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噠”地一聲, 箭矢上靶，正?中靶心。

喻聞景以微弱的?優勢贏了林娓。

林娓睜開眼看到這?個?結果時并不算意外?，只是心裏還?是有遺憾：如?果第二箭再穩一點, 是不是就不會輸了。

盡管心裏這?樣想着，她面上卻表現得大方。她看向喻聞景，平靜地複述着事實?：“我輸了。”

喻聞景放下?弓箭, 沒說話。

林娓想了想，又沒忍住問道：“如?果我剛剛沒有說那句話, 你會讓我嗎？”

喻聞景沒有絲毫遲疑地回答：“會。”

林娓心想：好像又不是很難受了。

喻聞景觀察着林娓神色, 反問：“所以你後悔了嗎？”

有一點, 但不算強烈。

“我才沒有。”林娓大着聲音反駁, 掩飾心虛。她情緒來得快, 恢複得也快, “說吧, 你要求是什麽？”

喻聞景也不知道信沒信，倒是沒有再多?問, 只是很輕地說：“沒什麽要求。”

既然?已經說好賭注，林娓就沒想過?失言：“那等你想好了再找我。随時有效。”

“好。”喻聞景若有所思地盯着林娓看了兩秒，還?是應下?。他順手又抽了一支箭矢遞給林娓，“還?玩嗎？”

林娓接過?了喻聞景手上的?箭矢：“玩啊。”

沒有賭注，林娓顯得更為放松，也不在意分數, 就是把它當做一種消遣方式來對待，期間時不時和喻聞景聊上幾句。

“我買了明天下?午回家的?機票。”

前兩天喻聞景一直在忙, 林娓根本沒機會和喻聞景說起?這?事兒, 現在倒是得空和他說。

喻聞景已經瞄準了目标，聽到林娓的?話, 手一頓，方向居然?偏了，雖然?在靶上，但只有六環。

他倒是不怎麽在意成?績，而是偏過?頭來看向林娓：“這?麽快？”

“對。”林娓不知怎麽想的?，忽然?拿過?一只箭矢對準了喻聞景的?靶。她的?箭正?好落在喻聞景那只箭旁邊。她目光從那只箭矢落到喻聞景臉上，“晚上我請你吃飯。”

喻聞景總是能在一大段話中，準确地抓住重點：“我請。”

林娓思索兩秒後，沒有拒絕：“也行。那吃完之?後随便找一家酒吧，晚上我請你喝酒。”

她早就已經計劃好，趁着喝酒的?機會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順便套一套喻聞景的?消息。

“好。”喻聞景沒再拒絕。

林娓和喻聞景一直玩了兩個?小時才終于盡興。雖然?射箭館內開了空調，但兩人額頭還?是微微出?了一層薄汗。林娓更是因為太久沒有玩射箭，不太适應這?種強度，結束的?時候，手上傳來一陣酸楚感。

他們來得早結束得也早，離開的?時候便各自回了趟房間洗澡。

林娓洗完澡換了套衣服後，開始整理?行李箱。來的?時候，行李箱還?算空，沒想到離開時，多?了不少小東西，再加上那堆禮物，根本裝不下?。

她剛把禮物從行李箱拿出?來，準備寄回家時卻突然?接到了快遞員的?電話。

快遞員：“你好，請問是林女士嗎？你快遞到了。”

林娓第一時間以為是騙子，愣了一秒後才意識到是什麽東西。

她顧不得收拾屋內一地的?東西，急急忙忙去換鞋：“你放前臺就好，我馬上就下?來。”

幾天前，林娓和喻聞景第一次見面就弄髒了喻聞景的?手帕。為了表示歉意，她特地在網上給喻聞景買了一條相似的?手帕。可時間太久，久到她自己都忘了。

沒想到在她臨走的?前一天，手帕居然?到了。這?算不算是一種緣分？

林娓用最快地速度跑下?樓，取了快遞。回去的?時候卻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甚至把快遞盒藏在了身後，就怕一不小心被喻聞景看到。

好在，喻聞景全程都沒有出?現。

回房間後，林娓緊張地拆開快遞，查看裏面的?東西，又拿着之?前喻聞景的?手帕，對比了一番。

喻聞景的?那條手帕顏色要更深一些，她買的?更淺。不過?這?已經是她能找到最像的?顏色。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帕重新裝好，放回禮物袋裏，重新整理?一番才出?門找喻聞景。

往日出?門，喻聞景永遠是等她的?那一個?。這?一次，林娓特地到了喻聞景房間門口後才給他發消息：【我餓了，什麽時候出?發啊？】

喻聞景的?消息，很快就傳來。

嚴肅又正?經的?喻先?生：【十分鐘後我來找你。】

消息上明明說着十分鐘以後，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面前的?房門就開了。

門開以後，喻聞景看着門口出?現的?林娓，有些驚訝。

“這?次我比你快。”林娓露出?惡作劇成?功的?笑容，說完後，她把藏在身後的?禮物袋遞到喻聞景面前：“送你的?禮物。”

良好的?家教讓喻聞景下?意識說了“謝謝。”

他接過?禮物後才後知後覺地詢問：“為什麽要送我禮物？”

林娓語氣?難得認真起?來：“謝謝你這?些天對我的?照顧。”

喻聞景露出?恍然?的?神色，心想：這?是告別禮物。

他在林娓期待的?目光中，打開了禮物袋，發現裏面是一條天藍色的?手帕，和他那條訂制的?手帕很像。看得出?來林娓在挑選的?時候用了心思。

他捏着手帕，再一次和林娓致謝：“謝謝，我很喜歡。”

林娓見喻聞景喜歡，臉上的?笑容也更為明媚。她抑制住心裏的?歡喜，摸了摸小腹，說：“我們快走吧，我是真的?餓了。”

下?午兩人在射箭館消耗不少體力，林娓早就感受到饑餓。

“你等我一下?。”喻聞景将手帕重新裝回禮物袋裏，然?後将它小心放到桌上後才帶着林娓離開。

從上一次騎車看海的?時候，喻聞景就觀察到林娓似乎對海鮮比較感興趣。

下?午的?時候他特意讓小柯挑選幾家比較有名的?海鮮餐廳。小柯效率高，很快就挑選出?三家評分高，環境不錯的?海鮮餐廳。

喻聞景想起?林娓說晚上要去酒吧，便選了離他們酒店最近的?這?一家。

這?個?季節的?蛤蜊和海膽最為肥美。海膽蒸蛋更是鮮美，讓林娓贊不絕口。

沒過?一會兒服務員就将蒸好的?螃蟹端了上來，禮貌地詢問是否需要他幫忙拆蟹。

林娓咽下?嘴裏的?蒸蛋，正?準備回複需要，就看到喻聞景放下?手上的?筷子，說了一聲“不用。”

服務員見狀，禮貌地将拆蟹的?八件套放到餐桌後離開。喻聞景在林娓不解地目光中，取下?手上的?佛珠放在一旁，又用溫手帕擦了擦手後，開始用工具拆蟹。

喻聞景手指纖長，整體動作優雅又靈活，讓人覺得看他剝蟹也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很快，他就将一個?完整的?蟹腿剝出?來放到幹淨的?小碟，朝林娓推去：“吃吧。”

“好。”林娓沒有同喻聞景客氣?，用蟹腿沾了沾醬汁吃放進嘴裏。

這?一頓晚餐下?來幾乎都是喻聞景在照顧林娓，自己反而沒怎麽動筷。

喻聞景沒叫小柯，只能自己充當司機，而林娓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望着車窗外?，尋找酒吧。這?個?時間點，開業接客的?酒吧實?在太少，一路上看過?去，大多?沒有開門。最後快要臨近酒店時，林娓才看到一家名叫“欲”的?酒吧。

林娓立馬出?聲：“停車，我看到酒吧了。”

喻聞景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接着，他放慢了速度，将車停在了酒吧外?。

別看酒吧名字起?得容易讓人遐想，裏面卻是非常冷清，除了林娓和喻聞景還?有酒吧工作人員就沒有其他人影。

兩個?服務生在打掃衛生，駐唱的?歌手正?在臺上試麥。吧臺的?位置更是只有一位女調酒師在整理?桌面。

她看到林娓和喻聞景的?到來，掃了一眼後又繼續低頭去做自己的?事情，只是随口性地問了一句：“要喝什麽？”

林娓一共只去過?酒吧三次，兩次是溫語晗喝醉，她去接人。還?有一次是因為朋友生日。

不過?那一次，她沒呆一會兒就嫌棄酒吧聲音太大太吵提前走了。說來酒吧不過?是找個?地方喝酒，其他卻不了解。

林娓在飲品單上看了一會兒，詢問道：“哪個?好喝啊？”

調酒師終于擡頭看了一眼林娓，沒什麽語氣?地說：“旺仔牛奶好喝，喝嗎？”

“不喝。”林娓聽到這?話倒是沒生氣?，而是用一種不解的?語氣?問：“你不應該給我推薦最貴的?酒嗎？你不用拿提成?？”

調酒師被林娓逗笑，順手拿過?手邊的?雪克杯開始調配：“不用，我就是老板。”

“哇。”林娓擡頭看向調酒師，真情實?感地誇獎，“姐姐你好酷。”

喻聞景不動聲色地看向老板。

酒吧燈光暗，老板沒注意到喻聞景的?目光反而加深了笑容。她手上沒停，動作幹淨利落又帶着刻意地炫技。

林娓目不轉睛地盯着老板，毫不吝啬地誇獎：“好厲害啊。”

老板在林娓的?誇獎聲中把調好的?雞尾酒倒進馬天尼杯裏，在上面放了一片檸檬後推到林娓面前：“嘴真甜，請你了。”

“謝謝。”林娓和老板道過?謝後，沒有第一時間去嘗雞尾酒，反而是得意地看向喻聞景：“看到沒有，老板請我的?。你沒有。”

最後一句話，她靠近喻聞景，說得很小聲，語氣?裏帶着炫耀的?意味。

喻聞景很喜歡林娓偶爾袒露出?小孩子的?這?一面。他順着林娓的?往下?說：“是啊。我沒有。”

接着，他對老板報了一款飲品名。

老板動作利索地開始調配。喻聞景點的?這?款比林娓的?複雜，中間甚至動用到了□□。

林娓目光全程地粘老板的?手上，只是偶爾捧着酒杯抿兩口手裏的?雞尾酒。

雞尾酒的?酒味不重，但對于不怎麽喝酒的?林娓來說也算不上好喝，只是時不時想嘗嘗味道。

很快，老板就把調配好的?酒推到喻聞景面前：“帥哥，你的?。”

喻聞景道了一聲謝後，順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林娓盯着喻聞景滾動的?喉結，鬼迷心竅地問了一句：“好喝嗎？”

出?乎意料的?是，喻聞景居然?說不好喝。

林娓取笑道：“不好喝，那你為什麽要點？”

她見喻聞景點酒的?樣子熟練，還?以為喻聞景喜歡這?款，準備一會兒也點一杯嘗嘗，沒想到卻得到這?樣的?答案。

“看你對調酒感興趣。”喻聞景輕飄飄的?說。說着，他又讓老板重新給他上了一杯威士忌。

一旁林娓聽到喻聞景的?答案，微怔。

雖然?喻聞景的?話雖然?說得含蓄，但卻不難讓人理?解。因為她感興趣，所以特意選了一杯雖然?不好喝，但是可以方便看表演的?酒。

這?人怎麽這?麽會啊？！

這?樣想着，她忽然?覺得剛才那一小口酒的?度數似乎有點高，讓她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可很快，喻聞景一句話就把她拉下?了雲端。

喻聞景問：“行李收拾好了嗎？”

喻先?生不提，她差點都要忘了，明天就要離開這?座城市。

兩人再次相遇的?概率很低，她沒想到會落到她頭上，但如?果不是急着回家給奶奶過?生，她不想這?麽早離開。

林娓喝了口酒，悶悶不樂道：“差不多?。”

喻聞景似乎沒注意到林娓的?情緒，又問：“幾點的?飛機？”

林娓心不在焉地報了個?時間。

喻聞景終于察覺出?林娓情緒不對勁。他看向林娓，食指無意識在杯沿上敲了兩下?，問：“心情不好？”

豈止不好，那是非常不好。

林娓幽怨地看了一眼喻聞景。接着，她直接端起?手上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

林娓動作太快，喻聞景根本來不及阻止。反應過?來的?時候，林娓已經放下?酒杯。

“你……”

喻聞景剛想提醒林娓不能喝得這?麽猛，可剛開口就被打斷。

“你別說話，讓我說。”酒壯慫人膽，林娓仗着剛剛灌了酒，直接問出?心裏一直想問的?話，“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喻聞景略有深意地看向林娓，思索了片刻，沉聲說：“有。”

林娓頓時坐直了身體，滿含期待地看向喻聞景，就連聲音都不自覺放柔下?來：“你說。”

喻聞景沉默了幾秒，問：“下?午射箭的?時候，你說等我想好了要求再告訴你，還?算數嗎?”

林娓不明白這?個?氛圍，喻聞景為什麽突然?聊到這?件事，但還?是下?意識地回應：“算啊。我說了永久算數。”

得到林娓肯定的?回複，喻聞景松了口氣?，擡手将酒杯裏剩下?的?威士忌喝完後又讓調酒師加了一杯。

林娓這?個?年紀，最是在乎面子。最開始沒有告訴林娓他的?身份，就是怕林娓知道他身份後，想起?第一次見面時會覺得尴尬，難堪，拒絕和他交流，甚至産生抵抗情緒。後面大約是出?于私心，林娓沒問，他就沒說。

随着他們之?間越來越親近，他反倒不知該怎麽和林娓開口。

林娓見喻聞景表情嚴肅，反倒不好再問喻聞景要提什麽條件，只是委婉地表明自己立場：“只要你提的?不是什麽觸犯法律的?要求，我都可以接受的?。”

喻聞景勾起?嘴角，很輕地笑了一下?；“好。”

兩人交談的?時候，酒吧開始變得熱鬧起?來，不斷有客人進入。正?中央地舞臺上已經樂隊開始表演。

林娓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一杯雞尾酒下?肚，她腦袋就變得有些暈暈乎乎的?，但她面上不顯，依然?保持着鎮定，甚至又讓老板給她調了杯新的?雞尾酒。

她趴在吧臺上，望着老板，指了指手邊空了的?酒杯，一臉期許：“姐姐，有草莓味兒的?酒嗎？我想喝草莓味兒的?，這?個?有點酸。”

這?個?時間點，點單的?人不少，老板的?手就沒停下?來。她認出?了林娓，把手上這?杯調完以後，開始給林娓勾兌：“有，等着。”

老板往調酒杯裏加了各種林娓看不懂的?調料，然?後晃啊晃，調了一杯粉色的?雞尾酒放到林娓面前。

林娓先?是湊過?去聞了一下?，發現聞不出?什麽味道後，小口地抿了一下?。一瞬間，她眼睛都亮了：“真的?是草莓味兒。”

味道比剛才那杯要甜一些，讓林娓以為她喝的?不是酒而是一杯飲料，這?樣想着不自覺地又喝了一大口。

一直在旁邊看着不出?聲的?喻聞景，終于忍不住提醒：“少喝一點。”

林娓雖然?還?想繼續喝，但還?算聽喻聞景的?話，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酒杯。

主唱的?唱的?歌都不是什麽流行音樂也不是那種搖滾樂，反而都是一些抒情的?小衆歌曲，中間還?哼唱了一首閩南語的?歌。

林娓在主唱輕柔的?聲音中，看向喻聞景：“我有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麽來這?裏？”

大約是歌聲太柔，讓她生出?了想要與喻聞景傾訴的?想法。

喻聞景陷入了沉默。

林娓見喻聞景不說話，有些不高興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喻聞景手臂：“你怎麽不說話啊，一點都不禮貌。”

喻聞景擡眸掃了掃林娓戳着他的?手臂的?位置才作答：“沒有。”

林娓得到了回應，笑了一下?，湊到喻聞景旁邊，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偷偷告訴你，其實?我也有一個?未婚夫。我就是為了躲他才跑出?來的?。”

林娓說話時靠得很近，輕微的?呼氣?傳到喻聞景的?脖頸。偏偏林娓眼尾低垂，睫毛輕顫着，渾身都透露着無辜的?氣?息，根本沒意識到他們現在離得有多?近。

無論放在哪個?酒吧，像林娓這?樣沒有提防心又喝醉的?獵物，最是容易被其他人帶走。

喻聞景不動聲色地和林娓拉開一段距離，伸手奪過?林娓手上酒杯，問：“你不喜歡你的?未婚夫？”

林娓雖然?喝醉了，但意識裏還?保持着對那個?未婚夫的?讨厭。她一邊伸手想要去搶酒杯，一邊加大了聲音，不滿地囔囔道：“肯定不喜歡啊。我就是在大街上，随便找一個?也比和那個?人結婚好。”

喻聞景眼眸暗淡了些許，說不上是一種什麽情緒。

林娓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根本沒察覺出?喻聞景有什麽變化。

喻聞景擡起?了眼眸，如?同玩笑話一般的?說：“既然?要去大街上随便拉一個?，那你不如?考慮考慮我？”

林娓忽然?安靜下?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喻聞景，不知在想什麽。

接着，她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說道：“對啊。要不你來當我未婚夫吧？就當我花錢雇你陪我回家演戲。”

林娓越想越覺得喻先?生這?個?提議實?在聰明，直接從根本解決了她的?問題。

她腦海中甚至已經想到把喻先?生帶回去見她爸時，她爸一邊生氣?一邊無可奈何取消婚約的?樣子。

想到那個?場景，她笑出?了聲。

喻聞景看着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發出?笑聲的?林娓，想：林娓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他把酒杯放在遠處，聲音很輕地說道：“我的?出?場費很貴。”

這?時候，他就如?同一個?精明的?商人，完全不見剛才主動提起?提議時那種開玩笑的?模樣。

林娓腦子很亂，但反應還?算快，皺着眉頭，一臉不高興：“有多?貴？不能給我打折嗎？”

那模樣就好像喻聞景在欺負她一般。

喻聞景想了一下?，如?果是其他人這?樣問他，他大概會冷漠地告訴那人“你買不起?”這?樣的?話，但如?果這?人是林娓……

他喝了口酒，聲音有點啞：“如?果是你，一條手帕就夠了。”

恰好，林娓下?午剛給他送了一條手帕。

林娓聽到喻聞景的?話，樂出?了聲，傻乎乎地說：“你真好。”

喻聞景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從林娓口中聽到她說這?句話，已經漸漸免疫。只是沒想到林娓會做出?一個?讓他沒想到的?動作。

林娓喝醉後，大腦和身體漸漸不再受她控制，看着身邊的?喻聞景，竟然?大着膽子，伸出?雙手，捧住了喻聞景的?臉頰：“喻先?生，你真的?是我遇到過?最好的?人。”

她語氣?嚴肅又認真。

大約是因為酒店的?冷氣?太足，再加上又一直在喝冰酒，林娓的?手指很涼，觸碰到喻聞景臉頰時，讓他明顯一怔。不知是在驚訝林娓的?動作還?是詫異她的?手心為什麽這?麽涼。

而從林娓的?角度看過?去，喻聞景側身坐在燈光下?，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就像是墜入人間的?神明。

最重要的?是她覺得喻聞景的?臉頰很暖和，暖和到想要讓人接近。這?樣想着，她下?意識湊近腦袋，想要更清楚地感受。

随着林娓越靠越近，喻聞景眉心一跳，伸手将林娓的?雙手拉住，強硬地将她固定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坐好，別亂動。”

聲音不似之?前那般冷靜，反而帶着一絲慌亂和嘶啞。

“哦。”林娓不知道自己剛才那個?行為有多?容易讓人誤會，只是聽出?喻聞景語氣?裏的?嚴肅，便乖乖地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敢再動。

過?了一會兒，喻聞景見林娓不說話，還?保持着他固定的?姿勢沒有動。如?果不是眼睛還?在動，他甚至懷疑林娓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他擡手在林娓面前晃了一下?：“在想什麽，怎麽一動不動？”

林娓眼神哀怨地掃了過?去，語氣?帶着不滿：“不是你不讓我動嗎？”

喻聞景怔瞬過?後沒由來的?笑出?了聲。

如?果說，平日裏的?林娓是一只仗着自己漂亮就随意撩撥，等着誇獎的?布偶，那喝醉後的?林娓反而變成?了一只聽話的?博美。

他聲音帶着笑意補充：“可以動，但是不能往我身上撲。”

林娓反應慢半拍地應了一聲：“哦。”

她嘴上這?樣說着，卻和剛才沒什麽區別，只是呆呆地望着前面。

喻聞景将最後一口威士忌喝完，起?身準備帶林娓離開的?時候，林娓忽然?轉過?了頭，對他傻笑。

林娓仰着頭，一雙瞳孔又黑又亮，語調卻很委屈：“你還?沒告訴我名字，是哪裏人？”

她終于想起?了今晚帶喻聞景來酒吧的?目的?。

喻聞景眼眸幽深，像是在觀察林娓是否真的?喝醉了又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趁着這?個?時機說出?來。

就在林娓等着不耐煩，準備催促的?時候，喻聞景終于開口：“我叫喻聞景，安城人。”

“喻、聞、景。”林娓一字一字地重複着喻聞景說的?話。

酒精讓人大腦短暫地進入休眠，林娓只覺得喻聞景三個?字莫名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喻聞景沒說話，只是注視着林娓，謹防她不小心摔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娓終于回想起?來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此刻，她還?沒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傻乎乎的?說：“好巧哦，你名字和我未婚夫一模一樣。”

喻聞景臉上的?笑容更甚：“不巧，我就是。”

林娓見喻聞景笑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也跟着笑了起?來。她歪歪扭扭站起?身，伸手去抓喻聞景，結果因為喝多?了沒有站穩，直接朝他懷裏撲去。

好在喻聞景眼疾手快，見她撲來，直接伸手抱住了林娓。

林娓似乎撞到了腦袋。她噘着嘴，不高興地摸了一下?頭頂，但當她擡頭看到喻聞景那一刻，立馬放下?手，換上了笑容，嘴裏也只重複着一句話：“好巧哦。”

說完，她又把頭埋進喻聞景的?胸膛，大着膽子抱住了喻聞景。

喻聞景身體一僵卻沒做出?任何反應，只是略有深意地看向埋在他懷裏的?林娓。

等了片刻，林娓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只有胸膛處微弱地呼吸，讓人猜測她是不是睡着了。

他輕聲喊着林娓名字。

“林娓？”

懷裏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他又換了個?稱呼：“小尾巴？”

這?次林娓終于有了反應，從鼻腔裏“嗯”了一聲，但還?賴在他懷裏，似沒有清醒。

這?一刻，喻聞景确信林娓是真的?睡着了。

他輕輕捏了一下?林娓的?耳朵：“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