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三十一朵花

天黑的時間逐漸變早,尤其是這樣的多雨天氣。光線已經暗下來, 黎深起身去開燈。再度回到桌前, 白衣已将55隊伍建好, 屏幕中央躺着邀請入隊的對話框, 黎深選擇同意。其餘四個人都在隊裏了, 因為一會兒有小攻防, 大家約着混完分再開始。

黎深找了張人數不多、但混分快的地圖排隊,然後用除滞散清除神行CD,到戰亂洛陽做跟牛車的任務, 接着去跑商。千風和輕骨築碑都跟着他一起, 黎深覺得這倆人在某些方面真是相似, 任務非要拖到晚上來做。

如同往常一樣, 小攻防開始後十分鐘不到, 隊列就排進去。五十分混滿後黎深便出圖,在主城等着其他人一起打JJC。5V5是他沒怎麽接觸過的領域,想想還有些激動。

開打之前大家一致同意不能讓黎深排隊,roll點決定隊長,誰點最小誰來。白衣以一點取勝,成功拿到隊長權限後飛去老長安排隊。

55的節奏比33慢,娛樂隊、報社隊也比33多,打着要開心許多。前期磨合用去了一些時間,一晚上只打到6段,但也是不錯的成績,約定好下次繼續的時間,大家紛紛道晚安下線睡覺。

晚安這種東西,于許多人來說其實是用來告別一些人、開始接下來的活動的工具。黎深下線後沒有立馬去洗漱,而是打開B站。他的視頻投稿下評論新增了不少,多是讨論手法的,黎深也參與進去,回複了些自己的理解。

有一條評論引起黎深的注意。

蠻橫地吸走對方歐氣:up主你還要多注意下蒼雲的技能CD和效果持續時間,不要太依賴插件,盡可能自己做計算,不然分神去看插件會浪費時間,影響你的預判。

這個ID黎深很熟,是之前給他打賞了一千多軟妹幣的土豪。而對方說得也極為在理,黎深立馬回複:“謝謝指教,我會注意的。”

沒想到這人正好在線,秒回了他:“還有不要和蒼雲靠太近,乖。”

最後這個字讓黎深眼皮一跳,腦子裏浮現出顧北方的臉,連這句話也代入了顧北方的聲音。

顧北方手執木筷,紅木在修長之間轉動,接着被食指和拇指捏緊,他的唇似揚非揚,表情似笑非笑,一對眸子似是用墨暈染過,再刷上細碎高光,長眉半挑後,筷尖戳上黎深臉頰。顧北方嘴唇開合,聲音低而清冽,“不要和蒼雲靠太近,乖。”

被自己的想象惹得一身冷汗,黎深手疾眼快地關掉窗口,點開個鬼畜視頻來淨化眼睛耳朵。一定是他腦補太多,這只是土豪大人随口的一個字,和顧北方才扯不上關系!

連聽兩首王司徒的深情演唱,黎深才緩和過來,喝了口水,将戰場轉移到微博。這回他學聰明了,沒有在B站透露微博信息,所以也沒有評論、私信以及艾特的騷擾,但增加了一個新粉絲。

作為一個中度強迫症患者,黎深自然要點進去清除掉那個懸窗提醒,他本以為這粉絲是渣浪塞給他的僵屍粉,名字“用戶”打頭後面跟着一串數字,一看卻發現不是。名字有四個字,叫做“驚鴻于北”,頭像是用行書寫的“北”字。

黎深掃了眼地區,這人也在C市。

說不出什麽原因,黎深回關了這個賬號。

**

星期五早上的課在三四節,十點十分開始上課。睡了個不算懶覺的懶覺,黎深把紅皮的管理與決策塞進書包,打着傘和室友一起去南門口乘坐校園通勤車。

管理與決策這門課的老師人很不錯,課講得也好,不拘泥于書本,時常引經據典,高興了還會給大家講講股票和與課程八竿子打不着的風水、手相。

黎深吃着煎餅果子縮在後排,看坐在旁邊的老木打陰陽師。忽然老師從講臺上走下來,腳往中間沒人的長椅上一踩,屁股坐到前面的桌上,“同學們,咱們書上這點計算題根本算不上什麽。你們以後工作如果做數據這一塊兒,連入個門的作用都起不到,所以我今天請了個外援。”

“快快快,有人開大天狗的車了!”老木的屏幕裏閃過一條有人發現大天狗碎片的消息,黎深趕忙戳了他一手肘。

老木趕忙申請這人好友,他攢大天狗碎片已經很久了。

陰陽師是渣易爸爸出的手游,宣傳簡直是鋪天蓋地,走在路上,十個人中起碼有兩個人在讨論。但渣易爸爸吃相有點不好,SSR出貨率太低,黎深開服第一天就開始玩,玩了一個半月都沒有抽出一張SSR,果斷棄了坑。而且最近陰陽師立繪、皮膚被爆出抄襲,讓黎深更是不恥,但并不妨礙他室友依舊在坑底撲騰。

雖然老木手疾眼快地申請了好友,但對方并沒有同意,估計是申請的人太多,新好友提示的紅點已經被忽略。

“哎。”老木點開式神錄,對着漆黑的大天狗圖像嘆氣,“什麽時候才能全部點亮呢。”

“氪金吧氪金吧。”黎深毫無良心地建議,将煎餅果子中的肉叼出來吃掉。

後排學生的心不在焉絲毫影響不了前方老師的心情,他依然坐在桌上,“這個外援你們也認識,他就是你們的高數老師以及線性代數老師,我昨天特地給他腦子裏灌了些經濟學方面的知識,讓他給你們講講經濟方面的數學題。”

“咳、咳咳!”黎深口裏的肉還沒來得及咽下去,被這句話吓得卡在喉嚨裏,下不去上不來,難受得眼淚都飙了出來,他趕忙拿起水猛喝一口。

像黎深這樣反應劇烈的不在少數,有人正在喝水,一口噴出來濕了把整張桌子以及前面人的背都打濕了。

哀怨聲響成一片,管理與決策老師終于把腳從凳子上放下,他看了看手機,走到門邊将門打開。

修長人影正從走廊上走來,逆着光讓人看不清容顏,白襯衫在手臂上松松地挽了兩圈,打着巧克力色領結,手上夾着文件袋和筆記本電腦,下半身穿着與領結同色的休閑褲,皮鞋锃光瓦亮。

顧北方走到門口,往內環視一圈,看到黎深後唇角微勾,“大家好,我們又見面了。”

“顧老師好。”整個教室的人聲音都有氣無力。

“雨好不容易停了,外面陽光也好,同學們要打起精神來啊。”這樣說着,顧北方将文件袋和筆記本放在講臺上,和管理與決策老師點頭招呼了下,開始他的“外援工作”。

“黎深,上來一下。”顧北方忽然道。

仍舊在對付手上煎餅果子的黎深又被噎了一下,他擡眼瞪向講臺上的人,用眼神表達抗議。

顧北方擡手朝黎深招了招。

周圍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黎深身上,黎深含恨咽下最後一口煎餅果子,掏出紙巾擦嘴擦手,走到講臺邊上。“大哥,其實我們不是特別熟,你別有事沒事就喊我啊。”

“哦,課代表,來幫我把這些題都抄到黑板上去。”顧北方關掉正在打字的文檔,将書遞給黎深,唇角的弧度彎得厲害,“用紅筆勾出來的這幾道,好好抄,別錯行了。”

黎深咬牙:“你明明準備打在文檔上的!”

顧北方微傾身子:“現在不準備了,快去,抄在黑板上,字寫好看點。”笑眯眯地看着黎深手握成拳,想打又不敢出手,顧北方轉身回到屏幕前,調出幾張圖片,又把原本接在臺式上的投影儀連接線接到自己的筆記本上。

憤怒地從粉筆盒中抽出一支,黎深飛快地在顧北方背後比了下中指,然後開始在黑板上狂草。

真是氣死了,顧北方這個人一定是他的克星!他會不會是葵螟,專門蛀入向日葵花盤啃食種仁;或者花薊馬,吃花器和花瓣的;又或者是斑須蝽,危害嫩葉和根莖?

黎深越想越害怕,在他的腦海裏,顧北方的形象已經變成了只蟲子,不足一指節的長度,但危害極大。他恨不得立馬拿出一瓶殺蟲劑往顧北方身上噴去。

“少年,讓你寫題,不是讓你寫這些奇怪的生物。”

清冷的聲音讓黎深回魂,原來他不經意間把這些蟲子的名字都寫出來了,字跡那麽潦草,虧得顧北方能認出。

“過來把題目打到文檔裏,我來黑板上畫圖。”顧北方調出之前打了幾個字的文檔,把電腦推到旁邊,拿起三角尺和黑板擦。

黎深輕哼一聲,把粉筆丢到一旁,手也不擦,滿是粉筆灰的手指直接觸碰鍵盤。

“這算是……別具一格的撒嬌方式?”顧北方輕聲問。

“你才撒嬌!”黎深狠狠□□顧北方的電腦,“認識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乖,一會兒請你吃東西。”

身後顧北方聲音傳來的位置變了,他畫完一個直角坐标系後走到了另一塊黑板前。

黎深猛地回頭,盯着那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去繼續手上的工作。

顧北方講題的時候,黎深一直站在講臺邊幫忙,PPT翻頁、分發資料,講完後還讓他幫忙抱電腦,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在上課時間将黎深帶出經管樓。

“你怎麽不讓你助教幫你。”雖然MacBook不重,但黎深還是慢吞吞走在顧北方身後。

“助教也要上課啊。”顧北方将空了大半的文件袋放到黎深臂彎裏。

“嘿,你這人!就不能合理分工嗎!”黎深大叫着将文件袋塞回去,“我也要上課啊。”

“上吃煎餅果子課?”顧北方幹脆将筆記本也接到手上,然後掏出一根士力架遞給黎深。

“說好的請吃東西,就吃這個啊……”黎深有些失望地拎住包裝袋。

“橫掃饑餓。”顧北方聳肩,“吃海鮮麽?就是有點遠,開車得兩個鐘頭才到。”

口嫌體正直地撕開包裝,塞進嘴裏咬了一口,黎深道:“咱們也可以不開車的。”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不願意。”說完,顧北方在路口左轉。

真是蠻橫不講理!黎深腹诽道。

雨後的陽光依舊猛烈,C市的氣候完全不遵守一場秋雨一層涼的傳統習慣。路面有一部分還沒幹,被雨水打下來的樹葉還沒來得及清掃,貼在地上,要用腳尖狠狠一勾才能勾起來。黎深在顧北方身後踢着樹葉,但有控制着力度不讓水濺到前面人的褲管上。

這條路黎深不太常來,道路兩旁都是闊葉樹,間或種着桂花,在雨後散發出馨香,十分好聞。黎深想起了被他放在陽臺牆角的那瓶桂花酒。

“黎深。”

顧北方突然回頭,黎深腳尖一頓,将快要飛起來的落葉踩下去。

“啥?”

穿着白襯衫的青年打了個響指,黎深頭頂的桂花簌簌落下,落到他的發梢、肩頭,帶着水珠,卻沒有打濕任何地方。

“論收集桂花的正确方法。”

顧北方說完後又有風吹來,将黎深身上的黃色花朵拂去。

“哦,那天你看到了啊。”黎深低頭,腳尖碾了碾那片樹葉。

“用來泡酒了?”顧北方問。

“嗯。”黎深聲音短促。

顧北方:“泡好了我也要喝。”

黎深:“哦。”

數學院離商院有些遠,從經管樓左邊的山繞下去,再經過畫眉湖。畫眉湖翻新了一次,湖邊多了條整潔的小路,能夠通往湖心。這裏向來是情侶的約會聖地,湖心亭裏,道路邊的長椅上,若是夜幕來臨,路燈下也是人影相互依偎。

黎·單身狗·深目不斜視地走在人行道上,卻又下意識地想要抱住自己的包,然後發現自己壓根沒帶出來。“顧北方,能借下手機嗎?”

“幹嘛?”顧北方回頭。

“我的包拉在教室了,我得給室友發條微信讓他們幫我帶回去。”黎深道。

顧北方掏出自己的手機,好一會兒才遞給黎深。

“啧,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嗎?放心我就上個微信,不會亂翻的。”顧北方已經将自己的賬號退出了,黎深輸入自己的手機號和密碼,找到室友群,發了條信息進去,然後退出,把手機還給顧北方。

“你手機壞了,還沒去買新的?”顧北方将屏幕鎖定,沒有放回口袋,而是就這樣拿在手中。

“手機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張口就來的鬼扯被顧北方打斷,“那你還問我借?”

“這不沒找到時間去商場麽。”黎深對上顧北方的眼睛。

“那一會兒順道去了。”顧北方彎彎眼,像是上弦月。

“我警告你,不要對着我這樣笑,我們花妖都是經不住美□□惑的。”黎深退後一步,隔着文件袋戳顧北方的手臂。

“經不住又怎麽樣?”顧北方聲音如泠泠山泉,又如山巅融雪彙成的溪流,清清冷冷,有種說不出的動人,以及誘人。

黎深盡力使自己繃住臉,“就跟你走上這條保研路的後果一樣!”

“那就讓你被保研好了,我手裏還是有幾個名額的。”顧北方緩緩靠過來,伸手拈去黎深肩上的一片落葉,有意無意地讓葉尖劃過他的脖頸。

“不不不,我們花妖吃吃土就能活,不需要太高的學歷。”黎深捂着脖子連退幾步,不甚撞上後面的樹幹,樹葉上的蓄水全灑下來。

“而且我學過軍體拳!學好軍體拳,不怕被保研!”黎深邊抖水邊道。

基本上每個大學都有條保研路,是條寓意不太好的路。這裏的保研指的是在學校裏發生了意外,學校為了保全名譽不讓學生聲張,從而給學生保研名額。

“逗你玩兒呢,走了。”顧北方朝黎深丢去一包紙巾。

黎深把身上擦幹後,小跑着追上顧北方。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數學院,偶爾有學生過來和顧北方打招呼,面部表情和商院學生見到顧北方有着千差萬別。大概算是家養和野生的差距?呸,黎深掐斷這個念頭。

數學院的大樓設計得有些特別,兩棟樓被之字形樓梯連接,同一樓層無法直達對面,頗有些麻煩。黎深跟着顧北方走進辦公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臺家用咖啡機,接着是敗家之眼電腦。

“卧槽,你們院這麽有錢,給配這麽好的電腦!”黎深咋舌。

“全校就屬你們院最有錢,這些都是自己買的。”顧北方放下文件袋和MacBook,回頭瞥了黎深一眼。

“土豪,居然用敗家之眼辦公,你這樣糟蹋人家,人家是會哭的。”黎深坐到沙發上,流露出痛心的表情。

“喝咖啡嗎?”顧北方沒有解釋,而是拿出咖啡豆袋子,轉移話題。

“冰淇淋摩卡,謝謝!”黎深一點也不客氣。

“沒有冰淇淋,就喝意式濃縮吧。”沒好氣地瞪了瞪他,顧北方往磨豆機裏倒豆子,開始手動研磨。

黎深自覺地取下水箱,在飲水機下接了兩人份咖啡的水,然後接上咖啡機電源,按下按鈕燒水。“其實你是用來玩守望先鋒的吧。什麽段位了呀,主玩哪個英雄啊?”

“你又不玩,問這麽多幹嘛。”顧北方說得漫不經心。

“随便問問。”黎深道。

“主要玩死神、麥克雷還有DVA,排位賽這個賽季還沒怎麽打。”顧北方走過來,将磨好的咖啡粉加進咖啡機裏。

三分鐘後,兩杯意式濃縮新鮮出爐,顧北方将其中一只咖啡杯遞給黎深。

有些燙,等稍冷了一些後黎深才敢沾唇抿了一口,這味道着實不太好,又苦又酸,跟中藥似的。

“一開始都不會太習慣,過會兒就好了,這種豆子回味很甜的。”顧北方道。

黎深将信将疑地再嘗了口,味道依舊是那麽令人不太愉快,于是将杯子放到一邊。

顧北方無奈一笑,取出一個銀色的壺和一盒純牛奶,打開咖啡機上的蒸汽按鈕,打出一壺奶泡,給黎深弄了朵漂亮的拉花,又撕開一包可可粉撒在上面。

“好了,你的摩卡可可。”顧北方重新将咖啡杯端到黎深面前。

“謝謝!”黎深終于笑起來,然後将牛奶和可可攪拌均勻,喝了一口,接着舔舔唇,“手藝不錯,真是辛苦咖啡機了。”

顧北方眼神裏浮上一絲危險的笑意。

“哦,還有種咖啡豆和烘焙咖啡豆的工人們,也要謝謝他們。”

“還有呢?”湯匙輕撞杯壁,發出脆脆一響。

黎深捧着杯子往沙發裏縮了縮,“還有辛勤磨豆的顧北方爺爺。”

顧北方道:“去掉後面兩個字。”

黎深緘默不語。

“那爺爺只好親自動手管教管教你這不肖小兒了。”說着顧北方活動了下手腕,黎深聽見他的筋骨嘎嘣的響。

“真是謝謝您嘞,顧北方先生!”黎深偏過頭去,生怕顧北方打過來。這貨一定是天敵,絕對沒跑,不然怎麽這麽容易就治住他。

“好了,喝完把杯子拿給我。”顧北方不再逗黎深,靠回椅背上。

“不不不,您坐好,您坐好,我來洗杯子。”黎深換上一副狗腿臉,将自己的喝完後又取來顧北方的那只,跑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沖洗杯子。

“吃飯的地方有點偏,我們先去買手機,然後再去那邊?”顧北方靠在一旁的瓷磚上,開口道。

“诶,好啊。”黎深道。

洗完後旁邊遞過來一盒抽紙,黎深抽出幾張紙将杯子擦幹,顧北方将杯子接過去,示意他擦手。

“那現在就走吧。”顧北方道。

**

但路途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順利,車開出大學城後就遇到了中午的小高峰,堵了半個小時才開到附近商圈。

路過麥當勞時黎深去買了兩個紅豆派,将其中一個遞到顧北方手中,“第二個半價。”

顧北方笑着接過。

進入蘋果直營店後,黎深的目标很明确,直接買了個黑色的7plus,然後接着店裏的WiFi将該同步的同步,必備的APP都下到手機上。直營店有個長相可口的小哥,黎深在等下載的過程中半調戲半咨詢他關于iPad Pro的信息,還沒說上幾句,一杯水隔到兩人中間。

是杯相當清爽的金桔檸檬,聞着味兒似乎有些酸。

黎深:“哎謝謝,其實我不太渴。”

顧北方:“第二杯半價。”

黎深:“……”

你是不是當我是傻逼,Bingo什麽時候搞過這樣的活動!

默默咬上吸管,黎深看了看APP store,将除去□□、微信、微博外的軟件都停止下載,唯三的軟件以飛快的速度下好,黎深跟着顧北方走出商店。

“我覺得你在生氣?”黎深問。

“你的錯覺。”顧北方大步流星。

“顧北方啊……”只喊出了這三個字,剩下的半句被咽回喉嚨裏。

這個人無緣無故地請他吃飯,想方設法地接近他,目光基本上不會從他身上離開,他和別人稍微靠近一些就會不高興。

顧北方,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但他沒能問出口。如果對方否認,那麽多尴尬。如果對方承認,那麽尴尬就更大了。因為,我還不喜歡你啊,顧北方。

陽光裏塵埃跳躍。這經過無數光年才抵達地球的光,照在人身上那麽燙,卻融化不了圍在心房周圍的冰川。喜歡這種東西,感情這種東西,要先在內生長,才能往外發芽,才可以開出花朵、結成果實。

路旁噴泉折射光芒,黎深看見有人往裏丢下硬幣,咚的一聲響,然後沉甸甸地直沉到底。

**

顧北方走在前面,穿過擁擠的步行街,走進某棟大樓樓外的電梯,按下車庫所在的樓層。

冰水濕了黎深整個手掌,他換了一只手握住,顧北方遞給他一張衛生紙。

“謝謝。”黎深低聲道。

“不用道謝。”

上車,發動,繳費,出車庫。

黎深無聊地看着窗外,他手機裏只有三個非自帶APP,而且沒插卡,在沒有wifi的情況下沒法用。這時顧北方将他的解鎖丢來,“無聊就先玩着。”

顧北方用的也是黑色7plus,沒有套手機殼,黎深把自己的和他的擺在一起,一時很難分清誰是誰的。

7的home鍵是虛拟的,不能實實在在地按下去,但能得到震動回應。黎深翻了翻顧北方手機裏的游戲,還挺多,便挑了個cytus開始打歌,打了幾首又關閉,點開《說劍》。

“你也玩《說劍》啊,啧,關卡比我過的多。”說着黎深在屏幕上劃來劃去,車廂內充斥着乒乒乓乓的刀劍相撞聲。和所有的獨立游戲一樣,《說劍》也是越玩到後面越難,黎深很快就過不去了,在一個關卡上循環往複。

正好遇到了紅綠燈,顧北方将車停下,伸手把手機拿去,給黎深示範,“要講技巧,這種情況下……”

顧北方的手很好看,修長且白,說是彈鋼琴的手大概聽者都會相信。這樣的手在黎深面前晃動,快得帶上了殘影,像是在跳節奏明快的舞。有那麽一瞬黎深想要把這只手抓住,但想到抓住的後果,他忍住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開車,要黃燈了。”黎深催促一句,把手機從顧北方手上抽走,重新開始闖關。

兩個小時的車程,顧北方的手機電量幾乎已耗完,堪堪能開着低電量模式保持待機。好在之前黎深吃了煎餅果子和顧北方的投喂,黎深的電量才得以保持走到海鮮店。

顧北方來吃過幾次,對這裏的菜品比較熟悉,所以菜都是他點的。

這裏的海鮮都是新鮮貨,養在池子裏,現撈現做。第一道生蚝上來的時候黎深就被征服了,他口齒不清地問:“這裏送外賣嗎?”

顧北方:“自己開車都要兩個小時,你說他們可能送主城嗎?”

“哦……”下一次再吃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還真是有些小憂傷呢。

“好好吃這一頓成嗎?別老想着下一次。”顧北方在他對面哭笑不得。

“你會讀心術啊!”黎深奇道,“所以說你到底是什麽品種啊?”他的天敵們似乎不會這麽高超的法術。

“要不你猜猜?”顧北方為兩人的茶杯裏續上水。

黎深:“總得給個範圍吧!”

顧北方:“有翅膀的。”

“唔,翅膀大嗎?”各類飛禽在腦子裏轉了一圈,但選出答案依舊困難,黎深争取着将範圍在縮小一些。

“說不上大,也說不上小。”顧北方道。

“鶴?”說完後黎深自顧自搖頭,“不,你們氣質不像。鶴比較高潔。”

鳳凰難道不高潔嗎?顧北方眼角微抽。

“孔雀?”黎深又自己否定,“孔雀很漂亮,這點你們也不像。”

筷子一抖,顧北方忽然很想知道黎深的漂亮标準是什麽。

“鷹?不不不,鷹很帥氣的,捕食超級快準狠。”黎深抓起一只螃蟹腿,輕咬着,“這道題太難了,你就不能直說嗎?”

“不及格,下次重考。”顧北方道。

小氣。黎深憤憤地剝螃蟹。管他呢,反正顧北方到底是什麽品種也不關他的事,知道了也不能把翅膀拔下來吃。

螃蟹雖大,然能吃的肉少,而且不好剝,顧北方只點了兩個,本來打算一人一個,但琢磨了會兒黎深的表情,他将自己的那只移到對面人的碗裏,以示雙方友好。

其實黎深的問題并不難以回答,他的真實身份更不是什麽見不得光之物。但顧北方怕他說出自己是神鳥鳳凰後,這小向日葵會吓得遁地逃走。據他了解,黎深的膽子還是挺小的。

而這只被打下膽小标簽的向日葵似乎有極高的制造垃圾提阿奴,僅僅是一只螃蟹,他就剝出了大半張桌子的殼,這手法委實不怎麽樣,無奈之下顧北方只能将第二只的肉全都剝好,送進他碗裏。

服務生又來收了一次盤子和桌子,接着魚被端上來。

“你下午有課嗎?”顧北方問。

黎深筷子一頓,警惕起來:“有事直說。”

“反正你下午有課也回不去。”顧北方将魚肚皮上的肉扒掉,沾滿湯汁後放進自己碗裏。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有你這樣為人師表的嗎?”黎深做出個“超兇”表情。

“別亂用成語。”顧北方扒下第二塊肚皮肉。

“是時候劃分領海了!”黎深趕緊動筷子,魚被廚子從中間剖開,攤開在盤子裏,他趕緊搶奪另一邊的肚皮肉,“左邊的區域是你的,右邊的是我的,互不侵犯!”

顧北方:“明明是公海,誰拿到是誰的。”

黎深:“你當搶美國的無人潛艇呢!”

顧北方:“不,我只要魚。”

黎深:“幼稚。”

顧北方:“愚蠢。”

黎深沒有再接話,他發現自己說話的時候完全搶不過顧北方,果然老祖宗說的食不言寝不語是正确的。但他不說話,不代表顧北方不會找話題。

“吃完了我教你打球。”

“不要。”黎深眼随手動,看也不看顧北方。

“那你別吃了。”顧北方說完,筷子公然侵犯黎深的領海,夾走魚頭旁的那塊嫩肉。

“哦。”黎深被逼無奈,只能同意,“打就打,誰怕誰。”

顧北方欣然一笑,将魚肉夾進黎深碗裏。

吃到最後時,顧北方拿起手機掃了眼,電量已充到百分之八十,鎖屏上顯示日期是丙申年八月十四,離中秋還有一天。

“明天我有事要離開,不能陪你過中秋。”顧北方道。

“哦,白白,一路順風。”黎深擡起左手晃了兩下,“我不用你陪的。”

眼見着顧北方眉尾上挑,又有要皺起的趨勢,黎深趕忙改口,“我一個人會好好的,白白。”

“白你個頭。請你看明天的電影。”顧北方遞過去張電影票。電影名是《你的名字》,時間是明天早上……十點十五分。

“喂喂,你要不要這樣,單身狗去看這個很傷的,而且還那麽早。送電影票哪有只送一張的,要送就送兩張咯。”黎深語速飛快地抱怨。

“那就別去看。”顧北方作勢要收手。

“去看去看,我關注這個好久了,一直憋着沒去找網盤,就是等着上映呢!”黎深趕緊将票從對方手裏抽走,塞進自己口袋中。

“你打算和誰去看?”顧北方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

“本來打算拉室友去,但他們都沒興趣,我就打算首映那天一個人抱着個全家桶,坐在最中間,氣死旁邊的小情侶。”黎深回答得特別誠懇。

“這個想法很不錯,要不再加一斤鴨脖?”顧北方道。

黎深眼前一亮:“好主意!”

放下筷子後,黎深跟在顧北方後面直接走出大門,坐到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後,黎深愣愣地問:“刷臉啊?”

“記賬,月結。”顧北方再次把手機丢給身旁的人,打轉方向盤,倒車出去。

“這樣。”黎深捧着手機,将主屏幕劃來劃去,臉卻朝着窗外,陷入深思。

顧北方請他吃了那麽多東西,是不是該回個禮什麽的。回什麽禮好呢?他腦子裏閃過那只沒有佩戴任何飾品的手,要不送塊表好了。可什麽時候送好呢?最好是過節的時候,這樣不顯得尴尬,明天是中秋,過幾天是國慶,接着是重陽。明天是送不了了,重陽送禮似乎關系不太對,要不就國慶,共同慶祝祖國好。

哦,黎深你真是天才。他這樣誇贊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更了這麽多,快誇我粗長!!!!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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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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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