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兩個憨憨打游戲

在有一天布魯斯陪伴着塞拉，他坐在書房的電腦前辦公，處理一些事務，而蜷在沙發上的小花朵就沉迷各種單機小游戲，身邊還放着幾個毛絨玩偶，當他休息的時候與她坐在一起，塞拉就看到這個還很年輕的蝙蝠俠神情依舊，他在家中是溫和的、放松的，卻像是在思索什麽難解的問題。

塞拉對蝙蝠俠有足夠的了解，立時就從葛優癱的姿勢撲騰起來，她把自己擠在他的胳膊下，如同撒嬌一樣挨着靠着，還像年紀小的時候哼哇嗚的仰起臉就笑，非要人理她，然後扒着他的手就問：“怎麽了呀，布魯斯？”

年少的小姑娘眉眼裏都是關心在意，她表現得十分好，可是布魯斯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別擔心，塞拉，這沒事的。”

這話塞拉怎麽可能信，她對蝙蝠俠可太熟悉了，滿眼裏都是懷疑，慢慢鼓起了臉，但還是很體貼，卻又像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脅迫’，她只是說道：“我很在意你呀。”

她很在意布魯斯，他有什麽樣的問題都可以說，塞拉雖然是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小姑娘，但也會想努力幫助他，即便似乎只能做到傾聽。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揉了揉一邊的太陽穴，然而神色裏卻帶上溫和，那不是很要緊的事情，但是說給關心他的小花朵也沒什麽問題，“塞拉，你喜歡這個世界嗎？”他在很認真關切地問。

而這個問題就叫塞拉呆了一呆，木愣當場，這很複雜很難解啊，她一下就仿佛難過不開心了，眼底臉上的茫然無措頓時就讓布魯斯知覺到了，那種早有預感的揣測落實下來，讓他心中都沉重了幾分。

他的女兒為什麽不能夠活在這個世界上？那種隔閡實在太過于巨大，根本不能夠修複完善，連補救都顯得蒼白無力，她已經很小心翼翼怯弱畏縮地祈求、自保，畏懼和害怕的情緒從未從她心中移開，外界也曾回饋過溫柔善意，然而這都太遲了——

世間的陽光溫暖，來得遲了一步，已經無力拯救挽回一個靈魂裏都被刻入‘殘忍’的孩子。

塞拉忽然就掉眼淚了，紅了眼眶而固執要抱住布魯斯，她在這個世界只最依賴于他，其餘任何人都不能帶來足夠的安全感，就連老管家都要退後一步。

布魯斯輕緩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以作安撫，以父親的姿态安慰于她，語氣裏帶了嘆息，“別害怕，塞拉。”

“我在這裏。”

而塞拉擠在他的懷抱裏，不停掉落的眼淚浸入襯衫，她哭得太兇了，不定一會兒會很難受，布魯斯面對哭泣的女孩兒毫無辦法，只能無措笨拙地安撫，連曾經僞裝花花公子時對待女伴的一半溫柔體貼都表達不出來。

“我不知道，”塞拉哽咽着小聲說道：“我不知道呀。”

她什麽也都不知道，同樣沒有喜歡或不喜歡，大多數時候面對所處環境都是接受态度，不會有多餘的想法和知覺，她沒有這項能力，或許因為這都‘無關緊要’，它不重要，能被放在重要位置上的存在太少了，從她的意識第一次蘇醒、能感知和回應外界起到現在，她所在乎的都寥寥無幾。

這是從她到達這個世界很長時間裏的第二次哭泣，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一發而不可收拾，她像是哭狠了，意識都漸漸有些遲鈍，喃喃地呼喚回答：“……爸爸，我不喜歡這裏，”

Advertisement

布魯斯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依然安撫慰藉着，卻聽見她說：“……我都不喜歡。”

每一個降臨的世界，塞拉都不喜歡。

因為她的papa被關在瘋人院裏，而最終他失去了她；

因為新生代的超人類肆意妄為，他們橫行于世，熱衷于戰鬥和破壞，而最終蝙蝠俠一直所維持的平衡被打破，糟糕至極的時代來臨，他們令堪薩斯州一夕間夷為平地、數百萬人死去；

因為這裏毫無生機，沒有人聲，沒有自由，靈魂思想和肉/體都被禁锢，太過嚴密的保護讓人喘不過氣來，也讓人類自己的力量無法向上。

這都太讓人難過了。

雖然沒有知覺，不會有過多的想法和感知，然而那種壓迫感卻一直存在，在柔軟無害的表面下，那一個歷經絕望和苦痛的靈魂從始至終都睜開眼看着，可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能夠活下去——這是不能夠達成的，是不可能被實現的。

塞拉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就被布魯斯扶起來坐正，然後一點點給她擦拭淚水，接了一杯溫水放在她面前，聽着不能止住的抽噎，布魯斯臉上也浮現出微末的歉意，他沒有想到這樣會引得她難過，但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

或許他們已無可能再挽回她了。

但是布魯斯溫聲地說道：“但是塞拉，我們都在為之而努力。”雖然這個世界并不足夠好，可是還有前仆後繼的人們在為之而努力，奮鬥不歇，甘願為之付出一切，只為了達成那個看似虛幻美麗的期願，他們願意将世界改造成那個最好或更好的模樣。

“我會希望世界變好，也希望你能快活地活下去，”直到某一個時刻她不得不離去，“但也同樣，你有足夠的選擇權利，你可以拒絕那些負面的、壞的，把它們無視忽略掉，在遠離它們的情況下稍稍耐心一點，”

“還有很多的美好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我們都想把更好的世界帶給你、以及和你相像的孩子們。”

布魯斯不強迫一個孩子加入他的事業裏，但他一定想要挽留下她，不會覺得對方怯弱可憐，不鄙薄輕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存活，是他人無法幹涉、不能輕易影響的，塞拉只是太過畏懼害怕了而已，他不能抹去絕望，不能代替她受過苦難，但能帶來好的一些什麽。

英雄是為了庇護更加弱小的存在，他們的出現就是不再重現悲劇、消弭危險、盡力阻攔傷害。

……

距離塞拉情緒爆發已經過去好些天了，她看着面前的超人，捧着臉問：“你要去找布魯斯嗎？”蜷着腿坐在秋千吊椅上，還有一只腿就垂下去輕輕晃着，年少女孩兒天然的、不加修飾的模樣就呈現在他面前。

克拉克目光回到她臉上，那可以稱作是漂亮的眉眼裏都是軟和笑意，與他兩次見到的她哭泣的模樣不同，還是很嬌氣天真，就見不到半點兒苦難悲傷，或者說是，在不親近的人面前，她總是變得乖乖巧巧，不添麻煩也不會嘗試依賴或靠近。

第一次她掉眼淚還是在從瀕死狀态恢複、見到蝙蝠俠的時候，而後面那一次，他原本在孤獨堡壘監控着全球，然而紊亂的心跳聲響在耳邊，一下一下都帶來心悸感，他想要不在意，但還沒反應過來就飛到了韋恩莊園，在愣了一會兒後才去注意她的狀态。

或許是擔心這樣一個柔弱、狀态不太好的女孩兒失去意識而不小心受傷，他見到過許多次她意識混亂後的樣子，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陪她在莊園裏玩耍，她很輕易就對水池裏的魚或花圃裏的花枝、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感興趣，而那都有可能導致她受到傷害。

她被薔薇花的刺紮一下就不開心要哄了，要哭不哭眼淚挂着，就連水裏的金魚甩她一臉水就呆呆愣愣生悶氣，另一個世界的蝙蝠俠實在把她養得太嬌氣。

如果沒人精心看護着，玫瑰園裏的少女是不是就會凋零花枝，從此睡去？

聽了塞拉的問，克拉克頓了一下才回答道：“他還在蝙蝠洞裏，或許有事，介意我打擾你一會兒嗎？”他在出發來韋恩莊園時就知道布魯斯沒有陪在她身邊，布魯斯的心跳聲響在地下，而塞拉在陽光下，淺淡輕緩的呼吸聲都能傳過來。

塞拉才不介意這種事情呢，雖然這個超人看起來兇兇的，一臉冷酷淡漠，但她畢竟記得他還帶她出去過，也沒有丢下她或惡意對待，雖然是抱有一定的警惕戒備，然而是在正常範疇內，都能夠理解的。

就像如果不是她的papa，那麽就算是第二個世界的布魯斯就算是超人，只要有人是‘惡意的’、甚至玩笑意味地威脅到了她的糖果庫，她也一定會生氣。

非常形象的比喻，只要一想她就呼吸一窒，氣哭當場，恨不能拿出數個笑氣炸/彈劈頭蓋臉砸過去。

而現在早就沒有糖果心平氣和的小花朵禮貌地請人到她的房間裏坐下，她的陽臺這裏才是亂七八糟什麽都能放，怎麽舒适怎麽來，相對之下竟然是房間裏整齊許多，小客廳布置溫馨可愛，放置着桌椅書架收納櫃，還有小裝飾品各處擺放着，如同任何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孩。

塞拉看一眼桌上的零食水果都被她吃了好些了，老管家這時候也還在蝙蝠洞，摸了下臉就要蹬蹬蹬跑下樓去再拿，克拉克看出了這意圖，冷淡語氣地阻止她：“不用……”但他看着她鼓起臉和眼裏的不贊同，重新組織語言，“……沒什麽，我和你一起去拿。”

這樣就很對了嘛，現在都敢和白色超人兇起來的小花朵點點頭，她倒是想先一步去開門，卻被腿更長的克拉克搶先了，他打開門等塞拉出來，之後下樓就跟在她稍後一步，是不自覺的保護姿态。

廚房裏的保溫箱裏滿滿都是老管家的關心愛護，克拉克從沒見到過阿福會準備這麽多的點心零食，連帶着酸奶、奶茶各種飲品都有許多，塞拉随意挑挑揀揀了一些，然後就看着他，目光裏明明白白就是：看上了什麽盡管拿，壕氣沖天。

在那雙漂亮得像是翡翠的綠眼睛注視下，克拉克垂下眼沒有說拒絕的話，只象征意義地拿了一碟小甜餅，塞拉：？

難道一米九一、足有二百多磅的超人只需要吃這麽一點食物嗎？

太陽能充電就有這麽節能環保續航強？

迷迷茫茫的一朵小花還在思考中，手裏的東西就都叫克拉克拿過去了，他走在前面任由小姑娘下意識牽住了他的披風，還出聲提示：“前面是樓梯了，小心一點。”

當布魯斯從蝙蝠洞裏出來，他照常去看一下小姑娘，推開門就看到小客廳裏兩個風格迥然、完全不搭調的人竟然在組隊打游戲，塞拉仰倒在沙發上笑得歪七八扭，游戲手柄扔在了旁邊，而一身冷凝不近人情的超人脊背挺拔端正坐着，堪比開會時的嚴肅姿态，卻飛速地摁着手柄按鍵，一言不發任由對面隊伍在屏幕上吼着‘開挂’‘作弊’。

……這的确算是某種程度上的開挂和作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大普奔，憨憨系列再度現世。

塞拉：我就知道我超兇的！這個眼神兒還是和布魯斯學的！【彎眼笑

布魯斯：一沒看住，那麽大個氪星人就不走正常路子了。

哼！！我要誇誇結果你們全都是按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