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胖的衣服都塞不下

總不能一直在這杵着,柳丞相厚着臉皮與秦禹寒寒暄,順便催促姜氏立刻去準備宴席。

姜氏心中不忿,可即便再惱怒,也只能強顏歡笑,盡力擺出一副‘賢良淑德’的主母形象。

精致可口的飯菜很快被送了過來,一群人各自入席,柳凝歌折騰了大半日,早就已經饑腸辘辘,伸手就夾了一只醬豬蹄。

她低頭咬了一大口,眉眼含笑,仿佛吃的是什麽人間美味一般。

柳迎春看着她這副毫不顧忌形象的舉動,滿臉都寫着厭惡:“你好歹也是相府小姐,如今又嫁入了秦王府,吃飯怎麽能這麽粗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餓死鬼投胎,也不嫌丢人!”

面對她的譏諷,柳凝歌眉毛都沒擡一下:“我為什麽會這樣,大姐不是最清楚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在相府這些年,我的飯菜裏連葷腥都很少見到,如今看到這些珍馐佳肴,當然得多吃點。”

柳迎春沒想到她會把這種事拿到臺面上來說,趕忙辯駁:“你少在這胡說八道,父親對咱們向來都是一視同仁,怎麽可能克扣你的吃穿用度!”

“父親确實一視同仁,可後院裏管事的,不是另有其人麽?”

她話音一落,席間好幾個人都變幻了臉色。

尤其是姜氏,表情就像吞了只蒼蠅般難看:“柳凝歌,你別以為當了王妃,就能肆意往我身上潑髒水!”

“是啊凝歌,你嫡母雖然心直口快些,但絕對不會做出欺辱庶女的事來,今日是你回門的大好日子,咱們還是繼續吃飯吧。”柳丞相趕緊幫着打了個圓場。

相府裏的人都是一條心,柳凝歌明明也是柳丞相的女兒,可坐在席間,卻像個處處受排擠的外人。

秦禹寒的視線不受控制的落在了身旁的女子身上,只見她面色如常,眼底平靜的連一絲波瀾都看不到,仿佛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處境。

莫名的,他對這女人竟生出了些許憐惜的感覺。

“相府內一應支出都應該記錄在冊,丞相夫人是否苛待庶女,将冊子拿出來看一眼不就真相大白了?”

姜氏沒料到秦禹寒竟會幫柳凝歌出頭,急的額頭都滲出了冷汗。

這小賤人,究竟給秦王灌了什麽迷魂湯?若是拿出冊子,克扣庶女的事就會被坐實,這下可該如何是好!

柳凝歌也沒想到秦禹寒會主動攪進這潭渾水裏來,但不得不說,身後有人撐腰的感覺着實不錯。

前廳瞬間陷入了死寂,最後,還是柳丞相開口打破了僵局。

“凝歌的母親早逝,相府對她确實虧欠了不少,夫人面硬心軟,為她尋覓了這樁好婚事,如今嫁得良人,以後有王爺護着,京都內再也沒人能欺負她,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就放心了。”

柳丞相這番話說的很有技巧,給了姜氏臺階下的同時,還給秦禹寒戴了一頂高帽子,讓他沒法再追究下去。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再死咬着‘克扣庶女’的事已經沒有什麽意義,柳凝歌見好就收,繼續吃起了碗裏的醬豬蹄。

碰了一鼻子灰,還差點連累了母親,柳迎春一口牙險些咬碎,惡狠狠朝着坐在對面的三妹使了個眼色。

柳柔秋接收到她的暗示,心裏盤算了一會兒,忽的笑道:“知曉二姐今天回門,我特地讓人在廚房裏熬了一鍋雞湯,加了人參與枸杞。二姐身子一向弱,可得多喝幾碗,莫要辜負了妹妹一番心意。”

提起‘雞’,衆人立刻回憶起了柳凝歌在王府和公雞拜堂之事。

這樣的恥辱,換做其他名門閨秀,恐怕早就羞恥的投河自盡了。

原以為柳凝歌會悲憤的擡不起頭,沒想到,她卻樂呵呵的讓下人将雞湯送了過來,一口氣灌了兩大碗下肚。

柳柔秋眼角抽搐,完全沒想到這女人臉皮竟然這麽厚。

看着那鍋本來準備熬給自己補身子的雞湯,她拿起勺子,正準備盛點,就聽柳凝歌慢悠悠開了口。

“三妹妹,你這身形看起來比秋日豐韻了不少,雞湯裏油脂太多,當心再滋補,去年過冬的衣服都塞不下你了。”

“……”柳柔秋盛湯的手懸在半空中,尴尬的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這賤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最近喜愛吃甜食,的确胖了一點,可總體來說還算是纖細的,怎麽就胖的衣服都塞不下了?!

短短片刻,柳迎春和柳柔秋都接連吃了癟。

四小姐柳若霜一言不發的觀察着,想不通這個從前膽小如鼠,任人捏圓搓扁的二姐,為什麽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

難道從前種種,都是她在刻意僞裝?

這頓飯,相府裏的人都吃的如同嚼蠟,只有柳凝歌,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按照規矩,新人回門需要在娘家住上一夜,柳凝歌從前住的是相府裏最偏僻破敗的院子,今日秦王陪着一起來,總不能讓他睡在那種破地方。

“王爺,凝歌住的院子最近在修繕,能否勞煩您去客房将就一晚?”姜氏猶豫再三,找了個最合适的說辭。

秦禹寒并未回應,将話語權交給了柳凝歌,“王妃覺得如何?”

“堂堂一國王爺,陪着王妃回門卻要屈尊住客房,這件事若傳出去,父親與母親就不怕被人笑話麽?”

柳丞相最在意的就是‘面子’,聽到這話,當即訓斥了姜氏:“混賬!王府裏這麽多院子,立刻派人下去收拾便是,怎麽能委屈了王爺!”

“不必了。”柳凝歌款款起身,“時候已經不早了,現在去收拾,還不知道要耽擱到什麽時候。”

“那該如何是好。”柳丞相為難不已。

“簡單,大姐的院子位置最好,房間也多,不如今晚讓出來,讓我和王爺住一宿,如何?”

“什麽?!”柳迎春拍桌而起,加上剛才憋的一肚子怒氣,徹底昏了頭,口不擇言的怒罵道,“柳凝歌,你不過是送去王府沖喜的工具,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麽!想搶走我的院子,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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