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被黑色魚尾緊緊纏住。◎

用了很久的時間, 總算達成了定下同命契約的條件,之後莺時和鲛人離開了這片海域。

兩人離開兩三天後,幾個鲛人在附近浮現, 發現這裏沒有伯崇的氣息後都松了口氣。

沒多久, 青龍也收到了消息, 忍不住說,“這個禍害可算走了。”

霸道任性又小氣,偏偏還打不過, 走了是好事。

“殿下,那些族長還在外面喊着要您做主呢。”龜丞相提醒。

之前鲛人還在這一片的時候, 那些人不敢動怕挨揍,這會兒知道他離開了才壯着膽來找自家龍王。

“做什麽主,我敢做伯崇的主嗎?”青龍沒好氣的說。

“這也沒辦法, 那位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聽說那些族群裏珍藏的好東西都被他搶了。”龜丞相有些好奇。

“肯定是為了那個小銀尾,以前真是沒看出來, 伯崇竟然是個寵老婆的。”青龍啧啧稱奇, 他一直以為以黑尾鲛人糟糕的脾氣,會孤獨終老呢。

“銀尾?殿下您是說那位有伴侶了?”龜丞相驚了。

青龍點了點頭, 饒有興趣的說,“是一個很嬌弱的小銀尾。這些人就是傻, 還鬧什麽啊,該高興才對。伯崇有了老婆,以後就沒時間找他們麻煩了,這不是好事。”

“老奴這就給那些族長說說這個好消息。”龜丞相立即上道的說。

絲毫不知那些族長知道後有多震驚, 一路耽擱, 等莺時再次遠遠看見游輪和若隐若現的大陸時, 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遠處,游艇上某個身穿長袍的年輕男人忽然低頭,看向手中急速顫抖的羅盤。

“大師,發現那個怪物了?”旁邊正說着話的幾個少年立即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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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有發現了?快去找人做些好吃的引他過來,我倒要看看這怪物長得什麽樣。”有人興奮的說。

“诶這指針沒動啊,大師你手抖了?”等看清楚後,另一個人打趣的說。

男人瞪了他一眼,把落盤放在桌子上,羅盤依舊瘋狂顫動。

“那這是桌子抖了?”他怼了一句。

“那這是怎麽了?”

“是不是那個怪物出現了?”

“大師你看出那是什麽了嗎?”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男人搖了搖頭,臉色有點難看。

這羅盤是他師門祖輩相傳的鎮門之寶,尋氣察危從來沒有出過錯,之前他師傅還用這個找到了一個千年僵屍,但就算是那一次,羅盤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震顫過。

“很厲害。”他說,鄭重的給幾個請他來的富豪子弟說,“那東西我不是對手,快,我們快點回去。”

“這東西還沒看見呢。”主持一群人來的周士英不贊同的說,“王大師我們再看看,沒必要這麽着急。”

王大師本名王成,聞言瞪了幾個人一眼,說,“我能感覺到對方,對方肯定也能感覺到我們,你猜對方會怎麽做?”

“那不是正好,他來了我們就抓住他!”有人興奮的說。

看着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富豪子弟,王成頓時有些頭痛,開始後悔自己接下這單生意了。

說起這件事的始末,一開始源于過年沒完沒了的宴會,一群各玩各的人聚集在一起随口閑聊的時候,才發現大家之前都遇見過一件同樣的奇怪的事。

他們出海的時候船上丢了飯,然後換來了珍珠。

一家兩家還能說是巧合或者是下面的人搞鬼,可這麽多人都是,再加上那品相絕佳的珍珠,是個人都曉得這是遇見不一般的事了。

成年人們各有顧忌,對此敬而遠之,可這些十幾歲的公子哥們正是精力無限的時候,湊在一起決定探險,為此特意聘請了王成。

“好什麽!”王成冷嗤,念及這些公子哥家裏都不好惹,勉強收斂了語氣,說,“對方能在一船人的眼底下悄無聲息的拿走飯,也能悄無聲息的要了船上人的命。”

“之前他沒動手,可要是知道我們探查,對方生氣之下,誰知道祂會做出些什麽事。”

但是,要是能聽進去勸,這些公子哥們就不會到這裏來了。

“你想多了吧。”

“要真像你說的這麽厲害,他還用這麽偷偷摸摸的來,為的還是一點吃的。”

“就是,依我看,說不定就是一個小賊,最多是聰明點。就像猴子,不也知道拿果子換東西嘛。”

遠處海底,祂遙遙看去一眼。

三言兩語中,幾個人直接忽視了王成的意思,互相對視一眼,隐約有點嫌棄王成,嫌棄他膽小,直接讓游艇繼續。

王成憋了一肚子的氣,看幾個人對他愛答不理的,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捧着還在顫抖的羅盤發起了愁。

這得是多厲害的東西,他倒是想走,但是那些公子哥們打定了主意,他自己沒船根本回不去。

忽然,游艇劇烈晃動起來。

王成匆匆跑出去,就見游艇上的工作人員正慌亂的大喊,“鯊魚,是鯊魚!”

一群人亂做了一團,外面不知道哪裏來了一群魚,正瘋狂的撞擊着游艇,而讓游艇劇烈晃動的罪魁禍首則是幾條巨大的鯨魚。

這些龐然大物看起來竟然比游艇還要大,只是一個撞擊,就讓船上人仰馬翻。

“你們把祂惹怒了。”王成抽了一口涼氣,對幾個驚慌失措的公子哥們說。

“什麽?”

“你們剛才的話把祂惹怒了,這是祂的報複,快想想還怎麽辦吧!”王成扯着嗓子喊。

“不可能!”有人不可置信,但這麽多的魚忽然圍攻他們,怎麽看都不是巧合。

難道?

“那,那我們該怎麽辦?王大師,王大師你快想想辦法!”有人慌張的說。

“船破了!”一聲尖叫分外刺耳,頓時一片哭喊。

王成也沒辦法,他還想讓別人告訴他該怎麽辦。

這邊亂七八糟的動靜,引來了莺時的注意。

“那邊怎麽了?”自從沉睡蘇醒後,她好像獲得了一些非同一般的能力,比如,可以感知到別的生物的情緒。再比如,她對海水的波動也越發的敏銳。

如今,遠遠的,她就能感受到那邊海水劇烈的波動和一大波恐慌。

“懲罰。”看莺時停下,祂上前從背後攬住她的肩膀,漫不經心的說。

“是你?他們做什麽了?”莺時短暫的驚訝了一下,立即問。

“言語不敬。”

莺時看着他,就知道鲛人其實并沒有生氣——

就像人不會和蝼蟻計較。

祂說的懲罰,也只是随手而為罷了。

“哦,”莺時猶豫了一下,說,“如果不過分的話,就留那些人一條命吧。”

十幾年的人類生活,到底讓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生命就這樣消逝。

“好。”祂無所謂的應下。

在這兒呆了幾天,莺時震驚的發現,現在不是她想象的冬天,而是春天。

“春天?”莺時怔了一下。

怎麽會是春天呢?

“我昏睡了多久?”她迅速反應過來。

“不知道。”祂懶洋洋的說。

莺時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廢話,人類的時間對于這個鲛人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遠處海面,魚群散去,已經被鯨魚撞得破破爛爛的船經過搶修,勉強開回了碼頭,一群公子哥兒們慌慌張張的回了家,哪裏還有出發前興奮激動的樣子。

香江一衆豪門們頓時都被驚動了。

岸上的風風雨雨吹不進幽深的海底,在這裏又度過了一個月,等時間進入溫暖的三月,莺時就和鲛人返回了孫家村。

她往岸邊游去,正要讓鲛人叫她娘過來,就遠遠感受到了自家老娘的氣息。

“娘,”浮出水面,莺時高興的說。

“莺時!你回來了。”劉婆子一時沒反應過來,跟着驚喜的說。

許久未見,孫家村一切如常,雖然這裏不如香江繁華,但是這終究是她長大的家。

莺時喜歡這裏。

祂無所謂在何處,只要伴侶在身邊就好。

就這般,冬日去香江過冬,春日回孫家孫,不知不覺,就是幾年過去了。

時間飛快進入了六幾年,孫家村這個偏遠的地方也迎來了知青。

海邊的海神廟早已經廢棄,但在村人的口口相傳中,他們聽說了莺時的故事。

孫三成也被叫回了家,他已經二十五了還沒結婚,劉婆子給他張羅了好幾個對象,想讓他成家。

“咱媽非得讓我結婚,一個人多自在。”

小島上,莺時聽着自家三哥發牢騷。

“結婚還不好,娶個溫柔體貼的嫂子,每天回家有人作伴,你現在不願意,看來是娘找的人不稱你的心。”莺時懶洋洋的坐在船頭,笑盈盈的說。

看她眉眼洋溢的幸福快樂,孫三成恍然跟自家妹妹說起這個完全是白搭。

她一天天和那個鲛人高高興興,自然覺得有伴最好,哪兒能體會到他的感受。

“不如你說說想要個什麽樣的,我給娘說說。”莺時八卦的問起。

“反正不是咱娘找的那樣。”孫三成說。

莺時想了想她娘找兒媳婦的标準,性子爽利,身子骨康建,最好是家裏家外一把抓,好生養的。

當然,這本就是農村娶媳婦的标準。

但她三哥出了門見過世面,怕是有別的想法。

“那你這是想要溫柔的,文雅的?”莺時笑着提議,“村裏不是有很多知青,一個個都有學問又有見識,你不喜歡村裏的,那我跟娘說說,找個知青給你相看。”

“別添亂,”孫三成沒好氣的說,心裏卻動了動。

莺時笑了笑,看了他一眼。

兄妹兩說了好一會兒話,黑尾鲛人出現,拉着莺時離開。

孫三成撇了撇嘴,暗罵這個鲛人就知道占着他妹妹,這才說了幾句話就把人弄走了。

他起身,打了些魚就回去了。

船停在碼頭,他拎起魚回了家。

村裏的知青到了這兒,別管會不會水,都漸漸學會,也跟着出海打漁,到了下午三三兩兩回去,一行人結伴說說笑笑,其中一個女孩兒随意掃了一眼,眼睛忽然被閃了一下。

“咦?”她驚訝的說。

“怎麽了秦珊?”看女孩兒往一艘船走去,同伴不解的問,也跟了上去。

叫做秦珊的女孩兒直接到了孫三成開回了的船旁,從船頭的縫隙裏撿起了一枚銀色的鱗片。

自從來了孫家村,她也見過很多魚,但從沒有一種魚身上,能有這樣的鱗片。

與其說是魚鱗,不是說是用銀子精心打造出來的工藝品。

明明已經在水外晾了許久變得幹燥,卻一點也不顯得苦澀,反而充滿了光澤感,仿佛無時無刻在發光一樣。

“這是什麽魚上面的?”秦珊小心的拿着,心裏喜歡的不行,忍不住問向同伴。

誰也說不上來,最後有人看了一眼,說,“這船是孫二成家裏的,你想知道就去問問,他們家肯定知道自己打了什麽魚。”

秦珊眼睛一亮。

劉婆子正在家數落孫三成,發愁自己不知道在哪兒的兒媳婦,就聽見外面清脆的女孩兒聲音。

村裏的知青怎麽找到她這兒來了?

“大娘,我能問問您家那個帶灰布的船是誰用的嗎?”秦珊細心的問,她知道孫家有三個兒子,老大已經分出去了,只是不知道那個船今天是誰用的。

“灰布,是老三開的,咋了閨女?”劉婆子心裏嘀咕起來,看着秦珊不像是找事的,頓時有了點想法,但再仔細一看,就熄了念頭。

秦珊長得好,說話細聲細氣溫溫柔柔的,是個好姑娘。

這麽好的姑娘,肯定看不上她家老三。她還是別胡思亂想了。

“我今天在那個船上看見一片魚鱗,心裏很喜歡,我想問問,是什麽魚身上的。”秦珊拿出鱗片不好意思的問。

雖然為了一片鱗片這麽找上門好像有點小題大做,但她實在是喜歡,只得冒昧了。

“我看看。”劉婆子笑呵呵的看過去,臉色微的一變。

這她可太熟悉了,根本就是莺時身上的。

“我也認不出來,你等我找老三問問。”她心裏惱火,怨老三沒仔細看露了痕跡,臉上笑呵呵的說。

“那麻煩大娘了。”秦珊禮貌的說,看見孫婆子離開心裏一轉。

這位大娘剛才的表情不對勁,她分明是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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