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是二更哎

164.

陸昭明神色嚴肅, 看得張小元有些害怕。

他不知陸昭明是想到了什麽,又怕陸昭明猜到了他想要去做的事, 心中一時緊張, 卻也只能小聲應道:“我……我就是好奇……”

陸昭明問:“只是好奇?”

張小元不住點頭。

陸昭明雙眉微蹙, 他仍是有些憂心,半晌方與張小元道:“你想賺錢可以, 可切莫去做那些旁門左道的事情。”

張小元萬分緊張:“大師兄!我真的只是好奇!”

他幾乎已覺得陸昭明是猜出他想要去做什麽事了,他莫名驚慌害怕, 覺得以大師兄的性格……大師兄一定不會同意去做這種事。

陸昭明點了點頭:“莫學濮陽靖。”

張小元:“……”

等等,濮陽靖?

這件事與濮陽靖有關系嗎?

他一時怔愣,有些弄不懂陸昭明這句話的意思。

花琉雀率先一步弄懂了。

他噗嗤笑出聲,原是想要忍回去, 可沒一會兒, 便拍桌大笑,再看張小元還是一臉茫然,他忍不住揶揄笑道:“大師兄是怕你去學易容術, 學着學着變成濮陽靖那副模樣哈哈哈!”

張小元沉默片刻,忽而便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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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陽靖也是擅用易容術的高手,只不過濮陽靖的易容術與一般人不同, 一般人只是喬裝改變容貌,濮陽靖是直接把自己變成婉約柔媚的貌美女子, 甚至還“常化身風塵女子濮陽婧”,也不知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麽。

張小元騰地滿面通紅,他不知大師兄如何将易容術與喬裝作女子聯系在一塊, 更何況濮陽靖還喜扮風塵女子……張小元難免開始多想,他知道那些秦樓楚館中是有這種人的,喬作女子以讨客人歡心,大師兄或許只是無意之語,張小元覺得自己應該生氣,可到頭來,他也只是窘迫不堪,覺得大師兄這句話說得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張小元噌地站起身,皺起眉瞪着眼看了陸昭明片刻,扭頭便走了。

陸昭明不明所以,轉頭看向笑得停不下來的花琉雀,認真詢問:“他怎麽了?”

花琉雀憋笑:“生氣了吧?”

陸昭明:“生氣?”

花琉雀正色:“也可能是害羞了?”

陸昭明更不解:“害羞?”

他認真想了想自己方才所說的話,覺得那只是身為師兄對師弟的告誡,好像并沒有什麽問題。

……

待陸昭明再回到屋內時,便見張小元将被子蓋上腦袋,像是已經睡着了。

陸昭明沒有多想,午後小憩也算正常,他只在屋內待了片刻,便又出了屋子,去尋蔣漸宇一同将師叔備好的壽禮送過去。

很好。

一動不動裝睡的張小元從被子下探出頭來,覺得自己已經判斷完畢。

大師兄方才應當只是随口一提,并沒有任何多餘的其他意味,果然是他想多了。

大師兄這種人,莫說步入風塵之地,只怕有年輕女子戲弄他一句他都是不理會的,他肯定不知道青樓裏還有男人女裝這種奇奇怪怪的玩意,算起來,還是他多想了。

張小元從被窩裏鑽出來,決定趁着大師兄尚且未回,想斟酌着寫寫路衍風的奇特故事,一定能從江湖秘聞抄那兒騙到不少錢。

也許是送壽禮的人太多了,陸昭明和蔣漸宇一直到傍晚才結伴歸來,張小元強作冷靜,只當做今日什麽事情也不曾發生過,正要開口與他們打招呼,蔣漸宇自己先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皺着眉開口道:“大師兄,你真的沒感覺到嗎?”

張小元一頓,好奇看向兩人,問:“怎麽了?”

陸昭明搖頭:“我沒有注意。”

蔣漸宇将茶水一飲而盡,扭頭與張小元說:“方才我與大師兄去送壽禮,他們依樣登記,不過瞥了兩眼清單,忽而便對我與大師兄客氣了起來。”

張小元:“……”

蔣漸宇滿面疑惑:“那柯星文還說要親自過來道謝,我不懂……有什麽話,當面說了不就好了嗎?”

張小元反問:“壽禮有清單吧?”

陸昭明點頭:“有。”

張小元:“你們沒看過清單?”

“清單是師叔寫的。”蔣漸宇答,“那信封封得可牢了,我也不好拆開看啊。”

張小元:“……”

原來他們并不知道佘書意究竟送了梅棱安什麽東西。

能不對他們尊敬嗎?佘書意這一送少說送出去萬百兩銀子,或許還不止,那完全是倒貼私房錢給師門做面子,師叔對師門的付出才是最深的,這種可怕的大手筆,張小元簡直想都不敢想。

165.

很快到了梅棱安壽誕當日,散花宮設下數百桌宴席,宴請特意來此賀壽的江湖同道。

張小元本只是個小門派,照理來說,他們應當坐在距主席極遠的地方,可佘書意的大手筆顯然為他們換來了一個好位置,如今他們正坐在梅棱安不遠處的席位上,附近全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名門子弟,有幾個還在武林大會上挨過大師兄的踹,令張小元說不出心慌。

可這也真是一個絕佳看戲的好地方。

張小元早知梅棱安今日要金盆洗手,他一入座便盯緊了周圍幾人,只等着壽誕上最刺激的那一幕出現。

梅棱安早已入了座,他神色平靜,不時與前來敬酒的人說話,顯是已下定了決心,每天半點猶豫動搖。

他身邊是林易與如山觀的觀主,裴無亂本該出席參加,可天溟閣一事太過棘手,他借口盟中事務繁多,只備了壽禮,自己倒未出席。

柯星文坐在下席,他畢竟只算是晚輩,壽宴之上,他是不能與那些前來賀壽的掌門前輩坐在一塊的,他看上去心神不寧,顯得很是緊張。

張小元記得他先前并不支持梅棱安隐退,如今看來,他的想法應當還未改變。

而即将成為下一任掌門的路衍風與散花宮內的堂主長老們坐在一塊,絲毫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大事,他正不住偷偷地往他們這兒瞧,張小元知道,他一定是在找花琉雀。

可花琉雀并沒有來。

今日壽宴,有無數散花宮中人參加,花琉雀怕遇上熟人尴尬,一早就拉着曹紫煉與阿善爾二人溜下了山,結伴去香林山城中閑逛去了。

張小元看着路衍風深深嘆了口氣,頭上冒出一行字。

「他在躲我,他果真害怕我。」

張小元也跟着嘆氣。

梅棱安竟然要把掌門傳給路衍風,散花宮看來是真的要完了。

他們早與蔣漸宇說過梅棱安今日已隐退一事,如今蔣漸宇磕着瓜子盯着主桌,眼神之中滿是激動,張小元一看向他,便見他頭上一眼望不到頭的字。

「要來了要來了要來了要來了……」

明明只是字,張小元耳邊卻仿佛自動回響起了蔣漸宇的聲音,反複重複着着三個字,他忍不住扭過頭,覺得連自己的眼睛都被吵到了。

還是大師兄好,大師兄就很冷靜。

張小元扭頭看向陸昭明,卻見陸昭明正巧也在看着他。

眼下這人多嘈雜還需客套應對的場景,陸昭明顯然很不喜歡,他從入座起便冷着臉将目光留在張小元身上,別人看着他那副神色,自然也不敢上前和他搭話。

張小元卻覺得,人太多了,大師兄好像有些緊張。

他忍不住沖着大師兄笑,而陸昭明微微一怔,也稍稍向他抿唇,正要說話,主桌一片嘈雜喧鬧,梅棱安已拿着酒杯站起了身。

先是一番客套話,他向衆人敬酒,再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今日向他敬酒的人有很多,他已喝了不少,面頰微紅,眼帶醉意,卻也壯足了膽氣。

“各位特意趕來來梅某的壽誕,梅某實在萬分感激。”梅棱安高聲與衆人道,“今日除了壽誕之外,還有一事,我想請各位做個見證。”

張小元左右張望。

路衍風看向梅棱安,面露疑惑之色,梅棱安似乎沒有事先告訴他這件事,他不知道梅棱安接下來要說什麽。

柯星文捏緊酒杯,緊張得微微發抖。

張小元覺得很奇怪。

梅棱安要隐退,柯星文為何要如此緊張?

“過了今日,梅某便已年逾五十了。”梅棱安道,“近年我越發覺得年歲已長,身體不支,想來這江湖,該還是屬于年輕人的。”

林易笑道:“梅掌門又在說笑了,你看看我們這桌人,有哪個看起來能有你年輕。”

他嘴上說着這話,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甚至連頭上也跟着冒出一行字。

「靠屁股上位的玩意,也好意思光明正大提什麽隐退。」

等等。

張小元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

為什麽林易會知道梅棱安今日要隐退?

這件事連路衍風都不知道,梅棱安沒道理會告訴林易吧?

張小元覺得不對,很不對。

他心中驚慌失措,隐有不祥預感,只覺今日怕是必定要有大事發生。

大師兄卻忽而握住了他的手。

“小元?怎麽了?”陸昭明小聲詢問,“你看起來很不安。”

張小元說不出話。

他是不安,他将手反握回去,不知該要如何解釋,轉頭再看向梅棱安與柯星文時,忽而便見柯星文頭上多出了幾行字。

「父母亡于饑荒,曾為紫霞樓主林易所救,後為報恩,奉林易之命入散花宮,拜梅棱安為師,以竊散花宮機要之秘,為天溟閣所用。」

「柯星文,散花宮大弟子,林易義子,天溟閣教衆。」

張小元:“……”

張小元睜大雙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昨天還是安安和文文,怎麽突然就變成內線卧底天溟閣教衆了?

他為什麽到現在才看到柯星文的身份信息?

都怪他以往不夠重視柯星文,并未過多盯着柯星文看,可如今……如今梅棱安已決定要和柯星文歸隐,這一切均已無法挽回。

叮。

又是一聲輕響。

張小元擡起頭,看向柯星文頭頂。

「師父,是徒兒有愧。」

不對。

張小元皺眉。

一定還有辦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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