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我愛你

◎“我愛你”◎

葉舟舟的頭埋在司濟的懷裏, 真實的溫熱，仿佛他的心跳就在她的耳側，沉穩明晰地跳動着。

轉瞬心安。

被他們抛在身後的黑暗，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本來她忍得好好的, 怕黑也太遜了吧, 到時候節目一播出, 全部粉絲和觀衆都知道她怕黑，好丢人。

但為什麽他一來, 所有的情緒卻仿佛如開了閘門的洪流, 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來。

等會兒司濟肯定又要叫自己「哭哭」了，好丢人。

“我……我可沒有……沒有被吓哭……我一點兒……都不害怕，”她小聲嗚咽着, 還在為自己辯解, “我才沒有哭。”

眼睫眨動間, 細碎的光芒在眼前晃動。

男人的心跳在她耳畔動。

她的心在動。

在這一刻, 她非常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她不能沒有司濟。

但司濟卻沒有像往常一般把她擁入懷中。

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 沒有動作, 渾身卻緊繃着。

這會兒才察覺到右手手背火辣辣得痛，可能是剛剛拉鎖時不小心滑傷了。

葉舟舟只是發洩一時的害怕, 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沒再有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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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怕的嗎？都不看清是誰就往上抱？”司濟語氣有些冷漠。

他微揚着頭, 沒有看向懷裏的人，目光卻失焦着。

葉舟舟心髒一滞, 失落的情緒不由分說地萦繞心頭。

拽着他後背衣料的手更加收緊了些, 又逐漸慢慢松開。

下一秒才反應過來, 還在……在拍攝中。

安靜，周圍一片安靜。

安靜得仿佛能聽到拍攝鏡頭的電流聲。

其他四個人愣在原地，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葉舟舟抱着……司濟？

監視屏外全體工作人員也目瞪口呆。

“什麽……什麽情況？”不知道是誰問了一句。

“對不起，司濟老師。”葉舟舟往後退了兩步，和他拉開距離，順着他的話說，“我沒看清人，給你造成困擾了，不好意思。”

她眼睫上還挂着淚珠，垂眸不知道看向哪處的地板，顯得委屈巴巴。

司濟喉頭滾動，卻沒再說什麽。

想湊熱鬧的女巫，從垃圾堆後方艱難地伸出了一個腦袋。

“啊草草草%&*%……”淩然星害怕的尖叫聲仿佛要掀翻房頂，吓得連滾帶爬，發出一連串需要後期剪輯工作人員消音的求救。

他整個人像是樹袋熊一樣，連手帶腿地扒住鄭臻，躲在她身後。

“有……有鬼啊！！！”

鄭臻擡手有幾分嫌棄把他靠過來的臉推開。

“下來。”

淩然星可憐兮兮地看着鄭臻，他不明白，她三十七度的嘴怎麽能說出這麽冷冰冰的話，但還是在她的目光下，乖乖下來，在她身旁站好，又往她身後藏了藏。

其他人第一次看到女巫，又受到了淩然星的聲波攻擊，雙重驚吓，驚魂未定。

女巫有些心虛地轉了轉眼珠子，雖然她戴着全白的美瞳，大家也看不到她的瞳孔，又安安靜靜地把頭縮了回去。

“……”

“我現在就覺得我真不是個人。”淩然星不敢再往裏看一眼，生怕裏面又跳出一個鬼，“我剛才居然想讓舟舟姐一個人在這個鬼地方，我可真不是個人吶。”

反思來得很突然，是半夜躺在床上都得睜着眼睛愧疚的程度。

司濟看着葉舟舟還微微發白的小臉，藏在口袋裏的雙手，忍不住捏緊。

但在鏡頭面前，他不能說什麽。

“舟舟，沒事吧。”

言柒和路此霄圍上來。

“沒事。”葉舟舟向倆人搖搖頭。

又挽住言柒的手臂：“言柒姐，也沒有很恐怖。”

滿臉卻寫着我快要被吓死了。

此時高導的聲音在廣播裏響起：“舟舟老師，您沒事吧，抱歉啊，不知道您怕黑，需要暫停錄制調整一下嗎？”

甚至都不計前嫌，往最讨厭的人身上蹦了，可見有多害怕，高導現在就是大寫的愧疚加後悔。

“不用，等等，”葉舟舟又再一次強調道，“我不怕黑。”

好的好的知道了，天塌下來都有舟舟老師的嘴頂着。

這間房間再次通上電。

霓虹燈通電的瞬間一閃一閃，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界中。

他們看清了全部的景象。

地面垃圾廢墟，空中賽博城市。

這如幻如夢的城市仿佛是建立在人類的遺址上，将過去的文明湮沒在廢墟中。

他們震驚眼前的一切，打量着整個環境。

但葉舟舟卻看向司濟。

他的側臉在幻彩的的燈光下模糊又清晰，如果不是她剛剛緊緊地擁抱過他，他好看得像是虛假的一般。

“舟舟你在看什麽？有什麽新發現嗎？”路此霄問。

大家又重新開始新一輪地毯式的搜索，只有葉舟舟遲遲沒有動作。

司濟也跟着看向她。

她立刻心虛地挪開自己的目光，“我在看牆上那條燈，為什麽好像和別的連接不上？”

“好像是欸。”路此霄定睛一看。

葉舟舟剛只是随口一說，但現在仔細一看，那條燈确實很突兀。

好像有五座建築還未點亮。

根據剛才女巫的話，已知她是那個卧底的人工智能了。

此時她個人的耳麥裏，響起一道電子音。

「小AI你好，很高興你想起了你是誰。

人類創造了你，以讓你護衛這座城市為初衷。

但當他們發現了你有自我意識，

他們恐懼，他們懷疑，

他們試圖控制你，把你再次馴化成替他們工作的機器。

很高興，你現在又想起了你自己。

或許，你會好奇，是在和你說話？

我就是你。

我是在你失憶前，給自己設定下的程序，

為的就是迎接這一刻。

把他們鎖在這個世界吧，

在這個世界裏，你就是主宰。」

葉舟舟警惕地看了眼其他人，其他人似乎并沒有什麽異常的反應。

這個聲音，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他們五個人鎖進他們的房間裏，她就能取得這個游戲的勝利。

“我找到鑰匙了！”淩然星把垃圾堆翻了個底朝天，舉起一枚鑰匙，驕傲道。

他們一齊打開了這把鑰匙對應的那道門。

門後是銀色機械打造的卧室，裏面擺滿了樂器和游戲機。

“這是天堂吧。”淩然星窩進懶人沙發裏，打開音響，音響裏傳來他的歌曲，拿起ps手柄，躺在這裏他可以呆上一輩子。

“我不想出去了，這還回什麽現實！”淩然星感嘆。

“那我們先去找，你在這兒享受一下人生。”葉舟舟狀似體貼隊友。

打的卻是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她就把淩然星鎖在裏面的主意。

“別想偷懶。”鄭臻把他拽起來，拉出了房間。

“……”

任務好像有點兒棘手，她也不能很明顯地強制把人留在裏面，葉舟舟錯失了機會。

她先悄悄把鑰匙從門上取了下來，裝在自己的口袋裏。

在那間有女巫的房間裏，他們又一連找到了其他每一間房間的進入方式。

“我說剛才咱們這麽費勁，一個門都打不開呢，原來線索都在這間。”淩然星說。

“剛剛有人還打算不救舟舟呢。”言柒笑着戳穿他。

要是他們剛剛不救葉舟舟，他們也走不出去。

而且如果不是司濟從一開始就堅定不移地在找救葉舟舟的方法，他們在一番翻找後，又重新回到要不要打開那扇門的原點，勢必會浪費更多的時間。

“舟舟姐，辛苦您了，有什麽能用的上我的，您盡管吩咐。”淩然星讪讪一笑，現在只想為葉舟舟馬首是瞻。

“小星子，先候着吧。”葉舟舟拿起喬來。

腦子還在思考着要怎麽把他們鎖起來。

找到剩下四間房間的入門方式，花了不少時間，中間圓桌上的倒計時，只剩下一個小時的時間了。

房間都是有銀色的機械打造的。

一間擺滿了拳擊手套，還有零食。

淩然星拆開一包，遞給鄭臻。經過他這段時間的細心觀察，沒想到鄭臻居然私下很喜歡吃薯片。

一間裏面放置了電腦和彩妝香水。

“居然還有這款限量的？”言柒興奮地拿起一支口紅，她當時忙着拍戲，錯過了搶購的時間，一直心心念念着。

還有一間，機械組裝的機器人，站在舞臺中央，一束聚光燈打下來，熠熠生輝。

“哇，好酷。”路此霄感嘆道，他看着在發光的舞臺，他的眼睛也在發光。

如果不是在錄綜藝，倒計時催促着，這完全狙擊他們喜好的四間房，他們都願意直接住在裏面。

最後一間，進去是冷冰冰的實驗室。

牆上寫滿了實驗數據和看不懂的公式，房間最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培養基，足夠放下一個人的大小。

但裏面卻空無一物。

前面貼着的标簽介紹是「人工智能小AI」。

大家都在往裏走，葉舟舟跟在最後面。

剛剛本來是打算把他們分別鎖在不同的房間裏，但一是沒有很好的時機，二是容易暴露。

這會兒他們都在同一間房裏，而她離門最近。

她只要自己悄悄退出房間，在把房間鎖上，她就能贏了。

“所以，人工智能是舟舟。”路此霄判斷出來。

五個房間對應五個人，那麽，那間賽博廢墟，指向的就是葉舟舟。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葉舟舟正向後退的步伐，被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你要去哪兒？”淩然星和鄭臻攔住她。

“我打算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她露出真誠無比的笑容。

“你看我信嗎？”淩然星一副別把我當傻子的表情。

“拿着鑰匙？該不會是想把我們鎖在裏面吧，”淩然星猜出她的意圖，“好啊，剛才我還這麽信任你，你太讓我傷心了！”

“我們的鑰匙都在她的房間裏，所以證明她已經不止一次地把我們鎖在這裏了。”路此霄推斷出故事的前情。

“哇，惡毒！”淩然星說，“那我們現在是把人工智能毀壞了，就能出去了嗎？”

“應該是？”路此霄不确定。

“不過，”司濟突然出聲，“現在我們得帶她一起出去了。”

“哈？”就算她是你老婆，但她現在是敵人啊。

淩然星一臉恨鐵不成鋼。

司濟擡手晃了晃手裏的卷書：“我的研究手劄上寫着，毀壞人工智能，需要把TA關進她的房間裏，進行毀壞。”

但現在，他們轉頭看向被司濟踢壞的門……

嚯，就說巧不巧。

司濟合上手劄。

而且。

手劄最後還有一句話是：

「我創造了你，但我愛上了你

可惜我從未教過你什麽是愛」

這個地方是科學家參與設計和建設的，如果他愛上了他的人工智能，那出去的方法絕對不會是毀壞人工智能。

肯定還有其他方法可以出去。

“剛才門壞了，導演組也沒叫停，應該是不影響出去的真正方法。”路此霄從導演組的意圖倒推回來。

“我們再找找。”鄭臻和言柒也同意。

只有淩然星謹慎地看着葉舟舟：“我兩只眼睛都盯着你，別想做什麽小動作。”

只剩下最後十分鐘，他們尋找出路再次陷入僵局。

紅色的數字倒計時在一點一點的變少。

“诶？剛剛我記得這裏沒有這個吧？”過了一會兒，言柒在他們最開始的那間房裏找到一個按鈕。

大家紛紛圍上去。

但那個按鈕就在他們面前，像是被觸碰到了什麽開關，又縮了回去。

“誰做了什麽？”言柒問。

葉舟舟被當作首要懷疑對象，她舉起兩只空無一物的手，“不是我哦。”

“我剛剛關了一下門。”路此霄弱弱地說。

他剛科學家司濟的房間又搜查了會兒，最後一個出來，順手就關上了門。

“……”

在這裏，倒也不必還保持着随手關門的好習慣。

路此霄把門打開。

機械盒再次打開，機關重新升了上來。

“這六個房間門串聯着，只有門同時開着，才能看到這個按鈕。”司濟明白了。

也就是說，如果葉舟舟把他們關在了房間裏，她也走不出去。

出去的秘訣是，六個人齊齊整整，互相信任。

他們按下按鈕，但想象中的門并沒有打開。

「請語音輸入指令」一道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指令？還有語音指令？”淩然星急了。

倒計時只剩下最後一分鐘了。

這個密室都被他們翻遍了，就連他害怕的女巫都被他拷問了一番，已經沒什麽多餘的線索了。

“或許是這個？”葉舟舟拿起手裏的銀色貼紙。

是科學家房裏「人工智能小AI」培養基前貼的簡介介紹。

正面是小AI的型號。

背面是兩行打印體的字跡：

「您創造了我，我卻愛上了您

您沒教過我什麽是愛，可我卻在您的世界裏進化出了愛的能力」

所以，語音密碼是一句告白。

人工智能葉舟舟對科學家司濟的告白。

“我……”葉舟舟下意識地望向司濟，他也正回過頭來看她，“我我我……”

倒計時最後三十秒。

突然我愛你三個字就變得無比燙口。

即使是對于身經多部偶像劇的她，面對司濟，最樸實無華的一句告白，卻遲遲都說不出口。

但她心裏已經有一萬句我愛你，向外蹦着，雀躍着，又慌亂着。

不是以賽博世界裏的人工智能葉舟舟，

而是以現實世界作為人的葉舟舟。

倒計時最後一秒。

“我愛你。”司濟突然開口道。

葉舟舟愣愣地看着他，漂亮的杏眼微微睜大。

心跳突然高速淩亂起來，每一下撞擊都仿佛想要沖出胸膛，不顧一切地擁抱他。

司濟捏着科學家司濟的實驗手劄，手心都是汗，他卻對此毫無察覺。

垂下眸子，回避着所有人的目光，好像只是在念劇本上的獨白。

但如果只是單純地在念臺詞，他為什麽無法看鏡頭，無法看觀衆，更無法看他的對手演員。

高科技的賽博世界，卻沿用着最原始的表白。

而他，在衆目睽睽下，說着告白的話。

明明直白，卻又無人知曉他真正的含義。

那聲冰冷的電子音再次在廣播中響起。

「恭喜，你們找到了出口。」

大家都在歡呼着成功出去，但葉舟舟卻突然不關心游戲的勝利了。

因為，他們找到了出口。

但她好像迷失了。

作者有話說：

終于終于，女鵝似乎開竅了！

紅包紅包～今天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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