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雜志發售前的這段時間是相當忙碌的，龍崎打完最後一筆，按下保存，這才直起身舒展僵硬的脖子，拿起手機一看：“9點了，時間過得真快呢！”

感嘆一聲，今天的工作也做完了，龍崎收拾收拾，拎着包走出去，夜晚的涼風吹的她一個機靈，正要張望着打車，旁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小櫻乃，終于下班了。”

“不二前輩？”龍崎轉頭看去，不二看樣子是開車來的，現在正倚在車子旁，笑眯眯的望着她，不知道是剛到還是等了很久，“前輩怎麽會來？怎麽不打電話給我呢？”

“不用了啦，要是打擾到小櫻乃工作就不好了呢。”不二站起身拉開車門，“我也是剛剛從醫院過來，正好送小櫻乃回去吧。”

晚上确實比較難打車，畢竟這裏靠機場這麽近，龍崎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謝謝前輩。”

“系上安全帶。”不二囑咐一聲，看着她系好了，這才發動了車子，一邊問道，“雜志呢？還順利嗎？”

“很順利哦，就是這幾天要加班了。”

“是啊，每次雜志發售前幾天，小櫻乃總是很忙呢。”

“沒辦法啊，而且大家都是這樣的，不止我一個人啊。”龍崎搖搖頭，她确實是喜歡這份工作，每次看到那些買雜志的人，她總會很開心。

“這樣啊，确實，果然喜歡才能讓人堅持下去啊。”前面是紅燈，不二停下車，感嘆了一句。

頓了頓，又說了一句：“無論是工作還是人。”

前輩這是……話中有話？

龍崎的心髒莫名悸動了一下，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想到某人，伸手握住安全帶，龍崎張了張嘴，還是說道：“是啊。”

車子裏忽然安靜下來，龍崎握緊身上的安全帶，眼睛盯着前面的紅路燈，不自覺的跟着上面閃動的數字讀着——3,2,1。

最後一秒讀完，紅燈轉換為綠燈，車子也随着啓動，龍崎莫名的松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有完全松下來，就又聽到旁邊的人說話了：“越前……”

龍崎又有點緊張了：“什麽？”

“越前……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繼續選擇網球的人。”溫潤的嗓音聽不出什麽異樣，但是龍崎知道，總有人會感覺到遺憾。

當年的青春校園網球隊，如今還在觸碰網球的，也只有越前龍馬了。

她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旁邊的人繼續說道：“越前是個很固執的人，他不像我，我當初打網球，也不過是一時興趣，甚至可以說，在我心裏，攝影比網球更讓我心動，麻、麻，雖然醫生我也不反感啦！”

龍崎點點頭。

“可越前呢，他的父親，小櫻乃你也知道，也是一個職業網球選手，他一直是以網球為目标和生活的。”

是啊。龍崎回想起他在賽場上揮灑汗水時，遇到強勁對手時，比賽獲勝時，那亮的吓人的眼睛，她笑了笑，她喜歡的就是這麽熱血的人啊。

“除了網球，越前很少把心思花在其他方面，嘛，也可以說是遲鈍，只是作為前輩，我果然還是有點看不下去……小櫻乃。”

“是。”

“你現在喜歡越前嗎？”

不二沒有轉頭看她，畢竟他還在開車，只是她的臉頰依舊發燙，她喜歡越前這件事，幾乎網球隊所有人都知道，當然，除了越前龍馬，不，或許他也聽到過，只是從來不在意吧。

可除了小坂田，其他人都是把這話埋在心裏，最多就是在他們在一起時起哄一番，現在由不二說出來，這感覺是和從小坂田口中說出來是不一樣的。在小坂田面前，她可以點頭說是，可是在前輩面前……

她張了幾次嘴，終于發出聲音：“龍馬君他……”

“回答我。”不二少有的态度強硬。

“……恩。”

“這樣啊。”不二又問道，“那藤原呢？”

“诶？藤原君？”龍崎微微一愣，“朋友而已。”

“是麽。”不二嘆氣，“小櫻乃你啊，對于越前到底是抱着什麽樣的想法？”

“想法？”龍崎有些迷茫，“不二前輩，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麽？”一會兒問龍馬君，一會兒又問藤原君的，這有什麽關聯嗎？

“不明白嗎？”不二微微搖了搖頭，“小櫻乃有時候也是遲鈍的很啊。”頓了頓，不二這才接着說道：“你喜歡越前，我們都是知道的，從青春校園開始，雖說前輩們的方法或許不太對，但是後來前輩們還是真心希望你們都能開心。”

“恩。”

“但是，櫻乃，你喜歡越前這麽多年，我很佩服你的堅持，可是，在這麽多年裏，你……有做過什麽嗎？”

“诶？”我……做過什麽？什麽意思？

“這麽多年來，不論是你的前輩們還是你的朋友小坂田，聚會也好，游戲也好，多少次了我也記不清了，我們總是故意把你和越前湊在一起。”

“……”

“但是，你有自己主動去争取過嗎？”

“……”沒有。

“情人節巧克力也好，游樂園游玩也好，全部都是其他人去主動準備的，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你的心意、你的喜歡，你有過一次去好好傳達給越前嗎？”

“……”沒有。

“以前就算了，你還小，但是現在你好歹也是個成年人了，櫻乃，前輩們不能像以前一樣，再擋在你面前，讓你躲在後面。”

“……”

“櫻乃，你真的喜歡越前嗎？”

龍崎猛然擡起頭，轉頭看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她當然喜歡，這麽多年，她的心意從來沒有變過啊！

不二對旁邊的目光置若罔聞，接着自己的話：“你喜歡越前，卻從不主動，櫻乃，為什麽？”

“我……”

“因為你習慣了躲在別人身後，習慣了接受他人的幫忙……這樣說吧，你不過是想要坐享其成！”

龍崎瞪大眼。

“你希望和越前在一起，卻總是不去主動，總是依靠着別人的撮合和幫忙，越前龍馬是什麽樣的性格我們大家都知道，等——要等多久？”

“我……”

不二打斷她的話：“可同時你也不甘心！”

龍崎櫻乃低下頭，沉默久久。

不甘心……嗎？

她的性格向來溫軟，喜歡平平凡凡的生活，事實上她這麽多年也是這麽過來的，平凡的學習，平凡的找工作，生活平淡的猶如一灘死水。

唯獨越前龍馬是個意外。

從她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他就是不平凡的，‘武士’的兒子，年紀輕輕就取得勝利，‘網球王子’的名頭誰不知道，越前龍馬是個孤傲又好勝心極強的人，和她文文諾諾的性子千差萬別，這樣的兩個人……這樣的兩個人怎麽可能會在一起？！

她一直都是這麽想的，可是在心裏又渴望和他的接近，所以那些聚會和游樂園，她很開心，哪怕只是遠遠的望着也好，對，只要能看着就好了……

可是心裏又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着‘不甘心’。

是啊，她不甘心啊。

她喜歡了他這麽久，她努力去學習網球，努力去充實自己，努力去提升自己的能力，她希望和他之間的距離能更近一點，而不是越來越遠，最後只是一個‘曾經’！

可她又不敢，她總是想着，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她或許還是可以做到的——不過是自欺欺人。

車子停住，龍崎恍惚間回過神來，不二看她迷蒙低落的樣子，輕嘆一口氣，伸手替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看着她慢騰騰心不在焉的出去，在要關上車門前開口：“越前要回美國了。”

關車門的動作頓住。

“而且，永遠不再回來！”