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額吻

葉悠悠做了一個夢。

夢裏, 她還在丹熏境小小的院落裏。

院子裏剛移植了一株年份已久的桂花樹,枝丫交錯間是大簇大簇的淺黃色花朵,一陣春日的微風吹來, 溫暖的馨香便調皮地輕觸在鼻尖。

昨夜下了一場猝不及防的雨,她被困在城主府屋檐下,南宮青青撐着油紙傘接她回家。

她蜷縮在被褥裏, 不想起身?, 開口?便是濃重的鼻音:“青青?”

小而溫暖的房間裏, 有低沉的男子聲音回複她:“怎麽了?”

她披着衣衫, 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看到南宮青青的房間門開着, 他坐在書?桌前,正在紙筆寫着什麽。

有淡淡的墨香。

葉悠悠有些受寒,南宮青青為她煮了紅糖姜茶。

她将杯盞緊緊捧在掌心。

隔着熱騰騰姜茶的雲霧,她影影綽綽看着他的剪影, 忽而開口?:“青青……”

嗯?

熟悉的聲音,探尋地看她。

葉悠悠沖進他懷中,死死地将他抱得很緊很緊。

“別走,好?不好??……”

她知道?這一定是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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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她不會再回到歸墟境小院,不然她不會再見到南宮青青,不然他也不會沒?有推開她,而是任由她将她抱緊。

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将他抱緊, 聽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氣?息,擡眼看着他的眼神, 而不用從他的眼底,看到厭惡。

他的眼底, 沒?有她曾經?被刺痛的厭惡。

……

恢弘壯闊的宮殿,帷幔飄曳,有風吹過,便看到隐秘處恭立的仙侍。

殿內靜谧涔然,無端讓人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戰神之宮殿,是整個天界極為威嚴之所,這裏戒備森嚴,守護宮殿的都是南宮青野的親兵。

殿下的床榻,破天荒地躺着一個醉醺醺的女子。

南宮青野被懷中女子死死抱着腰。

他垂眸,看着葉悠悠使勁兒在他懷裏拱來拱去,将他的衣衫都弄皺了。

南宮青野無奈開口?:“我沒?走,你松開。”

葉悠悠極為大膽地死死抱着他,聞言,擡頭與他對視。

她認認真?真?看着他的眼底,就像是那裏有她渴望的答案。

“真?好?,夢裏你沒?有讨厭我。”

“你不要讨厭我,好?不好??”

南宮青野嘆氣?:“沒?有讨厭你,所以可?以松手了嗎?”

葉悠悠的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般:“不松手。我已經?許久許久許久……許久沒?有見你了,我不想你走。”

“其實,也沒?有多久。”

她哇哇大哭:“哪兒有,都半年多了,我這半年都沒?有夢到你……我這輩子可?能都見不到了!”

她确實是醉了。

不然不會如此失态的大哭。

她哭的兇猛,仿佛從未如此委屈過。

他奢靡的衣衫,被她抓的斷了幾根線,綴着的珠寶嘀嗒墜落,在空曠的宮殿裏,恍若大珠小珠落玉盤。

葉悠悠臉色紅暈,她哭的累了,抓着他的衣衫蹭上去鼻涕。

“南宮青青,你是真?的很絕情。”

他臉上表情未變,只是道?:“你醉酒前,為什麽一直在呼喚我?”

南宮青野從不喜歡這種?晚宴,亦是不打算前去。

衆神之巅發生了什麽,他不感興趣。

深夜,他忽而感覺心尖苦楚:葉悠悠在呼喚他。

他不明所以,趕到衆神之巅,看到她醉的不省人事。

他為什麽會來,他想,是因?為她在呼喚他。

那一瞬間,他能感覺到葉悠悠的情緒

難過的,仿佛沉在深海中的情緒。

她好?想他。

說不清,道?不明,沉浸着無數的悲傷與歡愉,卻?讓人至死不悔的沉淪。

他并不懂得這是什麽滋味。

葉悠悠眼神有些迷茫,她努力回想她何時?呼喚他。

醉酒?她喝酒了嗎?她隐隐約約記得她在醉酒前很想他,想到再也見不到他,那種?痛苦能将她摧毀。

她老老實實說:“我很想你,我很喜歡你。”

“也許,那就是愛吧。”

南宮青野深色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與葉悠悠切實的聯系,讓他體會到了葉悠悠那時?的感受。

她愛他,她在呼喚他。

他便來了。

他從未體會過這種?感受。

而如今,葉悠悠将那種?感受分給他。

曾有預言,持劍之人若有所愛,将會堕向?無盡的黑暗。

從他誕生起,姐姐白鸾便拔除了他的情絲。

戈陽波提醒他司命曾經?說過的話,南宮青野嗤之以鼻,因?為他根本沒?有情絲,又何來情劫一說。

“為什麽會愛我?我們明明才認識不久,你就來說愛?”

他冷寂地看着懷中的她。

葉悠悠癡癡看着他。

“愛不是時?間的長久,而是一瞬的淪陷。”

她終于放開了他些許,掰着手指,認認真?真?地數給他聽。

“是他說等我,用十八萬靈石帶我離開深淵。”

“是春雨下撐開的油紙傘。”

“是面不改色吃下我做的很難吃的飯菜。”

“是牽住染了鳳仙花的手。”

“是以性命從溫曲手中救我。”

“是告訴我,我是我自己,我從來不是任何人。”

她說着說着,眼圈漸漸紅了。

“還是回門時?候幫着我的夫君。”

“亦是那時?接住了被扔掉的娃娃。”

葉悠悠的眼眶中盈滿淚水,在古典瑰麗的大殿中,瑩潤閃耀。

“所以我才……所以我才愛上他。”

南宮青野開口?,他道?:“僅僅這些,你便喜歡上了嗎?”

“僅僅這些?”

淚水滑落,她含笑?:“我本就一無所有。”

“沒?有人在乎小草精葉悠悠,沒?有人會愛她。”

有人曾經?短暫地給過她似是假象的愛,也足以讓她沉淪。

因?為一無所有,沉淪在看不到光亮的黑暗甬道?裏,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多久。

那一縷光乍然破開黑暗,暈染出氤氲的光亮,便成?了她的救贖。

天下之大,哪裏是她的歸處?

她忘不了那時?,她怯生生的害怕,她不敢邁出一步。

如果不是遇見他……如果不是遇見他……

他們明明認識的時?間不長。

一個兵荒馬亂的春季,便足以讓她萬劫不複。

不是僅僅這些,而是她從未感知過的全部。

她全部的愛。

“不後悔嗎?”

葉悠悠含淚搖頭:“盡管有痛苦,有快樂,有委屈……卻?并不覺着後悔。”

“真?希望能停留在南宮青青在家的時?候啊……”

“在某一瞬,我幾乎以為自己有家了。”

她縮在南宮青野的懷中,阖上眼睛。

眉頭緊緊蹙着,似是十分的難受。

“可?如果伸出手的是別人,你還會喜歡青青嗎?”

葉悠悠固執地說:“就是他伸出的手,就是他。”

是他,不是別人。

她重新将他死死抱緊,兩個人的衣衫摩挲混在一處,幾乎分不出來誰是誰的。

呼吸近在咫尺,葉悠悠死死盯着他的唇,一點一點一點地湊近。

南宮青野平靜地看着她。

葉悠悠幾乎貼在了他的臉上,她抽了抽鼻子:“真?好?,你現在,好?像真?的沒?有讨厭我……”

他的眼底,已經?有了她倒影。

他看到她了。

葉悠悠緩緩往後退去。

就在南宮青野以為她要松開他的時?候,柔軟的馨香猝不及防地逼近,葉悠悠在他額頭上使勁親了一口?。

她嘟囔着,“夢裏占你便宜一次,總不能再澆我一桶涼水吧!”

溫暖的唇印在額上,蜻蜓點水一般,偷偷地靠近,慌張地遠離。

南宮青野:“……”

他的手指遲疑地懸停在空中,他最終沒?有再彈指澆她一身?涼水讓她清醒。

而是緩緩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像是哄嬰兒那般:“睡吧……”

……

葉悠悠睡醒的時?候,頭痛欲裂,幾乎以為自己被人給打了。

她懵懵地坐起身?來,她還在三重天自己的房間裏。

房間雖小,布置十分簡潔。

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葉悠悠的記憶緩緩拼湊起來:“天哪……我喝酒了,還喝醉了……”

外面天光大亮,顯然并非是早晨。

“我睡了多久啊……”

葉悠悠踉踉跄跄地從床上下來,坐在小桌前倒水喝。

淩亂的被褥裏,一只小青蛇冒出來:“你睡了整整三日。”

“噗——”

葉悠悠口?中的茶瞬間噴出來了。

“你為什麽睡在我床上!等等……三日,不是吧?”

她喝了半壇的上神靈釀,一口?抵得上十年靈力修為,這麽多美酒下肚,葉悠悠不過是一個小小草精,自然難以承受。

按理說,葉悠悠該沉睡幾十年,慢慢消化靈氣?。

葉悠悠聽的是瞠目結合,“喝酒實在是太誤事了!東錦神君一定不知道?怎麽罵我呢!”

小青蛇挑眉:“她沒?時?間來罵你,負責天界會務的神君換人了。”

葉悠悠怔住:“換人了?”

東錦神君雖不是上神,卻?是在天界的大紅人,天帝殿下極為倚重她,各種?事情都交給她處理,俱都處理的井井有條,這次三重天的衆神之聚亦是東錦神君負責,怎麽突然間就換人了?

小青蛇懶懶地重新盤成?一團,縮進葉悠悠的被褥裏。

葉悠悠瞬間酒醒了。

不許上她的床啊!!

她一把?沖過去拎起小青蛇的尾巴,準備将他扔出去。

這明明是散養的小蛇,為什麽總是鑽她被子啊!

小蛇盤在她手掌上,不似是平常的力度,倒是有些綿軟。

葉悠悠鼻尖嗅到濃重的酒味,她微微一怔:“你也喝酒了?”

小青蛇小聲嗯了一聲。

葉悠悠這才覺着奇怪。

她張嘴,嗅了嗅自己鼻息,已然一絲酒味都沒?有了,小青蛇怎麽會醉成?這樣!

“你是不是偷偷去宴會上偷酒喝了?”

小青蛇的豎瞳微微收縮,似是有些難受。

它搖了搖頭,将蛇身?靠在葉悠悠的手腕上。

有人在敲門。

巫素說,這幾日出了一些事情,戰神殿下的部下正在盤查。

“戰神殿下?什麽事情能讓戰神殿下出面。”

“你昏睡過去了,不知道?泰威上神醉酒後,将鎮壓在荒州之地的混沌之鼎給打碎了,天帝殿下想要封印荒州之地之事就此成?泡影,正在查此事呢!”

葉悠悠想到泰威上神灌酒她一事,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是荒州之地的河神,是不是另有隐情?”

巫素道?:“那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天帝殿下大怒,責命戰神殿下來查此事,不過戰神殿下一向?不怎麽聽天帝殿下的,此事是戈神君在查。”

“你既然醒來,就趕緊過去。”

葉悠悠聽的極為緊張。

這等大事發生,又想到東錦神君被莫名換掉,她想了想,将小青蛇踹在身?上。

小青蛇鑽進她衣衫,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但是小青蛇的狀态不太對,她也不放心讓它獨自在房間。

一路都是肅立的仙兵,顯然出現了什麽大事。

行至衆神之巅大殿,空氣?裏俱都是肅穆的氣?息。

有人帶着她前行。

葉悠悠心跳如鼓。

戈陽波身?着戰甲,面容難看的像是閻王。

泰威上神之事還沒?有眉頭,殿下又不知道?哪裏去了,他再查不到線索,真?的要自殺謝罪了。

有仙兵帶來一個小仙子,冷斥:“跪下!”

戈陽波揉着眉頭,不耐煩地轉身?。

看清小仙子身?形的剎那,他亦是看到了她衣襟邊緣處露出一個小小的青色蛇頭。

戈陽波膝蓋一軟,瞬間就要跪下了。

“不必跪了,就在一旁問話。”

葉悠悠沒?來得及跪下去,她被小青蛇吓了一跳,努力淡定地将它摁回去了。

她不敢擡頭看神君,卻?覺着聲音有些眼熟。

戈陽波亦是十分發愁。

泰威上神在醉酒前,接觸到的亦是有葉悠悠,他問過殿下怎麽處理,殿下只說秉公辦事。

現在好?了,葉悠悠醒了,殿下親自陪着她來了!

他不是傻子,轉念一想,便屏退左右。

周遭人都下去了,葉悠悠更緊張了。

上面的仙君走下來,極為熟稔地道?:“我們又見面了!”

葉悠悠擡起頭。

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戈陽波。

她這才意識到,戈神君原來是曾經?在九重天歸墟境見到的戈陽波。

那時?,他是靈越仙府的宗主。

以及,南宮青青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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