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從?喻聞景口中說出的約會兩個字就足以讓林娓心?緒蕩漾。

在不知道喻聞景身份之前, 她和喻聞景一?起吃過很多頓晚餐，一?起騎車，看落日, 但喻聞景從?未賦予它們任何意義?。可這?一?次不同，喻聞景把這?次的晚餐和音樂劇稱為約會。

這?讓她對于一?會兒的音樂劇更為期待。

劇院離餐廳并不遠，開?車不過十分鐘的路程。林娓本以為這?個時間來劇院的人可能不會太多, 但大?約因為今天?是周五，明天?不用上班的緣故, 導致來劇院的人并不少。

為了表示對演員和戲劇的尊敬, 在這?種場合, 男士大?多穿着西?裝, 女士穿着精致地小禮裙。

林娓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黑裙, 有些慶幸還好出門前特意裝扮一?番, 不至于失态。

檢票時, 喻聞景想起什麽，貼心?地對林娓提醒道：“結束時可能會有一?點晚, 需要伯父提前說一?聲嗎？”

想起剛才在餐廳門外?回複的消息，林娓無比自然地回複：“剛才我?已經告訴他?了。”

喻聞景點頭不再多問。

喻聞景訂的票在第一?排，兩人越過人群，走到最前排的中央位置落下。

還沒正式開?始，觀衆席的衆人正竊竊私語地交流。随着紅幕打開?，所有說話聲全部停歇, 專注地望着臺上演員。

這?場音樂劇是以前的曲目，受衆并不是年輕人, 以至于喻聞景和林娓在觀衆席中顯得格外?突出。

票的陸鳴訂的, 晚上只有這?一?場。喻聞景怕林娓不喜歡，湊到她耳邊, 壓低了聲音，說：“可能會有點枯燥，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提前離開?。”

林娓怕影響其他?人，也學着喻聞景的模樣，小聲說：“不會，我?挺喜歡的。”

在她的記憶中，小時候她母親也時常會來劇院看音樂劇，她也跟着來過兩次。去劇院的時候，她母親會給她換上的定制的公主?裙，編上精致的頭發。

可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帶她來劇院的人。

現在想來倒是有些懷念。

喻聞景不知有沒有相信，只是保持了沉默，目光若有若無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

在玫瑰樂隊的演唱會時，林娓沒有顧忌，怎麽高興怎麽來，情緒激動地時候甚至還會拉着他?一?起蹦起來，跟着節奏唱歌。而現在……

也許是環境的緣故，林娓端坐着，維持着儀态，顯得沒有那時那般輕松。

他?心?裏一?動，對林娓問道：“那你是喜歡現在的音樂劇還是玫瑰樂隊的演唱會。”

回想起那場演唱會，林娓臉上不自覺地帶了些笑意。她知道喻聞景這?是故意給她下套，可她并不上當：“小孩兒才做選擇，我?當然是都喜歡。”

像是十分滿意于自己?的答案，她臉上是遮擋不住的得意。

舞臺上，演員們正演着一?個滑稽的場面，逗樂了臺下的觀衆。而喻聞景并沒有被演員的演出逗笑，反而因為林娓的模樣勾起了嘴角。

這?場音樂劇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才結束。

他?們離開?劇院時，外?面的天?色完全黑透，路燈已經全部亮起，為這?種城市增添另外?一?種光彩。

喻聞景貼心?地将林娓送回別墅。下車的時候，林娓和喻聞景揮了揮手，說：“再見?。”

等林娓進入前廳，她忽然想起來忘記和喻聞景說開?車小心?了。

這?樣想着，手上已經打開?了微信，找到喻聞景的頭像。她還沒來得及打字，餘光中就看到一?個高大?地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

看到林父那一?瞬間，林娓也說不上來為什麽，但下意識地手一?抖，如同小時候偷偷玩手機被發現一?般，立馬把手機藏在身後。

大?約所有父母都一?樣，總是擔心?自己?兒女在外?面被欺負。林父看到林娓回複的消息後，一?晚上都沒離開?客廳。

奶奶年紀大?了，精神有限，不到十點就犯困，早早上了樓。他?卻一?直在客廳等着，直到林娓回來。

看到林娓回家，他?神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沉着一?張臉：“我?讓你早點回來，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林娓握着手機，解釋道：“看了場音樂劇。”

林父沒被林娓的解釋打動，還在繼續：“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這?麽晚回家像什麽樣？！”

林娓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玩的笑話，嗤笑一?聲，一?臉不理解：“爸，你好奇怪啊。最開?始明明是你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和喻聞景訂下婚約。現在我?順着你心?意和他?出去約會，你不應該高興嗎？”

林父一?噎，沒想到林娓會拿聯姻說事。可很快，他?就緩和過來，找到漏洞：“你們現在還沒有結婚。”

今晚的氣氛很好，林娓也很滿意和喻聞景的約會，這?讓她找到了之前的感?覺。可現在被林父一?攪合，什麽心?情都沒了，在心?底又生起了對這?場婚姻的抵觸。

她一?臉不在意地繞過林父朝屋內走去：“哦，那我?們明天?就去結婚。”

林父現見?林娓以這?般不在乎的語氣說話，頓時來了怒氣：“混賬。”

林娓聽?到身後林父的怒罵，加快了腳步朝樓上走去，就怕再晚一?步，林父就追了過來。

等到進了房間，她來不及開?燈，第一?反應就是去鎖門。

屋內一?片黑暗，只有她手機上泛着耀眼的光亮。

林娓轉過手機，意外?發現屏幕上正顯示着她和喻聞景的語音通話，而時常那兒足足有六分多鐘。

剛才她已經點開?了喻聞景的微信，可驟然看見?她爸站在屋內，莫名?心?慌，手忙腳亂，不小心?按到了通話鍵。

頓時，她心?跳如雷，只能在心?裏祈禱喻聞景剛才什麽都沒聽?到。

在一?片黑暗的環境中，手機的光亮反而顯得有些刺眼。林娓按下牆邊的燈後，悄悄把手機貼在耳邊，想要聽?聽?那邊是什麽動靜，可惜什麽都沒有聽?到。

她挫敗地放下手機，抿了一?下嘴唇，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喻聞景？”

電話裏傳來喻聞景溫柔的聲音：“嗯，我?在。”

祈禱失敗，喻聞景一?直在電話那邊。

林娓心?緒一?動，快步朝床邊走去。她房間的窗口位置正對着樓下的花園和外?面路口。

她趴在床邊，朝樓下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輛眼熟地車輛正停在路口，就連位置都沒有任何變化。

一?時間，她忘了剛才的尴尬：“你還沒走啊？”

喻聞景心?細，猜測林娓不想談起剛才的事，所以也沒有主?動提起，只是回答：“嗯，正準備走。”

喻聞景目送林娓離開?後正準備離開?，可突然接到了林娓的電話。

他?以為林娓有什麽重要事和他?說，所以熄了火，接起林娓的電話，湊巧聽?到她與她父親之間不太愉快地對話。

林娓目光一?直落在樓下那輛黑色奔馳。她們家別墅位置靠近郊區，一?到晚上基本沒什麽人往來。周邊靜悄悄地，只有喻聞景一?輛車停靠在路邊，在路燈照射下，莫名?多了幾分孤寂。

車窗開?了一?條小縫，透過那條小縫，雖然看不清正臉，但也能隐約拼湊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剛才和她爸發生的不愉快，在這?一?剎那似乎全部消失了。

林娓主?動提起了這?通意外?電話。她故作自然地說：“我?剛才本來想給你發消息，讓你開?車小心?一?些，結果好像不小心?按到了語音通話。”

“嗯。”

喻聞景很輕地應了一?聲，讓人聽?不出他?是什麽情緒。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但又都默契地沒有挂電話，安靜得只能聽?見?電話裏的蟲鳴聲。

林娓見?樓下那輛黑色奧迪依然沒有動靜，正準備出聲讓喻聞景早點回去休息時，喻聞景卻先?一?步比她開?口。

“娓娓。”

“嗯？”林娓下意識應聲。

喻聞景語氣平靜，宛如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明天?周末，民政局不開?門。”

“啊？”話題轉得太快，林娓一?時沒反應過來，明白喻聞景是什麽意思後，她幹巴巴地應了一?個“哦”字。

她抿緊了嘴唇，有一?種緊迫感?。怕喻聞景覺得那一?個“哦”字沒有禮貌，又試圖找補：“我?随口說的，不是急着想嫁給你。”

電話那邊的喻聞景同時說道：“等星期一?吧。”

林娓瞳孔放大?。

喻聞景剛才是在說下周一?去領證嗎？這?麽快？

可怕的是，她并沒有排斥感?，只有緊張和心?跳加速的感?覺。

大?約是林娓沉默地時間太長了，讓喻聞景産生了誤會：“如果你覺得時間太倉促的話，我?們可以另外?選一?個時間。”

“不用。”林娓立馬否認。否認的速度太快，她神色閃過一?絲懊惱，并不想讓喻聞景聽?出自己?的那份急切，故作平靜的說：“星期一?可以的，我?正好有空。”

喻聞景：“好，那就周一?。”

不知是不是林娓錯覺，她覺得喻聞景聲音似乎比剛才多了一?絲愉悅？

喻聞景到底比林娓更懂為人事故，主?動詢問道：“周末我?想安排兩家見?一?面，伯父有時間嗎？”

“我?一?會兒去問問。”林娓嘴上這?樣說，卻還趴在窗邊沒有動，目不轉睛地盯着樓下車輛。

“不急。”喻聞景輕聲說道。最後他?以時間不早，讓林娓早點休息作為結尾。

“好。”林娓終于有機會将剛才沒法出去的話說出口，“開?車小心?。”

挂斷電話不到十秒的時間，樓下的奔馳離開?，周圍又恢複以往的場景。

今晚發生的事太多，林娓處于一?種興奮狀态，盯着外?面空蕩蕩地景色看了兩分鐘，直接跑下樓。

恰好，林父還沒有離開?。

林父方才被林娓氣着了，喝了一?杯冰水才緩和。現在看到始作俑者下樓，沒好氣的說：“你下來做什麽，民政局現在已經關門了。”

林娓心?情正好，自動忽略林父身上的火藥味：“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有正事兒問你。”

林父上下打量了一?圈林娓，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麽正事，語氣倒是緩和不少：“說。”

林娓語調輕快：“我?和喻聞景打算星期一?去領證。喻聞景想安排兩家人在周末見?一?面。”

林父好不容易被冰水壓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來。

女兒星期一?要去領證，他?作為親生父親，剛剛才被通知？

偏偏林娓對林父的情緒一?無所知，還偏着頭，詢問：“爸，你有空嗎？”

林父大?口灌了一?口冰水還是沒能壓住心?裏的怒火。

奶奶身體?不太好，為了方便一?直住在一?樓。惦記着已經睡覺的奶奶，林父不敢大?聲斥責，只能咬牙切齒抑制音量：“林娓，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久，想把我?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