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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甜甜這一回并沒有遲鈍到底, 她很快發現謝涼的冷漠，并不只是那天狗糧吃多了。

雖然孟甜甜有意跟謝涼拉開了距離。

但後來，孟甜甜發現似乎也不用她有意。

距離…自然就拉開了。

兩人在學校裏, 有着最近的距離，甚至還會禮貌地道早上好，下午好。

卻恍惚間讓孟甜甜覺得兩人像是回到了最初，甚至…還不如最初。

這本該是她喜聞樂見的。

漆黑的樓道裏，孟甜甜狠狠踩了幾下地板。

樓道燈沒亮。

又壞了。

幸好她還帶了手機，孟甜甜悉悉索索地去摸手機, 屏幕剛亮了一下就滅了。

孟甜甜蹙了蹙眉, 想起來是自己昨晚睡太晚忘記充電了。

秋日已至，初寒的秋風給孟甜甜的齊膝校裙卷了個邊, 小腿肚立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孟甜甜看着黑漆漆宛如黑洞的樓道，下意識環緊了自己的胳膊，但還是咬牙繼續往上爬。

不過, 她腳還沒邁開，身後忽然有一束光亮打在她身上, 在她眼前落下一道自己的影子。

孟甜甜愣，回頭便看見樓層拐角的陽臺邊上懸着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孟甜甜眯了眯眼, 她在電視上見過這東西，是無人機。

剛才的光, 是無人機上的照明燈。

孟甜甜第一回 在現實中見到無人機，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不過很快想到, 無人機會錄到周邊景象。

趕緊蹑手蹑腳地擋住臉露出眼，轉身，小腿肚蹬蹬蹬就往上跑。

奇怪的是, 那架無人機好像在錄天空，孟甜甜每上一層，無人機也會跟着往上飛一點，剛好把孟甜甜黑暗的前路照亮了。

【陸炎：謝涼，上回你爸給你買的無人機送我呗。】

【謝涼：不要。】

【陸炎：你這人怎麽說話不算話，上個月找你要的時候你還答應的好好的，你不說這玩意放你卧室落灰嗎？我這不幫你廢物利用嗎？】

【謝涼：現在，不落灰了。】

等到孟甜甜站在自己家門前時，她手在書包裏摸着鑰匙。

冰冷的鑰匙，冰冷的人。

孟甜甜又想起了謝涼，目光凝滞。

但很快她眼神落在了書包裏的一張薄薄的紙上。

孟甜甜将那張紙拿在手上，攢緊，快速甩了甩頭，定了定神。

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沒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下一秒，孟甜甜打開了門。

***

不大的客廳裏，狗血電視劇的臺詞正在播放，還伴随着中氣十足的歡樂笑聲。

聽到關門的動靜，躺在沙發上的孟媽媽看了一下牆上挂着的鐘，伸了個懶腰，換了姿勢：“回來了。”

孟甜甜“嗯”了一聲，也沒向往常那樣一回來就悶頭關門回卧室學習。

而是走到了孟媽媽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爸還沒回來呢？”

“嗯，今天你爸值小夜班，得差不多十點能到家吧。”

孟爸爸在一所高檔小區當門衛，月薪在遍地黃金的A城一點都不夠看，但足夠生活。

“怎麽了？有事找你爸？”孟媽媽眼睛沒從電視上移開，還順手從水果盤裏撈了一把瓜子，一邊磕着一邊跟孟甜甜搭話。

“不會是要錢吧。”孟媽媽嗑瓜子的嘴一停，騰出手去拿遙控器按了個暫停，轉頭望着孟甜甜。

看孟甜甜搖頭，孟媽媽擰着的眉才微微舒展，又恢複先前懶散的躺姿。

“甜甜，你一直都讓媽媽很省心，雖然這三年家裏辛苦了些，但好在馬上就要熬出頭了。”

“要是你能在畢業前好好找個金龜婿就更好了，你說你怎麽就這麽死腦筋呢在這件事上，媽媽能害你嘛，這不都是過來人經驗嘛，你想啊，當初媽媽要是嫁個有錢人，你現在不就是大小姐了嗎？還能過這種苦日子。”

“當初你媽沒開竅，這不就提早告訴你，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嗎？”

……

孟媽媽開始了日常的碎碎念，打從孟甜甜進入佩雷斯私立高中開始，孟媽媽就開始給孟甜甜進行類似這樣的“洗腦循環”，以至于孟甜甜的自我屏蔽能力越來越強。

今天，她也可以像往常那樣忽略屏蔽，安靜地聽着孟媽媽叨叨完。

但今天，孟甜甜有點煩。

她攢緊了手裏的薄紙，出聲打斷。

“媽，我不想。”

“不想？你這是沒經過社會的毒打，腦殼不清醒，多少人夢寐以求想要有你這樣的機會，你還不知道珍惜？”

“而且，你想不想你自己清楚。”

“別以為我不知道前段時間，你天天跟個男生一起回家。”

孟甜甜一頓，詫異地看着一臉你別想瞞我的孟媽媽。

這事還是孟爸爸先撞到的，後來孟媽媽也好奇跟着出來看了一眼，兩人對謝涼的各方面都十分滿意，尤其滿意他後面那輛勞斯萊斯。

“我…我們不是……”

“是不是的，反正你就照着你現在這樣好好相處，早晚都會是的。”孟媽媽顯然有意撮合提點。

“真不是！”孟甜甜騰地起身，皺着眉，聲音大了很多。

鑰匙轉動，關門落鎖。

孟爸爸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老婆和女兒正在大眼瞪小眼，空氣中有幾分僵持的尴尬。

孟爸爸一貫打圓場，一遍脫鞋一遍快速趕了過去。

“怎麽了這是？”

“還能怎麽？不就那些你都聽煩的道理，我好心給她提點，讓她好好把握上回我們看到的那個男生，她還在這跟我裝，從我肚子裏出來的，我能不知道孟甜甜你那點心思？”

孟媽媽的聲音很尖細，刺耳的難聽。

難聽到孟甜甜只想掩着耳朵。

她是喜歡謝涼，但她不想在孟媽媽面前承認，仿佛承認就像是給這份喜歡貼上了一張市儈的标簽。

孟甜甜不想看到孟媽媽那張算計謝涼的臉。

她悶了一下，拿起身後的書包，準備往自己卧室走。

卻被打圓場的孟爸爸攔了下來。

“诶？這大晚上的，一家人幹嘛為這種事吵來吵去，再說，母女哪有隔夜仇，來來來都坐下，坐下說話。”

孟甜甜被孟爸爸死死拽着走不了，她也只能不情不願地坐下。

“甜甜，剛你媽媽說你等我？有事？”孟爸爸找了個話題。

孟甜甜摩挲了下手裏的薄紙，下意識想收起來：“沒事……”

話還沒說完，手裏的紙瞬間被孟媽媽抽走。

“磨叽什麽，還非得等你爸回來說，我來看看到底要幹嘛！”

看着孟媽媽不管不顧地搶走東西，孟甜甜別過臉，嘴唇抿得緊緊的。

而等到孟媽媽看清紙上寫什麽的時候，眼角忽然彎了彎，笑得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