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精神衛生中心

老頭很喜歡看着養老會所對面的一所醫院。

“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老頭問餘田。

餘田搖頭。

“那是這個國家最好的醫院。”

餘田愣了愣，最好的醫院，那不是首都醫院嗎……即使之前一直生活在鄉村中，餘田還是知道這個國家最好的醫院是哪個，畢竟在餘田對自己的人生規劃當中——成為醫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曾經把我弟弟送進去過，後來我去看他，他過得很慘，被關在一間小屋子裏，但我能感覺他的精神好了很多，所以我就把他接了出來……明明醫生說他還不能出院的，我還是……在我帶他辦住院手續的時候，他自己到了頂樓……”

說到這裏老頭哽咽了起來，“田田，我當時真應該聽醫生的話。”

後來的事情包括他的弟弟到底怎麽了老頭沒有說，餘田也沒有問，只是用紙巾輕輕擦幹了老頭眼角的淚。

為了轉移老頭的注意力餘田轉頭又和老頭聊起了他的峥嵘歲月。

“爺爺您說您以前冒充過海員登上過游輪對吧？”

“是啊，那些人都沒有發現，我把他們當猴耍，哈哈！”

餘田看了看老頭的床位上面貼着他的名字——榆遠峰。

“榆爺爺您可真厲害。”餘田笑着誇獎。

第二天，餘田還在洗衣房看着數十臺洗衣機清洗他剛剛換下來的床單的時候，一個女護士急急跑來，“餘田！餘田！15床的老人摔了一跤，現在指名要見你！”

餘田：……天地良心，這可不是他弄摔的……

餘田和女護士快步趕到的時候，老頭正虛弱的躺在床上，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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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田停到了他身邊，輕輕道，“榆爺爺您感覺還好嗎？”

老頭睜開了自己渾濁的眼，“我，我應該要死了。”

餘田知道老頭也應該到了那個時候了，“怎麽會，您還有很多時間的。”餘田看老頭也是要死了，但話，餘田永遠不會那樣說。

老頭笑了，伸出顫巍巍的手，拉住了餘田，他從自己手上拔下了一枚戒指，放到了餘田手裏，“田田這是我年輕時戴到現在的，送給你。”

餘田看着放在自己手裏的東西，這是一枚造型很奇特的金戒指——他可以把它賣了，這樣又是一筆錢，他可以用這些錢讀書，他和他的瞎子媽都會有很好的未來。

“謝謝爺爺。”餘田收下了老頭給他的東西。

老頭笑了，再給餘田講了一些自己年輕的事，過了一會兒，他道，“田田，你替我去辦一件事吧，謝謝你。”

…………

餘田看着那大大的——a市精神衛生中心幾個字。

老頭沒有說謊，這裏是全國最好的醫院——最好的精神病院。

餘田看了一眼，也沒有多想就走了進去。

登記說明來醫院的理由以後餘田被放了進去。

走了很長的路，餘田找到了老頭說的那間辦公室——正要進去，就發現裏面還有人，透過門上鑲嵌的那一小塊玻璃，餘田可以看到一個貴氣的青年正坐在裏面，在他後面站着兩個人——從他們西裝革履的樣子來看他們顯然不是醫生。

餘田準備再等等。

——老頭讓餘田來這裏是幫他道個歉，當年老頭的弟弟跳樓以後，老頭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情，現在想來還是他沖動了。

餘田注意到青年身後的一個人貼着青年的耳朵說了幾句。

沒有醫生是要走了嗎？

突然貴氣的青年拿起了桌上的水晶花瓶對着跟自己說話的人砸了去，血從那個人頭上流了下來。

“完了嗎，說完了嗎！”

餘田被這暴力的情景吓着了，趕緊去叫醫生，在醫生到來之前那人已經被打得滿臉是血，氣息奄奄。

而跟着青年的另一人只是掏出手帕替青年擦拭了手上的血跡——那雙年輕的手沾血了。

“少爺醫生來了。”在醫生進門的時候青年已經打完了。

他瞥了一眼進來的醫生，開口道，“開始吧。”

餘田在外面等了一段時間，辦公室的門才重新打開。

哦，是個精神病呀。

那個貴氣青年和餘田擦肩而過的時候餘田忍不住想。

青年走後餘田進了辦公室，按照既定的樣子餘田同裏面的醫生表達了榆遠峰老人的歉意。

醫生：“啊？多小的事啊——看見剛剛出去的那人了嗎，商清言，商家唯一的少爺，之前發病打斷了我三根肋骨，你說的那個人只是罵我而已，我早就忘了。”

精神方面的醫生接觸的病人的确比正常病人危險性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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