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超越的快感

小花剛走出藥房門口,迎面撞上一個氣喘籲籲的少年,是水娃。應該是追青木而來吧,看到小花,猛地止住身形,帶着驚喜的味道:“是小花呀,哎呀,這幾個月可讓我們好找……”

話音未落,腦袋被一把折扇打中,水娃哎喲一聲,有些哀怨地看向青木:“青哥,你打我幹什麽,你以前不是一直問我……”

啪,又是一下。水娃這下急了,氣呼呼道:“哎呀,好了好了,你不讓我說我不說就是了,幹嘛打人呀。”

小花嘴角一裂,輕嗤一聲,轉而對水娃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若不願挨,沒人能打。若是有人甘願為自己挨打的話,那是福分,要懂得惜福。”

兩人呆愣當場,這句話對水娃或是青木來說,震撼都無與倫比的。在青木看來,自己天生就是富貴命,天生就是當主子的。盡管自己因為那場病而被家族所抛棄,但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的病好了的話,自己照樣可以回去,可以成為主子,所以他骨子裏有着無與倫比的優越感。而他所不知道的是,為了他,他母親這些年的付出,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才保住他的小命,更何況,那些豪門貴胄,裏面關系盤中錯節,出來容易,又豈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而水娃,天性憨直爽朗,從第一次見面就被青木的才學所折服,所以他覺得跟在他身後沒什麽不妥,但是這并不表示自己就的承受對方沒來由的責打。好吧,盡管那折扇打在身上并不怎麽痛,但那是打的一個人一個男人的尊嚴。當然,如果長此以往的話,青木鐵定會在這種不知不覺的潛移默化中将其奴化,而小花這一句話則成功地将他男人血脈中的血性給激發了出來。

可見,奴性是馴化的結果,而不是天生的。

小花哈哈大笑,甩袖揚長而去。呵,終于有了一種游走世間而淩駕衆生的感覺了嗎?小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超越的快感,恰時,左手心溫暖地突突地跳着,讓她感覺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鐵匠鋪沒有小花要的那種利器。這裏不管是煉制材料還是設備抑或是工藝等等,都不具備煉制這種兵刃的條件。

韓鐵匠甩開胳膊開始捶打一塊燒的紅亮亮的鐵片,一邊甕聲甕氣的道:“我說你一個女娃子家,要那啥兵刃幹什麽呀?還不如去買兩顆繡花針,做些女紅實際些。”

話醜理端,現實正是這樣的,女子的才德便是看是否勤勞,賢淑,女紅,以及婦德等等,所以小花并沒有跟對方争執這個問題,問道:“那知道哪裏有這些兵刃買嗎?”

韓鐵匠看看鐵片成型情況,一邊再次戳進紅旺旺的炭火面,一邊伸手拉兩下風箱,随口應道:“這些東西恐怕也只有縣城才有咯……”

小花哦了一聲,“謝謝韓大伯。”便告辭離開。

韓鐵匠偏頭看向小花背影,啧啧兩聲,搖搖頭,嘀咕兩句:“女娃子家家的,不好好做針線,盡弄這些刀槍的做什麽……”

小花出了熱氣哄哄的鐵匠鋪,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周圍忙碌來往的身影一點也沒影響她內心的平靜以及對未來的籌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看來自己得到縣城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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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裏到縣城來回至少要一天的時間,還不帶中途有耽擱或者趕不上渡船馬車之類的,算起來至少要兩天才行。瞿家那裏倒是不用擔心怎樣敷衍這兩天,她擔心的是自己這十多兩銀子夠不夠。

不知不覺中,小花又走到場尾陳伯的茶肆,循例要了一碗苦丁茶,再點了兩個幹馍,吃喝起來。

陳大嬸拿着抹布走過來,帶着幾分遲疑和瑟縮的味道,小花愣了一下,擡頭問道:“陳大嬸有事?”

幾個月不見,二老看上去貌似又滄桑不少,莫非又是那個鬼靈精的陳寶兒幹了什麽好事?小花覺得自己無意間又走進這間茶肆,冥冥中說不定有什麽旨意也說不定,于是便有剛才的随口一問。

陳大嬸唉唉兩聲,順勢坐到方桌一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就是小花吧,上次,上次是我家寶兒做的不對,你你……”

小花揮揮手道:“陳大嬸,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

“唉,”陳大嬸低頭踯躅片刻擡頭又朝陳伯方向看去,後者也放下手中事情,走過來坐到對面,“姑娘,那個……你知道我們家寶兒從小就驕縱慣了,多有冒犯之處,姑娘莫要……”

小花心中隐隐覺得有什麽事情扯上自己,便多了幾分警惕,坐直身體,“二老大可不必如此,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出來便是。”

“我,我們希望你能幫我們勸勸寶兒……”

如同一顆驚雷在小花耳朵裏炸開,這什麽跟什麽呀,自己去勸他們寶貝兒子?憑什麽?為什麽?勸什麽?

“我我們也打聽了一下,知道你你就是瞿家大姑娘,我我們也不敢高攀。只是小兒執拗的很,他,他執意要去參軍,朝廷年年征丁,那都是有去無回的事兒呀……”

這一句話蘊含的信息太多,小花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陳伯繼續說道:“我們只想請你勸勸他,只要不去參軍,什麽都好。”

小花思讨片刻,斷然否決,“陳伯,陳大嬸,多謝你們如此看得起我,不過這個事情我實在是愛莫能助。”說完從懷裏摸出幾個銅子擱在桌子上,微微福身後告辭離開。

剛走出沒多遠,一道陰影擋在前方,熟悉的氣息傳來,小花眉頭一皺,頭也不擡的道:“人活着并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沒有生恩也有養育之恩。有道是父母在不遠行。”

“這麽說你是在勸我咯?”

“沒那個心情,名人不用指點響鼓不用重捶。”

“當今天下,外夷連年入侵我朝,那些朝中大員卻只知道一味退讓迎逢,割土求和,送財帛,送女人,送牛羊……”陳寶兒越說越來勁,等回過神來時,那個一眼就認出他并且那一眼如同看進他靈魂的女子已經不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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