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來個人,但他們不知道你在場,哈利。亞瑟聽到傳言說,他們在殺死斯克林傑之前,曾經給他用刑拷問過你的下落,如果真有此事,他沒有出賣你。”
哈利看了看羅恩和赫敏,他倆的表情反映出他所感到的震驚與感激。他從來都不怎麽喜歡斯克林傑,但如果盧平說的是真事,那斯克林傑最後的行為卻是竭力保護他。
“食死徒把陋居搜了個底朝天。”盧平接着說,“他們發現了食屍鬼,但不願靠近——後來又把我們那些沒走的審問了幾小時。他們想得到你的消息,哈利,但是當然啦,除了鳳凰社成員之外,沒人知道你曾經在那裏。”
“在攪亂婚禮的同時,更多的食死徒闖進全國每一戶與鳳凰社有聯系的家族。沒人死亡。”他不等他們詢問就忙說:“可是那幫人很粗暴,燒掉了德達洛·迪歌的房子,可是你們知道他不在那兒。他們還對唐克斯一家用了鑽心咒,也是試圖問出你去過他們家之後的下落。他們沒事——顯然有些虛弱,但其他都還好。”
“食死徒突破了所有那些防護咒?”哈利問道,想起他墜落在唐克斯父母家花園的那天夜裏,它們曾是多麽有效。
“你必須明白,哈利,食死徒現在有整個魔法部撐腰了。”盧平說:“他們可以使用殘酷的魔法,而不用擔心被發現和逮捕。他們突破我們施的所有防護咒,進來之後,也毫不掩飾他們的來意。”
他頓了頓,似乎不确定應不應該開口,看了一眼小天狼星後,才遲疑地說道:“我聽唐克斯說,秋·張也被鑽心咒折磨過。食死徒看過麗塔·斯基特的報道,認為秋·張肯定知道你的下落,她剛一回去就被抓住了。我想她應該試圖抵抗過,但當晚有三個食死徒在她家,除了鑽心咒,他們還用了吐真劑和攝魂取念,但她什麽也沒讓他們得到。”
哈利不說話了,他的舌頭似乎又一次被打了結。過了幾秒鐘,他才完全意識到盧平的話是什麽意思——秋被食死徒嚴刑拷打,只是為了追查他的下落。就在幾個月之前,他為了保護她,用了幾乎所有的毅力去和她說分手,想要把她隔絕在危險之外,可到頭來她卻因為他受了本不該有的傷害。
他最柔軟的念想,連一句重話都不舍得說的女孩,被三個食死徒用鑽心咒折磨。
這場景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插在哈利的心上,剜着他的血肉。小天狼星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這安慰與此時巨大的痛苦比起來微不足道。鑽心咒,他想起曾經在墓地裏被伏地魔用這個咒語羞辱,那是他這輩子最疼的時候,而秋……
“他們為酷刑拷問哈利的下落找了什麽借口嗎?”赫敏尖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羅恩的呼吸也粗重起來。盧平猶豫了一下,掏出了一張折疊的《預言家日報》,哈利的大照片占滿了頭版的篇幅。幾個大字突出在照片上:通緝追查阿不思·鄧布利多死因。
羅恩和赫敏氣憤地叫了起來,但哈利只是把報紙推到一邊,不想再看。他知道裏面會怎麽說,除了當時在塔頂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是誰殺死了鄧布利多,而且麗塔·斯基特已經告訴魔法界,鄧布利多墜樓後不久,便有人看到哈利逃離了現場。除了伏地魔和斯內普以外,她現在是他最恨的人。
政變幾乎無聲無息,食死徒不僅控制了政府機構,甚至也控制了輿論,伏地魔不僅可以懸賞緝拿哈利,而且在許多本來可能維護他的人中間撒下了懷疑和恐懼的種子。與此同時,魔法部開始排查麻瓜的後代,許許多多麻瓜出身的人被抓了。如果不能證明至少有一位巫師血統的近親,就會被認為是非法獲得魔法能力的,要受到懲罰。
羅恩看了看赫敏,說道:“如果純種和混血的巫師發誓說某個麻瓜出身的人是自己的親戚呢?我可以對所有的人說赫敏是我表姐——”
赫敏雙手拉住羅恩的手,緊緊地握着:“謝謝你,羅恩,可是我不能讓你——”
“你沒有選擇,”羅恩激動地說,也緊攥着她的手:“我要教你熟悉我的家譜,這樣你就不怕提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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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顫聲笑了一下:“羅恩,我想這已經不重要,因為我們在跟全國第一通緝犯哈利·波特一起逃亡。要是我們回到學校,情況就不一樣了。”
她又問了盧平霍格沃茨的情況,結果比預想的還要糟。每個少年巫師都必須入學,以便伏地魔把所有的巫師從小就置于他的監視之下。這也是清除麻瓜出身者的辦法之一,因為學生必須持有血統證明——表明他們已向魔法部證明自己的巫師血統,才能獲準入學。
哈利感到惡心而憤怒:此刻有多少十一歲的孩子正在興高采烈地翻看新買的魔法書,卻不知他們永遠也見不到霍格沃茨,甚至永遠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了。他找不到話能夠表達他所感到的恐怖,但盧平輕聲說:“我知道。”
随後他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你不能證實,我可以理解,哈利,但鳳凰社的印象是鄧布利多給你留下了一個使命。”
“是的。”哈利答道:“羅恩和赫敏也知道,他們要跟我一起去。”
“能不能告訴我這使命是什麽?”
哈利望着那張過早刻上皺紋的臉龐,濃密但已花白的頭發,以及他旁邊同樣看着自己的小天狼星,希望自己能有別的回答。
“我不能,對不起。如果鄧布利多沒有告訴你,我想我也不能說。”
“我猜到你會這麽說。”小天狼星顯得有些失望:“但我想我仍然可以對你有些用處,是不是?鄧布利多知道我是你的教父,我可以與你們同行,提供保護。不用對我說你們在幹什麽。”
“我也一樣,哈利。”盧平輕聲說。小天狼星立刻責備地看了他一眼,可盧平并不理會。
哈利猶豫着,這是個非常誘人的提議,雖然他想象不出,如果小天狼星和盧平整天跟着他們,怎麽還能對他保密下去。如果可以,他倒更希望說這話的是秋,既然她在自己家裏都會受到傷害,還不如跟着他一走了之,至少他可以保證在他活着的時候不讓她受苦。
赫敏卻顯得有些疑惑:“唐克斯呢?”
“她怎麽啦?”盧平說。
“哎呀,”赫敏皺眉道:“你們結婚了!你要跟我們走,她怎麽想呢?”
“唐克斯會很安全的。”盧平說,“住在她父母家。”
盧平的語氣有一點怪,幾乎有些冷淡。小天狼星卻不高興地開了口:“唐克斯懷孕了,難道你不留下來陪她嗎?”
赫敏尖叫了起來,顯得很高興,羅恩也熱情地說了句恭喜的話。可哈利的心卻沉了下來,他不能置信地看着盧平:“你想把唐克斯留在她父母家,自己跟我們走?”
“她在那兒非常安全,他們會照料她的。”盧平說,他語氣堅決得近乎冷漠,“哈利,我相信詹姆也會希望我守護着你。”
“我可以保護哈利。”小天狼星皺起了眉:“但你應該回去。”
“或許……”哈利緩緩地說:“我父親會希望知道你為什麽不守護着自己的孩子。”
盧平臉上失去了血色。廚房裏的溫度似乎一下子降低了十度。羅恩環顧着這個房間,好像有人命令他要記住它似的,赫敏的目光在哈利和盧平之間來回移動,小天狼星以沒什麽威嚴的态度喊了一聲“哈利”以後,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下來。
“你不明白。”盧平終于說。
“那就解釋吧。”哈利說。
盧平咽了口唾沫:“我——我和唐克斯結婚是個嚴重的錯誤,我喪失了理智,事後一直非常後悔。”
“噢。”哈利說,“所以你就要抛棄她和孩子,跟我們跑掉?”
盧平跳了起來,椅子都翻倒了,小天狼星立刻也站了起來,擋在他和哈利之間。盧平狂暴地瞪着他們,哈利第一次在他那張臉上看到了狼的影子。
“你不明白我對我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做了什麽嗎?我根本不該和她結婚,我把她變成了被人排斥的人!”盧平一腳踢開被他弄翻的椅子,有些失控地喊道:“你們看到我都是在鳳凰社裏,或者是在霍格沃茨,在鄧布利多的庇護之下!你們知道大多數巫師怎樣看待我的同類!知道我的情況之後,他們幾乎都不肯跟我說話!你們沒有看見我所做過的一切嗎?就連她的家人也排斥我們的婚姻,哪個父母願意自己的獨生女兒嫁給狼人呢?還有孩子——孩子——”
盧平揪着自己的頭發,他好像精神錯亂了。
“我的同類通常是不生育的!孩子會跟我一樣,我知道肯定會的——我怎麽能原諒自己?明知自己的情況卻仍然把它遺傳給一個無辜的嬰兒。即使奇跡發生,孩子不像我這樣,那麽沒有一個永遠讓他羞恥的父親豈不更好,好一百倍!”
“萊姆斯!”赫敏輕聲說,熱淚盈眶:“別這麽說——怎麽會有孩子為你感到羞恥呢?”
“哦,說不準,赫敏。”哈利說:“我就會為他感到羞恥。”
哈利不知自己哪來的火氣,他也氣得站了起來。盧平的表情好像哈利打了他一樣,這次就連小天狼星也變了臉色,不贊同地看着哈利。但他不想停,只要一想到盧平本來可以陪着唐克斯卻想離開,而他卻只能任由秋孤零零地在四面為敵的環境中煎熬,憤怒就一波一波地湧出來,在小天狼星制止他之前,話就已經脫口而出:
“如果新政權認為麻瓜出身都是壞的,他們對一個父親是鳳凰社成員的狼人混血兒又會怎樣呢?我父親是為保護我母親和我而死的,你覺得他會叫你抛棄你的孩子,去跟我們一起冒險嗎?”
“你——你怎麽敢?”盧平說:“這不是追求——不是追求冒險或個人出風頭——你怎麽也說出這種——”
“我認為你覺得自己英勇無畏。”哈利說:“可我真不能相信,教我打敗攝魂怪的人——是個懦夫。”
盧平拔魔杖的動作太快了,哈利剛來得及抓到自己的魔杖,就聽呯的一聲,感到自己像被猛擊了一下,身子向後飛去,撞在廚房的牆上,然後滑到地上。小天狼星怒吼一聲,拔出魔杖對着盧平,赫敏帶着哭腔在兩人之中試圖勸架,羅恩則沉默地護在她身前。哈利瞥見盧平的鬥篷後擺消失在門口,赫敏的苦苦挽留無濟于事,片刻後,前門被重重地關上了,但他心裏什麽愧疚都沒有,只想着這樣也好,或許唐克斯終于能等到她的丈夫了。
“哈利!”赫敏哭着說:“你怎麽能這樣?”
“有什麽不能的。”哈利說着站了起來,感到腦袋撞在牆上的地方正在腫起一個包。他仍然氣得渾身發抖。小天狼星奔過來,對着那個包施了個咒語,哈利馬上就不疼了,但他也和羅恩一起責備他:“你不該對盧平說那樣的話。”
“他自找的。”哈利倔強地說:“身為父母,不應該離開自己的孩子,除非——除非是迫不得已。”
“你根本不明白,哈利。”小天狼星難得嚴厲地看着他,現在他完全站到了哈利的對立面,仿佛剛剛為了哈利和盧平拔魔杖的人不是他一樣。
“萊姆斯經歷過的一切,你根本無法想象,他所過的生活要比你艱難得多,如果你能稍微理解一丁點,就不該那麽說他。”
哈利咬緊了嘴唇,盯着赫敏變出的火苗,盧平那痛苦、蒼白的面容好像正在他面前晃動,可緊接着,秋的影子浮上心頭。沖動之後的悔恨來得也很快,羅恩和赫敏都沒有說話,但哈利覺得他們肯定在他背後面面相觑,這讓他感到非常難受。
“我知道我不應該叫他懦夫。”他小聲地說。
“你是不應該。”羅恩馬上說,小天狼星則沒有出聲。
“但如果這能讓他回到唐克斯身邊,還是值得的,是不是?”哈利轉過身來,他無法消除語氣中的懇求,仿佛在尋求小天狼星的支持,但他只是看着哈利,嘆了口氣。
“不說這個了,但如果有機會,我希望你能跟他道個歉。”小天狼星說:“話說回來,我應該和你們一道去,這總沒問題吧?路上總會遇到些邪惡的黑魔法,我想我能保護你們。”
羅恩和赫敏都看着哈利,他沉默了很久,心裏激烈地鬥争着。他有一個想法,可如果說出來,會不會是對朋友生命的不負責,或是拂了小天狼星的好意呢?
“哈利,你在猶豫什麽?”小天狼星溫和地問:“你知道我沒什麽拖累,既沒有結婚,也沒有——”
“正因如此。”哈利突然開口:“布萊克家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如果你跟着我們,出了什麽事,就再也沒有一個姓布萊克的人了。”
小天狼星愣了幾秒,随即他沉下了臉:“詹姆就是他那一代的最後一個男丁,如果你要用這樣的理由,就想一想波特家好了!”
“那不一樣。”哈利無畏地看着他:“我注定要對抗他,但你不是,雷古勒斯已經為了反抗他付出了生命,如果他知道他最後的哥哥也……”
赫敏倒吸了一口氣,羅恩悄悄地扯着她往後退了一步,看着小天狼星的臉色,哈利心想或許這個晚上他把他們都得罪了個遍。他不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提出來,小天狼星還能不能答應……
“而且,”哈利最終決定豁出去了:“我想……我們畢竟有三個人,秋卻只是一個人……”
小天狼星盯着他,灰眼睛裏看不清神色:“你想讓我幫你照看你的前女友?”
哈利的臉上有點燒,小天狼星本來想要保護他完成鄧布利多留下的任務,可他卻要他照顧一個非親非故的女孩子,聽起來确實很過分。可他還是頂着羞恥點了點頭,強迫自己迎上小天狼星的目光,勇敢地傳達着自己的堅決。
半晌,他的教父垂下了手。小天狼星一直以來都溺愛着哈利,無條件地對哈利好,這一次他也對他妥協了。
“在這一點上你也和詹姆像得要命。”小天狼星苦笑道:“那段時間,每當他不得不出去辦什麽事的時候,也要我幫忙照看莉莉。”
“這麽說,你答應了?”
“我答應你。”小天狼星心中五味雜陳,卻也只能像十七年前的許多次一樣,承諾着對面前的波特點頭。
☆、請你遺忘我
哈利在小天狼星的要求下住了幾天,整理格裏莫廣場被搜捕後偶然翻出來的那些東西:巴希達·巴沙特所著《魔法史》的散頁、莉莉寫給小天狼星的信、他們家的舊照片、劫盜者的合影……
最開始拿到那張被揉皺的手寫字條時,哈利還以為那是摩托車維修手冊的某一頁,他把它抹平來看時,卻發現那是母親的手筆。
這是哈利的一歲生日後莉莉寫給小天狼星的信,從信的內容,哈利可以大致猜到那時的事情:小天狼星在他一歲生日時送了他一把玩具掃帚,他騎着它飛來飛去,差點撞死小貓,還差點打碎花瓶,爸爸媽媽在他飛的時候不得不一直看着他,詹姆還認為哈利會成為下一個魁地奇明星……
哈利四肢麻木,靜立在原地,手指仿佛失去了知覺,他舉着這張紙,喜悅與悲傷等量地在血管中湧動。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如饑似渴地盯着紙上的筆跡。母親寫字母g的方式與他一樣。他在信中尋找每一個這樣的字母,每一個都像透過面紗看到的溫柔的揮手。這封信是一件不可思議的珍寶,證明莉莉·波特存在過,真正存在過。她溫暖的手曾經在這張羊皮紙上移動,将墨水注入這些字母,這些字句,寫的是他,哈利,她的兒子。
他急切地抹去眼中的淚花,重新讀起信來,這次專心體會含義,就像聆聽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他們家有一只小貓……它也許像父母一樣,死在戈德裏克山谷……也可能因為沒人喂養而離開了……他父母認識巴希達·巴沙特,她還參加了他的生日茶會……隐形衣還在鄧布利多那裏……這有些蹊跷……
哈利停下來,琢磨着母親的話。鄧布利多為什麽拿走詹姆的隐形衣呢?哈利清楚地記得校長多年前對他說過他不用隐形衣就能隐身,也許某個法術較弱的鳳凰社成員需要用它,鄧布利多幫着借一下?巴希達又講了什麽關于鄧布利多的驚人故事,很難相信鄧布利多什麽呢?
有許多關于鄧布利多的事情都會令人難以相信:比如,他有一次在變形課上得了最低分,還有像阿不福思一樣對山羊念咒……哈利試圖找到剩下的一半信紙,但小天狼星都沒找到的東西,他當然更找不到。出了殘缺的信紙,他們家的舊照片也只剩下一半。一個黑頭發的嬰兒騎着小掃帚飛進飛出,咯咯歡笑,還有兩條腿(想必是詹姆的)在追着他。
他把信紙和照片給羅恩和赫敏看了,再說話的時候帶了點自己也難以察覺的小心翼翼。
“巴希達·巴沙特還活着,住在戈德裏克山谷。羅恩的穆麗爾姨婆在婚禮上講到過她,她還認識鄧布利多一家,跟她聊聊會很有意思,是不是?”
赫敏的笑容中有太多心照不宣的意味,羅恩則懷疑地盯着他。哈利覺得不大自在,将信紙和照片收回背包,避免與他們對視,洩露自己的心思。
“我明白你為什麽想跟她聊聊你爸爸媽媽,還有鄧布利多,可這對我們尋找魂器沒多大幫助,是不是?”赫敏說:“我知道你真的想去戈德裏克山谷,可食死徒會猜到你要去你父母長眠的地方的,我很害怕……”
“穆麗爾在婚禮上提到了鄧布利多的一些事,我想知道真相……”
哈利把穆麗爾講的事全部告訴了他們,羅恩發出一聲嗤笑:“哈利,你真以為能從穆麗爾姨婆的嘴裏聽到什麽好話嗎?還有麗塔·斯基特,你知道她一向只是個披着記者外皮的拙劣小說家!你怎麽能相信她們呢?”
“我只是想去看看是真是假!”哈利轉頭看着別處,努力不洩露內心的惱恨:“我不想選擇相信什麽,我想了解的是事情本身。如果不去了解鄧布利多,又怎麽能知道他到底為什麽要留給我們那些東西?”
赫敏看起來有點瑟縮,哈利知道自己一定又沒有控制住情緒,因為羅恩已經皺起眉頭,拉住了赫敏的手。他深吸了幾口氣,盡量用和顏悅色的表情對着他們,慢慢地說道:“我知道這可能很危險,所以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可以披上隐形衣自己去,食死徒不會發現的。”
“哦,別傻了。”羅恩諷刺地說:“你明知道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
雖然語氣不太好,但哈利還是一瞬間感到暖流從頭流到腳:“你們要和我一起去戈德裏克山谷?”
赫敏扯了扯羅恩的袖子,不太情願地說道:“我們可以和你一塊去,但是哈利……我希望你能把這件事稍微延後一點,我最近正在查關于格蘭芬多的資料,等我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再去,說不定能有別的收獲,行嗎?”
哈利看着她,片刻後,他點了點頭:“當然,謝謝你,赫敏。”
決定再次離開之前的那個晚上,哈利把克利切叫回了格裏莫廣場。出人意料的是,盡管仍然不太喜歡他,小天狼星的态度卻有了明顯的改善。他不再随意把克利切扔出去,也沒有呵斥過他,大概是雷古勒斯的事對他造成了一些觸動,連帶着他對小精靈的看法也改變了。
布萊克夫人歇斯底裏的尖叫被掩蓋在紫色簾子後面,經過克利切整整一天的打掃,陰郁的老宅看起來甚至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各種器皿和桌椅被擦得锃亮,灰塵被一掃而空,卧室整潔了不少,廚房的壁爐燃起溫暖的火焰,散發出食物的香氣,就連樓梯的扶手都被擦得一塵不染。
小精靈忙裏忙外地服侍他們,不顧赫敏的勸阻,為他們整理好衣服,擦幹淨鞋子,端上熱騰騰的湯和點心,并且在鞠躬行禮的時候再也沒有像原先那樣罵罵咧咧。比起克利切,小天狼星似乎更讓人驚訝,他在克利切給他拉開椅子的時候居然稱得上是溫和地對他說了聲“謝謝”,小精靈的頭幾乎要低到地板上去,等他再直起身的時候,幾乎有點熱淚盈眶。
晚餐有哈利最喜歡的水果糖漿餡餅和牛排腰子餡餅,羅恩的面前放了一只看起來十分誘人的雞腿,赫敏也有一份精致的魚凍。這場景有些像哈利曾經在格裏莫廣場過的那個聖誕節,那時也有這樣精美的菜肴和歡快的氛圍,只不過如今小天狼星臉上的歡樂有些明顯的勉強。
他仍然想跟哈利走,為了他們的未來而擔憂,這一點誰都看得出來。面對這樣的小天狼星時,哈利總是忍不住想着詹姆會不會和他一樣。一歲的哈利騎着小掃帚咯咯笑着四處飛的時候,父親總是在後面看着他,可十七歲的哈利即将去面對未知的黑暗,追在他後面的兩條腿卻早已不在。
這是他們離開前的最後一個夜晚,當大家都已吃得差不多後,情緒尚好地各自回了房間,哈利悄悄拿上隐形衣,獨自一人出了格裏莫廣場的大門。他從小天狼星口中問出了秋的地址,雖然不确定她現在是否還在那裏,但去見她的念頭卻一刻比一刻更強烈,哪怕只是在門外看看她生活的地方也好。
哈利的動靜很輕,卻還是驚動了一直注意着他的小天狼星,但此刻他卻只是握了握拳頭,沉默地回到房間裏,不曾追上去。幻影移形到秋所住的街道上時,輕微的“啪”聲驚動了兩個在附近巡邏的黑袍子,但哈利穿着隐形衣,他們狐疑地檢查了一圈,卻一無所獲,只好低低地咒罵一聲,繼續張望。
哈利面前的是一棟很小的獨立公寓,從外表看應該有些年頭了,但門前的一小圈灌木卻被修剪得很好,門牌幹幹淨淨,房檐上挂着一串雅致的花形風鈴,随着夜風的吹拂發出悅耳的叮咚聲。在婚禮上分別後,再次感受到秋的氣息,哈利一時鼻頭發酸。二樓的玻璃透出隐約的燈光,他仰頭盯着那溫暖的顏色,想象着秋可能正坐在床頭的桌邊伏案疾書,就像去年在陋居那樣。
他之前還焦灼急迫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秋·張的存在宛如一道清流,總能撫平他所有的躁動不安。哈利很想聽聽那個熟悉的溫柔聲音,想将她再次擁抱入懷,想要感受那只纖細的手在他臉頰的撫摸,然而他只是就這麽站在她精心打理的小院裏,孤獨地望着她的燈光。
面前的門突然打開,秋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哈利幾乎吓得跳了起來,他想起外面的兩個食死徒,讓她快回去的話幾乎脫口而出。他不知道她家的保護範圍有多大,敵人能不能看到自己,但在這種危險的時候,毫無防備地出門簡直是自尋死路。
有那麽一瞬間,哈利甚至想就這麽披着隐形衣過去把她推進屋裏,可緊接着,他發現秋的手中拿着一個水壺。聞聲而動的監視者朝這邊掃了一眼,又懶懶地別過頭去,不再理會自顧自澆起水來的秋,或許他們早認為這個地方不再值得關注,畢竟秋什麽信息也不知道。哈利悄悄松了一口氣,将握在手中的魔杖插回了口袋,此時他才發現,自己早已滿頭冷汗。
哈利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秋的身上。不過一周的時間,她看起來又瘦了很多,臉色蒼白,在八月的餘溫下仍然裹着披肩,看起來很怕冷的樣子。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鑽心咒帶來的後遺症,憤怒和心疼在他心頭燃燒,可他只能站着一動不動。剛開始,哈利以為是自己站久了,手腳發麻,可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被束縛了。秋漸漸走近,哈利發現她的袖子裏藏着魔杖,一瞬間,他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
萬一秋中了奪魂咒呢?會不會她早就等在這裏,等哈利自投羅網,然後把他交給伏地魔……哈利越想越覺得這簡直太可能了,恐懼逐漸升起,同時他又希望自己穿着隐形衣,能被不發現。
秋來到他面前,靜靜地望着他,像是彎腰久了以後不經意地站直休息,但哈利卻立刻意識到,她是在看他。哪怕隔着一層朦朦胧胧的布料,他也能清楚地分辨出她每一點細微的不同,因此,當秋透過隐形衣輕輕将手覆在他面龐上時,哈利放下了心。
“外面不安全。”她用幾乎耳語的聲音說。
但能看到你,這是值得的。哈利默默地想。他感到自己漂浮起來,被搬運進了秋的房門。
當大門重新被關上以後,哈利僵硬的四肢立刻又能動了。秋來到他面前,臉上滿是不贊同的神色:“我的保護咒只能設置在門口一米,還有兩個監視的人,你就這樣過來,未免太不安全了。”
“我……我聽說你中了鑽心咒……”哈利結結巴巴地開口,仿佛舌頭不聽自己使喚了一樣,在秋面前,他永遠沒辦法做到游刃有餘,現在的情況尤其如是。
“可我現在沒事,你的大頭照卻被登在了報紙頭版。”秋攏緊了披肩,皺眉望着他,目光中滿是擔憂。暖黃的燈光之下,她原本便纖細的身形顯得更加瘦削,長發披在背後,也不見以往那樣的光澤,即便這樣,她也仍然覺得哈利比自己更需要擔憂。
哈利原本攢了一肚子的話,這會兒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面對着日夜思念的女孩,隐形衣還披在身上,只露了個腦袋,看起來像是一顆頭憑空漂浮在半空中。
過了片刻,秋似乎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說他并沒有用,只是嘆息着走近一步,将隐形衣的帽子重新披在了哈利的頭上:“我能認出你,哈利,其他人或許也能,可但凡不必要,一定別把隐形衣脫下來。”
哈利忽然掀開隐形衣,一言不發地将秋罩了進來。短暫的驚訝過後,秋靜靜地靠在了他胸前,閉上了眼睛。上一次擁抱她僅僅是一周以前,可哈利卻感覺像是過了一輩子,在經歷了那樣多的等待和失望後,面前真實的秋·張反而美好得宛如一觸即碎的幻夢。
“哈利,你不該出現的。”秋輕聲說道:“食死徒最近盯得很緊,小天狼星剛剛告訴我……”
她剩下的話沒能說出口,哈利低頭吻住了她。
與往常截然不同的吻,沒有那種惬意的甜蜜和熟稔的親昵,他親吻着秋,仿佛是羽翼凋零的聖馬丁鳥在茫茫大海之中找到了一塊浮木,卻發現那就是自己曾經的窩一樣。
何止是故鄉,他早已失去了太多的東西。父母、家庭、引路人、鳳凰社、霍格沃茨……他曾經千方百計地想要尋回,或者守護的東西,到頭來都消逝在前行的路上。
赫敏可以和羅恩攜手前行,可他卻只能同秋告別。時至今日,再說那些早已站在明處的危險,除了徒增感傷,又有什麽意義呢?
想哭的感覺始終頂在哈利的胸口,無數瘋狂的念頭閃過腦海,在這短短的幾秒鐘裏,他甚至希望不再有明天。除了手掌底下散發着淡淡香味的長發,和近在咫尺的雙唇,周圍一切都恍若輝煌的泡影,只有真實的秋在他懷中。
麻瓜愛情電影的結局或許是男女主幸福地擁吻在一起,可哈利卻不得不提醒自己,這一切并非電影,而是處處險惡的現實。他克制地吻着她,沒有讓自己陷得太深。當他強迫自己退開的時候,一切暖意和安慰都如退潮的海水般逝去,只有嶙峋的石灘等在面前。
“我只是來看看你。”哈利說:“我很快就要走了。”
他不敢直視秋的目光。內心中一小塊地方正竭力誘惑着他,讓他留在這間小屋裏,可想到格裏莫廣場的小天狼星和離開家庭跟着他流浪的朋友,哈利又硬下了心腸。
他轉身想要走,但來到門邊,又忍不住回頭看。秋站在原地,朝他微笑,這笑容仿佛一只手攥緊了他的心髒。
“秋,能給我倒杯水嗎?”
哈利将自己重新藏在隐形衣裏,當秋轉身走向茶幾的時候,他抽出魔杖,對着她毫無防備的後背,輕聲念道:“魂魄出竅。”
秋的腳步停了下來,踟蹰不前。哈利扳過她的肩膀,望着那變得茫然的清澈雙眸,竭力不讓自己注意到那種從心底蔓延開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說道:“秋,我要你從現在開始,盡一切可能保護好自己,不要讓任何危險靠近,如果有麻煩就去向小天狼星求助,記住了嗎?”
秋緩緩地點了點頭,安靜而順從。
“還有——”哈利輕輕親了親她的發頂,聲音中充滿了絕望的溫柔:“忘了我曾經來過。”
☆、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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