吻,他會一把抱起她,然後在她的床鋪邊整整齊齊放着她新一天的外套衣裳。

她是病院裏唯一的例外,可以有很多屬于自己的東西,因為她還是一個孩子,即便她是病人。

即便她是病人。

那些人們不論憐惜還是喜愛都好,惡意也無關緊要,papa和還有的一些其他人會保護照顧好她,外面有更多的恐怖驚懼,但病院裏可能是因為病人們身上存在的威脅,那些看守者和醫生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為了不激怒會發瘋的他們,畢竟誰也不知道癫狂無理智的瘋子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所有過往全部消逝,曾經的溫暖化作飛煙,而她只有苦難依舊,或許将尋找下一個庇護依靠,又或許等待人世既定的命運——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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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或清醒理智存活在世,但人終将消亡,在死去的那刻就被剝奪一切所有,可能唯一擁有的就是在世之人的銘記,當他們記得他時才能有他的存在,當所有人遺忘掉故人時,全部的存在即被抹去。

芙拉爾也會有她親愛的papa記得她。

但如果是這樣轉換世界的歷程呢,全部過往被抛在身後,不論已離去的世界裏有沒有人再記得她,可她都已經真實地失去了一切所有,她什麽也握不住,什麽都不能挽留。

于是就只能抱守着那些珍愛的、無可複制的回憶,把這些寂靜無波折的日子重複下去,在往後數不清的時日裏回念,将自己沉溺在過往的美好裏。

只有她漠然長存,恒久無有歸途;颠沛流離,已無家園。

思考過多的東西會導致頭疼,已經有了一點點那征兆,塞拉不願意再回想,吃過定量的營養餐後,擡頭去看外面清晨的光景,她喜歡坐在窗邊,抱着那只渾身藍色張牙舞爪的毛絨史迪仔,他們相擁在一起,它臉上扯出大大天真帶調皮的笑容,就像是在替小姑娘歡笑一樣。

自從醫院被炸後,塞拉已經在這裏安穩待了有一個多月了,來看她的人不會有很多,布魯斯·韋恩是個比較忙的闊佬,善心不太能随時表達,而那個小記者……

塞拉慢慢低下頭,從接到了她的糖果起,他就經常不定時地出現,給她帶來玩具和小零食、蛋糕,但也沒有其餘更多的意味,不試圖改變她、讓她變得‘更好’,就像是只關心她而已。

吝啬的守糖奴即便有個可以通異次元的衣兜、坐擁無數堆積成山的小糖果,但她不會想随随便便就給人,讨好也是沒有用的——雖然塞拉知道那不是這意思。

‘甜蜜生活’是系統給出的一個小能力,就和哄小朋友一樣,明明知道她的自制力在papa的教導下變得超級好,它偏偏要引誘她,過分。

——這其實是獎勵。

曾經最初自殘自殺傾向極高、具有破壞欲/望、充滿一心絕望悲恸的小姑娘被挽救回來,她站或坐在那裏,能夠感受到人世的溫度,能夠接收到那些善意和溫暖,她會回抱她最愛的人,對他小聲撒嬌和索求自己喜歡的物品東西,而她會被滿足的。

表達,這是那個男人在愛她後教給她的能力之一。

“聽着,芙拉爾,如果你不說出來,那麽不會有人知道你害怕……沒人會是第二個我。”沒人會再愛她了。

在她小聲帶哭腔地說出口‘我害怕’後,他真的陪伴她度過那許多個令人恐懼驚惶的黑夜,為她每夜裏亮着燈,毛絨絨的玩偶堆積在她的小房間裏,還有數本故事書放在床頭,在他一般無事時就給她讀睡前故事。

他不喜歡幼稚可笑、毫無邏輯、不現實的童話,但這是給小朋友的福利,他不滿也只能憋着,最後發幾句牢騷評價一下那可笑之處就得了。

而到現在,塞拉不願意表達,無非是因為不會再有願意聽她表達、毫無保留接受那索求、明白她每一項心理的人了,或許醫院裏的人會照顧好她,但這是不同的,完全不一樣。

這基本可以算是妄求,已經有過最好的,為什麽還要委曲求全去得到那些不能辨明的心意,她願意抱着過往依舊守護,不想要曾經的美好被破壞,這難道有什麽錯?她沒有給其他人帶去什麽麻煩,她很乖很聽話,這只是一小點點的脾氣和固執而已。

塞拉可以一直發愣坐一天,在還沒有調理好身體的時候,說鍛煉體質也不太現實,反而會損傷筋骨、對發育遲緩的骨骼不太好,這個度的把握很難,就幹脆不讓她去動彈,但在天氣好的時候會有醫護人員帶着她下樓,到公園裏走一走,看一下外邊的景色,呼吸新鮮空氣,氣溫還冷,她也不能在外面待久了。

新被調配來的護士牽着這個叫人不自主就心生憐惜的小病人,看着她氣虛體弱的模樣,很體貼放慢了步伐,慢悠悠在公園裏晃着,才冬日過去邁入春天,但花壇裏有些花株是常年盛開的,小株的月季栽種在花壇裏,分了兩色,有素淡的粉白,也有濃豔的朱紅色。

而屬于韋恩企業的大樓下連帶的公園裏的綠化不是這麽簡單,即便在這時節也盛開着多種的植株花朵,就像是春日氣息已經到了,栽種的月季格外之多,幾樹重瓣花朵大花月季四處裝點着,被常青喬木與灌木叢包圍,Sharifa A□□a和New Wave還具有強香。

坐在公園的秋千上,藏在衣袖中的手不願意扶着冰冷的鐵鏈,就只坐着腳尖點地輕微微晃動搖椅,而那位護士在一旁接聽電話,她也習慣自己一個人獨處。

按理來說今天也不會有意外,哥譚綜合醫院被炸一次,廢墟上的新建築還沒修建起來,他們都已經搬到了韋恩企業暫時挪給他們使用的大廈裏,但是……

嗯,沒有多大問題,搞事的犯罪分子選擇了炸隔壁韋恩企業正在投入使用的大樓,倒是沒有再對醫院下手……可能這其中有什麽規律,就算是黑幫大佬也不願意本地的醫院天天被炸,尤其這座醫院的醫療水平超乎一般大多數的醫院,難道他們就沒有個受傷需要看病治療的時候嗎?

就算搞事被蝙蝠俠逮住了要丢進警局或者阿卡姆瘋人院,但是真的,這是個暴力執法的義警,經常把人打到骨折、內出血什麽的,連帶他的羅賓也是這樣,偶爾少年人一争強好勝起來下手更重,只以不打死人為最低标準,他們被關起來後仍舊是需要治療的。

塞拉聽到了那些爆炸聲和人們的喧嘩尖叫聲,就仰頭看着一街之隔的大樓裏鬧騰騰的,有幾層的窗戶裏冒出了火光和濃煙,煙熏火燎得大樓外牆都焦黑了,而從纏繞着花枝荊棘的栅欄縫隙裏看,樓下已經有人跑出四散開來。

持槍的黑幫人員應該是經過僞裝後,扮成需要辦事的人員混進了韋恩企業大樓,最終在高樓層開始射擊和搗亂,他們掩護着技術人員去侵入大樓的安防系統和企業的內部網絡系統,試圖轉移股份和大筆存儲在各個銀行中的金額,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完事再沖出來。

然後她還沒反應,那位護士有朝她這裏小跑幾步,然而她神色中遲疑,最終自己回身跑走了。

大概是被嫌棄了她跑不快的短腿腿和廢材體質,如果有危險的話,帶着她會是拖累,所以幹脆在一開始就抛下好了,而這樣的行為在哥譚實在讓人不能指責什麽,除了在事後她會失去工作以外,但在工作和性命之間,大多數人會選擇後者,因此沒什麽大的問題。

作為被丢下的那一個,塞拉根本也不慌不急,坐在秋千上有好一會兒了才慢吞吞起身,而她轉過頭看到……面前竄過了一只小紅鳥,黑披風與紅制服,少年且英氣。

他也看到她了,臉上有過詫異,顯然是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不躲藏,然而只掃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大概真要跑起來的話那才要命,就只沖她偏了偏頭,示意在那身後的大廈門口,希望她早點進去,別受到了牽連。

少年一身稚氣張揚,聽着耳麥裏的對話很快就再次行進跑開了,越過了栅欄去到韋恩企業大樓背後,然後利用工具直接攀爬上樓層,鑽入一扇窗戶後消失不見。

蝙蝠戰機也從天而落,停在半空中,從上邊射出一枚帶有繩索的抓鈎,一身黑漆漆的蝙蝠俠從上面一躍而下,輕易找到了合适的降落點,踹開大樓的一扇玻璃窗進去,而戰機沒有繼續停留在那裏,像是還被人操控着,飛上高空隐蔽機身,大概在等待後續指令。

……大家都很熟練的樣子。

大概是每年都有人做夢妄圖靠打擊韋恩企業來打擊蝙蝠俠,誰讓那個哥譚貴族小少爺吃飽了撐的去支持蝙蝠俠的裝備和事業,錢留着泡金發大胸的妞兒或者彰顯自己的善心不好嗎,做什麽非要去資助蝙蝠俠這個穿緊身衣或許精神有毛病的男人,這簡直是明晃晃豎起了一個靶子,恨蝙蝠俠恨到牙癢癢的人都想去對韋恩企業下手,這波仇恨拉得十分穩。

這一整個邏輯沒有什麽大問題,但主要是正義聯盟都成立這麽久了,為什麽總有人還想着犯罪,是一個蝙蝠俠不夠,還想集齊整個正義聯盟成員來開啓全員毆打?

打擊一個蝙蝠俠沒用的,除非搞掉整個正義聯盟,不然他們的犯罪事業永遠不會有出頭的機會。

塞拉慢慢想着,誰能知道這麽個弱唧唧小矮子有着什麽喪心病狂的想法,她看電視也不只看動畫片,一些時政也在了解,畢竟看節目的話,不會有電視臺全部只放動畫片,它們中間總會插播一下各類廣告或新聞內容。

尤其是事故頻發的哥譚市。

塞拉并不是不聰明的孩子,待在她的papa身邊,就算只是尋常相處,一直被小心照顧着,但還是懂得了很多。

她所稍微感興趣的,有阿卡姆和小醜……她将來會不會也住進阿卡姆瘋人院?

聽說那裏的病人不是病人,一般來說的稱呼是叫做‘罪犯’、‘殺手’、‘變/态’等,如果把她丢進去,極大可能随便遇見一個病人後在三分鐘內陣亡,然後轉換世界,聽起來很有點可憐,所以這個關于未來生活的暢想需要從腦子裏踢出去。

這絕對不可以。

以及這個被報道的小醜和她曾經了解的不一樣,他們不是一個人,這也就證明了她真的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沒有人會認識她、記得她,這是失去papa後唯一好的一點。

那種不被任何人所了解的安全感,從頭到腳籠罩住保護了她。

适應環境以後,又沒有什麽機會能翹掉,塞拉簡直如同換了個人格,立時就鮮活抖了起來,雖然表現還是那樣,但不說話、不與人交流也會有一個人的樂趣,比如腦子裏面時常有大戲。

塞拉從衣兜裏摸出一顆糖果,剝開五彩透明的糖紙喂在嘴裏,她的糖果當然是最好的,指甲蓋大小的橢圓形水果糖十分甜蜜,但是甜度又适宜,帶着清新的味道,是不會讓人膩味不喜的。

她的papa不抽煙的時候,就喜歡吃糖果……搶她的糖果吃QAQ

強烈的占有欲下,小姑娘曾經板着臉苦兮兮想了好幾天,之後就獻給她親愛的papa整一間屋子的糖果,不看到就不會念叨,一次性給好多好多,這一點暫時的心疼疼比每回扣扣巴巴給的心情好多了唔,然後還要勸誡自家的大人吃糖要節制,不然會長蛀牙的。

——但倒黴男人不這麽認為,他就喜歡看自家的小吝啬鬼那股子守糖如守財的醋勁兒。

——其實他醋,為什麽小姑娘就不寶貝他呢?反而把幾顆糖看得和什麽似的。

小吝啬鬼塞拉:我糖都給了,我還不寶貝你嘛!/敲黑板

作者有話要說:

沒名沒姓的papa:我太難了_(:з」∠)_

Papa:但我愛我的小芙拉爾

·

芙拉爾(Flora)花之女神,花朵的意思

老父親和自家的小女兒之間甜寵極了

·

亞瑟爸爸太好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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