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藥研篇（下）

11.

藥研的臉都要冒煙了。

熬了大半個晚上的藥差點灑出來。

“大、大将！”

他又羞又憤的喊道，“您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诶？”審神者撓着頭發，一臉耿直的反問，“這不就只是為了表達對別人的感謝嗎？有什麽不對的嗎。”

“當然有問——不，那不是重點！”藥研藤四郎估摸着傻乎乎的審神者應該是被哪個混蛋給教壞了，不然不可能會突然做這種事！

“重點是，到底是誰教您這一招的？”

小姑娘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然後毫無壓力的把唆使之人給賣了：“我……我不可以說！因為鶴丸不允許我告訴任何人，是他教給我的。”

……

頭一次，感謝審神者蠢萌的智商。

“鶴丸國永！”

短刀付喪神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12.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鶴丸國永被人拖出來，強行夜戰。

剛開始他還一臉迷糊，直到看見藥研那雙燃燒着怒火的眼眸後，吓得一下子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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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東窗事發了！

“等等！你不是很開心嗎！幹嘛還來打我？”

“誰會因為這種事情開心啊！”藥研又氣又急的大喊。

結果輪到鶴丸不高興了：“明明自己都笑得樂不攏嘴了，還在否認！”

藥研藤四郎：……

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此事的藥研索性将臉色一板，跟這個作死的鶴同歸于盡了。

最後兩人都傷勢不同的被長谷部扔進了手入室。

——真可憐，重傷程度以下的手入，在這家本丸裏，都是刀劍男士們自己做的。

病怏怏的審神者才沒有那麽多的多餘精力替你們收拾殘局呢。

13.

春去秋來，昔日軟軟的小團子如今也長大了不少，變成了纖細婷婷的少女——至少壓切長谷部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毫無心理壓力的幫審神者洗頭擦身體之類的了。

不過翼還是很喜歡跟本丸裏的大家相處。

有時候她噔噔噔的跑過走廊時，還會被坐在走廊上喝茶的刀劍男士們叫住，然後叫她走慢一點，免得摔倒。

要知道，藥研把她一個長年卧病在床的病人養成如今稍微健康一點的狀态，是多麽的不易。

就好像今日她在跟五虎退玩捉迷藏的游戲時，怎麽都找不到小老虎，只好問在一旁笑眯眯喝茶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先生，”審神者苦惱的問道，“你有看到小老虎嗎？”

“哦？是在和五虎退那孩子玩游戲嗎。”

年輕貌美的三日月笑着反問她，于是小姑娘只能心虛的點了點頭，“唔……是的。”

旋即她連忙加上一句，“別跟藥研說啊！他都不許我到處亂跑！”

“原來如此，不過我可什麽都沒看到啊。”三日月宗近用一種近乎爺爺寵溺頑皮孫女的語氣說道，卻很明顯的朝走廊底下指了指，“大概是朝走廊那頭跑了吧？”

呆呆萌萌的審神者完全不能理解對方的手勢是什麽意思，她只是很單純的信了這人的話，在謝過三日月後，她又快活的跑走了。

“哈哈哈，難得有活力的主公呢……”三日月宗近捧起自己的茶杯，繼續自言自語的笑道，同時腳邊爬出了幾只鬼鬼祟祟的白色小老虎。它們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

14.

藥研藤四郎心情不太好。

因為到處亂跑導致有些流汗，以至于被風一吹又生病的笨蛋審神者簡直是在作死——還是趁着他和長谷部外出辦事的時候搞出來的幺蛾子！

好氣哦！真是不想管那個笨蛋了！

話雖如此，但當藥熬好了，年輕的大夫還是去看望依舊怕苦得不行的審神者。

“大将，快點起來喝藥，不要再裝睡了。”

這話放在四五年前，也許還很有效果，可是如今的審神者長大成人，已經不再像先前那麽聽話了。

只見女孩子睜眼起身，嬉皮笑臉的湊過去，試圖去勸說冷着臉的藥研藤四郎。

“哎呀，只是小病而已，這些年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

藥研還是一臉的冰冰冷冷，顯然是生氣了。

翼開始有點害怕，不敢再亂說話，只能乖乖的喝了藥湯——苦得她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團。

“好……苦啊……”

苦得靈魂都要飛出來了。

藥研看着可憐兮兮的她，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從裏面掏出了一枚早已準備好的金平糖。

“大将，這是獎勵。”

“诶……吃多了糖的話，可是會得高血壓的。”

這樣說着，翼還是從對方手裏接過了糖果，并高高興興的的吃起來。

不是說怕高血壓嗎……

面對心口不一的笨蛋審神者，藥研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起床頭的病歷，記錄了起來。

15.

審神者一邊吧唧吧唧的吃着糖，一邊躺回了被窩裏。

“藥研，問你個問題可以嗎？”

“請說吧，大将。”

藥研頭也不擡的寫着東西，記錄病歷真是麻煩死了。

“那我問了哦——藥研有喜歡的人嗎。”

執筆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墨水滴在潔白的紙面上。

“怎麽突然這麽問？”

翼翻身趴着，笑嘻嘻的看着裝作不在意的藥研藤四郎，“不方便說嗎。”

“那倒不是……只是這種問題，又是鶴丸唆使的吧？”

“不是哦。”

病歷上倏然投下一片陰影，藥研藤四郎擡起頭，看見女孩子笑盈盈的臉近在咫尺，心中莫名一動。

“是我自己想問呢。”

16.

“……有。”藥研回答道。

不知為何，說出來後，他內心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咦！真的有嗎！是誰啊？”

望着小姑娘單純懵懂的為他高興，藥研的內心戲簡直一言難盡：“……這個，現在還不能說。”

“噫，我要不高興了！”審神者假裝生氣的宣布。

“那大将就請繼續喝藥吧。”

“诶诶诶？”

17.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這次病情不但沒有痊愈，反而有了惡化的趨勢。

她甚至在第二天沒辦法起床了。

翼的身體狀況，已經必須要去做手術了。

還好，這些年來，審神者省吃儉用的工資，再加上父母在外邊同樣努力的賺錢，已經湊夠了手術的費用。

本丸裏的大家都很不舍得她，因為所有人都清楚，手術的風險很大，很有可能這就是最後一面，因此小姑娘也沒忍住的掉了眼淚。

“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大家都等你回來哦，主公。”

“我們會為你祈禱的。”

在跟所有人都挨個道別完之後，躺在擔架上的審神者精神已經很萎靡了，但她還是堅持抓住藥研的手，對着面無表情的——或者不知改用什麽表情來表達自己內心的——藥研藤四郎說。

“嘛，藥研笑一個啦，就當是祝福我。”

藥研很勉強的笑了一下，伸手摸摸她的頭，一如往日。

“我一直都在默默為您祝福啊，大将。”

“對了，”她小聲的說着悄悄話，“等我回來，你能告訴我那天的答案嗎？”

藥研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是什麽。

他抿了抿發白的嘴唇，最終還是用力點了點頭，“好。”

18.

審神者的身體健康狀況與自身靈力呈反比。

大家能夠随時根據今日的靈力狀況，來判斷遠在外界醫院的審神者到底是身體好還是壞。

在這段時間裏，翼還拜托母親幫自己寫信給本丸裏的大家，講訴自己的手術進程和遇見的一些奇奇怪怪又好玩的事情。

手術的過程很波折，時好時壞，靈力起伏更是吓得刀劍男士們個個心神不寧。

其實別看翼這樣，好像整天傻乎乎的孩子，卻早已在手術前寫好了長達數萬字的遺言，并找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做好了出事後的交接手續。

不過這些，她都沒有在心中跟任何人說起，哪怕是藥研藤四郎也一樣。

最終，在離開本丸的第三年，也就是第七次手術中，她的怪病被徹底治愈好了。

然而卻被院方要求住院觀察至少一個月。

沒有辦法，翼只能繼續呆在醫院裏，疑惑為何最近大家都不給自己寫信。

19.

因為靈力正在消散，原本強橫的靈力，再也無法維持本丸裏的夥伴們存在。

他們一個個解除了靈力，化作本體，被剩餘的付喪神拿到倉庫保存起來。

最後只剩下了鶴丸國永與藥研藤四郎還在偌大的本丸裏忙忙碌碌着。

“你會後悔嗎。”

一身白衣的鶴丸坐在櫻花樹上，望着碧藍的天空，悠哉的問着。

“……有一點。”藥研背靠另一側的樹幹，目光安寧，“但是，只要她能活下去，我就很高興了。”

鶴丸國永翻身跳下來，落在藥研的面前，嘆着氣說道，“要是換成是我，一定會告訴她的。”

“告訴大将什麽？”

“哦，”鶴丸很不贊同，“你又在裝傻了。”

“……不要亂說。”

“成天管人家審神者叫做笨蛋。到頭來，自己不也傻得可愛。”

鶴丸倒是很爽朗的笑了起來。

年輕的付喪神閉上了眼睛，再度睜開時，發現原本一直跟自己拌嘴的太刀也化作了原型。

20.

藥研看向天空。

今天陽光真好，櫻花樹開得也旺盛。

自己的靈力已經淡得難以察覺，這是不是說明……那個人的病就要痊愈了？

真是太好了。

他低低的發出笑聲，在失去最後的意識前，忽然聽見門開的聲音。

有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似乎在緊張地叫着什麽。

唉，都跟她說，走慢一點，到處亂跑可是會摔倒的。

他失去焦距的眼瞳對上了翼的眼睛，明明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卻還是欣喜莫名。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醫者父母心”嗎？

“大将，手術成功了嗎。”

有溫熱的眼淚跌落在他的臉上，藥研卻依舊保持着那樣的笑容。

“成功了成功了！”從醫院裏偷跑出來的翼哭得稀裏嘩啦，像個笨蛋一樣，死死地抱着他，“藥研你別走好不好？我會乖乖的聽你的話，就算是糖也會吃的！所以……你留下來好不好！”

“那個答案……”

他答非所問的微笑起來，仿佛看見了什麽。

“——是你。”

真好啊，我的小姑娘。

你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21.

半年後，翼坐在刀匠室裏，顫抖的喚醒了手中的那把熟悉刀劍。

“喲，大将，初次見面，我是藥……诶？是您啊！”

“是我哦！歡迎回來！”

審神者的眼睛泛起了熟悉的淚光，卻還是向他張開懷抱。

“對了藥研，其實我也有喜歡的人啊！”

藥研驚呆了。

他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我六歲那年就說過了啊！我最喜歡藥研了嘛！”

“那……那不是鶴丸的惡作劇嗎……”

“也許對于鶴丸來說是惡作劇，對我來說……”

——是真正的心情啊。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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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鶴丸：喵喵喵？給我吃狗糧？！

差點忍不住又動刀子了！其實如果把21節去掉……唉，想開車的念頭還是勝利了。

開車……可能有，也可能沒有，要是有了的話，我會在下一章通知各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